我從田裡起身時太猛,有些泛暈,他已徑直將我摟在懷裡,關切地問我:「還好嗎?」
日光下,他靠我極近,近得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我下意識退離他三步遠,疏離幹笑:「謝謝,我沒事。」
知玉看著自己空蕩蕩的雙手,微微愣怔,雙眼也暗了下去。
我轉身想走,便見不遠處的樹下,墨川冷冷地站在一旁,渾身彌漫著一股強烈的煞氣。
我一驚,不知道是誰惹墨川這樣生氣,正待上前關心幾句,可墨川卻陡然消失不見。
攪得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當夜,知玉又來尋我,還給我帶了桂花釀。
放下佳餚後,他也不走,一副要與我秉燭夜談的架勢。
他柔聲道:「這是我親自釀的,你試試。」
我覺得不自在極了,幹脆提點他:「你離開仙界已經三Ţû₉個月了,蘭煙怕是要想你了。」
所以你快回去吧,賴在這算什麼?
可知玉竟笑了起來,雙眸亮晶晶的:「蘭煙想我,你是不是不高興?」
我:「?」
蘭煙想你,關我什麼事?
我道:「不不,我隻是想,知玉仙君離開天界這麼久,也是時候回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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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等我將話說完,空氣中突然又彌漫出一股強烈的煞氣。
下一秒,墨川徑直閃現在我身邊,堪堪摟住了我的腰肢。
他距離我極近,近得已經直接貼上了我的身子,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傳出的冰涼溫度。
知玉臉上的笑意陡然散盡,他冷冷地看著墨川:「男女授受不親,還請魔尊注意言行舉止!」
墨川卻大笑,他徑直捏住我的下颌,狹長的鳳眸陰柔地看我:「相思,我又犯病了。」
我一驚:「啊?」
墨川順勢圈住我,聲音莫名透出幾分呢喃繾綣:「我在寢殿等你。」
說及此,他看了知玉一眼,這才消失在空氣中。
知玉臉色難看之極:「你在替他治病?」
我點頭:「在誅魔淵內的時候,他被淵內的結界灼傷,需要將冰寒之氣引渡給他。」
知玉臉色更難看了,竟有瞬間的陰鸷:「你是如何治的?」
我實話實說:「我和他各自脫光衣裳,以龍丹為引,渡給他我的水龍之氣。」
話音未落,知玉陡然揮袖,竟將桌子上的桂花釀掃落在地。
酒壇子摔了一地,滿地狼狽,酒氣四溢。
他咬牙道:「你如何能與他這般行徑?」
他竟有臉來質問我?
我當真是氣得不行,冷冷道:「我與他如何行徑,關你什麼事?
「你還是快回你的九重天去吧,一個仙君非要賴在魔界,不知道的還以為仙界虐待你,不給你發月俸!」我扔下這句話,亦消失在了房中。
這知玉真是可笑得很!
我一開始剛掉入誅魔淵時,被封印誅魔淵的兇猛封印所傷,是墨川整日給我渡修為,才讓我逐漸好起來。
可後來,誅魔淵對墨川的影響越來越重,讓墨川漸漸虛弱起來。
他是上古鴛鹿,出生在極寒之地,最怕火。
而我是習寒水術法的水龍,我為了報答他,給他治病,又有什麼錯?
我徑直去了墨川的寢殿,便見墨川躺在床上,一副虛弱模樣。
自從他回到魔界後,已經基本沒有犯病。
不知怎的,今日竟又犯病了。
我看著他虛弱的模樣,無比心疼:「天界真是一群虛偽的偽君子,當初用奸計將你騙入誅魔淵,本就勝之不武。」
墨川睜著一雙眼睛,虛弱地看我,一邊誇我罵得好。
我分別褪去二人衣衫,又逼出自己的龍丹,開始運功傳氣。
隻是今日的墨川,卻分外不同。
他翻身將我壓在身下,雙眸灼灼,渾身發燙。
他在我耳邊緩緩道:「相思,日後一直留在魔界,不準跟那個小廢物靠太近。」
我的臉頰莫名也燃燒起來,腦子還有些發昏。
也許是因為他俊美的面容,又或者是因為他精壯的八塊腹肌。
鬼使神差,我竟伸手戳了戳。
梆硬。
他低笑一聲,伸手帶著我的手,緩緩撫上他的腹部。
「喜歡嗎?」
可我沒有回答。
因為我噴湧而出的鼻血,代替了我的回答。
這下好了,徹底上火了……
11
自那日以後,墨川突然開始三天兩頭地犯病。
在農田內,當著眾目睽睽的面,倚靠在我懷裡。
知玉臉色漆黑,冷冷地看著他。
墨川則對他露出示威的笑容。
而每次我為他傳氣時,他總用腹肌勾引我。
引誘得我理智全無,鼻血噴湧。
這就導致每次我給墨川傳完氣,氣血就有些虛弱。
又一次傳完後,我雙腿發軟地回了自己的寢殿,黑暗裡,突地有人從背後抱住我。
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沙啞聲:「相思,跟我走,好不好?」
是知玉。
我清醒了大半,猛地掙脫他,冷冷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知玉看著我,眼中閃過迷戀:「相思,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很久。」
我皺眉:「你找我做什麼?」
知玉卻陡然對我下了一道咒術,將我牢牢綁起,掙扎不得。
他將我打橫抱在懷中,輕呢地用鼻尖蹭了蹭我的額頭。
這般輕呢的動作,讓我無比惡心!
我嫌惡地避開,卻被他更強制地圈緊。
他帶著我飛速上了天際,運著祥雲朝著九重天上而去,一邊痴痴道:「相思,其實我早就已經恢復了記憶。」
他低頭看向我,雙眸通紅,遍布扭曲執念:「原來當初那隻桃花妖,是魔界的人。
「她趁我去凡間修補魂魄時,蠱惑了我,偷走了我的記憶。」
他說:「她與我成親,不過是為了留在仙界,偷走誅魔淵封印的鑰匙。」
我怔住——所以小黑口中的「桃夭」,竟就是蘭煙!
知玉的聲音透出濃鬱的戾氣:「她拿到鑰匙後,便背叛了我!」
蘭煙將他的記憶還給了他,還肆意嘲諷,說他是個識人不清的蠢貨。
知玉無比憤怒,親手將蘭煙斬殺劍下。
從那之後,他瘋了一般地翻遍三界,隻求尋到我。
卻沒想到,在他最絕望的時候,魔尊墨川竟好巧不巧地將他綁到了魔界,綁到了我面前。
可是,這些與我何幹?
我和他的情義,早在那年,在月老殿內,便已經徹底斷了。
我掙扎著讓知玉放開我,可知玉卻置若罔聞,將我帶到了混沌天的盡頭。
他竟然,在此安置了一處小家。
小小的草屋,裡頭生活用品一應俱全。
而這草屋,被隱身結界所包圍。
他像是瘋了,整日整日摟著我,說要與我在此相依為命,再不受外界幹擾。
我被捆仙繩所綁,行動不便。
他便親自喂我吃喝ţų₉,伺候我更衣。
在我耳邊說粘膩惡心的情話。
好似我是被他豢養的玩偶。
讓我惡心得想吐!
12
知玉每日會離開一段時間。
回來後,會給我帶些吃的,還會與我說外頭發生的事。
他說墨川像瘋了一樣到處找我,就好像他當初那樣。
我忍不住諷刺他:「當初是你親自拿著劍,要生剖我的龍丹。難道你忘了?」
知玉陰柔地捏住我的下颌:「當時我被桃夭所蠱惑,並不是我真的想傷害你。」
真是可笑。
他發現自己被桃夭騙了後,便惱羞成怒,將一切過錯都推到桃夭身上。
如此沒有擔當!
知玉作勢想親吻我,被我厭惡避開。
我厭惡道:「離我遠點。」
知玉卻更緊地禁錮住我的身體,陰冷道:「你喜歡上了墨川是不是?好啊,我就讓你看看,墨川會怎麼死!」
我一驚:「你說什麼?」
知玉大笑,他終究摟著我,衝出了混沌天,一路朝著誅魔淵而去。
此時知玉沒有隱藏我的氣息,果然,不出半個時辰,墨川帶著他渾身強烈的怨念,出現在了知玉對面。
我就站在知玉身邊,可墨川卻看不到我。
我被知玉下了隱身咒。
短短半月未見,墨川竟變得如此狼狽。
他雙眸猩紅,閃身到知玉面前,捏住他的脖頸,質問我的下落。
知玉大笑,指著身下的誅魔淵:「我早已將她扔回了誅魔淵!
「你若有膽量,便下去找她——」
不等知玉的話音落下,墨川一頭扎入了誅魔淵,義無反顧。
我瘋了般大喊他的名字,可他卻聽不見一點。
真是個傻子!他好不容易才從誅魔淵出來,如今竟為了我,心甘情願地重新進去——
亦是剎那之間,誅魔淵的封印重新啟動, 一股來自三昧真火的巨大能量猛地爆發,將我和知玉都衝到了一旁。
好巧不巧的,竟意外將我身上的捆仙繩給燒斷了!
我終於重獲自由!
我亦猛地閃身衝下誅魔淵, 一頭扎了進去。
身後響起知玉悽厲的聲音:「相思, 不要——」
13
半個時辰後,我和墨川在誅魔淵底, 面面相覷。
一米九的魔尊大人, 此時此刻紅著眼,委屈看著我, 就像一隻被人拋棄的小狗。
他喃喃道:「我找了你很久,你去哪了?」
我衝到他面前抱住他, 一邊撫過他的脊背:「我被知玉隱藏了氣息,被他藏到混沌天了……」
可話音未落, 墨川瘋了一般地吻住我。
吻得這般用力, 像是要將我融入他的身體。
周圍氣息越來越灼熱,我緩緩閉上眼,放任他……
從傍晚一直到傍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墨川終於餍足。
這一次,我是真的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穩了。
我與他倚靠一團, 開始憂愁:「好不容易出去了, 如今又進來了, 這可怎麼辦?」
墨川卻低笑一聲,精壯的手臂又環繞上我的腰肢。
我臉色大變:「還來?」
墨川笑意更甚,下一秒,已帶著我,徑直衝出誅魔淵!
而那三昧真火的結界,竟被他直接衝破,破裂成了無數片。
廣袤漂亮的天空裡, 墨川玄黑色的衣袂翻飛, 摟著我,姿態輕呢。
而正在結界口哭墳的知玉, 驟然停住了哭聲, 愣愣地看著我們,許久才回過神來。
墨川徑直將他用術法捆了, 一路拖回了魔界。
14
五百年後。
這幾百年來Ťû⁽,仙界被魔界打成了癱瘓。
為了尋求和平,魔界與仙界達成了共識,每百年便向魔界上貢靈石和靈物。
而我, 早已和墨川大婚。
大婚那日, 三界皆來賀,見證我們的愛情。
人前,墨川是霸氣邪魅的魔尊。
人後,墨川化身忠犬, 不知羞恥, 尺度極大。
至於知玉。
當年他膽敢綁架我,墨川便將他扔到了北寒,送給了萬年狐妖。
然後順手從萬年狐妖那, 將我送出去的龍髓給拿了回來。
那狐妖性淫且蕩,據說才送過去沒幾年,知玉便已經被榨幹得不成人形了……
也是可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