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16

我南徵北戰十年,用所有功勳捧獸人陸妄為白虎戰神。


他轉身便將功勳轉贈妹妹,隻為求她展顏一笑。


我這才知道,他恨我拆散他們,恨我毀了他的自由。


我冷靜地解除了契約,孤身一人離開。


後來,塞外戰亂,陸妄終於想起我來。


可這一次,我幫不了他了。


我們一族天生短命,隻能契約獸人與之共享生命。


所以,我快要死了。


1


「我不喜獸形示人。」


當初並未深思的話語,卻在看到陸妄化作白虎奔向妹妹的那一刻。


重新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我族女人需在滿十八前契約獸人。


契約的獸人便是相守一世的伴侶。


所以自小,隻要得了空。


族人便會前往獸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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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獸人喂食,培養親密度。


我與妹妹一同看中了身為白虎的陸妄。


獸人化形越早,代表越有天賦。


陸妄遲遲不能化形,讓妹妹對他失去了興趣。


改為挑選了最先化形的黑蛇。


我卻不肯妥協,堅持每日看望。


好在契約前夕,陸妄成功脫離白虎形態,化作人形。


我滿心歡喜地同他契約。


可契約後,他便再也沒有幻化過獸形。


我也未能見到心心念念的白虎。


我問過陸妄為何,他隻是淡淡地道:「我不喜獸形示人。」


我垂眸遮掩眸中的失望。


或許是他化形晚,受盡同族嘲諷,這才對獸形無了好感。


我便沒再提過此事。


後來,塞外戰亂,陸妄自告奮勇出徵。


我隨著他出了上京,南徵北戰十年。


十年間,我將所有的功勳都給了陸妄,捧他成了白虎戰神。


終於,塞外安定,我們得以回京。


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焐了十年的冷疙瘩。


在見到妹妹時,笑得如此開懷。


妹妹還未開口,陸妄便化作原形,滿心歡喜地捧著所有功勳獻給妹妹。


他低下一向高傲的頭顱,親昵地蹭了蹭妹妹。


「婉婉,你想要的一切,我替你掙來了。」


2


妹妹從小體弱。


母親總說,我們一母同胞,是我吸取了太多的養分。


才導致妹妹營養不足,先天體弱。


所以從小,我什麼都讓著妹妹。


若是在契約前,妹妹堅持要選陸妄。


我想,我一定會讓給她的。


如果陸妄化形後,拒絕與我契約。


我想,我肯定不會勉強。


可世間沒有如果,他們誰都沒有開口。


才會讓我撞見如此可笑的一幕。


妹妹是最先瞧見我的。


她慌亂地後退兩步,躲開陸妄的親近。


「姐姐,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我隻是想瞧瞧這些榮譽。


「我很羨慕姐姐,羨慕姐姐有健康的體魄,能完成我做不到的事情……」


妹妹解釋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眶也越來越紅。


陸妄立刻擋在妹妹身前,語氣厭惡。


「唐月!你跟蹤我?」


我突然啞了嗓子。


我想說塞外艱苦,行軍勞累,隨時隨地有生命危險,一點也不好。


我也很羨慕妹妹,在家中受盡嬌寵與偏愛。


然而,這些在腦中組織好的話語,在陸妄質問我的那一刻全部支離破碎。


半晌,我才聽到自己晦澀的聲音。


「是。


「我跟蹤了你們。」


說完,我強迫自己轉身離開。


因為我不確定,多待一刻自己會不會發瘋失控。


3


雖已回京,但軍中仍有不少事務要處理。


等我回府的時候,陸妄已經在等我了。


他難得地將白色獸耳放了出來,倚靠在書架上。


瞧著比往常少了幾分冷淡。


走近了,我才發現他手裡攥著我昨晚看過的小人書。


我慌忙將書奪了回來。


「這……這不是我的,我從軍營沒收的。」


說完,我又有些後悔。


陸妄不喜我與他們湊得太近。


果不其然,陸妄眉頭緊皺,面露不悅。


「我說過很多次,你要避嫌,同他們避嫌!


「你怎知那些泥腿子不會對你起心思?你就一點也不能聽我的嗎?」


若是往常,我定會認錯,承諾保證以後不會再犯。


並且喜滋滋地覺得,陸妄是在意我的。


可這一次,我遲疑了。


我抿了抿唇,學著他的語氣道:


「你同妹妹也應當避嫌。」


陸妄臉色陡沉:「唐月!你妹妹有契約的獸人!


「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小肚雞腸,斤斤計較了?」


我輕輕地反問:「是嗎?」


陸妄卻提高嗓音:「唐婉是你妹妹,你都要和她爭風吃醋嗎?


「虧我還以為你和那些世家小姐不一樣!」


我冷眼看著陸妄跳腳,覺得實在是有些好笑。


我的沉默令陸妄冷靜了下來,他軟了軟語氣。


「我隻是把婉婉當妹妹,她身體不好出不了遠門,隻能被困在上京。她遠大的志向和抱負,都無法實現。


「我隻是想讓她解開心結,你別多想了。」


別多想……


怎麼可能不多想?


陸妄喊了我十年的唐月,卻親昵地用婉婉來稱呼唐婉。


若他隻當唐婉是妹妹,那我又算什麼呢?


這些話語,真不知曉是說服我的,還是陸妄說服自己的。


僵持的氣氛突然被院裡慌亂的驚呼聲打破。


陸妄臉色一變,拉開房門抓住一位侍女詢問。


「怎麼回事?」


侍女答道:「二小姐吐血不止,府裡的醫師讓我們去請浮春堂的溫醫師!」


侍女說完,便繼續往府外奔去。


府裡的醫師已是上京赫赫有名的,這種情況下還要去請有神醫之名的溫醫師。


可見妹妹的情況不容樂觀!


4


陸妄腳步慌亂地趕往妹妹的院子。


我怔了怔,也跟了過去。


我們到的時候,唐婉靠坐在床頭。


身上穿著雪白的寢衣,臉色慘白如紙,眼眸緊閉。


她額前發絲凌亂,臉色煞白,嘴唇微張,鮮紅的液體從她口中緩緩流出。


她的黑蛇獸人正擰著帕子,要替唐婉擦拭。


陸妄瞳孔驟縮,他幾步走過去推開黑蛇獸人,扶起床頭的唐婉。


「婉婉,你怎麼樣?」


唐婉睫毛輕顫,慢悠悠睜開了眼睛,見是陸妄後她虛弱地扯開笑容。


「都是老毛病了,沒事的。」


她的聲音很低,像是用盡全力才能說完這句話似的。


陸妄顫抖著手替她擦去唇邊的血跡:「是,你一定會沒事的。」


這時,父親和母親也趕到了。


母親焦急地守在唐婉的床前:「婉婉,你放心,阿娘不會讓你有事的。」


整個房裡,仿佛隻有我是那個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想要關心唐婉,都擠不進去的局外人。


沒一會兒,溫醫師趕到了。


他給唐婉號了脈,施了針。


等到唐婉安穩睡下後,才搖了搖頭悠悠開口。


「二小姐怕是時日無多了。」


母親頓時紅了眼眶,焦急地拉住溫醫師。


「有沒有什麼法子,哪怕再大的代價,我都願意!」


溫醫師瞧了一眼陸彥,又瞅了瞅同樣焦急的陸妄。


「辦法倒是有一個……」


溫醫師說著頓住。


陸妄意識到這辦法同他有關系,連忙上前附和。


「溫醫師盡管說。」


在陸妄追問下,溫醫師也不賣關子了。


「若是能再契約一位更強的獸人,便可以替小姐延續上虧損的壽元。


「後面若是調養得當,或許還能再活數十年。


「但比陸彥強的獸人屈指可數……」


這下,大家都知道為何溫醫師看陸妄了。


陸妄正是那為數不多,比陸彥強的獸人!


父親沉思反問:「不是說,一個人類隻能契約一個獸人嗎?」


溫醫師答道:「對於常人來說,過猶不及,契約的獸人多了反而影響壽元。


「但唐婉小姐先天體弱,壽元將近,自然符合這契約多個獸人的條件。」


陸妄沒有過多考慮:「我願意的。」


溫醫生卻遲疑了:「若是如此,唐月小姐怎麼辦?


「解了契,那可就……」


「唐月也同意。」


溫醫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母親打斷了。


「還請溫醫師,著手準備!」


我的指尖慢慢掐進掌心,身體有些搖搖欲墜。


我用盡全力,才沒讓自己倒下去。


明明我就在這,卻沒有一個人問我的意見。


我們一族,女子天生短壽。


隻能契約獸人與之共享生命。


陸妄與我解契,便是等同於拿我的生命,換唐婉的活路。


5


父親和母親送溫醫師出去了。


我強忍著衝鼻的酸意,用一種極為冷靜的語氣道: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解契。」


陸妄皺眉,冷聲道:「唐月!怎麼選擇是我的自由,你沒有資格替我做決定!」


「那你就能替我做決定嗎?」


我抬眸對上陸妄,一字一頓道。


「如果解契的代價,是我死呢?」


陸妄微愣,隨即眼底湧出怒意。


他死死盯著我,咬牙切齒道:「唐月,你是在威脅我嗎?


「就算你用死來逼迫我,我也不會改變主意。」


我看著他眼中的憤恨與決絕,心中湧出苦澀與悲哀。


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出生入死的陪伴。


都沒有唐婉來得重要。


心底的刺痛到最後令我隻剩下迷茫。


我喃喃地道:「那你為何一開始不選擇唐婉?」


我問得輕,像是在問自己。


但陸妄還是聽見了。


他抿了抿唇,放柔了語氣。


「唐月……現在不是攀比、較勁的時候,人命關天,我們先救人好不好?」


攀比、較勁。


原來我的拒絕,在他的眼裡是攀比。


我冷笑兩聲,再抬眸時眼裡隻剩冷漠。


「所以,我沒理解錯的話,是你有求於我。


「求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態度。」


「你……」


陸妄被我的話噎住。


他垂在身側的手捏緊,極力克制住衝動,「那你要怎樣?」


我隨口道:「什麼時候我心情好了,我們再談。」


「那你要怎麼樣才能心情好?」


陸妄下意識地追問,更令我心寒。


瞧,一個丈夫問一個妻子如何才能心情好。


多麼諷刺啊。


我抬眼平靜地問他:「還需要我告訴你嗎?


「現在是你求人,不是我求人。」


6


談話不歡而散。


這之後,我近三天沒有再見到陸妄。


但唐婉活不久的消息,一直在刻意地往我面前送。


每日府裡都是——


二小姐吐血了,二小姐暈倒了等等。


最後傳到我耳邊的消息是。


如果沒有救命的法子,二小姐隻剩下最後半個月時間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當晚,陸妄頂著一身水汽回了房。


他坐到我的身邊,衣袍半開。


裸露的肌膚,可以清晰地瞧見胸口那道深深的疤痕。


這一刀距離心髒,隻差了三公分。


我下意識地撫上他的心口。


這是那十年間,陸妄受得最重的一道傷。


他倒下後,我扛著軍中所有事務,不眠不休照顧他。


那是我最艱苦的時候。


也是……陸妄與我最親近的時候。


我垂眸,眼中盡是譏諷。


陸妄用它來勾起過去的回憶,試圖喚醒我心底的柔軟。


可這道疤同樣承載著我的努力與付出。


所以,我為什麼要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


解除契約,放手自己所得到的一切呢?


我無聲地回望他,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陸妄沒能得到想要的效果,隻好改變思路,放出了白色的獸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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