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忍冬說了,昨晚他們可是私定了終身的。


我完全理解不了,朱雀門上賞月是如何賞到床上去的?


謝牧臨被崔嫋嫋眼神催促好幾遍,才勉強來徵詢我的意見。


「嫋嫋她想通了,願意與我為妾,夫人此前說的話可還當真?」


我不氣反喜,忙起身扶起正欲下跪的崔嫋嫋。


「妹妹和夫君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妾身豈有阻撓之意?」


「妹妹肯來陪我幫我,我欣喜還來不及呢。」


「日後我們便姐妹相稱,一同侍奉夫君才好。」


我不知這崔三小姐是何心性,七拐八繞的,還是進了謝牧臨的後院。


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崔三小姐。


10


崔嫋嫋抬進府後,謝牧臨也隻是淡淡的。


三不五時地用用午膳,偶爾留宿。


我聽忍冬說,男人最是看中美貌。


若是崔嫋嫋足夠貌美,也不至於長年累月地做他的女兄弟。


謝牧臨青眼於她,也隻是她與男子一樣的做派顯得另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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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得到了這個另類,也就顯得稀松平常了。


我倒覺得這崔三姑娘是個沒出息的。


三條腿的蛤蟆難尋,難道兩條腿的男人不好找?


雖說男人都一個樣,可為人正室和做妾可不一樣。


雖是商戶女,但也沒下賤到上趕著給人做妾的道理。


公爹前些日子去北涼平叛了。


不愧是襲一等功、戰功赫赫的大將軍。


凱旋時皇帝出城親迎,如今更是封侯拜相。


以正二品鎮國大將軍加封定北侯。


甫一回府就傳了我和謝牧臨去主院。


得知我有孕了,他笑得眼睛都要眯到一起。


拿出婆母生前喜愛的羊脂玉如意,說是給我安枕。


「這是婉珍留下來給兒媳婦孕期安枕用的,她懷牧臨時每每撫摸著它才能入睡,可惜她走得早,看不到了……」


公爹說著竟淚眼婆娑,轉頭又來責罵謝牧臨:


「前些年這孽障竟要贈與不相幹的人,要是你娘知道了,非要打死你不可……」


謝牧臨看了一眼我又給公爹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我淡然開口:


「父親大人有所不知,這崔三姑娘遠不是什麼不相幹的人,如今正在夫君的後院呢。」


要不是公爹長年累月地行軍打仗身子骨硬朗,這會子都要被謝牧臨氣死。


「你娘走得早,我舍不得苛責你,沒承想竟養壞了。」


我連忙幫公爹拍背順氣,讓他莫要生氣。


「夫君身邊有個可心的人照顧著也好,但願是個有福的,能為侯府誕育後嗣。」


公爹聽到「子嗣」二字未免動容,他一生未曾納妾續弦,侯府子嗣凋零到隻有謝牧臨一個。


若是小兩口都願意納妾,自是再好不過。


他連連拍著我的手說著委屈我了,忙不迭將京郊天字號的二十畝水田並兩個莊子歸到了我的名下。


公爹還是那樣,一言不合就給錢。


隻是崔嫋嫋卻急紅了臉,忙跑到我的院子裡來質問我:


就我這種無趣的女人,也配拿家傳玉如意?


對於她的挑釁,我絲毫不在意。


我隻在意我的孩子能平安降生。


為了一個男人去花費時間、花費精力沒有任何價值。


阿娘說了,我是白痴,要盡量少作思考。


於是我又為謝牧臨納了幾房妾室,並將府中中饋交由崔嫋嫋打理。


畢竟年節上,有的是要忙的。


府中妻房妾室的例銀賞錢,女使們的新衣,給各處的修繕清掃費用,車轎錢,馬夫錢,各位小姐的首飾衣裳錢,給京中親戚官員們的送禮錢,元宵燈會,二月二……


且得忙上幾個通宵。


我孕中須得多多休息,想必崔姨娘樂於費心。


11


按理來說,崔嫋嫋是沒空來我眼前晃悠的。


但她還是三不五時地來找我的茬。


今日晨起,我正在用燕窩。


崔嫋嫋帶著賬冊就來找我了。


「原以為太傅府嫡出的小姐管家理賬是分內,沒想到賬面虧空成這樣!」


近來公爹升遷,請客宴飲自然多了不少,打點送禮花出去的銀子自然不少。


我一個傻子怎麼平賬?自然是能者居之。


崔嫋嫋還在沾沾自喜。


「好在我娘家有的是錢,過年這一個月府中花銷如此之大,多虧我補上了,勳爵人家又如何?若是沒有我,不還是過得捉襟見肘。」


我一口參茶噴了出來,見過好笑的,沒見過這麼好笑的。


這就是謝牧臨非要納她的原因了。


娶我也是一樣,為著仕途平坦。


納她,自然是看中商戶的「錢途」。


為何賬面上虧空如此之多?


雖說公爹已位列侯爵,隻憑他一個人的俸祿如何養得起侯府這五百多口人,謝牧臨隻有南下平匪亂的功績,如何就能位居從三品兵部侍郎?


他的官位可是真金白銀堆出來的。


更何況謝牧臨流連煙花且出手闊綽,平日裡也縱情享樂,兵部那點俸祿怕是杯水車薪。


我一個白痴都能看透其中道理,崔嫋嫋卻看不懂。


可悲。


「你塞了那麼多人進來分我的寵,又能怎樣?你看夫君他離得開我嗎?」


我納了悶了,好奇開口:


「怎麼小爺你也需要被狠狠寵嗎?你前後人設很矛盾哎~」


「你把錢放娘家試試呢,看他離不離得開。」


一旁的忍冬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崔嫋嫋臉綠了又綠,氣急敗壞地走了。


謝牧臨倒是樂得自在,整日裡招貓逗狗,沒了半分小將軍的氣派。


按他的理由,公爹榮升鎮北侯,他也不用博功名了,等著襲爵便可。


是嗎?


公爹幾十年辛苦廝殺,卻養了這麼一個紈绔。


爹爹為官謹慎,想著公爹憨厚兒子自然不會差,以是他裝腔作勢求娶,實則是看中了爹爹在朝廷中的人脈。


崔家忍痛以女兒為妾,他也隻是看中錢財。


這一切,隻為他能夠安然享樂。


我輕輕撫摸著肚子:「孩兒啊,可別跟你爹學。」


12


如今有了崔嫋嫋,謝牧臨更加肆無忌憚,竟染上了賭。


正因如此,他便更加偏寵崔嫋嫋。


為著方便,崔嫋嫋將住處搬到了謝牧臨書房旁的聽竹苑。


二人日日廝混在一起。


謝牧臨所有的賭資都從崔嫋嫋的私庫裡出。


若不是五錢坊的掌櫃將謝牧臨的賬冊送到了我手上,我還懵然不知。


此事敗露,公爹氣得直罵他孽障。


若不因他是獨苗,怕是要不認這個兒子。


謝牧臨扛不住此等壓力,出了公差遠赴滄州。


我派人傳了崔嫋嫋過來。


她來時竟沒有一絲心虛,滿眼都是挑釁與得意。


我好心好意勸她:「謝牧臨不堪為良配,崔姨娘合該多多思慮自身……」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崔嫋嫋打斷,她嘲笑我不知何為愛情。


「如今牧臨滿心滿眼全是我,你是太傅嫡女又如何?爭寵爭不過我便來遊說我,手段也不過如此。牧臨說他需要銀子,我便給他銀子,我們兩心相許,哪是你們這種官場聯姻能體會的?」


「你不會是自己得不到夫君的愛,便來嫉妒離間我們吧?」


「你是侯府小將軍的正妻,是兵部侍郎的正妻,唯獨不是謝牧臨的正妻,在他心裡,我才是他的妻!」


我扶額苦笑……


沒救了沒救了。


他要是真的心裡有你,如何會在事情敗露的時候獨自出走?


算了,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侯府是斷斷容不得這等慫恿主君犯錯的妾室了。


我放了她的身契,令她自行出府另謀他就或是歸家。


崔嫋嫋恨恨地瞪著我,大罵我趁著謝牧臨不在就處置她。


可笑,謝牧臨要是想保她,何苦找借口遠走。


我一沒有杖責,二沒有發賣,還歸了身契,已經留足面子和後路了。


忍冬問我何不趁機了結了她。


我雙手一攤:「無他,我善。」


我勸過了,她不聽的。


我從未想過為謝牧臨兜底,我隻是不想侯府遭人詬病,為我肚子裡的孩子籌謀罷了。


我拿出了阿娘給我的銀子,將謝牧臨好賭的消息全部封鎖。


果然我的錢有大用。


我的孩子不能有一個賭鬼的爹。


崔嫋嫋沒有歸家也是情理之中。


她在京中購置了一處宅子,並且給我遞了信,說她會等謝牧臨回來。


郎中說我腹中懷著雙生胎, 難免吃力些。


我便安心期待我的孩子們。


13


在處理完崔嫋嫋後, 謝牧臨回來了。


他總是心虛地看我, 我懶得理他。


他甚至沒為崔嫋嫋多說一句,如此負心薄幸, 竟還有女子非他不可。


七月季夏,悶了大半個月的雨終於落了下來。


我的孩子們降生了, 是龍鳳胎。


我累得說不出話, 但我很是欣慰。


他們都平安無恙。


我給他們起名, 男孩叫停雲,女孩叫時雨。


靄靄停雲,濛濛時雨。


不為他們的人生作任何限制與期待。


謝牧臨卻消失了, 忍冬說他日日都和崔嫋嫋在一處。


在外間的宅子裡過成了夫妻的樣子。


就連孩子們的滿月宴也沒有露面。


好好的侯府你不待, 非要做那不值錢的樣子。


這樣品行不端的爹是不必留了, 別讓我的孩子蒙羞。


這兩年裡,忍冬一直密切關注著謝牧臨和崔嫋嫋。


忍冬說崔嫋嫋在京郊置辦了一處廠子,白日裡是缫絲廠。


夜裡卻不住地鍛造冶煉。


她還接濟了河東而來的流民,就養在缫絲廠裡。


平時好吃好喝地供著,以鍛煉身體的名義集體訓練。


忍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這怕不是瘋了。


私自屯兵和鍛造兵器,簡直司馬昭之心!


這不是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決定的事情,我的腦子也不允許讓我做這麼大的思考!


侯府可不能讓他毀了,我趕忙去了公爹的主院。


謝牧臨被捆了手腳跪在婆母的靈位前。


公爹顯然已經知道此事了。


業已報官。


因所有留痕的地方都是崔嫋嫋出面, 大理寺已審理下了大獄, 秋後問斬。


謝牧臨躲在後面逃過一劫。


公爹仰天喟嘆, 留下一行清淚:


「婉珍, 我對不起你啊!我連你拼命生下來的孩子都沒有教好,是我過於嬌慣他, 竟教出這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孽障,來日黃泉路上相見,我向你謝罪……」


句句泣血!


瞞著不告訴我家,怕影響我們兩家的親事。


「那雪」公爹一生忠肝義膽, 念在父子一場的分上, 留了謝牧臨一命。


我亦動容。


14


次日一早我便去刑部大牢見了崔嫋嫋。


她嘶吼著大喊「賤人」。


她怨恨我能輕輕松松、堂堂正正嫁入煊赫的將軍府,乃至後來的侯府,裡外上下都尊我一聲主母。


憑什麼?就憑家世嗎?


憑嗎?也憑, 也不憑。


阿娘從來都說我的內心沒有什麼彎彎繞繞, 永遠聽不懂弦外之音, 永遠認死理且真誠待人。


她說我會吃虧。


我並不這樣認為。


我真誠待人,別人也真誠待我。


若是沒有真誠相報,便隻籌謀自己。


哪怕年月更迭, 我亦是我。


她還在歇斯底裡:


「原本馬上要成功了, 我們都計劃好了, 牧臨說事成後他封我做皇後!商戶女又如何?隻要我成了皇後,便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我就多餘來這一趟。


經此一事, 公爹頹然了好久。


他向皇上請命封停雲為世子,成年後便可襲爵,封時雨為縣主。


一直不問家事的公爹更不理事了,整個侯府仿佛隻有我一個主人。


我時時讓停雲和時雨陪伴祖父, 含飴弄孫,日子也一天天過著。


雪又落了下來,梅花樹下停雲和時雨正大聲讀著《孟子》。


那便好好長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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