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憶時愛汪夢入骨,為了救她差點被淹死。
可我快死的那一刻,她在跟白月光打電話:「我隻愛你一個,他隻是個備胎。」
我僥幸被救,進了 ICU。
在那裡我想起一件事:我失憶前,愛的是汪夢的妹妹。
後來我結婚,牽著我真正愛的人。
汪夢卻紅著眼圈找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再失憶一次?」
1
我以為我再也醒不過來了。
秋天的河水已經很冷,我在岸邊怎麼喊汪夢上岸,她都不上來。
她仿佛抱著求死的心,堅定地往河中央走。
我一著急,脫了外套鞋子就跳進了水裡,卻忘了我水性不怎麼好。
我憑著一股執念,遊到了汪夢身邊,強拉著她往岸上遊,用盡所有力氣,將她託舉到岸上。
可我想上岸時,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力氣了。
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而汪夢,一眼都沒看我,隻是撿起放在岸上的手機。
嘴裡念叨著那個讓我痛苦的名字:「秦予,你就這麼不在乎我?跳河你都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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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絲毫沒發現,我已經在往水底沉了。
而我累得,連呼救都發不出聲來。
心裡一陣刺痛,仿佛被人用刀扎了一下。
扎完還不算,還要來回絞動一下,保證血肉淋漓。
這三年,我把能給的都給了汪夢。
就差這條命了。
可秦予一回國,汪夢還是義無反顧地把我忘了。
忘得那麼徹底,仿佛她才是那個失憶的人,而不是我。
我沉水的那一刻,汪夢用手指點著手機。
我以為她要打電話報警救我,可她卻接了個電話,淚流滿面:「秦予,我隻愛你一個,其他人誰都不如你!宋璉隻是你不在時候的過渡,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我在沉底的時候,都想無奈地笑。
傻子,他要是真的在乎你,怎麼會一出國就三年,連音信都沒有一個?
他隻是在找借口拿捏你。
而真正愛你的人,要被你作死了。
2
我是宋家的獨子,唯一的繼承人。
自從三年前撞到頭,突然失憶以後,我就愛汪夢入骨。
汪晴曾經喝醉給我打電話,問我:「你中邪了嗎?你要是中邪你跟我說,我找大師給你看看。」
而我的回應是掛掉電話。
因為那天汪夢喝多了,我得去接她回來。
我匆匆趕去接汪夢的時候,發現汪夢哭紅了眼圈。
她身邊還站著一個男人,冷漠地朝我點頭,然後打車走了。
汪夢在車後面喊著他的名字:「秦予!!!」
我怔了怔。
我知道秦予,汪夢的白月光,朱砂痣。
當初招呼都不打就跑去了國外,而現在回來,卻責怪汪夢,怨汪夢不等他,和我在一起。
汪夢哭得在馬路邊上蹲了下來,手捂住臉,眼淚一個勁從指縫中滲出來。
我從來沒見汪夢這麼哭過。
我和汪夢吵架,汪夢都是冷笑一聲,可以一天不和我說話。
直到我忍不住去找她和好。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汪夢還會哭成這樣。
那天我把汪夢帶回家,遞了塊熱毛巾給她,讓她擦臉:「汪夢,你要是真喜歡秦予,我退出。」
可汪夢抽噎了半天,直到哭累睡著,都沒有說話。
我以為,她想起來我才是她現在的正牌男友。
我以為她多少對我有點不舍得。
可我後來才知道,她隻是哭得沒聽見。
3
我終究沒被淹死。
汪夢總算想起還有個我,大聲呼救,引來幾個釣魚大爺,把我救了上來。
等我被救上來時,人昏迷不醒,送去了 ICU。
其實我被送去 ICU 的時候,還是有意識的。
我隻是像植物人一樣,能聽見,動不了。
我聽見汪夢瘋了一樣,跟在我旁邊,喊著我的名字:「宋璉!宋璉你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她哭得比任何一次都要慘,「你不擅長遊泳幹嗎要下水啊!為什麼啊!」
我還聽見她跟醫生說,「求求你們把他救醒,他不能有事啊!」
汪夢這個樣子,讓我很疑惑。
我當時生命力在快速流失,腦力不足,可即便這樣,我也十分困惑。
她不是剛還在跟秦予訴衷腸嗎?
她不是,已經要跟我分手,下定了決心嗎?
怎麼突然,變了個人?
很快,我又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在質問汪夢:「你不是說,會好好珍惜宋璉的嗎?」
「你就是這麼珍惜的?!」
哦,是汪晴。
自從我打算跟汪夢求婚,請她幫我,她就突然拉黑了我,已經很久不出現了。
可現在,她帶著哭腔,跟著我的移動床跑:「宋璉,你給我醒過來!你三年前跟我說了半句話,我一直在等後半句,你醒過來啊!」
我十分疲憊,眼前越來越黑。
我覺得我可能要陷入永夜了。
可黑暗來臨之前,我還是想了想。
什麼半句話?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
唉,失憶確實很麻煩。
4
我喜歡汪夢,其實原因很簡單。
有一天我看見汪夢穿著米色長裙,坐在汪家的院子裡畫畫。
陽光灑在她身上,清風吹拂,一片歲月靜好。
那個場景擊中了我。
我的內心告訴我,我心裡愛著一個,穿著米色長裙在陽光下畫畫的女孩。
而且愛了很久。
我失憶了,但我覺得是汪夢。
從那天開始,我開始跟著汪夢跑。
新出的高定裙子,珍貴的高奢珠寶,不要錢一樣地往汪家送。
汪夢想吃炸糕,我開車到鄰市排隊兩小時給她買最正宗的。
汪夢體弱,我從網上看視頻學著煲湯熬粥,親自調理她的身體。
汪夢失眠,我帶她找遍好中醫去看,看到最後我都通了醫理。
我自問我做到了極致。
可汪夢從來沒有開心過。
我能看出來,她對我笑得特別勉強。
後來秦予回來了。
秦予回來的第一晚,汪夢整整三年沒治好的失眠,不藥而愈。
她還做夢了,不知夢到了什麼,唇角慢慢揚起,笑得很開心。
我看著她睡夢中的笑顏,突然很想抽煙。
汪夢不喜歡煙味,我把煙戒了。
那天晚上我又很想抽煙,下樓去便利店買了一包,抽了兩支才上樓。
其實秦予回來後,汪晴曾經勸過我。
她說:「你多跟姐姐逛逛街,看看電影什麼的,多多見面。」
她沒明說,但我知道她是在擔心汪夢和秦予,舊情復燃。
我挺感謝她的。
這姑娘在我跟汪夢表白後,就開始喝酒抽煙騎機車。
別人說汪晴以前很乖,不知道為什麼變了。
有時候我也奇怪,就算看見汪晴喝酒抽煙,我也總覺得她很乖,是個乖女孩。
現在她擔心汪夢不要我,卻還是顧及我的自尊心。
我心裡暖了一下,跟她笑了笑:「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可那隻是在安慰汪晴。
我心裡一點數都沒有。
汪夢回家越來越晚,從每晚回來吃飯,到每晚帶夜宵回家,再到凌晨才帶著一身寒氣回來。
她帶著電腦,說汪家最近事多,她要加班。
可她眼角飛揚的高興,遮都遮不住。
我加過班,加班不是一件開心的事。
但我抿了抿唇,什麼都沒說。
汪夢越來越冷漠,現在在家連十句話都沒有,所以我問她,她也不會說。
有時候我會很疑惑。
明明我們也有過好時候。
明明汪夢也在好多個夜晚,縮進我懷裡,讓我幫她暖冰涼的手腳。
也曾經在一起看愛情電影時,淚流滿面,帶著鼻音說,我們一直好好的。
也一起去掛過姻緣鎖,上鎖的時候,她也是挽著我滿臉虔誠的。
她到底怎麼做到的,一夜之間,就變了一個人呢?
我不理解。
5
我是一個有點軸的人。
一旦認定一個人,是很難改的。
後來汪夢不回家,也不接電話。
可我還是用心經營著隻剩我一個人的家。
汪晴有時候看不慣,會跟汪夢吵架,但無濟於事。
汪夢反而會打電話給我:「宋璉,不要做讓我看不起你的事。不要利用我妹妹。」
我一開始還辯解過。
可有一次汪夢急了,喊我:「你以為你做這些卑鄙的事,我就會忘了秦予嗎?!你做夢!」
那天初秋,一陣秋風吹過,透心涼。
我僵在了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汪夢清了清嗓子,咳嗽一聲:「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低頭笑了:「汪夢,我不是離不開你。」
「不喜歡,就分開,隻要你說,我就同意。」
汪夢不說話。
我等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那我來說,汪夢,我們別在一起了。」
我是很軸,但我不偏執。
強扭的瓜也不甜。
可那天汪夢一言不發。
我以為我提分手,她會開心的。
可她沉默著掛了電話。
過了幾天,她又打來電話,喝醉了,口齒不清:「你,讓我想一想,行嗎?」
我嘆氣:「想什麼呢?」
「我要想一想。」汪夢堅持道,「我以為我很清楚哪一邊重要,但我現在好像看不清。」
我搖頭:「汪夢,我不想等下去了。」
那些枯坐等待的深夜,那些一次次看著黎明到來的孤獨,我受夠了。
「汪夢,分手吧。」
我淡淡地說道,為我們之間強扭的關系畫下一個句號。
可汪夢還是沒說話,隻是沉默著掛了電話。
第二天,她給我發微信,給我看她的臥室:「我這幾天一直在家裡住的。」
汪晴也給她做證:「我姐這幾天都在家,一過十點我就到處找她,把她拎回家。」
我被汪晴嘟著嘴的樣子逗笑了:「沒必要,汪晴,但是謝謝你。」
我分手是肯定的了。
但汪夢卻不這麼認為。
她開始頻繁給我發消息,打電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甚至開始叫我老公。
要知道之前讓她叫聲老公,她會直接跟我翻臉。
我一概沒回。
但是心裡不是沒有難受的。
如果在一起這三年,哪怕有半年她這樣對我,也許今天我都說不出這句分手。
我心裡總是牢牢記著,那個陽光下米色長裙少女畫畫的場景。
那個場景總是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提醒我,那可是你深愛的人啊。
像是一個咒語。
一個讓我明知道自己像個傻叉,卻依然義無反顧的咒語。
我甚至在午夜夢回,偷偷想過,如果汪夢真的能改好,該多好。
可惜啊,這隻是一個美好的願望。
隨著秦予一次賭氣出國,這些就全都變成了泡影。
秦予出國把汪夢嚇壞了,以為這次秦予又要一走三年。
汪夢直接追了出去,卻吃了個閉門羹。
回國後,汪夢再也沒聯系我。
直到有一天,她喝醉了,發了個地址給我:「秦予,我知道你回來了,你再不見我,我就跳河。」
我知道她發錯人了。
可我看見她發過來的自拍。
河邊陽光下,素淨的米色長裙,小鹿一樣的眼神。
和心裡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合在了一起。
我閉了閉眼。
我承認,我賤。
我還是愛著這個米色長裙的身影。
我去了汪夢發的地址,把汪夢救了上來,自己進了 ICU。
我在 ICU 沉睡了好多天。
差不多有半個月。
那半個月,我做了個夢。
夢裡,一個姑娘鹿一樣的眼睛裡,盛滿了淚水,看著我:「你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呢?」
我在夢裡,震驚不已。
我突然想起來,我心裡一直愛著的那個身影,她不是汪夢。
6
我突然想起來,我喜歡汪晴兩年了。
撞到頭失憶那天,我本來是打算跟汪晴表白的。
那天汪晴穿著米色的長裙,在陽光下畫畫,白皙的皮膚,素淨的臉,一回頭間,笑得如泉水般純淨。
可她沒等到我的表白,卻等到我拉起她姐姐的手。
我想起她那雙小鹿一樣的眼睛,看到我和汪夢時,從失望,到絕望,硬生生忍著眼淚,祝福我們的樣子。
我的女孩,她這三年,是怎麼熬過來的啊。
我閉上眼睛,有淚從眼角劃過。
護士看到我流淚,驚喜地叫醫生:「醫生!病人醒過來了!!!」
是的,我醒過來了。
真正的我醒來了。
我醒過來後,被轉到 VIP 病房。
出 ICU 的門時,我看見了汪夢。
她頭發隨便扎起,裙子上全是褶皺,雙眼紅得嚇人,臉白得像牆壁一樣。
一看就知道好幾天沒有睡覺了。
看見我出來,她晃了晃身子,走上前來,未語淚先流:「宋璉,你嚇死我了!」
護士在旁邊羨慕地說:「你們感情一定很好,這位小姐姐不眠不休在 ICU 坐了快三天了!」
如果是我以前,我可能會感動到不行。
可現在我的視線,卻不再集中在汪夢身上。
我看向她的身後。
身後的汪晴一樣地狼狽憔悴,一樣地紅著雙眼,看著我流淚:「你下次別做危險的事了。」
她吸了吸鼻子,「你要是有什麼事,我——」
話說到一半,她戛然而止,低下了頭。
汪夢跟護士一起送我去 VIP 病房。
汪夢讓汪晴在門口等著,她進來忙前忙後,幫我買水辦飯卡。
可我止住了她的忙碌:「汪夢,能不能叫汪晴進來一下。」
汪夢愣了一下,懵懂地叫汪晴進了病房。
我看著汪晴。
這三年,她變了。
齊肩長發剪成了隻到下巴的齊劉海短發,長裙變成皮夾克牛仔褲。
可那雙眼睛卻沒法變。
依然像隻小鹿一樣,眨巴眨巴地看著我,滿臉的淚,在陽光下晶瑩閃爍。
我閉了閉眼,抑制住心裡的難過,招手讓汪晴離近點。
近到我可以看清她潔白無瑕的皮膚時,我才顫抖著聲音,壓住哽咽的衝動:「晴晴,對不起。」
「晴晴,我想起來了。」
汪晴怔了怔。
下一秒,她捂著嘴哭出聲來。
哭聲壓抑,卻壓不住深深的委屈,細碎而痛苦,像是受了傷的小獸。
我也湿潤了眼角。
明明說好,要給她最大的幸福的。
可我卻讓她看著我和別人好了三年。
7
汪夢一直不怎麼了解自己妹妹的生活。
這些年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秦予身上了。
所以她壓根就不知道,我和汪晴在幾年前就互生好感,更不知道我曾經打算向汪晴表白。
她愣愣地看著我向汪晴道歉,看著汪晴哭成個淚人,又愣愣地聽我三言兩語地解釋。
臉越來越白,呼吸也不穩。
等我說完,她身子晃了晃,鼻頭和眼睛都紅了。
她顫抖著問我:「所以,你跟我這三年,隻是一個記錯人的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