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齊野三番兩次護著那位轉學生後,我單方面宣布和他冷戰。
為了拉攏陣營,我找上了他的好兄弟。
休息室裡,這位向來好說話的學生會會長將我的貼身衣服整理到櫃子裡,聲線清雋,帶了揶揄:「所以大小姐的意思是,以後我們兩個人好?」
「對,往後誰和齊野說話誰是狗!」
後來事情真相大白,他撞見齊野和我在商場說話,當下冷了臉。
一牆之隔,他把我堵在更衣室裡親,喘不上氣的時候,他輕咬我的耳朵:「不是說了,我們兩個人好嗎?」
1
籃球賽進行得很激烈,場上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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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野穿著紅色的球衣,遊刃有餘地運球。
寬松的籃球服隨著他的動作而搖曳,手臂上的肌肉緊致而富有張力。
旋轉,跳躍,一個漂亮的三分球引爆了全場的歡呼和尖叫。
喧囂和熱鬧中,少年捋了一把涔湿的頭發,鋒利的眉眼都露了出來。
他偏頭,朝觀眾席的方向看過來。
視線像以前無數次那樣,投向我的方向。
可這次的目光裡,卻滿是冰冷,暗含警告。
隻在我身上停了一瞬,就移開。
柔和的眼神落在了我旁邊的女生身上。
我裝作滿不在意的樣子移開視線。
心裡暗暗想,誰稀罕他看了。
可心髒卻像被人狠狠地揉了一把。
坐在我旁邊的是徐嬌,班裡新來的轉校生。
她在齊野收回目光的那一刻,偏頭,得意地朝我笑了一下。
是明目張膽的挑釁。
2
徐嬌被欺負這件事,幾乎全班人都知道。
但沒有人知道,她是被誰欺負的。
她經常抱著被撕碎的試卷進教室來,有時候會頂著湿漉漉的頭發和一雙紅腫的眼睛,還有被扇紅的半邊臉。
班長問她怎麼了,她嚅嗫著不敢說,眼神卻小心翼翼地看向我。
再明顯不過的暗示。
班裡其他人都噤了聲。
懷疑一旦產生,罪名就會成立。
任性張揚的富家千金看不慣新來的轉學生,暗地裡對其進行校園霸凌。
多麼合理的劇情。
所有人都默認了這一點,卻沒有人敢開口。
大概是,他們都知道,凌家是學校投資建設的最大股東。
得罪了我,沒好處。
除了,齊野。
他往椅子後面一靠,冷白的手指搭在桌沿上,站了起來。
少年個子很高,眼尾收攏,帶了點鋒利的銳意。
冷漠的視線投向我。
我和齊野是圈子裡從小一起玩到大的。
但即使是那麼多年的交情,好像也還是比不過這個剛轉過來沒幾天的女孩子。
從來都是無條件站在我這邊的人,這次站在了我的對立面。
即使我不屑於解釋,但在他面前,我還是張了張嘴,為自己辯駁了一句:「我沒欺負她,是她在誣陷我。」
徐嬌朝我眨了眨眼睛,眸光裡盡是得逞。
少年漆黑的瞳孔盯著我,半晌後才漠然開口道:「可我聽見了。」
「什麼?」
「那天在走廊,你說不喜歡她。」
「所以呢?」
我有些忍不了了,喉嚨緊了緊,艱澀道:「齊野,你是不是有病,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就僅憑她的一句話,就要斷定是我做的嗎?」
我的手指指著徐嬌,眼眶的酸澀越來越重。
也許是看我的情緒有失控的趨勢,少年默不作聲地上前,長指攥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拉出了教室。
後面不斷有人探頭出來看。
他站在比我高一級的臺階上,垂著薄薄的眼皮看我。
天色灰蒙,雲層越壓越低,空氣中氤氲的水汽沉悶得要讓人呼吸不過來。
涼風把發絲吹得亂舞。
「說吧。」
「說什麼?」我甩開了他的手。
他淡淡地開了口:「不是有很多話要說嗎?」
言下之意是,他想聽聽我的狡辯。
我忍住發紅的眼圈,輕笑了一聲:「齊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真的很陌生。」
「在懷疑我欺負她之前,能不能拿出點證據來,還有,你覺得我真的討厭一個人,會用這些上不了臺面的小伎倆嗎?」
「廁所沒有監控。」
這是拿不出證據的原因。
他還是在為徐嬌說話。
「別玩得太過了,凌知之。」他連名帶姓地叫我,面色依舊淡然,可我卻從中聽出了警告。
我掐緊手指,滿不在乎地笑了下:「不信我就算了,很好啊,齊野,你如果真的要護著那朵小白花,那可要護好一點了,因為本小姐從不受委屈。」
外面下起了細細密密的小雨。
不知何處掠來的廊風,帶著初春刺骨的寒意,吹得我的眼睛好疼好疼。
我一邊揉眼睛一邊往教室走,還不忘挺直脊背。
此時腦子裡隻有四個字——
人狗殊途。
3
為期兩周的數學集訓結束。
顧淮之回來的時候。
感受到的就是我和齊野之間古怪的氣氛。
雖然都是富家子弟,但顧淮之有點不一樣。
他和顧家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
但他的媽媽,是顧父的初戀。
顧父在他的媽媽車禍去世後,將他抱回了顧家養。
並把他的姓氏改成了顧。
雖然他現在是學校的學生會會長,但完全沒有管理者的威嚴和S板。
要是有富二代來找他辦事,他也樂得行個方便。
因此,就算是這樣飽受非議的身份,他在圈子裡也混得很好。
雖然他和齊野是高中才認識的,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的關系。
兩個一米八幾的大帥哥,每天走在一起,學校裡的不少女生都在嗑他倆的 CP。
顧淮之知道後,不但不避嫌,反而還勾著齊野的肩膀,笑得懶散道,那敢情好啊,以後野哥哥養我。
發生了這檔子事後,我現在連顧淮之也一起討厭了。
筆尖無意識在草稿紙上亂寫——
狼狽為奸,臭味相投,同流合汙,蛇鼠一窩……
面前突然放上了一罐汽水。
骨節白皙的手握著罐身,少年眉眼清雋,另一隻手搭上我的肩膀,微彎腰,盯著紙上的字,笑道:「喲,凌大小姐這是罵誰呢。」
我停了筆,煩躁地一扔,起身:「少管我。」
顧淮之輕笑了一聲,然後單手插著兜,跟在我後面出了教室。
見我徑直走進了女洗手間,他也不急,索性靠在走廊的欄杆上慢悠悠地等我。
本來是想洗洗臉讓自己清醒清醒的,但又怕弄湿自己額前的卷發。
這是早上阿姨給我燙了好久才燙出來的。
我深吸一口氣。
天大地大,發型最大。
雖然磨蹭了好久,但是走出洗手間時顧淮之還在。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徑直略過了他。
他跟了上來,腔調懶散:「喂,凌知之。」
後頸忽然被人捏住,少年骨節分明的長指硌著我的肌膚,有點涼。
我仰起頭,和後面的他對上視線:「幹嘛!」
像隻炸毛的小刺蝟。
他看著我,彎了下唇,手指移動到了我的裙邊,扯了扯褶皺:「裙子沒整理好。」
他比我高出一個頭,從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睫毛,很長很翹。
眼睛的形狀和齊野完全不同,眼尾並不鋒利,反而有些圓鈍,顯得他清雋溫潤。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細細地瞧他。
大多時候他都是和齊野一起出現在我面前的。
我關注齊野,自然忽略了他。
「什麼人物惹我們大小姐不高興了,和我說道說道唄。」拖長的尾調,明顯是帶了幾分的興致。
我有些發痒,於是便扭了扭脖子:「不用你管。」
我直起身,又要往前走,卻再次被他攔住了去路。
我忍無可忍:「顧淮之,你很煩啊。」
他輕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我往左,他就往左。
我往右,他也跟著往右。
我看著他倦怠的眉眼,第一次覺得這人那麼欠揍。
「你再這個樣子,我就……」
「就怎麼樣?」他輕抬眼皮。
「就……就生氣了!」
聽了我這話,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哦,好可怕的威脅。」
他轉身往前走,嘴上慢悠悠地補了一句,「真是嚇S人了。」
我氣到不行。
伸出拳頭就要打他的後背。
他順勢伸手,勾住了我的半邊肩膀。
距離突然拉近。
少年身上好聞的白茶香將我籠罩。
下一秒,就聽到頭頂喉結滾動的聲音。
「別氣了,幫你解決。」
少年的眉眼精致冷沉,微微眯起雙眼,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女生身上。
她正被兩個女生拽著,淚光閃閃地往辦公室走。
4
每次開學都會有大大小小的社團活動。
舞蹈社決定這周五的晚上在草坪上舉行活動。
這個社團,徐嬌也在。
並且還和社長很熟。
她們相見恨晚,兩個古典舞愛好者開始互相傾訴自己的熱愛和堅持,很快就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操場邊上的路燈很亮,分完蛋糕後就是個人隨舞了。
我沒準備什麼舞蹈,於是便坐在草坪上邊玩手機邊吃蛋糕。
顧淮之的消息突然跳了出來:【在哪呢?】
我:【扔便便。】
擺明了不想理他。
雖然我倆的微信也加了很久,但聊天記錄往上一翻,清一色的都是關於齊野的——
【晚上我打掃衛生,叫齊野別溜。】
【奶茶要溫的!快告訴齊野!別給我買錯了!】
【腳扭到了,人在校醫室,叫齊野放學過來背我。大哭表情包】
齊野半天不回我的消息,但顧淮之卻每次都能秒回。
每次都靠他傳遞消息,我有些過意不去,請他出來吃了好幾次的飯。
盡管最後付款的都是他。
後來齊野發現,有些黑臉。
「可是你又不看消息,還整天忙來忙去的。」我不滿地吐槽。
他緊緊抿著唇,打開手機把我的頭像置頂,並開了提示音:「我能忙什麼,以後消息直接給我發,急事打電話。」
「哦。」我慢吞吞地應了。
雖然每次我發消息叫的是齊野,但最後出現的總是顧淮之。
對此,顧淮之的理由總是——齊野有事。
我便也沒多想,反正有人來幫我就好。
5
徐嬌已經連著跳了三場舞,歡呼聲一陣高過一陣。
她身嬌腰細,眼波流轉,確實驚豔。
這也難怪她剛來沒多久就競選上了副社長。
過了會兒,她們提議要玩遊戲,我覺得沒意思,正想起身,卻被社長給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