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茫然,寂靜,在那一瞬間湧上我的心頭。
我匆忙站起身往窗外看著,青翠的山木,蔚藍的滄海,寂靜得仿佛與世隔絕了一般。
不,是確實與世隔絕了。
這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了末世的到來,而作為幸存者必然是孤獨的。
肚子咕咕叫了兩聲,我穿著簡單的睡衣下了樓,在廚房裡簡單地做了份三明治,又泡了杯豆奶。
院子裡的德牧還是乖乖地趴在角落裡,不吭聲也不亂跑。
「過來。」我打開門衝它招了招手。
德牧連忙提著那隻腿朝我跑過來,哼哼唧唧地蹭我的褲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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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眼它已經吃得幹幹淨淨的碗,又從廚房裡翻出了一塊熟牛排添進它的碗裡,還加了些水。
「嗷嗷……」
「閉嘴!」我低聲呵斥著,一巴掌就拍在了它的腦門上,「不許叫,再叫就滾出去。」
德牧似乎聽明白了我的意思,委屈地哼唧了兩聲,屈腿趴在了我的腳邊,討好地舔了舔我的褲角。
「咦,髒S了。」我抬腳躲開了德牧的觸碰。因為和喪屍大戰了一場,德牧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惡臭,也不知道是蹭到了什麼髒東西。
忍了一會兒,我還是咬了咬牙,從屋裡找了條繩子,把德牧拴著拉近了別墅裡。
德牧的爪子也不知道踩著什麼,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串鮮明的黑色腳印。
我認命地拿出了一個大盆,放夠了溫水後看著被我拴在角落的德牧。
「臭S了,過來洗澡。」
德牧哼哼唧唧地退了兩步,一副不願意碰水的樣子。
沒辦法,我隻能換上簡易的圍裙,直接上手將它抓過來扔進大盆裡,擠著我的沐浴露給它洗了好幾道水後,用幹毛巾簡單擦了兩下,就放它去院子裡曬太陽了。
或許是因為在碼頭吃的不是很好的原因,德牧身上的皮毛並不光亮,還有幾處陳年舊傷,脖子上還戴著一個很重的鐵項圈。
不過,它至少很幸運,能夠遇到我。畢竟……碼頭現在已經不知道成了什麼模樣。
?
5.
喪屍爆發的第二天,我用我媽留下來的望遠鏡觀察了一下整個島嶼的大概情況。
整個島嶼上的別墅有十來棟,是分散在島嶼的不同方位的,但是真實住著人的島嶼大概隻有五六家。
離我最近的那戶人家是 Y 國人,男主人最近在休假,帶著他的小情人在這邊過著二人世界。
其次就是一戶老夫妻,聽我媽說男主人曾是 X 國的商業巨鱷,這幾年把手頭的生意都交給了兒子,自己帶著老妻子在海島上過著安寧的生活。
其他的幾戶人家我並不是很熟悉,並且住在海島的另一面,距離我家還是有點遠的,暫時不用擔心。
網絡上,越來越多被喪屍追逐的視頻和議論,甚至還有人直播展示喪屍的模樣,人心惶惶的同時,越來越多的自治州淪陷在喪屍的侵襲下。
有不少人嘗試著逃離圍城,機票船票車票一時之間貴得快要頂破天了。有人哭著喊著,求奶奶告爺爺地想要一張逃離 L 國的票子,甚至不惜為此傾家蕩產。
而政府……還是那毫無作為的樣子,一個一個的高官整天就在各大媒體面前高呼恐怖主義的可惡,咒罵著 S 國用心險惡。
而 S 國內,我看到我的留學生朋友在朋友圈的吐槽,因為 L 國爆發了喪屍病毒,加上政府並未嚴格管轄,導致病毒外泄,S 國現在也出現了不少喪屍,S 國上下也是怨聲載道的。要不是眼下喪屍問題是全球人類生存的嚴峻問題,我估計兩國都能打起來了。
我學校所在的那個州現在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了,所有商業工業全部崩塌,街上遊蕩的都是喪屍,幸存者都躲在了家裡。
窗外,那個 Y 國男人還躺在沙灘上曬太陽,穿比基尼的女人則在一旁烤著剛從海底抓上來的海魚。
他們似乎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成了什麼樣子。
小妍又給我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的她眼下有著深深的黑眼圈,她躲在被窩裡輕輕抽泣地跟我說著外面恐怖的情況。
「小妍,別怕。」我輕輕嘆了口氣,「隻要你在家待著不要出門,應該就能夠等到救援的到來。我給你轉的錢你都花了嗎?」
小妍搖了搖頭:「還有沒有花完,我跟爸爸正買著東西呢,就遇上了喪屍,連忙上了車才跑出來的。」
我皺了皺眉頭:「那你買了多少?夠生存多久?」
小妍茫然地眨了眨眼:「我……我不知道,爸爸媽媽買的……」
小妍有時候就像個生活白痴,確實指望不上她:「那你家裡還缺什麼嗎?」
小妍頓了頓,還是搖了搖頭。
「水夠嗎?我擔心後期可能會停水。」我隻好直接問她,「還有電,後期也很可能會停掉。」
小妍呆呆地看著我:「水……爸爸買了好多桶,但是電……」
我嘆了口氣。我媽留給我的時間確實不多,根本不夠小妍他們家安太陽能發電板。
「不管怎樣,你盡量不要出門,外面太危險了,你在家將就將就,等病毒過去了就好了。」我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盡量安慰小妍。
和小妍掛了電話以後,我正想著要不要把院子裡的花花草草清除幹淨,種些生長快的蔬菜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汪!」
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德牧就機靈地站起身,對著門外汪汪直叫。
「閉嘴!」我連忙呵斥了一聲,上前拽住德牧後脖頸往別墅裡拖。
別墅的隔音效果很好,德牧哪怕在家裡嗷嗷直叫,外面也聽不大清。
我很果斷地把德牧關在了雜物間裡,然後通過門口的可視電話看外面的情況。
是那戶 X 國的女主人,她正杵著拐杖站在門外,手裡還端著一盤剛做好的通心粉。
通心粉是我媽最愛吃的食物之一,我之前還聽我媽說過這個老婆婆的通心粉做得很好吃。老婆婆應該是以為我媽來了,才特意送來通心粉。
我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決定不開門。
老婆婆等了一會兒後,見一直沒人來開門,隻好杵著拐杖一步步地走回去。
我跑上二樓往外看,正看到老婆婆路過 Y 國人家門口時,那個情人似乎在嘲諷老婆婆。
但是沒說兩句,老爺爺就握著他的獵槍過來了,狠狠地瞪了那個情人一眼,攙扶著老婆婆往回走。
我輕輕嘆了口氣,不再關注他們。
喪屍爆發的第三天,政府的謊言在網絡上鋪天蓋地的視頻下不攻而破,這一回連在媒體上穩定人心的高官都沒了,所有人都在驚慌失措地往外跑。
這也導致除了 L 國以外的其他國家也快速地出現了喪屍病毒。
越來越多的地區淪陷。
這樣的新聞,哪怕再與世隔絕,也該知道了。
Y 國的那個男主人和情人這兩天也沒有再往外跑了,X 國老夫婦更是閉門不出。
X 國老夫婦住在這海島上的時間不短了,據我所知,他們的院子裡是種了些蔬菜的,平時也會晾曬一些海貨,所以一時半會應該沒有物資的困擾。
我還想著什麼時候要是聯系上我媽,就問問她要不要幫一把這對老夫婦。不過就我一個人的時候,我是萬萬不敢輕易開門的。
然而我還沒等到我媽的電話,變故就發生了。
自從上次 X 國老婆婆帶著通心粉過來,德牧的那聲叫以後,我突然意識到不能將這狗東西養在院子裡了,它要是再叫幾聲,估計全島都知道我家有人有狗了,要是島上也有了喪屍,它估計還會引來喪屍。
所以我決定把德牧養在別墅裡面,當初我媽造這個別墅的時候把隔音作為第一前提,所以把德牧隨便關進了那個房間,院子外都聽不到動靜。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隻德牧並不常叫。
這天我整訓練著狗子如何在跑步機上鍛煉時,突然發現門窗緊閉的 Y 國男主人跑到了 X 國老夫婦家門口,甚至還帶著他的那個小情人。
我連忙找出我媽的望遠鏡往那邊看。
?
6.
隻見那個小情人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捂著自己的肚子靠樹站著。那個 Y 國男人則敲著老夫婦的家門。
他們好像通過門口的可視電話交談了一會兒,我看見那個老爺爺握著他的獵槍一步步走出來,把一袋子東西扔在了門邊,然後退到安全區域後才用智能打開院子的門禁。
門打開以後,那個 Y 國男人一眼就看到了門邊的袋子,但是他似乎並不滿足於此,把老爺爺的院子打量個遍。
最後也不知道老爺爺和 Y 國男人是怎麼交涉的,經過一番來往後,Y 國男人拿著那個袋子和他的小情人一起離開了。
但是我覺得這件事應該遠遠不止於此。
雖然 Y 國男人沒有找上我家,但是他的行為還是讓我感受到了極大的不安全感,這一刻我真是無比地希望我媽能夠早日出現在我的面前。
喪屍爆發的第五天,世界各國都或多或少地淪陷了地區,病毒在地球肆虐著。
小妍每天都在給我打電話,每次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到整個人筋疲力盡到睡著。
但是除了安慰她,我做不了其他事。
小妍告訴我,最近很多人嘗試出門尋找食物,但是都沒能安全地回來。她家如果不是我讓他們買的那些東西,估計這會兒也已經撐不住了。
小妍小區裡普通人家的食物都不夠了,那海島上的人家物資應該也快不夠了。
Y 國男人沒有儲存食物的習慣,加上他隻是來海島度假的,所以他的食物是最快捉襟見肘的,哪怕老爺爺給了他一袋東西,應該也是撐不了多久的。
自從這樣猜測 Y 國男人的行為以後,我連晚上睡覺都不敢睡S了,聽到點動靜就爬起來,後面甚至把德牧拉到我的房間睡。
這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在這海島上,下雨並不是很常見的事。
雨一聲聲打落在樹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音,也遮掩了一些不可為人所知的聲音。
我正睡得朦朦朧朧,就聽見平日安靜懂事的德牧突然站起身,它那爪子落在地板上的腳步聲一下子就把我驚醒了。
德牧站在窗邊往外看去,一雙眼睛SS盯著某一處。
我連忙下床穿鞋走到它身旁。
雨下得很大,我聽不大清楚有什麼奇怪的聲音,但是我相信狗的耳朵肯定比我的耳朵靈敏。
我幹脆就坐在德牧旁邊,抱著我的玩偶,努力地提著精神。
過了大概十來分鍾吧,我還是沒從黑黢黢地夜裡看到什麼,頂多看到 X 國老夫婦家亮著燈。
然後,院子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那一瞬間,我的心瞬間被提了起來。
與此同時,德牧張口就要叫,被我眼疾手快地掰住了嘴,又拖著它關進了雜物間。
我穿著拖鞋急忙下樓跑到了可視電話面前,敲門的還是 X 國的老婆婆。
此刻的她一身泥濘和雨水,拐杖都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整個人瑟瑟發抖地一邊往後看一邊按門鈴。
這是遇到喪屍了?還是被打劫了?
我不敢輕舉妄動。
一來,是怕這島上也出現了喪屍病毒,要是放老婆婆進來,指不定她在我面前變異了。二來,也怕惹火上身,這幾天我在家都沒開燈什麼的,就怕被人發現家裡有人。盡管還是因為德牧被老婆婆發現蹊蹺。
我的武力值太低了,不管是哪種意外我都承擔不起。
我也不敢在門邊杵著,屁顛屁顛來到了監控室。
我媽未卜先知地準備了這樣一個安全屋,自然少不了監控。
這一整個別墅,再加上院子裡外,總共有十來個監控。
我熟練地找出了院子外的兩個監控。一個是對著院門,可以看到可視電話方向,一個對著院門外的遠方。
老婆婆還站在門口用 X 國語言說著我聽不懂的話,似恐懼,也像咒罵。
就在我的良心備受煎熬時,老婆婆像是突然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放棄了敲門轉身逃跑了。
我正疑惑著,雨夜中隱約出現了一個穿帶帽衛衣男人的身影。
是那個 Y 國男人!
衛衣的帽子戴在他的頭上,他的手裡還拿著一把短刀,整個人沉浸在黑夜的暗中。
或許是奇怪老婆婆為啥來敲門,他往門邊的可視電話看了一眼,因為我並沒有開權限,所以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但是他的這一眼還是讓我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不過還好,他並沒有停留多久,很快就轉身消失在了雨中。
我恐懼,我害怕,我不敢細想向來與老婆婆恩愛的老爺爺去了哪裡,也不知道 Y 國男人的刀沾染或者即將沾染誰的血。
這一夜,我坐在監控室裡SS盯著監控裡的每一個畫面,手裡緊緊的握著一把水果刀。
直到天光乍亮,烏雲退去,雨淅淅瀝瀝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