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S得不體面,我成了守陵的宮妃。
可還是有人不想放過我,下毒暗害。
我鑽洞逃亡,卻被病美人押了回府。
我本以為,小命休矣。
結果他什麼都沒問。
隻是折了一枝梨花送我。
目光溫柔:
「別怕,這裡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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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皇帝駕崩了。
因助興藥服用過多。
一國之君,S因荒誕。
皇後得了消息,第一時間圍了乾清宮的宮門。
宮內所有的宮人都被看押了起來。
傳水看門的小太監,直接被拉下去杖斃。
宮裡近身伺候的宮女,全數灌了啞藥。
至於最後在皇帝龍床上跳舞的妃子?
皇後美目一睨,素手一揮:「陛下生前寵愛,身後怕是更離不得你們,那便賞你們殉葬吧!」
我跪在眾妃子中,哆嗦著身子,想要爬到皇後娘娘面前,腿卻抖得不聽使喚。
皇後身邊的容嬤嬤看到我後,眼中閃過驚訝,隨後低聲向皇後稟報了幾句。
皇後眉頭微皺,看向我的目光有些復雜。
片刻,涼意從額頭傳來,一陣疼痛將我拉回現實。
抬頭,是鋒利的刀尖。
皇後轉身,隨手丟下了刀子,輕飄飄說了一句:
「這個送去守陵。」
這是一道定罪的旨意,我卻感恩戴德,高呼娘娘仁善。
2
涼涼的聲音鑽入耳中,一張白臉貼了過來。
「新來的?」
是為先帝守陵的張太妃。
我朝宮妃守陵,比殉葬好些。
一個是活人在陵墓中等S。
另外一個則是,目之所及。
昨晚還在嘲諷我的愉悅歡欣四大美人,穿著華麗的宮裝,鐵青著臉被放進棺材裡。
栩栩如生。
張太妃說,那是將活人硬生生從頭頂灌了水銀。
我,遍體生寒。
警告完我,張太妃心情頗為愉悅。
地宮不見天日,這是二十年來,她第一次見到外人。
可能是怕嚇傻了我,再沒人與她搭話,末了她還補了一句:「其實,這兒也不錯。」
她躺在棺材裡,煞白的臉上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我:「……」
我名柳雪,是一個小縣令的女兒,昨天剛入皇宮,今天就入了地宮。
對我的經歷,張太妃總結了四個字:起伏跌宕。
她對我有幾分憐惜,但不妨礙她吃飯時搶我菜裡唯一的雞腿。
啪的一聲,是筷子松了。
我覺得她很過分,她也這樣覺得。
「我就是故意的。」
我:「?」
3
張太妃說雞腿有毒。
她是前太醫正之女,精通藥理,隻是不為外人知。
我信她,因為地上倒了的S老鼠。
「倒是有趣。」張太妃戳著老鼠咯咯笑。
宮妃進了皇陵就沒有能出去的,相當於活S人。
大費周章地害一個守陵的活S人,可不是有趣嗎?
我努力回想進宮路上有沒有得罪人。
歡天喜地的父母,公事公辦的天使,板著臉的護衛……
敵人在暗我在明,在暗處的毒蛇,讓我終日惶恐。
張太妃卷著涼風掀開了棺材蓋,恨鐵不成鋼地開口:
「你不會跑嗎?」
我嚇得往後直退。
她的視線過於強烈,讓我心生警惕,她怎麼看出來的?
沒錯,我想跑。
但是表面上,我搖頭:「這可是S頭的S罪。」
張太妃不管這些:「在這和S有區別嗎?還不如博一分出路。」
她爬了起來,扒拉了棺材幾下。
然後邀請我進去。
「不了吧?」我擺手婉拒。
「要得。」
張太妃猛地一扯,我進了棺材。
看到張太妃扒拉的東西後,我眼睛都亮了。
她小聲開口:「便宜你先走了,我還要收拾幾天。」
棺材板下有一個通道,是張太妃一點一點挖出來的。
要是我被抓了,挖坑的她,也活不了。
她真是個好人。
在張太妃的笑容中,我一頭鑽進了地道。
4
霉爛的泥土味並不好聞,但我很開心。
外面通向的是自由。
新鮮的空氣,讓我旋轉、跳躍。
不對,怎麼莫名多了一陣煞氣?
「大膽!你居然敢朝我們公子扔泥巴?」
耳朵一震,腳下打滑,一個劈叉,我摔倒在地。
一道溫潤的聲音傳來:「青林,我沒事,莫要嚇著人。」
我小心翼翼地抬頭。
那人披著雪白的狐裘,蒼白的臉上幾乎看不到血色,眉間有幾分憂鬱。
「姑娘沒事吧?」
春寒料峭,我的耳朵卻莫名有些熱。
我有些失神,也忽略了對面那一瞬間的愣神。
「哼」的一聲。
讓我回神,對上了提眉瞪眼的青衣少年: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弄髒了我家公子的狐裘,想好怎麼賠了嗎?」
我沿著他的手指看去,那雪白上沾染的泥點,特別礙眼。
好像,是從我腳下甩出去的。
想到這,我忍不住扯了扯裙擺。
那一看就是極品的雪狐毛,有市無價。
可是,我沒有錢,隻有一句:「對不起。」
逃亡從來都是輕裝上陣的。
然後,青衣少年手起刀落,一塊板磚就成了粉塵。
我手抖了下,不敢動。
「咳咳,青林,不得無禮!」那公子咳出了臉上一抹紅。
「姑娘,這不用你賠,是我自己不小心。」
他小心翼翼脫下了狐裘,擦了擦。
又擦了擦,然後越擦越髒。
最後眼底的光破碎了。
青衣少年指責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咬牙切齒地從鞋底掏出了幾張銀票:
「我賠,夠了嗎?」
青衣少年,也就是青林,捂著鼻子,有些嫌棄。
而那位公子卻是笑了起來。
像春風來,梨花開。
然後,我被青林當作客人,強制帶回了白府。
他說:「我已經十年不曾見公子笑過了。」
5
白府少爺單字喚離。
父母雙亡,頭頂隻一個出嫁了的姐姐。
偌大的宅子,正經主子就一個。
下人不計其數。
青林左右看了幾眼,湊近小聲說了句:「人多吧?我家少爺最喜歡熱鬧了,讓他開心了,一切都不是問題。」
我狐疑,白家少爺看著不像外冷內熱的性子。
但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雖說張太妃有了萬全之策,讓我們的離開毫無破綻。
但總有萬一。
心中著急,但我臉上不顯,隻開口推脫自己有急事。
然後,身後傳來一陣咳嗽聲:
「這裡,還算安全。」
轉頭,垂著墨發的白離,折了一枝梨花緩緩走來。
他將梨花遞給了我:「別怕,這裡有我在。」
他的目光溫柔,語氣平靜得像在闡述一個事實。
我眼底閃過驚訝,但很快掩下,裝作疑惑:「白公子,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白離自顧自地坐下:「回來的路上,青林處理掉了一批不速之客。」
他意有所指,淡定地等我開口。
我不動,他也不動。
到底是得了實惠,我先敗下陣來,承認:「我的麻煩事,怕連累了白公子。」
白離給我倒了一杯茶,煙霧起,繚繞間,他薄唇微啟:
「小熱鬧,不算大麻煩。」
我不知道他的底氣從哪裡來,但這莫名其妙的維護,讓我的心口微微一悸。
但對於白離而言,我不過是一面之緣的陌生人。
這突如其來的維護,有點,過了。
回過神來,我直接對上了白離的桃花眼,睫毛很長:
「我們,從前認識嗎?」
這句話從我的嘴邊脫口而出。
他微微一愣,隨後垂下眼眸,然後開口:「應該,不認識。」
我忽略點心中一瞬間的失落,搖頭道謝:「無功不受祿,白公子心地善良,卻不是我能給您帶來麻煩的理由。」
「柳姑娘是不相信白府的實力嗎?」
白離直接雙手輕輕一拍,數百黑影從不知名角落出現,是白府的暗衛。
他:「他們也就比青林差點。」
我眨了眨眼睛,拒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白離身份不簡單。
可如果要S我,憑著這些暗衛,便易如反掌。
所以,他們對我應該沒有惡意。
我隻進宮了一日,當晚見過我的,大都在地裡了。
至於皇後娘娘和她身邊的人,都是不輕易出宮的人。
隻要不暴露身份,留下對我而言反而是好事。
想通後,我目光定定地看著白離:「那白公子不怕,我是要人命的匪徒惡人?」
春風失色,白離又笑了,他道:「我連S都不怕,還會怕你?」
笑完,他又咳了。
這次,血色落在了帕子上。
我抿唇不語。
6
「能不能快一點?我快忍不住了。」
我臉頰泛紅,聲音微微顫抖。
前面的白離額頭冒汗,卻一動不動。
突然,一聲吼叫傳來:
「公子,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上。」
院子外青林的聲音由遠及近。
「快了。」白離提著毛筆頓在畫紙尾部,最後行雲流水而下,「好了。」
我終於得以坐下休息喝茶。
對於對面的人,我又多了幾分了解。
白離身體不好,寄情於畫紙之上。
尤愛人物畫中的仕女圖。
直到被趕鴨子上架。
我才發現。
偌大的白府,竟找不出一個五官端正的年輕婢女。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哭笑不得。
沒想到,我被帶進府。
竟然隻是因為白離需要一個漂亮的模子。
哪怕,這後面連帶著一系列的麻煩。
畫家對美麗的追求,真的很難懂。
白離放下了手中的畫筆,帶著幾分歉意:「見笑了,家規如此。」
白家父母早早去世,這家規是白家姐姐定下的。
怕那些心氣高的爬床,壞了弟弟的身子。
「那現在就不怕了?」我打趣一問。
「你不一樣。」
他語氣誠懇,眼眸深邃地看向我。
我追問:「哪裡不一樣?」
他低頭含糊:「你是你,和別人自然不一樣。」
梨花落,洋洋灑灑。
我移開眼睛:「這花開得好。」
7
白府的每個的院子都種著梨花,景色宜人。
我的由衷贊嘆,讓白離愣了下。
他說:「旁人都覺得梨花不吉利。」
我搖頭:「梨花沒有善惡,是看的人心中有善惡。」
「我倒覺得,這花挺好。」
他側頭看我:「我也這般覺得。」
可是,他院子裡的梨花,卻長得瘦弱。
他自嘲,物類其主。
可誰能想到,打破真相隻需半日。
煙雨朦朧,梨花樹下,我的眼神對上了傘下某人來不及收回那隻藥碗。
白離斷斷續續地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