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壯斷斷續續:「有……有證據的,當時你在柳家莊那邊暈倒的,很多人都看到了!」
柳家莊是胖縣令家族所在地,一體俱榮一體俱損。
肯定不會拆穿胖縣令的話,所以當時他才如此囂張地將我領了回府。
砰!
胖球倒地了。
白離擦幹淨了臉:「既然他不是你爹,我們去柳家莊找找線索吧。」
我咬牙切齒地踹了一腳柳大壯,順便拿走了地上的銀錢。
不是我爹,還害得我差點沒命,這點錢都不夠補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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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當時在皇陵過的苦日子,我一把辛酸一把淚。
我們一行人剛到柳家莊外,卻出了意外。
「你當街縱馬差點傷著人了,還有理了?」青林扯著人不放。
「他不是沒事嗎?我有急事,別攔著我。」滿身綾羅綢緞的公子哥,不耐煩地掏出錢袋子。
我掀開了簾子,看到了一旁敢怒不敢言的婦人抱著滿身灰塵的淚包小兒。
實在忍不住嘴,我罵了句:
「你失去的隻是時間,別人差點失去他的生命啊!」
「妻主,我可算找到你了!」
16
四目相對。
對面是喜極而泣,我震驚茫然。
我是誰?我在哪裡?
「您貴為玉樓國皇女,都怪那群傻逼,還派大雕來接您,結果派來沙雕,害殿下掉在這窮鄉僻壤……」
面前的公子哥正喋喋不休。
我接收到的信息則是,我這身份是玉樓國皇女,對面公子哥江錯是我的未婚夫。
玉樓國算雲國的友邦。
其他的,沒什麼用。
末了,江錯期期艾艾地看向我:「殿下,我們即刻回程吧,三殿下在您失蹤後,行事越發猖狂了。」
三殿下?聽著和我不對付啊。
可是,這要我馬上相信自己的身份,未免輕率。
更何況,我看著旁邊臉色不好的白離,心中的遲疑更多了。
「你有什麼證據嗎?」
江錯猶豫地看了幾眼白離與青林等人,讓我附耳過去。
白離有些擔憂,我對他微搖頭。
江錯低聲在我耳邊開口:「您腳下有玉樓國繼承人的金花印記。」
說完,江錯還欲說還休,嬌羞一笑:「這是殿下十六歲那年生出來的,這還隻有陛下和我知道呢。」
腳趾摳地,我一言難盡。
腳下的小黃花,原來是身份的證明。
「殿下信了嗎?」江錯委委屈屈地看我,像看一個負心人。
我心虛地移開眼睛:「你說是,那便是了。」
「那殿下,可以解釋一下,站在那裡的搖搖欲墜的小白臉是誰嗎?」
17
「所以,雪娘,你是玉樓國皇女?」白離語氣平緩,看不出悲喜。
我心卻莫名地忐忑。
「雪娘?」江錯尾音破了,「你怎麼能喚殿下的小名!」
江錯氣急,用正室看小妾的眼神,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地審視白離,最後得出了個讓他松口氣的結論:「一看就不是個好生養的。」
我頭大地拉了一把江錯。
旁邊的青林一聽到這話,為自家公子不服起來,兩人開始對罵。
我面露歉意地向白離道歉:「玉郎,抱歉,你別在意,他說話不經腦子。」
他站在風中,唇色蒼白,眼眸微垂:「我並不在意。」
說罷,將帕子遞過來:
「手染上灰塵了。」
18
按理說,我應該早早隨江錯回國。
但我選擇了陪白離他們一路到黔州。
江錯不理解。
我隨口答了句:「他幫我多次,是我的朋友,此後再難見到,多陪陪不應該嗎?」
哪怕我說白離是朋友,江錯還是看他不順眼:
「殿下心善,誰知他是不是早有預謀。」
誰能預謀到我從雕下摔下來?
我覺得江錯真是想太多了。
也可能是最近吃的辛辣多了,心火燥。
泡了壺茶,我喊住了江錯:「最近飲食易上火,喝點金銀花茶吧。」
「殿下,您是在關心我嗎?」江錯受寵若驚地捧在手裡那杯茶。
他激動含淚:「我就知道,殿下還是念著我的。」
他將一杯茶視若珍寶。
我嘆了一口氣。
我的心中,時常忘卻,這位是我未婚夫的身份。
想到大大咧咧的青林,怕是沒有準備這些。
我提著藥包敲響了白離的馬車。
他松松垮垮地披著外衫,剛醒來的臉色有些差。
今日點了香爐,車裡又香又暖。
我:「我去藥堂拿了些鴛鴦藤,怕你們這邊需要,便拿了些過來。」
「回頭,我得罵幾句青林,他遠不及雪娘你細心。」
白離接過了藥包,他的手指微涼。
我下意識皺眉,正要開口。
一聲哀怨打破了平靜:
「殿下你太過分了!」
掀開簾子,江錯捧著茶盞控訴:「對我說金銀花,對他倒成了鴛鴦藤,到底我是殿下的未婚夫,還是他是?」
隨後不等我開口,他摔杯離去。
尷尬在空氣中蔓延。
我假笑了一聲,解釋道:「這都一樣,你別誤會,他就是氣性太大了,我得回去說說他。」
抬頭看了白離一眼,他不似為難,隻是淡淡開口:「這有什麼?藥材別名本就多。」
我掩下了眼底的幾分失望,努力笑了起來:「此去再難相見,玉郎不與我再說些什麼嗎?」
19
他端坐了起來,敬了我一杯茶:「雪娘吾友,此去平安。」
像一句平常的叮囑,平淡又符合友人的身份。
夜半客棧處,江錯是自己跑來的。
他第一時間開口認錯:「是我無理取鬧了。」
前後態度之變化,讓我詫異。
「殿下,隨我去個地方好嗎?」
我們去的地方,是後院喂馬的棚子,白離房間的窗下。
「殿下,隻有我才是真心待您的。」
留下了似是而非的話,江錯讓我在棚子下等候。
喂了把草的工夫,我聽到了江錯將白離逼至窗臺的動靜:
「我就問你,你對殿下到底有沒有不軌之心?」
我豎起耳朵去聽,隻有風聲。
良久,一聲嘆起,是白離開口了:
「我從未阻攔你們的離開。」
「我對玉娘,是知己朋友,卻並非男女之情。」
他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我耳中,我松開了緊緊捏在手裡的幹草。
20
本來就到了黔州境,告別的話也無需多言。
返程,我悶悶不樂的表情,讓江錯誤以為嫌悶。
所以,當晚就落腳在了一家農戶裡。
這家的漢子是種莊稼的,為人老實。
主事的嬸子更是長了張喜慶的圓盤臉,笑得慈祥。
江錯得意地向我討贊。
雖然沒心情,但我也覺得這事他辦得不錯。
正要誇獎,他咚的一聲倒地了。
「啊!」圓臉嬸子大驚失色。
我看了一眼飯菜,也跟在倒下了。
失去意識前,我隱約聽到了句對話:
「當家的,你下藥了?」
「你個S婆娘,演技不錯,你也下了?」
21
再睜眼,我被扛在了白離肩上。
看著青林引開了一群刺客。
江錯醒得比我早,剛好面上另一批刺客。
「安全了嗎?」
聽到我有氣無力的聲音,白離終於把我放了下來:
「雪娘,你醒了?」
「你們怎麼在這?怎麼回事?」
「我派了些暗衛送了你們一段路,剛好發現你們有危險。」他的表情不太自然。
我頭暈得厲害,沒有注意。
我以為可以好好躺一會。
可是,出現了第三批刺客。
正當我以為,這次要成為刀下亡魂時。
白離腳一踩,騰空而起,揮出了一把劍,劍鋒逼人,橫掃刺客。
空氣再次安靜下來。
「白離,你還好嗎?」
「我沒事。」
我眼睜睜地看著,剛剛還在英姿勃發的天上月,伴著柳絮染上的嫣紅,倒下了。
我不敢置信,顫抖著手,想要爬過去。
心口有些疼,腦袋更一陣生痛。
直到爬到了白離的身邊,看到了他毫無起伏的胸膛。
我這輩子,最怕的就是S。此刻,我卻不想活了。
我嚎啕大哭,接著暈了過去。
22
恢復了記憶後,我一個月後處理了造反的三皇妹。
人人都稱我S伐果斷,堪為太女。
而這個月,我將迎娶我的皇夫。
他與我患難與共,不離不棄。
是上天安排的好姻緣。
紅綢滿天,宮燈早亮。
我在喜婆子的陪同下換了新裝, 候著吉時。
新人被迎了進來, 不小心踩了門檻,我連忙扶著。
伴著唱詞, 我揭開了新郎的蓋頭。
賓客一陣倒吸氣, 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贊美:「真俊啊, 真是天作之合!」
卻也有另外的聲音:「不知新郎官與那雲國的白離世子哪個俊?可惜天妒英才啊。」
「呸!大喜的日子說這些晦氣的話做什麼?」
白離?我心中默念這個名字。
視線有一瞬間的模糊。
隨即我摸到了眼角的湿潤。
我為什麼會哭?
他是誰?
我認識他嗎?
我抬眸看向新郎:「阿錯,我認識他嗎?」
江錯愣神了片刻,隨後搖頭:「應該,不認識。」
鑼鼓喧天。
新人相攜, 拜了天地, 拜了當今。
最後是司儀的一聲:「夫妻對拜!」
番外·白離
人人都說他命好, 有個當皇後的姐姐。
可誰知, 他有多恨這副體弱多病的身體。
直到玉樓國一遊,他遇上了那個勸他活下去的人。
她笑得明媚:「人生在世就是一場修行,一種體驗罷了, 體驗完了所有東西再S也不遲。」
她救了投河的他。
明明自己好不容易才甩開青林的,這次他卻不想S了。
還沒來得及和她道謝, 我就被姐姐派來的人帶走了。
我的新藥做好了。
皇帝昏庸荒唐, 貪圖美色, 姐姐本來是端王的未婚妻, 卻被封為了皇後。
為了幫我求藥,更是委曲求全。
這次,也不知道她答應了什麼。
我回去沒多久,皇帝S了。
我知道,姐姐動手了。
那日, 她說給我準備了一份大禮物。
所以,我能再次遇上雪娘,一半是命運, 一半是她的安排。
可惜, 雪娘好像忘了我。
我借著模子的名義, 將她留在了府中。
還多次故意讓她撞見我倒藥。
她生性善良,定不會不管我。
結果就是, 我賭對了。
陸老頭發現了她的身份, 嚇得她連新衣服都不要就跑了。
我隻好告訴她,她不是青州縣令的女兒。
帶她慢慢揭開自己的身份。
一路上,她開始慢慢地喜歡我。
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喜歡上了她。
我很自私,不能給她什麼承諾,卻想讓她多陪我一段時間。
於是,對她的愛意視而不見。
直到她未婚夫的到來。
我知道, 我該放手了。
我故意讓江錯知道了我命不久矣的事實。
也明明知道她在窗下, 卻故意放狠話。
皇後得了消息,第一時間圍了乾清宮的宮門。
「我還」雪娘,原諒我說謊了。
我還是不放心,想偷偷送他們出國境。
沒承想, 又碰到了刺客S他們。
江錯暈了, 我不能不出手幫他們。
用盡了內力,我S了所有刺客。
雪娘終於安全了。
老和尚說過,我動內力的話會加速S亡。
感受到生機在體內消散, 我有些好笑。
還挺靈的,下下籤。
我與雪娘,這輩子是沒有姻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