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天賦不佳,柔弱不能自理,卻一心想要變強。
她玩弄師兄弟感情,用盡綠茶手段,搶奪一切修煉資源。
「師姐一定很羨慕我吧?你們費盡力氣都拿不到的法器,我隻要勾勾手指就可以擁有呢。」
後來宗門靈脈被搶,師父被S,上百弟子流出的血染紅了整整一條山路。
談戀愛歸來的小師妹從S人堆裡把我扒拉出來。
她背著我闖入鬼界,救出被當作鼎爐的小師弟。
她找到躲在人間墮落酗酒的大師兄,一巴掌扇掉他兩顆門牙:
「隻有弱者的嘴裡才常掛『不公』二字,強者的公道在自己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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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後,我掏出把開山斧,小師弟舞起染血的紅綢,大師兄一劍霜寒十四州。
那個修仙界最窩囊的宗門,浩浩蕩蕩S上天下第一大派。
1
萬靈宗的倪雲昭一劍刺穿我丹田的時候,夕陽正好,宗門中師兄妹的血順著石板路的縫隙流淌,蜿蜒到山下去。
好像滲到了土裡,又好像沾到了誰的腳底下。
倪雲昭收回劍,高傲又不屑地看著我:
「你就是平沙宗那個天才馮寶月?真是浪費了這麼好的靈脈,都填到你們這群廢物的丹田裡。」
她仿佛有些不耐煩,一腳將我踢倒:
「藺長老有令,挑些資質天賦特殊的賣到鬼界去。其他的,管S不管埋。」
她身後,兵戈相擊,叮叮當當一片打鬥聲中,平沙宗的弟子幾乎要S絕了。
師父狼狽地看著我倒下的身影,吐出一口血來。
素來愛美的她,鬢發凌亂,素白的袍子上沾滿了殷紅。
我的師父,環看這滿地的血屍,眼眶發紅,仿佛馬上就要落下淚。
可她沒有,她站直身子,抬手將鬢角的碎發掖回耳後。
「你們要靈脈,要寶物,我給你們就是了。可你們,屠我宗門,S我弟子。大道千秋,留你們這群貪得無厭之輩,豈不是禍害?!」
那一輪血紅的日頭,正好落在她身後,使這一切蒼涼悲壯都有了背景。
師父咬破舌尖,雙手結印,法華從她丹田瞬間爆起。
是宗門的自毀大陣,陣主以命獻祭,永無輪回,同歸於盡。
我聽見飛沙走石,山巔震動。
她說:「我以我命入陣,天玄九黃,土母生衰,非我衣缽,皆S!起!」
倪雲昭驚慌地叫了一聲:「她瘋了!快走!」
那一日,仙門有三大派的長老殒命於此。
剩下的能者合力扛住師父的陣法,才保住大半人。
他們沒有想到,向來與世無爭不問修行的平沙宗宗主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那一日,師門中素來嬌弱的小師妹不在,我閉上眼的時候輕輕松了一口氣。
她啊,被師父寵著長大,素來是受不了苦的,不在也好。
2
再次睜開眼,已經是夜了。
本應該S去的我,躺在師父最喜歡的那張搖椅上。
眼前是一個瘦弱的身影,在縫屍體。
她低著頭,不知多久沒有換衣裳了,渾身都是土和血。
面上也髒汙著,隻是臉頰兩側被衝出了一道潔淨來,像是反復哭過的痕跡。
我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是小師妹啊。
那個從前撒嬌躲懶、不染纖塵的美貌小姑娘,如今滿手腥臭,在縫補一具看不出容貌的屍體。
她縫得認真,穿針引線間還會用帕子擦去這人身上的血跡。
這一具縫完了,她才長舒一口氣,抱著這屍身走出去。
我極目看去,外頭是一個又一個排列整齊的墳包,還有許多已經挖開的深坑。
每一個坑裡,都是一副棺木。
一片黑中,有零星幾隻丹螢繞在她身側,陰森又孤寂。
我看著她熟稔地釘棺、埋骨,又下鏟子去鏟土。
隻是最後,在立碑的時候,她愣住了。
小師妹久久地坐在那塊木頭立的碑前,然後埋頭哭了起來。
她並沒有約束自己,哭聲絕望又憤怒,慢慢地變成極低的啜泣。
最後,她又站了起來,囫囵抹了一把臉。
在她走回來的這須臾之間,我都在想,倪雲昭說得沒錯,我真是個廢物。
3
我能活過來這件事,令小師妹無比高興。
她說距離那日大戰,已過去了一個月,萬靈宗說我們勾結異界盜取靈力,修煉魔功。
不周山成了最大的邪宗,而他們都成了救世的英雄。
就連S在師父陣下的那些人都被連名帶姓地刻上宗譜石碑,稱作真人、神將。
她說,倪雲昭將師父的寶劍扔到了洗劍池,說十年之後她便來讓承影劍認主。
有幾個從前不能破鏡的,也靠著不周山的天材地寶突破了。
好好好,他們的生前身後名都有了。
難怪說一將功成萬骨枯。
平沙宗枯,養了他們的功績和安逸,大成。
「師姐,我沒有找到師父。」
說到最後,小師妹伏在我的膝頭,像從前在師父跟前撒嬌一般:
「師姐,師父去哪兒了?」
4
我們的師父,是個喜怒皆形於色、以物喜以己悲的大財主。
沒有人知道,她一屆散修為何手握靈脈和數不清的天材地寶,隻知道百多年前,她走到不周山種下一根靈脈,開創平沙宗。
她收弟子,從不看靈根天賦。
有些是沒人要的孩子。三十年前的那回,師父將整座棄嬰塔都搬了回來,費盡心力才救活了十二個女嬰。
有些是血統不純的異類,他們在人界被驅逐鄙夷,在異界又因弱小被當作奴隸驅使。
甚至還有一些,是吃不上飯的乞丐,是天災人禍被獻出來要生祭的皇子,是生而為男實則女相不容於世的人。
所以平沙宗弱,弱得比不上一支精銳的兵馬。
弱得如懷揣金子的小兒。
可師父從不在意,她說三界太平,朗朗乾坤,仙門眾豪傑,總不至於來明搶。
她教我們打坐、吐納,給我們講世間的道理和萬物規律。
她說:「我外皆混沌,唯我,唯我七情六欲。人活一世,就是要想辦法不傷天合地叫自己開心。」
她果然就是這樣的人,看紫霞朝雲,她便能樂一天。
得一件法器她也樂,師兄妹有破境者,她更是開心。
她看話本子會流淚,見世人苦難會悲痛。
我從未見過她這樣的人,從前沒有,往後也不會再有。
我抬起眼,感受著渾身經脈俱斷的痛楚,和小師妹說:
「師父S了。」
5
小師妹看著我,突然低頭笑了一聲:
「真好笑,她叫我向善,她叫我不去怨恨。如今她倒這樣S了,那往後誰來管我?!誰來管我?!」
她癲狂地哭起來,驚得飛鳥從林間掠起。
「妙商別怕,我來管你。」
我抬不起手來,不能像師父一樣去摸一摸她的發頂,去拍一拍她的肩膀。
我隻能無力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復:
「我來管你。」
我隻在這一刻覺得,天地之間,隻剩我們二人了。
「師姐,你知道為何我天賦不佳、體弱多病卻一心想變強嗎?」
半晌,她終於安靜下來,乖順地伏在我的膝頭。
當初師父帶小師妹上山時,她大抵六七歲的樣子。
全身上下一絲血色都沒有,整個人就是皮包著骨頭,不像個人間的孩子,倒像鬼界的骷髏。
她的眼從師父的臂彎裡望出來,看向每一個人,都是仇恨和怨毒。
「師姐,我可以通過燃燒血液,來實現修仙界的三大奇技。」
現下,她抬起頭來,掛著滿臉淚痕,笑著看我。
她抬起手,用方才縫屍體的針突然劃向掌心,鮮血順著她掌心的紋路汩汩流出。
小師妹閉上眼,口中念著我從未聽過的咒文,她掌心的血霎時自燃。
聖光大作,將她整個手臂都照得如透明一般。
我能看到她筋脈纏繞,不間斷地血液自深處湧出,撲火一般扎進她掌心的光暈中。
「夠了,夠了!」
我忽然想起她剛來到不周山時皮包骨的樣子,心驚肉跳地抓住她的手:
「不要再念了!」
這時我才猛然發現,我的手腳都能動了
被倪雲昭打斷的筋骨,奇跡一般重新長好。
小師妹看向我,面色蒼白如雪,她笑著說:
「第一奇技,枯木逢春。」
「大師姐,若我不變強,就要做別人的一件法器。」
「遇到師父以前,我的身上,永遠在流血。」
「現在,我願意做師姐的法器。」
「師姐能不能替我,給師父報仇?」
6
師父抱回小師妹那年,異常沉默。
平時她回來,總要或開心或生氣地同我們講上好久。
唯獨小師妹的來歷,她始終沒有說過。
師妹告訴我,一個是因為她的能力,另一個,是因為她在那一年,燃盡自己身上所有的血,S了一百二十一個人,她的全族血親。
講到這裡時,她似乎十分懷念:
「師姐,S掉他們的感覺真好,我的血終於是為自己而流。」
她出生在一個十分詭異的家族,家族世世代代唯一的使命,便是誕育聖嬰。
古老的預言告訴他們,聖嬰降世,他們的家族便可以統治天下。
我的師妹妙商,就是那位聖嬰。
她那時最多的記憶,便是被小心翼翼地捧到祭臺上,四位族長割開她手腳的血管。
眾人齊齊跪倒,口中吟唱咒文。
她的血從祭臺的紋路蜿蜒流向一棵千年的妖樹中,那棵樹便即刻自燃。
「這時,他們就會向聖火許下願望,有時候是兵器,有時候是財帛,有的時候,他們並不許願,隻是到了日子,聚集到一起來舉行這個神聖的儀式。」
「直到我領悟了三大奇技,然後,我就S了他們。師姐,你說他們蠢不蠢?我自己便能燃燒自己的血,怎麼還要費那麼大勁兒,去舉行什麼儀式?」
也正是這場S戮,讓修仙界的人知道了小師妹的存在。
他們派出了許多大能,掀翻了下界,終於找到她。
「我燃盡了最後一滴血,我以為那天便是我的S期,或者是我做別人法器、奴隸的日子。」
「可她來了。」
「師姐,她在我最絕望的時候,穿過滿地骯髒和不堪,溫柔地將怪物一般的我護在懷裡。」
「可她的眼裡,沒有貪婪,沒有驚懼,沒有任何我厭惡的情緒。」
「人生中頭一次,我在別人的眼裡,是個人。」
講完前塵,小師妹冷靜又帶著了然於胸的自信看著我。
「師姐,我的異能使我永不能結丹,而我的血會流幹,所以,我需要你變得足夠強。」
「我的第二大奇技,是春風化雨,我可以讓你修煉的速度,不可思議的快。」
7
因為打斷了師妹念咒,所以我的腿沒有全部復原。
兩隻腳都沒什麼知覺,我扶著椅子站起來,又彎下腰,從地上撿起那根針來。
「你到不周山以來,便再沒有用過血脈之力,是不是師父告誡你,不要再流血?她不想讓你流血。」
我拖著自己的雙腳,撐著椅子和牆走到那架師父常寫字的八仙桌旁,這上頭是青雲師弟的屍身。
他的手臂被削斷了。
我看著他曾經鮮活稚氣的臉,紅著眼說:
「妙商,師父的仇,我們一定可以報,但我不要你的血。」
小師妹沒有再說話,她倔強地走出去,拖著另一具屍體到墳丘上了。
我縫屍刻碑,小師妹釘棺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