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馬為了一個轉學生。
不惜將我當作他們 play 的一環。
他們把我的慌亂當作笑料,把我的禮物當作垃圾,無情地嘲笑我的挫敗。
他們背著父母去旅行、滑雪、賽車,把所有旁人當作背景板,過他們「絢爛明媚」的青春。
但他的夢想被打破之時,我在光榮榜上粲然微笑。
1
「哈哈哈,看吧,我就說她哭起來醜S了!」
轉校生茶易指著我的鼻子,輕扯著身邊人的衣袖,毫不遮掩地大聲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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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現在確實很狼狽,我看著我投喂了一年的流浪貓,此刻倒在血泊裡,腹部輕微起伏。
好像下一秒,這個小生命就會離我而去。
我哭得渾身難受,腦袋一片空白,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
而兩個始作俑者此時就站在離我三米遠處,站在巷子的陰影裡,滿目譏諷。
此時,茶易身側的少年垂眸看著她,眼底盡是化不開的柔情,微笑回應:「當然,她醜S了。」
我不可置信地抬頭看他。
少年人依舊是那張俊朗的臉,眉眼溫柔可親。
但他的話變成了冰冷的鋒芒,狠狠刺向我的心髒。
若光是茶易嘲笑我,我並不會有什麼反應。
但他,明明知道這隻小貓對我來說代表什麼。
明明,他以前也會給小貓喂食的。
一時間,我喉嚨哽咽,眼淚幹涸在臉頰上。
我原本刺痛不已的心髒頓時麻木了。
許是我的目光裡的恨意太強烈,程沈安感受到什麼,垂眸看向我。
也許是他心裡有鬼,下一秒,他不自然地瞥開眼。
「你們在幹什麼?!」
熟悉的喊聲從身後不遠處傳來。
明明那聲音很不溫柔,我卻感覺找到了希望。
我看向巷子口,明媚的光灑在少女的身上。
原本褐色的大波浪此時鍍上亮金色,她此刻猶如從天而降的天使。
賈清清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二人面前,叉著腰,再次厲聲質問:
「我問你們在幹什麼?」
茶易的笑容收斂幾分,面上有些瑟縮。
程沈安連忙擋在茶易面前,表情平靜無波:「我們隻是在跟尹緣聊天,沒做什麼。」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聲突然響起。
久久回蕩於破舊的小巷裡,所有人安靜下來。
程沈安的臉被打到的那邊,白皙的臉頰瞬間紅腫。
賈清清學的是泰拳,這一掌的力度明顯是放輕了的。
不然,程沈安可不會隻有臉微腫起來那麼簡單。
但這一巴掌,算是把茶易的傲氣都打散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還是程沈安率先反應過來,表情略顯扭曲,轉回頭,目光落在賈清清的手上,平靜道:「打完了嗎?
「打完我們就走了。」
語罷,他攬過茶易的肩膀,直直往巷子外走。
看著他們的背影,賈清清狠狠嘬了一口。
「你想就這麼完了?」賈清清抬腳踢向腳邊的石子,向著茶易的腳腕處飛去,「我告訴你沒完!程沈安你是真飄了。」
茶易被程沈安摟到身前,躲過石子。
他冷冷地回頭掃視一圈,看見我還在貓的跟前蹲著,重重地「呸」了一口。
「我告訴你,尹緣,你這貓扔了吧!
「敢撓小易,它S得其所!」
2
那句話,明顯就在指桑罵槐,賈清清抬腳就要追他們。
他們沒再停留,匆匆跑到巷子外邊。
摩託車的聲音轟隆隆的,程沈安載著茶易,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硬是回到巷子裡飛馳一圈才揚長而去。
看著那帶著零星紅色的地磚,我忽然懂了他的意思。
摩託車的車輪碾壓過小貓,是小貓的血染紅了地磚和車輪……
一旁的賈清清明顯也懂了,衝著他們的尾氣狠狠罵道:「人渣!喪良心的東西!」
我感覺身體輕飄飄的,用校服把氣息微弱的小貓裹起來,抱在懷裡。
「清清,我們去醫院。
「茶易看不慣的,可都要比她活得好。」
3
小貓還是被搶救下來了。
但是,它被奪走了一條腿。
我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小勇,勇敢的勇。
賈清清說我起名字挺沒品的,但也還好吧,挺好聽的。
因為小勇原本是隻流浪貓,沒有主人。
它隻是隻貓,沒有人的依靠。
沒有法律法規能將N待流浪貓的人處罰,茶易和程沈安依舊過著自由灑脫的生活。
我因為認識他們而感到惡心。
因為沒能保護好小勇而感到後悔。
或許,如果我早點抉擇,將它送去救助站,就不會到如今的地步了。
但轉念一想,它會碰見茶易、程沈安那樣的人,那誰又能知道它會不會在別處遇見其他虐貓者?
我最終選擇將它留在身邊。
我的租房有它的地方,我的生活費會有一部分成為它的貓糧、貓罐頭和貓砂。
這對我一個普通高中生來說,確實拮據,但是也的確安心。
我可以在放學後躺在床上,撫摸貓咪柔軟的毛發,安安靜靜地,享受屬於我們一人一貓的幸福時光。
但每次摸到小勇前爪的截斷處時,我總是想:
不能這麼算了。
4
程沈安的第一被我擠下來了。
在最新一次的月考上,我把同學們奉作神祇的程沈安拉下神壇。
從高一上學期開始,程沈安一直都位居榜首。
無論是模考還是聯考,他都是穩如泰山的「第一」。
而我,是他身後永遠被當作樂子的「萬年老二」。
這一次,沒人站在年級榜單前對著我的名字指指點點。
我在第一,程沈安在第二,他比我少了十三分。高下立判,毋庸置疑。
這一天,我的同學們學會沉默了。
我的手機卻彈出一大堆語音條,附加一個一萬元的大紅包。
我回一個可愛的表情包,回了句謝謝。
隨後,耐心地一條一條聽語音。
手機裡率先傳來風雪呼嘯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父親歡快憨厚的聲音:
「小緣!恭喜奪得魁首!
「我和你媽媽在滑雪!這裡特別棒!
「等你高考結束,我們一起再來一次!」
……
聽著聽著,我的唇角微微勾起。
父親和母親一直是我心靈的港灣。
他們用盡心思鼓勵我,雖然二人都是旅行達人,沒辦法長時間陪在我身邊。
但我不怨他們,隻希望他們都能平安健康。
他們愛我,我也愛他們。
我在他們心裡,一直都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孩。
說實話,我沒辦法心安理得地,將瑣事和傷心事告訴他們。
收養我,已經是我在渴求父愛母愛的年齡,所能獲得的最大的禮物了。
我不能奢求太多。
5
放榜第二天,程沈安沒有來學校。
我沒在意。
可能他是個好面子的人,承受不了跌落神壇的境遇吧。
但下課後,從來不多關注我的年老師叫了我的名字。
「尹緣,來下辦公室。」
她面色威嚴,眉宇間是常年如一的嚴肅。
我放下更改試卷的筆,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從她的眉宇間,我看見一抹不明所以的不滿,但並沒當回事。
我跟在她身後,走進年級數學辦公室。
年老師是個中年女子,常年的優秀教師。
她是我們班的數學老師,很嚴格,水平也很高,程沈安……是她最喜歡的學生,也是她爭來的課代表。
她總說,程沈安的數學水平是咱們年級最高的,是她的得意門生。
以前,我是認可的。
但這一次,我高了程沈安五分。
我本以為,年老師不說表揚我,也是要我整理錯題,好好聊幾句。
但她一開口,就讓我渾身的血液凍結:
「尹緣同學,你跟老師說,你是不是作弊了?」
她的聲音很厚重,冰冰冷冷的,整個辦公室都聽得一清二楚。
老師們開始竊竊私語。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懷疑我?
「老師,我沒有作弊。」
她精明的眼睛直直落在我身上,滿是審視的意味,讓我很難受。
但我沒做過的事,不會承認。
我更加堅定道:「我沒有作弊,如果您不信,可以去查監控。」
「但是有人舉報你,」年老師坐在辦公椅上,面色不善,「監控也會有S角,我更希望你會說實話。」
她說得斬釘截鐵,我卻覺得荒謬可笑。
我也板起臉,聲音高了幾分:「年老師,如果你覺得監控不能代表什麼,那你是不相信自己教的學生,還是不相信監考的兩位老師?」
辦公室裡的議論聲瞬時靜了下來。
我脊背挺得很直,目光中多了幾分犀利:「你不相信我,總要有證據!」
年老師沒什麼溫度地勾勾唇角,平聲道:「那你有什麼證據說自己沒有作弊?」
「是你在懷疑我,你需要證據,而我無須為了你這番無稽之談自證!」
我不是嫌疑人,更不能落入名為「自證」的陷阱。
許是沒想到我這麼言辭犀利,年老師被惹毛幾分,蹙著眉,冷聲道:「我當然有證據,你們班的程沈安就是人證!
「考試時,他就在你的右手邊!」
聽到這個名字,我心裡竟挑不起一點浪花。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
「空口白話,我還覺得是他嫉妒我成績高,看不得我好呢?」
語罷,我忽然升起挑釁的欲望,接道:
「年老師,以前我敬你是個認真負責的好老師,現在看來,您還是偏心!
「因為你的課代表一句空口白話,你就懷疑其他努力付出的學生。
「老師,你令我感到不恥。」
她被氣得面色通紅,狠狠抽開抽屜,抽出最上面的一套卷子,狠狠拍在桌面上:
「卷子還沒有講,你現在就在辦公室把卷子寫完,我就相信你的話!」
我餘光掃了眼卷子,確實是月考那張。
如果沒記錯,還是這次五校聯考的新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