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說這些都跟你沒關系!我還知道我爸媽找過你呢!想必你也沒說什麼好話吧?!」
他這一番話,讓我笑意更甚。
「你還真是腦殘呢!程沈安。」我眼睛一眯,滿臉戲謔,「我真後悔,怎麼會認識你這種人。」
我站起身,將書本拿起,手一抡狠狠捶在他腰上:「傻 B。」
看著他抱著肚子咬牙切齒,我冷眼看著,平靜道:
「你惡意捏造我作弊的事情,整個過程全年級都知道,你隨便找個人問問就行。
「嫉妒茶易這事,你還真是……呵,太自負了吧?
「我眼瞎會看上你?還是眼瞎到覺得茶易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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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你父母是找過我,你知道他們說什麼嗎?」
我一手舉著書,一手捏起他的臉,微笑道:「他們竟然想讓我幫你回心轉意诶?多可笑。
「你真當我不知道,從大一開始就教唆別人,給我起外號。
「萬年老二、小仙女、書呆子,別以為我傻!我以前是以為你到了叛逆年齡,念在往日情分上,沒太在意。
「現在怎麼?裝不下去了?本性暴露了?」
我又甩了他一巴掌,呸了一聲,道:「得虧我以前還給你找補,現在一想起來你當年假惺惺的嘴臉,就覺得惡心!」
周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對於如今的他,好像千夫所指。
程沈安逃也似的離開了。
到了百日誓師的日子。
我穿著嶄新的西裝,拿著演講稿,伴隨掌聲走到臺上。
「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
前面都是些循規蹈矩的話,帶著鼓勵,述說所有高三學生和老師的步步攀登與不易。
之後的話裡,可能多了些我個人想表達的東西:
「人們總說,世人隻會關注第一。
「第一的山峰是珠穆朗瑪峰,而第二沒人會去關心。
「但我要說,第一是珠穆朗瑪峰,第二是喬戈裡峰,它依舊是世人竭力攀登的存在。
「不止這些,我還要告訴你們,之後依次是幹城章嘉峰、洛子峰、馬卡魯峰、卓奧友峰、道拉吉裡峰、馬納斯盧峰、南迦帕爾巴特峰、安那布爾納峰。
「不論你是多少名次,總有人會記得你的存在!
「你是自己的『第一』,並非他人的對照組,而是自己的對照組!
「地平線是人類定的,不是世界定的,不是宇宙定的,它不過是衡量高度的標準。
「成績也一樣,它不過就是衡量你對卷子上的認識多少。
「一張卷子,判別不了道德高低,決定不了未來命運。
「能決定未來的,隻有你自己。」
……」
舞臺下掌聲雷動,我分不清多少真心,多少做戲。
但無所謂,我隻是在做自己的演講。
如果對你有幫助,那其實是意外之喜。
很快,高考的日子如期而至。
賈清清去了國外,我則考入了國家頂尖學府 B 大。
她要去繼承家業,而我需要找到志同道合的人,追求我夢寐以求的目標。
未來嘛,就交給未來的我們吧。
11
大一的一年裡,我從班級、社團裡結交到了很多朋友。
我做了班級團支書,按照導員的指示,提交了入黨申請書,成為一個積極分子。
我讀書依舊刻苦,不曠一節課,不糊弄任何一次作業。每一次年級榜單上,我都霸榜首位,自然,卡裡多了不少的獎學金。
轉眼間,又到了一年中獨一日的生日。
爸爸媽媽提前一個月就回到了家,為我籌備生日宴會和生日禮物。
漸漸地,我其實明白,他們對我的愛是真切的,我對他們也是如此。
血緣的隔閡好像在某一個我長大的瞬間,就變得不再重要。我們早已成為真正的親人,不是被血緣牽扯,而是因親情掛念。
生日聚會上,來了很多我的高中和大學同學,我看著滿堂賓客,心裡竟覺得,還應該有一個老朋友在。
跨越山川大海,橫跨數萬公裡。
賈清清敲響我生日宴的大門時,我由衷感覺,驚喜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
她風塵僕僕,懷裡擁著的,是給我的生日禮物。
吃完飯後,我託父母送走了我的同學朋友,和賈清清單獨去外面散步。
走過一個路口時,正巧碰上路邊的流浪貓,我蹲下身,拿出衣兜裡常備的貓條,貓咪用頭蹭了蹭我的手。
賈清清也俯下身,靜靜地看著,遲疑地開口:
「小緣,你還記得茶易嗎?」
「當然——」我剛應答,賈清清的目光突然轉向一邊,隨後瞳孔一縮。
12
「你看那邊,是不是程沈安?」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見一個單薄的身影。
之前還驕傲肆意的程沈安,如今落魄地站在路燈下,背對著我們,身上灑滿的不知是燈光,或是月光,還是來年風雪。
而就在他不遠處,我又看見另一個熟悉的身影——茶易。
她穿著粉色的套帽衛衣,上面是她最喜歡的米奇圖案,但她臉上沒有欣喜,而是濃密的慚愧和無奈。
她身邊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劍眉星目,文質彬彬。
與茶易的小公主氣質不同,這個男人渾身散發著渾然天成的貴氣。
男人低頭跟她說些什麼,茶易挪著不情願的小步,踱步到程沈安面前。
因為離得遠,我沒聽清她說了什麼,隻能隱約從她的臉上,看見不解的神色。
最後,一個清脆的巴掌聲打破安靜的夜。
程沈安下一瞬就被西裝男一腳踹翻,捂著腦袋跌入草叢。
被扇了一巴掌的茶易滿臉難以置信,因為巴掌的力度之大被扇到一邊,險些摔倒,如今被西裝男憐惜地摟在懷裡。
隨後,西裝男摟著茶易進到車裡,揚長而去。
我和賈清清則走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裡,沒人在意程沈安的S活。
咖啡廳的燈光溫柔泛橙,令人安心。
「你猜那個西裝男是誰?」賈清清衝著我挑了挑眉。
我沒太在意:「大概又是哪個情哥哥吧?」
「我剛才想跟你說的,就是茶易。」賈清清給自己的咖啡裡加了塊糖,「她可比我們想象得有能耐多了——
「她竟然是孔家收養的女兒,名義上可是真正豪門千金。
「那個男人就是如今孔家的掌權人,她的『哥哥』,孔淵。
「前些年,就是高中那時候,這個男人剛剛繼承家業,地位不穩,很多董事會的人都想把他踹下去。
「所以他沒空去管茶易,隻顧給她打錢。
「而那對孔家的夫婦,可有很多兒女,沒了孔淵還有別人。更何況他們年齡尚佳,大不了重新接回手裡。面對孔淵的危機,他們不甚在意。
「他們才不在意那個什麼茶易,不過是他們最有能耐的兒子想要的『禮物』罷了。
「這才讓茶易別樣放肆,跟程沈安等人旅行、蹦迪,肆意享受青春。
「現在,孔淵的地位穩定了不少,也重新拾起對她的關注了。」
她喝著溫熱的咖啡,連連搖頭:
「這下,程沈安和茶易算是真的玩完了。」
我不甚在意,隨意道:「或許茶易本來就把程沈安當作一個樂子。」
賈清清手心拄著臉,喃喃道:「那要真是你說得這樣,那程沈安也太慘了。」
「有什麼慘的?」
君子不同而和,小人同而不和。
沒有這個茶易,還會有無數個茶易,將他帶出「平凡無趣」的生活,尋求肆意妄為的青春。
我還記得,在高三那年,程沈安剛與茶易相熟的那個生日會上。
他任由茶易將我遞給他的生日禮物,一把扔到地上,和那些被當作玩樂的奶油、鞭炮碎屑混在一起。
我還記得那個被我精心包裝的盒子,如何被踐踏,淪為一個廢品。
程沈安叛逆的第一步,不是享受青春。
而是踐踏我的所有善意,以表達他對有我在的舊生活的厭惡。
迎來茶易的青睞,則是他新生活的開始。
可我忘了,小勇也是他舊生活的一部分,他也想要將那份存在毀滅。
我原以為,程沈安是要迎合茶易,迎合他內心的女神。
因為磋磨小勇之前,茶易曾因為學生間競選校花,少我幾票,而對我心存怨恨。
現在來看,程沈安隻是沒有下限,一直都不是為了順從別人,而是順從自己內心的「惡」。
如今的境遇,是他自找的。
13
程沈安沒了學業,聽說又跟家裡鬧掰了。他搬回家裡最原先的住處——我家小區旁邊的小瓦房。
是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但在他家事業不濟的時候,隻有一個瓦房。
而我家,二十年前就有了二百平的房子。
面對他家原來的窘境,我從來沒看不起他。甚至說,我家人經常在經濟上幫助他們。
誰曾想,幫出一幫白眼狼。
以前過年時,年幼的我還會跟在父母身邊去那個瓦房拜年。
自從程沈安父母事業高升後,他們走後再也沒有來這裡看過一眼。
就連他們搬走的事情,都是其他鄰居凌晨出門正好碰見他們搬行李,告訴我們家的。
知道這件事後,很少抽煙的父親重重地吸了口煙,看著我說道:「少跟程家那孩子玩吧!父母都那麼沒良心,孩子也不能好哪去。」
當年,我還覺得父親說得太絕對了,在學校裡還把程沈安當作朋友。
他小時候也真會裝,天天溫溫和和的,每天跟我一起玩。
可能,他當時隻是眼饞我高他一大截的生活費吧。
一想到我爸媽的錢,喂進他的狗肚子裡過,就覺得不值。
現在,我不傻了,他也不裝了。
我們重新成了天壤之別的人。
沒了父母支撐花銷,程沈安必須自己去找工作。
他去高端的酒店裡應聘, 被經理婉拒。
他去學校裡應聘保安, 連校長室的門都沒進去。
他去樓下便利店裡尋求一職,被老板娘倉皇拒絕。
程沈安看著便利店上的「招聘」二字,萬分迷茫。
對此,我懷裡抱著貓,在樓上靜靜看著, 在他頹廢地坐在磚石上時,拉上窗簾。
14
程沈安這些年的日子不好過,茶易的日子也是如此。
孔淵貪汙受賄被匿名舉報, 茶易這些年N待動物、霸凌同學的事跡也被牽連爆出。
孔家的股市每況愈下,轉眼間就面臨了破產的風波。
我原本刺痛不已的心髒頓時麻木了。
「我孔」找出孔淵貪汙受賄的證據很難, 但找尋茶易的惡劣事跡可就沒那麼難了。
茶易在扔掉程沈安這個拖油瓶後, 很快成了演藝圈的新晉小花。
她長得漂亮, 嘴甜,會來事, 就是演技頗為綠茶,演的戲不溫不火的。
但有孔淵做靠山、塞綜藝、搶資源, 實力不行照樣火遍大江南北。
人火就總會害怕一些事情, 緋聞可以澄清,那麼板上釘釘的黑料呢?
茶易堵了程沈安的嘴,但她堵錯了,像是程沈安那樣的傻缺, 哪裡能把她的醜聞揭露?
我動用自己這些年攢的財力和人力,通過當年的同學還有茶易大學時的同學, 將她所有有人證、物證的劣跡全部搜集出來。
捅到孔淵面前自然不行,要捅,就要直接捅到茶易面前。
通過收買她的助理,給她發了一些專屬於她的爆炸型黑料。
茶易的命不錯,但是心態不好。
她怕自己的壞事被孔淵知道, 就會否認她的價值,將她摒棄,所以壓根沒敢跟孔淵提。
她更不想讓那些粉絲知道, 畢竟那些都是她的財神爺。
茶易壓根沒有多想,幹脆利落地把她「好哥哥」的證據送到我面前。
在她眼裡,那些文件是再平常不過的, 再過分也隻是公司新產品的構架,以後孔淵發現了, 她示弱求求情也就會一筆勾銷。
畢竟她以前也幹過將公司小型機密販賣的事情, 懲罰不大, 沒讓她留有記性。
但這一次, 我定會讓她刻骨銘心。
孔家倒了,孔淵成了階下囚,茶易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程沈安成了他以前看不起的平庸之輩。
我就站在嶄新的遊輪甲板上,吹著海風,看著浩瀚無邊的海上, 海鷗滑翔,湛藍的海浪,一浪拍過一浪。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