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妃子送了我一頂綠帽子。
而她勾結的對象,是我的皇弟。
「蕭重,你該上路了。」
一把匕首刺入我胸膛,
「放心吧,江山和美人我都會替你照顧好的。」
蘇媚兒嬌笑著,與蕭納擁抱一起。
再睜開眼,我回到了他們苟且的前一天。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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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賢妃娘娘心口疼,讓您過去一趟。」
一個宮女跪在御書房外,身板挺直,不卑不亢地說道。
我認出她是賢妃身邊的大宮女,芝蘭。
今天是十五,按例我該去皇後宮中過夜,但賢妃突發心疾,她的大宮女便來讓我去看她。
上輩子,我就是這麼被喊走的。
賢妃是我去白馬寺為太後祈福時遇到的女子,她是九品小官的女兒,我在寺內遇奸人陷害,與她春風一度。
恰巧,我的好皇弟來尋我,撞見這一幕,於是,蘇媚兒被我納進後宮。
她人長得溫婉秀美,氣質清雅傲然如天山雪蓮,與我相處時也總是端著架子,猶如清冷聖女,很快就被我升為妃,寵冠後宮。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僅她的父親被我連升三級,就連她的哥哥都被我擢升為新科榜眼。
然而,上一世直到最後我才知道,這一切全都是蘇媚兒和蕭納計劃好的。
蘇媚兒本來與蕭納心意相通,但是在蕭納的花言巧語之下,自願進宮為他做一枚盡職盡責的探子。
我對她的百般寵愛,都被蘇媚兒視為羞辱,令她恨透了我,蕭納上位之後,蘇媚兒親手把匕首送入我的胸膛,說出一番肺腑之言。
「蕭重,與你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我覺得惡心。」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小貓小狗嗎,開心就扔塊骨頭出來,你知不知道我的父兄在京中遭受了什麼非議!」
「我告訴你,我不在乎這些榮華富貴!」
想到這裡,我勾起唇角冷笑,不是恥辱嗎,不是不在乎榮華富貴嗎,那就如你所願。
眸中泛起冷意,我抬起腳,一腳踹在芝蘭身上。
狗奴才,上輩子就是她一直充當蕭納與蘇媚兒之間溝通的渠道,對於自己主子的那些破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且受蘇媚兒影響,一個宮女竟然都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猝不及防之下,芝蘭發出一聲痛呼,倒在地上,驚愕地看著我。
「陛下?」
隨行的太監們也都驚訝地看著我。
眾所周知,蘇媚兒進宮之後獨得聖寵,她身邊的宮女地位也水漲船高,有時說話比我身邊的大太監還管用一點,這還是我第一次態度這麼不客氣。
看出眾人驚訝之下隱藏的含義,我心中怒氣更旺。
蘇媚兒,你一個九品小官的女兒,能在宮中過得這麼滋潤,你以為靠的是你的好情夫嗎。
我會告訴你,沒有我的寵愛,你什麼也不是。
「起駕鳳鸞宮!」
搖搖晃晃的步輦抬著我向皇後宮裡前進,留下茫然的芝蘭。
哦,對了。
一個眼神過去,大太監孫福海心領神會地拉長了嗓子:
「宮女芝蘭,衝撞陛下,賞二十大板!」
我重生的時機不算早,蕭納在朝中的威望已經頗高,無緣無故地動蘇媚兒會打草驚蛇,但是區一個宮女我還治不了?
2.
鳳鸞宮內,皇後收到賢妃突發心疾的消息,看著眼前滿桌子的佳餚,燭火搖曳間,幽幽嘆了口氣。
「陛下不會來了,撤了吧。」
皇後身邊的宮女玉素憤憤不平道:「蘇媚兒那賤人,又用這招!」
皇後溫柔的聲音變得嚴厲:「住嘴。」
玉素自知失言,但依舊忍不住為自家主子抱不平,
「皇後娘娘,每次陛下來您這裡的時候她都用這招,您也不爭取一下,眼下六宮都看您笑話呢。」
皇後道:「本宮乃後宮之主,誰敢當面說出來,況且最近江南水患,陛下憂思甚重,她能讓陛下開心就行了。」
門外,按下宮人通報的動作,我聽到這一席話,心裡感慨萬千。
皇後與我乃青梅竹馬,跟著我從太子妃到皇後,一直以來都再識大體不過。
前世,瑞王蕭納造反之後,六宮妃嫔都各自逃命,隻有皇後陸青淑,最後一刻都陪在我身邊,動亂中,為了替我擋劍身亡,臨S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陛下,這些年來,後宮中新人一茬又一茬,臣妾從未有怨,隻盼望陛下的目光能為臣妾停留片刻。」
「如今,終於實現了。」
是我虧欠她良多。
這邊,我與皇後溫情脈脈,明月宮裡,挨了二十大板的芝蘭被血淋淋地送回去,看著不省人事的宮女,蘇媚兒大發雷霆。
「蕭重怎敢不來!」
她掃落一地瓷器,姣好的面容一陣扭曲。
自入宮以來,她從未受到如此委屈,我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她身邊的宮女在我這裡都被高看幾分,連皇後都不被她放在眼裡。
收到暗衛傳過來的情報,我玩味一笑。
看來,以前我真的是給了蘇媚兒太多特權了,以至於她已經認不清到底誰才是上位者。
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明天,似乎是蘇媚兒與蕭納幽會的日子?
我被鎖在地牢裡的時候,蘇媚兒為了刺激我,故意把她和蕭納的甜蜜事跡事無巨細地數給我聽,其中就包括每月十六他們會見面。
十五去完皇後宮裡之後,蘇媚兒都要跟我鬧脾氣不見我,以前我隻當蘇媚兒在耍小性子,通通都包容了,還會送點稀奇的物件去哄人。
現在,倒是要謝謝蘇媚兒了。
3
朝堂之上,宋御史朗聲道:「陛下,江南水患嚴重,百姓流離失所,京城已有流民,治理刻不容緩啊。」
前世也有這事,但我指派的官員何卜其實是瑞王一黨,一路上高調前進,打著欽差的名頭半點正事不幹,對當地官員中飽私囊一事睜隻眼閉隻眼,導致朝廷發下去的賑災糧全都進了官員的腰包,災民的碗裡比臉都幹淨,怨聲載道。
與此同時,在局勢即將失控之際,瑞王派自己的心腹到處施粥,還先斬後奏斬了十幾位魚肉鄉裡的貪官,博得無數好感。
於是,在江南一帶,瑞王民心所向,我這個天子的威望反倒滑落一大截。
江南水患治理一事,是瑞王勢力坐大的開端。
其實最讓我憤怒的不是別的,而是蕭納為了利益最大化,指使何卜放任災民在水深火熱之中度過三個月,在民怨沸騰至最高點時才出手。
這三個月,無辜慘S的百姓不知凡幾,而蕭納為了扳倒我,硬生生對此視而不見。
瑞王施粥斬貪官的消息傳到京城時,我正為了多籌點銀子賑濟百姓而殚精竭慮,不知其中緣由的我還松了口氣,認為瑞王是個貼心的皇弟。
真可笑啊。
「愛卿說得有理,那便派大理寺秦理去吧。」
前世,蕭納登基之後也發生一次水患,秦理完美地完成了那次任務,讓蕭納的聲望又上了一個臺階。
站在角落裡的秦理愕然抬頭,隨即反應過來,連忙跪謝。
餘光瞥到蕭納震驚的表情,我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
前幾天,蘇媚兒遮遮掩掩地向我打探欽差人選,沒有設防的我說了何卜的名字,想必這幾天瑞王已經做好了全盤謀劃,卻沒想到我會突然變卦。
更何況——我記得這個時間點蕭納還在拉攏秦理來著,用的理由是我偏聽偏信,永遠都不會重用他這種無身份無背景的官員。
朕的好弟弟,你的臉被打得響嗎?
欣賞完蕭納的臉色,我宣布了退朝。
蘇媚兒的另一個宮女流香攔住我的步輦。
「陛下,賢妃娘娘昨日裡生了好大的氣,您、您去哄哄吧。」
瞧瞧,一個宮女竟然還敢來教育我。
我怒極反笑:「要朕去哄,蘇媚兒好大的臉,看來是朕平日裡太慣著她了,來人,傳朕旨意,賢妃降為蘇嫔,去佛堂跪滿三日,什麼時候氣消了再出來。」
蘇媚兒失寵的消息像長了腳一樣飛遍後宮,在去找皇後的路上,我碰見了三個崴腳的、四個找東西的和五個摔跤的。
4
下了朝,我把蘇慶召到御書房。
蘇慶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最喜歡幹的就是一邊以老丈人的姿態教導我不要徇私,一邊暗地裡享受著我給予的好處。
受蘇媚兒的影響,蘇慶對我的態度也不似尋常臣子恭敬,反而有幾分拿喬的意思在。
我注視著蘇慶,幽幽開口:「愛卿,科舉揭榜在即,我記得蘇哲也在這一屆舉子之中?」
蘇慶一喜,隨即正了正神色,道:「陛下,科舉事關重大,絕不可因為兒女私情隨意左右結果啊,這會讓天下學子都寒了心的。」
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愛卿真這麼想?」
蘇慶堅定地仿佛他真的這麼想:
「陛下,臣不敢有所欺瞞。」
「朕也是這麼想的,」我慢悠悠批完最後一本奏折,
「而且,想來愛卿在這個位置上似乎多被非議,這樣吧,朕令你去嶺南歷練一番,做出成績再調你回京,也好堵住悠悠之口。」
「如何?」
嶺南?!
據說嶺南條件艱苦無比,環境湿熱,蛇蟲鼠瘴遍地,那可是出了名的流放之地啊!
回旋鏢扎到了自己身上,蘇慶一張老臉五顏六色的,卻有苦難言,隻能不情不願地應下來。
5
晚上,我與陸青淑享用著小廚房的佳餚,孫福海在我身邊附耳說了幾句話。
我輕松的表情頓住,與茫然不知發生何事的陸青淑溫柔道:
「卿卿,朕有點事去處理一下。」
我急匆匆走後,玉素捏著拳頭,說出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娘娘,佛堂那邊出事了。」
陸青淑眸子黯淡下來,望著眼前沒用完的菜餚,淡淡道:「無事,我習慣了。」
而我,說是焦急,倒不如說是興奮,快速趕到了佛堂。
佛堂此時燈火通明,一對衣衫不整的男女被押在高大的佛像面前,侍衛把他們團團圍住,菩薩與羅漢們慈眉善目的形象在夜晚光影下顯得有點陰森。
這對男女哭哭啼啼的,女子隻披了件薄薄的外衫,春寒料峭之下被凍得瑟瑟發抖,男的露出精壯的上半身,腰間還掛著一件寶藍鴛鴦肚兜。
而我預想中的場景卻沒出現,蘇媚兒仿佛被嚇到一般,柔弱地靠在佛案旁邊,唇色蒼白,一襲白衣,如一朵塵世中不沾塵埃的白蓮花。
見我來了,蘇媚兒維持著自己的人設,冷淡地看了我一眼,手臂虛虛抬起,好像在等我去扶。
以前我最喜歡她這副樣子,總是顛顛地湊上去貼她的冷臉,久而久之,在她面前幾乎自動低人一等了,多可笑。
徑直路過蘇媚兒,我冷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侍衛上前,沉聲道:「啟稟陛下,微臣巡邏至此,聽見佛堂中似有異動,便前來查看,沒想到碰到這二人,這二人——」
似乎難以啟齒般,侍衛擠出最後一點:「在此歡好。」
「抬起頭來。」
二人被迫抬起頭露出具體面容。
是今天才見過的流香和瑞王身邊的一個侍衛。
反應倒是快。
我暗罵一聲,看向旁邊的蘇媚兒:「蘇嫔,你怎麼看?」
6
蘇媚兒似乎早有準備,琉璃般的眼睛淡漠地看我一眼,道:「臣妾不知。」
據她所說,她今天睡得早,在旁邊剛躺下沒多久,侍衛就闖了進來,人贓並獲。
「哦?」我的語氣聽不出喜怒,眼神在蘇媚兒與二人之間流轉,「這麼看來,這二人真是S有餘辜啊,竟然敢在佛堂這種地方行苟且之事,還驚擾了愛妃。」
「愛妃,你說該怎麼辦?」
蘇媚兒心頭一緊,迎著我的目光,忽然有點緊張地揪了揪帕子。
「臣妾以為,」她跪在我身前,「應當處S。」
在她身後,流香驀然睜大眼睛,看了一下腰板挺直、姿態高貴的蘇媚兒,似乎想說什麼,緊接著又閉上眼,似乎是認命了,伏在地上沒有掙扎。
那侍衛也是如此,仿佛早就知道自己的命運,沒有一絲反抗便被拖了下去。
佛堂內,隻剩我和蘇媚兒。
她自以為隱蔽地看了一下佛龛,我知道那下面有一條密道,是前朝留下的,直通瑞王府。
以前,蘇媚兒就是打扮成宮女的模樣,與通過這條密道進入皇宮的瑞王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