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宋原荊嘴裡不斷吐出荒謬的話。


 


不知道想到什麼,他眼前一亮:「你要是僥幸生個兒子,能繼承宋家大業,媽也會更喜歡你。」


我斂著眉眼,指出事實:「宋原荊,我早就因為你妹妹下的墮胎藥再也懷不了孩子了。你想要兒子,盡管找別人吧。」


 


宋原荊臉上晴轉多雲,似乎難以置信我會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話,猛地推了我一把。


 


膝蓋擦出一條血痕。


 


他有些驚訝無措,最終還是沒理睬我的傷,擰眉道:


 


「羽紫,你別不知足。顧家私底下做了多少惡心事兒,每次都是我來兜底,我都是為了你。我們都道歉了,你怎麼還揪著過去不放?」


 


他摔門離開。


 


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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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醫院簡單擦了藥,鬼使神差地走到母親那邊去。


 


其實擦藥也不過是個借口。


 


即使我知道進不去。


 


奇怪的是,門口沒有任何人看守。


 


我扒著門口看,顧夫人彎腰手貼著母親蒼白的面容,說:「雲月,我最討厭別人拿你跟我做比較,現在好了……」


 


定睛一看,心電圖已經毫無起伏。


 


我SS捂著嘴,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衝進去之後被人禁錮手腕動彈不得。


 


熟悉的氣息。


 


是宋原荊。


 


他湊近我耳邊,低聲勸慰:「羽紫,冷靜。」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崩潰,無數次衝過去又被更用力地攔住。


 


嗓子早已經嘶啞得叫不出聲。


 


醫院裡這一層格外安靜。


 


我任由人在我眼前將母親帶走,心破碎不堪。


 


宋原荊說:「羽紫,現在你不必為你母親擔憂了,她一個三,你徹底跟她脫離關系才好,以後就當自己是顧琳。」


 


我癱坐在地。


 


沒一會兒,宋原荊接了個電話匆匆離開。


 


顧夫人返回來,高跟鞋「咚咚」踩在耳膜上,她俯視著無力氣趴在地上的我:


 


「火化流程很快,如果想要你母親的骨灰,就安分點吧。」


 


我恍恍惚惚走到醫院天臺。


 


雨下得淅淅瀝瀝。


 


小雨氤氲身邊,環繞出一股S氣。


 


我突然幻覺出母親在顧氏公司天臺搖搖欲墜的身影。


 


那個視頻曾廣為流傳。


 


坐在天臺邊上,湿冷的感覺很不舒服,雨和淚交織在一起。


 


我望著夜晚霓虹初上,真想一了百了。


 


風好冷。


 


沉悶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


 


來人憐惜地看著我,將我勸了下來。


 


我蹲坐在地上,忽而暈了過去。


 


15


 


再次醒來。


 


睜眼,我發現自己躺在宋原荊的臥室中。


 


他摟著我的腰,大手滾燙,收得很緊。


 


我才感覺到渾身冰冷,他的懷抱幾乎成了我唯一的熱源。


 


我急促呼吸幾下。


 


宋原荊立刻察覺到我醒了,眉眼在我凌亂的發絲遮掩下朦朦朧朧:


 


「羽紫,下次別去吹風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這次生病了你得多難受一會兒才會長記性。」


 


我腦子暈乎乎的,連連「嗯」了幾聲,顯得很乖巧。


 


母親的臉突然浮現在眼前。


 


她呼吸停跳的畫面,刺得眼睛生疼。


 


臉頰有些痒,我無意識摸索幾下,才發現自己哭了。


 


「宋原荊,我媽媽……走了。」


 


他一僵,抱得像要把我揉進身體裡去:「羽紫,你還有我。」


 


一呼一吸之間灼熱、眩暈。


 


我越來越冷,上嘴唇用力貼合下嘴唇,問:「宋原荊,她火化了之後,你能幫我從顧夫人那兒……拿回我媽媽的骨灰嗎?」


 


顧夫人不會留給我的。


 


可是……我還沒跟媽媽一起環遊世界呢。


 


這個要求太過無理取鬧。


 


宋原荊愛憐地親吻我的發絲,耐心哄我:


 


「羽紫,她是顧家的人,輪不到我來管。最近局勢緊,你是宋家少夫人,要為大局著想,別不懂事。」


 


溫暖的唇印停留在額頭上。


 


我偏頭說:「哦。」


 


心裡覺得自己惡心透了。


 


16


 


顧琳回國了。


 


我卻沒心思在乎這個。


 


我一天跑顧家八百趟,顧夫人從不見我。


 


醫院裡母親的病房也空了。


 


護工抱歉地跟我說:「顧小姐,我也不清楚您母親目前在哪兒。」


 


宋原荊不知道發哪門子瘋。


 


本來顧琳如今的身份就耐人尋味,我作為「顧琳」,她也不願意頂著我的身份,不倫不類。


 


她在我面前耀武揚威過一回。


 


宋原荊就喊人斷了她的路,全面斷了顧琳的藝術生涯。


 


聽說她現在過得無比悽慘,連顧夫人也不敢明著接濟她。


 


又一次蹲守在顧家時,顧夫人遠遠地望我一眼,讓人給我帶話:「你母親的骨灰順著下水道,不知道漂哪兒去了。」


 


當世上我最在意的人離世了,連最後存在的痕跡都被抹消,我的心底便好像空了一塊。


 


平時極力壓抑的消極念頭猛然爆發。


 


我瘋了一般。


 


浴缸裡,泡在血水裡的我被宋原荊打橫抱上醫院搶救。


 


吞了安眠藥被婆婆發現帶去洗胃。


 


自殘時小姑子蒙著小熙的眼睛,柔聲安慰我奪過我的刀,喊私人醫生為我治療。


 


……


 


宋家人近來神經脆弱。


 


我不明白,我的生S對他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他們這麼緊張到底在演給誰看?


 


宋原荊特意請了資深心理醫生為我治療。


 


最後我卻是被管家手中與母親相關的照片與故事勉強喚回心智。


 


我懦弱。


 


我自己都唾棄自己。


 


讓我見證顧宋兩家的滅亡再離開吧。


 


所有人都以為是心理治療起了作用,舒了一口氣。


 


宋原荊恨不得時時刻刻把我拴在身上,說那些沒有意義的情話。


 


小熙偶爾會衝我撒嬌。


 


小姑子和婆婆再沒有說我一句不是。


 


沒有佣人再敢像之前那樣怠慢我。


 


宋家一派祥和。


 


17


 


過了一陣子。


 


走投無路的顧琳突然找上門來。


 


我從沒見過她這副狼狽的模樣。


 


「是我……撒謊稱曾經救原荊的人是我。」


 


顧琳幾乎咬牙切齒地懺悔著:


 


「對不起,顧羽紫。是我無恥,害得你和原荊……」


 


她的話哪有一絲真心。


 


實在是好笑。


 


謊言是他們愛情的開始,卻不是唯一原因。


 


宋原荊逼她跟我道歉,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過錯罷了。


 


所以十年來,他對我的態度慢慢從冷漠到自以為是的柔情。


 


不是因為他認識到拿人當作泄憤的替身是件不對的事,也不是他覺得我是個人。


 


隻是因為他意外得知了真相。


 


此時將過錯全推到顧琳身上。


 


於是他就有了一個好理由置身事外。


 


果不其然,宋原荊懇切解釋:「羽紫,我都是被顧琳騙了。她不僅冒充你害我們無法相認,還老是在我這兒樹立你虛榮無恥的形象。」


 


「我想了想,你難以再愛我,肯定是因為我們難堪的過去。那都是顧琳的錯,我們之間本來不該有隔閡的!」


 


「啪」


 


我扇了他一巴掌。


 


他頂了頂腮幫子,唇邊笑意不落下:「羽紫,你這是原諒我了?」


 


顧琳忍受不了,哭泣著跑開。


 


我說:「要想我原諒你,可以。小熙的生日宴就全權交由我辦吧。」


 


宋原荊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眼睛,好像要看到我心裡去,最終說「好」。


 


他擁抱著我,訴說著愛意:「羽紫, 你不知道,我如今的母親是我的小姨。母親因病去世那天深夜, 父親還在小姨床上……


 


「第二天放學後我避開司機,獨自上後山待了很久, 與其說是摘果子失足,不如說當時就是存了尋S的心。」


 


「好在你救了我。到我們斷聯前, 每一封信我都珍惜地保存著。」


 


「羽紫, 我愛你。」


 


18


 


小熙十歲的生日宴會。


 


我隻簡單露了個面, 便以身體不舒服為借口離開。


 


宋原荊擔憂地看了我一眼,最終也沒說什麼。


 


離開宴會廳時, 管家端著一杯血紅的酒,目不斜視路過我說:「收網。」


 


我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


 


在指定的地點,找到我早準備好的對應的工具。


 


宴會進行到尾聲, 無關人員都離開了, 隻剩下顧家, 宋家, 還有那些牽扯很深的人。


 


我哼著母親最愛的那首鋼琴曲, 在無人在意的角落淋下汽油。


 


那一次前來天臺找我的人正是管家。


 


他說:「顧小姐, 多虧你給出的名單。我們現在已掌握顧宋兩家大部分證據,他們蔭蔽的灰色產業實在是太多了。」


 


「林叔, 你是怎麼認識我母親的?」我突然提出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你母親……」


 


管家長嘆一口氣。


 


「她曾經報案強奸,最後卻由於嫌疑人顧家家主的身份被人警告, 再無後續。她又費盡心思找到當時成立的專案組……」


 


「她待在顧越身邊, 為我們提供了不少情報。即使做得再隱蔽, 顧越肯定發現了馬腳,所以才默許了顧夫人……那個王八蛋!」


 


「羽紫?」


 


宋原荊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面前喊我,嚇了我一大跳。


 


好在我早把汽油桶丟了。


 


他眼底一片陰翳,額角爆出青筋, 望過來的那一眼充斥著瘋狂:「我老是說服自己,你不會這麼做。我給予你最大限度的信任,可是你都幹了些什麼?」


 


他的話很直白。


 


我沒有絲毫慌張,灑脫地笑了起來:


 


「你生什麼氣?」


 


「羽紫!」


 


管家擔心地朝我走過來——


 


「砰。」


 


隨著一聲槍響,時間靜止。


 


管家身前炸開一朵豔麗的血花。


 


我目眦盡裂。


 


倒下時,他幾乎吐不出完整的一句話,雙手捧著心口咽了氣。


 


而心口處的西裝口袋裡, 一張照片露出一角母親如花的笑顏。


 


慈善晚會設置了門檻。


 


來的都是隱形名單裡的人,沒有一個人無辜。


 


我跪伏在地上,聲音冷靜:「宋原荊, 你在賭我還是那麼懦弱?」


 


空氣中的汽油味如此濃烈。


 


他陰沉沉地盯著我, 手上的槍遲遲沒有動作。


 


我唇角一勾, 笑得比哭還難看。


 


點燃打火機,往後一拋。


 


19


 


火光衝天。


 


消防人員和警方一同趕到。


 


又一次發現眼前的景象隻是幻覺。


 


「我漆」小熙灰頭土臉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爸爸!」


 


狸花貓身手敏捷地跳到草地上, 忽然回頭看我一眼, 慢慢走遠了。


 


熊熊大火燃盡心底最後一絲快意。


 


我盯著虛空, 心裡破釜沉舟的那股勁慢慢散去。


 


我化作無形的煙霧越飄越遠。


 


最終著陸在母親的病床前。


 


病床早已空無一人。


 


儀器卻滴滴作響。


 


我靈魂一躍,躺下去,原來自己才是躺在病床上的人。


 


病床越變越高, 空氣越來越燙 ,燒灼得渾身疼痛難忍。


 


我猛然睜開眼。


 


漆黑一片。


 


我知道,我的結局是化為灰燼。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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