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弄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人忽視的認真。
我一時愣在原地,心跳也慢了一拍。
電話那頭也靜默了,像是等我的回答。
「不行,顧簫,不行。」
「呵,許星,你真是好樣的……」
顧簫像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隨即撂下一句「許星,我有時候,真的是拿你沒辦法。」
他掛了電話。
這通電話根本沒釐頭,但此後他不再緊追不舍地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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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微博關於喬宛寧的熱搜已經徹底壓下去了。
我能猜到是誰的手筆,但根本沒必要向他道謝。
因為這本就是他給我帶來的麻煩。
他就像一顆鵝卵石,砸進我平靜的生活,蕩起陣陣漣漪。
幾天後他又打來電話,我猶豫再三,還是接通了。
「許星,出來。」
「幹嘛?」
這時候我還在穿著睡衣,吃著外賣。
「別廢話,出來。」
他又掛斷,隨即傳來一陣敲門聲。
我嚇得手腳都不協調了,慢吞吞走到門前看著貓眼。
貓眼外面,站著一個黑衣服的男人。
顧簫?!
他、他他他怎麼找來了?
7.
他又敲了幾下門,「許星,開門。」
大晚上的,他找過來是想做什麼?
我嚇得一動不敢動,也不敢出聲。
「我知道你在裡面,你再不出來……」
他靜了一會兒,隨即——
「老婆,快開門!老婆開開門!」
我嚇了一大跳。
他這簡直是擾民!
我氣鼓鼓地打開門,雙頰都漲紅了。
我終於忍不住脾氣罵他:
「顧簫!你是不是有病?唔——」
他把我拽過去,用力地親吻我。
我被吻得渾身發軟,在他懷中掙扎著。
他松開我,臉上掛著餍足的微笑。
「許星,我好想你。」
他穿著休闲的衛衣衛褲,臉上是不經掩飾的思念,讓我恍惚間看見了過去那個滿心滿意隻有我的顧簫。
我用手擦著嘴唇,用手抵住門,生怕他闖進來。
「顧簫,你再這樣信不信我報警?」
顧簫了無意味地一笑,摸了摸我的頭。
「許星,從現在起我們就是鄰居,我隻是想增進鄰裡之誼而已。」
鄰裡之誼?
我就說今天有人搬家到對面,原來是他。
「增進鄰裡之誼需要親嘴?」
「不,但我想親你。」
顧簫他好像又變得更以前一樣無賴了。
「顧簫,我要吃晚飯了,我要關門了。」
我作勢要關門,顧簫卻抵住門。
「晚飯?又吃外賣?」
「與你無關。」
「許星,你忘了你以前吃外賣住過院?外賣都髒S了!」
外賣髒有什麼辦法?我煮的飯更不能吃。
每次我都按步驟做菜,做出來的東西都不堪入目。
從前飯菜也都是顧簫在做,可自從我離開顧簫大部分時間都是吃外賣。
吃了這些年我也都習慣了,甚至點外賣點出經驗,知道哪一家做的幹淨衛生又好吃。
「總之這些都跟你沒有關系,顧簫。別再來大亂我的生活了。」
顧簫的臉一下子變黑了。
他在生氣。
我不禁心跳如鼓,生怕他氣極了又做出什麼事來。
「好了,還是謝謝你關心我,我要回家了拜拜。」
在他做出反應前,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了門。
隨即渾身無力靠在門上,深呼一口氣。
平復心情後,我湊到貓眼前,見他靜靜站了一會兒,轉身進了對面的公寓。
此後幾天,為了減少與他見面,我都挑凌晨出門買東西。
可每次剛出門,他都緊跟著出門,我懷疑他是在蹲守我出門的時間,但也無計可施。
他每次都跟我一起去樓下的超市買東西,態度堪稱溫和。
大部分時候他都會搶過我買的東西幫我提著,我隻能尷尬地道謝。
小夏知道我們做了鄰居後,為了不妨礙我們的「鄰裡之誼」甚至都不經常來竄門找我玩了。
後來,顧簫更加得寸進尺了。
因為有一次他來找我發現我胃疼地渾身冒冷汗。
我辯解道,「那是老毛病了……」
他卻又氣又急,「許星,你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嗎?你S了我怎麼辦?」
他壓抑著怒氣,把我送進醫院。
明明隻是很小的病被他這麼折騰。
回到家以後,他說:
「反正以後早中晚三餐我都要督促你,還有垃圾食品外賣你也不許吃。」
他的督促便是他親手做的早餐,午餐和晚餐。
他強迫我都吃掉,我不吃他就生氣黑臉親自喂我。
他說他對我不知道怎麼辦,其實我才對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呢。
一段時間後,他終於不再天天盯著我了。
他開始去公司工作,沒有功夫再管我。
但他還是特地為我請了一個保姆負責我的三餐飲食。
這天我吃完晚飯,聽見敲門聲以為又是他。
打開門卻讓我僵在原地,渾身的血都涼了。
身著黑衣的男人臉上掛著陰險的笑:
「姐姐,想我了嗎?」
8.
我戒備地看著這個多年不見的弟弟:
「你怎麼來了?」
許辰玩世不恭地笑著,「我隻是來看看姐姐這個大明星而已。」
他把頭湊進我的屋裡,左右掃視了一圈。
「姐姐過得可真舒服,不像我跟兩個老頭老太擠著老破小。」
我不禁心生怒氣,「許辰,什麼老頭老太,那是你爸你媽!」
我的父母或許對我未盡到父母的責任,但他們對我的弟弟可是百般寵溺,他想要什麼都滿足他。
哪怕他長大後成為無業遊民在家啃老,經常惹出麻煩吃過牢飯也不曾拋棄他。
可許辰的態度,卻對他們百般嫌棄。
「那兩個老頭老太整日嘮叨,真煩,還沒錢!」
許辰闖進屋子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
「姐,我最近手頭緊,給我點錢唄?」
我冷眼看他,「我沒錢。」
如果給了他錢,他便會像過去一樣,像個吸血蟲緊緊糾纏。
當年幫他還完高利貸,我便發誓不再替他還錢,也不再給他一分錢。
也因為這件事,我與顧簫分手。
我不想顧簫再被我拖累一次,因為我再被傷害。
「姐,我求求你,給完我就滾!我求你了姐……」
他甚至朝我下跪,沒有絲毫尊嚴隻為了要錢。
我氣得渾身發抖,「滾。你再不滾信不信我報警了?」
許辰的面色霎時猙獰起來,他突然從口袋中掏出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許星,非要軟的不吃吃硬的是吧?!」
他持刀向我衝過來,我尖叫著躲避開。
我大喊著「救命」,順便撥通了 110 的號碼。
許辰朝我大吼:「還敢報警?你就這麼想你弟去坐牢?」
就在他的刀刺到我眼前時,有個人一拳將他打倒在地上。
「顧簫!」
顧簫用拳頭狠狠砸了許辰幾下,痛的許辰連連求饒。
可顧簫像是發狠,連著用腳踹他的臉和肚子。
很快許辰軟在地上起不來了。
「顧簫,別打了……」
我的眼淚一下子飆出來,不是擔心許辰,而是擔心他。
他雙目猩紅,青筋暴起的樣子像是發了狂。
他站起來一把把我拉到懷中,緊緊抱著我,一副後怕的樣子。
「差一點,星星,差一點我又失去你了……」
我也緊緊抱住他,心裡的恐懼像是被他全部撫平。
抱住他的那一刻,我終於全部想通。
原來有他在身邊,我是多麼安心。
如果我S了,便再也不能感受到他給予我的溫暖了。
「顧簫,謝謝你。」
他松開我,眼睛中卻充滿淚水。
我不禁噗嗤一笑,「你哭什麼?」
其實我也在哭,但是顧簫他很少哭的,除了被我甩了的那一次。
他猛地託住我的臉,粗暴又溫柔地親著我的唇。
這個吻又甜又苦,摻著眼淚的味道。
「閉嘴,許星,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逃走。」
9.
許辰因為故意傷人被刑事拘留。
我與我父母見了一面, 他們求我花錢將弟弟保釋出來。
我拒絕了他們。
「如果他還不能知錯就改的話, 日後你們隻會受苦。」
留給他們最後一筆錢, 我又離開了他們。
我對這個家,已經沒有絲毫留戀。
坐上車後,顧簫神色輕松地說:
「等我們回家後, 我做你愛吃的可樂雞翅給你吃,所以親愛的小姐, 請別再愁眉苦臉了好嗎?」
我露出一個微笑, 牽住他的手。
「好呀, 我還要吃紅燒肉!」
我的家,便是他在的地方。
有他在的地方,便是我的家。
顧簫的手藝果然超級好, 做出的飯菜又香又好吃。
吃完飯後他邀請我去看他新買的天文望遠鏡。
「我給你調好了,你能看見整個銀河系!」
他興奮的語氣像個向別人炫耀自己玩具的孩子。
曾經的顧簫, 是天文系的高材生。
年輕的他也曾有著夢想,便是將為每顆星星命名,探索至宇宙深處的最後一個角落。
「有可能,懷孕了顧先生肯定高興瘋了吧。」
「(我」我掩飾著愧疚的情緒, 將眼睛湊近望遠鏡。
透過望遠鏡, 我果然看見美麗的星河。
那般靜謐絢麗的宇宙, 明明遠在天邊, 卻又近在一個小小的望遠鏡裡,震撼著一顆渺小的心。
宇宙那般大, 我們實在太渺小了。
「許星,有一顆行星是特地以你命名的。」
顧簫的語氣突然很溫柔。
「什麼?」
「你不在的時候, 我買下一顆行星,它叫『許星星』, 每次我想你的時候就會去看它。」
我曾聽說過有人用錢買行星命名權, 覺得不可理喻。
一顆遠在宇宙的星星, 怎麼會被另一顆毫不相關的行星上的人用錢買下?
可顧簫偏偏是這麼個大蠢蛋。
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思, 但他毫不在意地摸了摸我的臉。
「別罵我傻, 許星,我隻不過是寄託一份思念罷了。對了, 你一定要看看它, 它真的很美,像你一樣。」
我看見那顆命名為『許星星』的行星。
它那夢幻的粉紫色, 美到不真實, 像一個少女天真爛漫的幻想。
就在我的眼淚忍不住掉下來時,顧簫突然牽起我的一隻手。
他像俗套偶像劇裡的男主角,在剛剛好浪漫的氛圍裡, 向我單膝下跪。
「許星,可不可以戴上這顆星星,嫁給我?」
那顆鑽戒,像星星一樣, 璀璨奪目。
可顧簫就如我的星星, 照亮我本來灰暗的人生。
原來,愛能穿梭宇宙星河,來到你的身邊。
星星盛大璀璨, 愛意盈滿宇宙。
我吻上屬於我的那顆星星,輕輕地對他說,「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