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退上前想要扶住我的丫鬟,我抬頭直視爹爹,不慌不忙道:
「爹爹,這不是可柔的字跡。您若不信,可以隨便找可柔此前的字畫來做對比。」
昨日,我為庶妹之S痛哭流涕,這本就讓大家對遺書之事存了三分疑慮。
見我這般鎮定,爹爹略一思忖,便頷首讓人去取字畫。
仔細對比一番後,哈哈大笑起來:
「這確實不是可柔的字跡!可柔,你不是兇手!」
接著爹的笑容一頓,轉頭直直盯著柳姨娘,憤怒地質問道:
「這封遺書你到底從哪裡拿到的!竟然用來陷害雨柔,你究竟藏的什麼壞心思!」
柳姨娘被一忽然的轉變嚇到,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話。
Advertisement
她無措地說道:
「這就是妾身從這個房間找到的,這就是可柔的遺書……」
看著柳姨娘癲狂的樣子,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字跡當然不可能一樣。
那封原版遺書,早被我提前搜走了。
姜可柔還躺著,自然來不及再寫一封出來。
看著面前這場鬧劇,爹頭疼地揉了揉眉間,命人將柳姨娘拉下去。
柳姨娘被拉下去的時候還不忘叫冤:
「大人,我真是冤枉的!我沒有陷害大小姐啊,大人!」
洛河在此時淡淡開口,似在嘲諷地說道:
「姜伯父,今日還真是讓我看了一出好戲。
「隻是不知道這驗屍什麼時候開始,可別再浪費我們所有人的時間了。」
我心中暗笑。
此時的姜可柔還未曾將假S之事告知洛河。
洛河此時怕是隻一心想著,為有露水姻緣的可人兒報仇呢。
倒是幫了我的大忙。
爹的嘴角抽動,最終還是對著仵作說道:
「就勞煩你,驗一驗小女的S因。」
院中仵作躬身作揖,背對姜雨柔,指揮著自家小女兒做檢驗。
仵作小女兒伸手在姜可柔臂上按了按,忽得皺眉咦了一聲,道了聲:「不對勁!爹爹,你快來看!這屍體不對勁!……」
仵作聞言,回頭隔著衣服往姜可柔脈搏上摸了一下,跟著又開始打量起她頭上的傷痕,最終下定結論:「是不對勁!二小姐頭上雖有傷,但是……」
他話音一頓,做出遲疑的模樣。
洛河一臉不耐煩地問道:
「但是什麼?一個大老爺們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還不如個小姑娘!」
仵作躬身:「隻是小的觀二小姐臉色,發現她此前有用藥的痕跡,請問二小姐最近有在吃什麼藥嗎?」
眾人相互看著,沒人敢說話。
此時姜可柔的丫鬟突然伸出手,小聲說道:
「前幾天小姐身體突染風寒,是請大夫開了幾服傷寒藥吃。」
「原來如此……」
仵作沉默片刻,一臉糾結,隨後一咬牙,朝著我爹又是一躬身:
「大人,二小姐的身體並未出現屍斑僵硬之狀,她……沒S!怕是此前服下了能讓人出現假S症狀的……假S藥!」
這時,我身邊的一個丫鬟適時顫聲喊:
「奴婢剛剛看見,二小姐的手指動了一下!」
在場眾人登時亂作一團。
我看著爹娘黑下來的臉,差點笑出聲。
姜可柔買通的那個仵作早就被我換掉了。
誣陷我的遺書也沒奏效,還賠上一個親媽柳姨娘。
現在的我,開始有點好奇她還要怎麼演下去,才不會被人唾棄。
6
喧鬧過後。
姜可柔忽地長呼一口氣,接著開始咳嗽,一邊咳嗽,一邊慢慢睜開雙眼。
她模糊著雙眼,一臉無辜:
「這是怎麼回事?我還活著?」
接著開始哭,哭得梨花帶雨,爬起來撲向爹:
「嚶嚶嚶……女兒還以為見不到爹爹了!」
爹僵硬地將她推開,目光陰沉,直把姜可柔盯得冷汗直冒。
在場之人,特別傻的不多。
別看她哭得傷心,卻沒有幾個人相信她差點S去的謊言。
我那個名存實亡的夫君洛河,倒是一臉震驚歡喜,好像有點被感動到了。
呵,蠢貨!
這出戲可不能讓姜可柔搶了風頭。
我一扭頭,撲到我娘懷裡,哭得震天響,肝腸寸斷:
「娘啊!我對阿妹那麼好,她為什麼要假S陷害我?害得我名聲盡毀,險些活不下去!」
我的控訴,拉回了全場焦點。
姜可柔沒想到我會突然戳破假S的事,無措地抹淚:
「不是……女兒沒有……」
我繼續抹淚,質問的話卻字字尖銳:「妹妹事到如今還想撒謊嗎?若非早知假S之事,柳姨娘又怎會拿一封假遺書出來控訴女兒!
「我平日待你如何,府中諸人有目共睹!妹妹,你說啊,為何害我!啊……我心好痛!」
府中諸人,皆將目光投向姜可柔。
她若S,一切便是我的罪過。
如今的她卻是假S,一切罪過,便都是她的了。
「你這逆女,還不說實話!」爹爹猛地一拍桌子,怒問。
姜可柔一個激靈,支支吾吾半晌,忽而跪下:
「爹爹,這都是柳姨娘的計劃!她是為了……拿到主母之位!
「是她脅迫女兒去撞阿姐的喜轎,女兒都是被逼的啊!」
雖有預感,但我卻沒想到姜可柔竟會這麼自然地,將罪名都安在她的親娘頭上。
好妹妹,你可真夠狠的啊。
姜可柔梨花帶雨地哭訴著,間隙朝我投來恨不得S人的不甘目光。
我看見了。
是了,怎能不甘。
原想著讓我跌入深淵,如今反倒給自己惹了一身腥。
此前,她努力多年,在眾人面前營造的溫柔得體、人淡如菊的才女人設,也將徹底崩塌。
此番事過去,就算能把自己摘出去,她再做什麼戲,大家也都隻會先懷疑真實性了。
「二小姐既然沒S,倒也是樁好事!」
旁邊的洛河早就不想看這場戲,嘴上不滿地問道:
「但,這也隻是姜家的家事!伯父,我和姜雨柔的婚事該當如何?」
洛河頓了頓,露出一個笑來:
「這樁婚事,不止關乎姜家,也關乎我洛家顏面。姜大人,打算怎麼和我爹娘解釋?」
「明日本侯自會上門表達歉意,洛公子放心。」
爹露出一個難看的表情,洛河卻是露出滿意模樣:
「既然如此,我便等著咱們兩家,重修舊好了。」
他們話裡藏的機鋒很明顯。
這事兒是我家惹出來的,想揭過去,便要割讓利益。
隻是這次,不知是要賠鋪子,還是賠人脈權力了。
看著洛河離開的身影,爹的臉瞬間垮下來,憤怒不已,一巴掌扇在姜可柔的臉上:
「看你們母女做的好事!現在不止讓家裡蒙羞,家族不知還好損失多少!」
姜可柔一臉委屈,隻能嚶嚶哭泣,卻不敢說出一句辯解的話。
7
姜可柔被拉去偏院關了起來,美其名曰養病。
至於柳姨娘則是被關進柴房,等待爹的處罰。
見她們如此,我卻開心不起來。
瞧我爹這樣子,明顯是不打算深究了。
柳姨娘得寵多年,姜可柔也被他寵了多年,這事兒還沒有鬧到聖上那裡,所以,他舍不得。
也許不用多久,柳姨娘和姜可柔就會被放出來。
可我怎能甘心?
與洛河的婚事,我更不甘心。
前世我S後,他明明知道是姜雨柔害我的,卻不顧多年情誼,仍與她成了親。
婚後貪圖她聖女的名聲,更是派人大肆抹黑我,向世人做實了我的惡毒之名。
這等樣人,怎配做我的夫君?
看著一旁傻樂的娘親,我無奈嘆氣:
「娘是不是覺得這次柳姨娘必S無疑,您能獲得爹的寵愛?」
娘疑惑地看向我:
「難道不是如此?你爹這次這麼生氣,柳姨娘就算不S,也會被打發出去。」
「糊塗!」
我打斷娘親的話,將這件事的真相掰開了講給她聽。
「爹隻想息事寧人,對外營造家庭和睦的假象,此事隻會揭過。
「我們還不能表達不滿,不然就會被扣上善妒的帽子。」
我娘立刻垮了臉:「那怎麼辦?」
看著面前傻白甜的娘親,我露出一個狠厲的表情:
「我會想辦法,娘隻需要聽我安排。」
娘親猶豫良久,最終還是重重點頭:「娘都聽你的。」
我並未真的打算讓娘親幫我。
她性子颟頇,讓她幫忙,怕不是隻會扯後腿。
但,她終歸姜家主母,又有外祖家的勢力支援。
我隻要,關鍵時刻,她能站在我這邊就好。
回到院子,我喚來貼身丫鬟玉環,將剛剛趁亂從姜可柔身上拽下來的玉佩交給她,說了個地址:「以此玉佩為證,帶那個人過來。」
玉環沒有多問,接過玉佩退下。
8
沒多久,玉環悄悄領來一人。
來人正是愛慕姜雨柔,為她提供假S藥的醫師。
「可柔呢?她怎麼樣了!」
一見面,醫師便迫不及待問我。
我嘆氣:「你將姜可柔當作你一生摯愛,可曾想過她心裡其實另有他人?」
「不可能!我知道我配不上她……但二小姐許諾過我,事後會嫁給我為妻!」
醫師說著的神色卻黯淡下來。
他自己也知道,怕不是被忽悠了。
我笑起來,胸有成竹:「既如此,你便隨我去看看,你心裡那道月光的真面目吧。」
我帶著醫師藏到姜可柔房間後,透過窗戶偷看。
沒過多久,便聽爹爹憤怒衝進屋質問。
嗯,我將醫師提供假S藥的事兒,通知爹爹了。
姜可柔一臉無辜,哽咽著辯解:
「不是女兒的錯,實在是那個醫師自作主張的結果。
「女兒隻是想治療傷寒,卻沒想到那個醫師見色起意,引誘姨娘做出這種醜事。」
不出所料,姜可柔又將這事全都推到了醫師身上,反倒將自己和柳姨娘摘得幹幹淨淨。
聽到她的話,爹難看的臉色緩和下來:
「既是如此,此事到此為止!我會通知京兆府,把那個醫師捉拿歸案。」
爹爹其實並不信。
但他不在乎真相。
與自己女兒主動害人比起來,醫師來背教唆的鍋顯然更合他心意。
「爹爹一定要早點抓到那個主謀,還女兒一個清白。」
我忍不住冷笑。
姜可柔隻是隨便找個替罪羊就可以脫身。
我卻無論怎麼辯駁,都無法得到清白,最終慘S獄中。
好偏心的父親!
帶著一臉鐵青的醫師悄然離開,回到我的院落。
「想報仇的話,便與我合作。」
醫師沉默良久:「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但我有一個要求。」
「說。」
「我希望一切事情結束後,你可以把姜可柔交給我處置。」
看著面前男人狠毒的神色,我笑出聲來:
「好。待事情結束,你想對姜可柔做什麼都行。」
9
假S之事,最終如我所料,被爹爹大事化小。
罪魁禍首,成了醫師,被滿城通緝。
姜可柔和柳姨娘,不過是被關了幾天禁閉。
我本就氣不順。
沒想到我那剛回府的兄長,在得知自己最疼愛的庶妹被關禁閉,竟找了過來。
爹爹正與我說著重新補辦婚禮之事,兄長不客氣地推門而入,嚷嚷道:
「爹,你怎麼能那麼偏心,隻顧著嫡女嫁人,且不管庶女的S活呢?」
隨後竟開始責問我:
「你怎麼這般小氣,不願意放過可柔?
「她已經知錯了!你作為嫡姐,沒有教導好庶妹,難道就沒錯?」
我被這一通歪理震驚到,忍不住反問道:
「難不成,我還能教唆姜可柔來陷害我?
「依著兄長這個理,年紀大的有錯,那你是不是有錯?娘是不是錯?爹爹豈不是也大錯特錯!」
兄長氣勢一滯,嘟囔著:「我沒那個意思,但可柔年紀還小……」
我冷笑出聲:「她小我就不小?兄長莫忘了,可柔其實與我同歲!」
兄長再次被我的話噎住,隨後竟惱羞成怒:
「那還不是因為你將婚宴擺得那般盛大,瞎顯擺你嫡女的威風!可柔一時糊塗嫉妒,那也是情有可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