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宴禮卡著我的下巴,逼迫我看著他。
「那就重新喜歡。」
「佟眠,隻要你乖乖在我身邊,我可以慢慢等。」
他的視線下移至我的頸側。
靠近。
下一秒,我就感覺頸側被親了下。
身體不自覺緊繃起來。
紀宴禮還有漸近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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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
我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
男人動作停住。
半晌,他撐著胳膊離開了些,懸在我上方。
「小叔叔,你能不能放過……」
紀宴禮依舊笑著,但眼裡布滿冷意。
他拿指尖放在我唇上,輕輕摩挲。
不言而喻。
剩下的話就這樣被我僵硬地咽了下去。
6
紀宴禮還保持著這個動作時,側後方的大門忽然被推開。
一縷光湧進,我被刺得眯了眯眼。
「你們在幹什麼?!」
寧熙目眦欲裂地站在門口。
紀宴禮神情瞬間沉下來,他站起身。
「你跟蹤我?」
「不跟蹤能看到這一幕嗎?!」
她額上的青筋明顯凸起。
「是她勾引你的吧,宴禮哥?」
「你告訴我,是這樣的,對不對?」
寧熙眼裡漾著癲狂。
紀宴禮什麼也沒說,拿起手機給保安打電話。
趁著這個空隙,寧熙忽然大步跨過來。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她拿出早已藏在手中的修眉刀,朝我的臉劃下。
來不及躲避,我下意識緊閉雙眼,但預想中的痛並沒有感受到。
「宴禮哥……」
我睜開眼。
紀宴禮的胳膊擋在我面前。
鮮紅的血順著傷口,一滴接著一滴,滴在我褲子上,洇開。
紀宴禮沒停頓,直接摁著寧熙的胳膊往裡彎。
手中的修眉毛直逼她自己脖頸。
「你怎麼那麼賤,啊?」
「幾個小時前,我剛拒絕完你,你又貼上來。」
「難道我喜歡你也有錯嗎?!」
寧熙被迫一步步後退,甚至脖子上已經被刀刃壓出一道血印。
「有沒有錯,你很快就知道了。」
紀宴禮低笑一聲,扔開寧熙。
我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保安趕到,邊道歉邊帶走了寧熙。
她狼狽不堪,卻還在痛哭著看向紀宴禮。
「是不是嚇到了?」
紀宴禮收起慣常的吊兒郎當,難得嚴肅。
「有沒有被她碰到?」
我怔愣地看著蹲在我面前頗為緊張的男人。
遲鈍地開口。
「受傷的是你啊。」
他似乎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傷口。
……
半個小時後,醫生包扎完離開。
我張了張嘴,情緒復雜。
「謝謝你,小叔叔。」
紀宴禮絲毫沒受傷口影響,敲出一根煙咬住。
聲音含著輕慢的笑意。
「本來就夠討厭我了,再因為我受傷,不得恨S我了?」
「我怎麼能給你這個機會呢?」
我沒理他別扭的反話。
隻是盯著他傷口包扎處,憶起了很多。
我最初喜歡上紀宴禮,也僅僅是因為他對我好。
高中被混混堵著送情書,紀宴禮就專門蹲了他們一周,蹲到人後一頓教訓。
大學導員把我的獎學金名額替給另外一個人時,紀宴禮沒說「反正也沒多少錢,我給你十倍。」之類的話。
而是很認真地去幫我討回了公道和獎學金。
氣氛難得的緩和。
我剛想趁機勸說他放我走。
無意中瞥到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不停閃爍,屏幕上提示有信息進來。
拿起點開一瞬間,我驀地僵住。
「宋渝:眠眠,我剛回家修好手機,你還好嗎?」
「宋渝:紀宴禮剛剛公布你們要結婚的消息了,你是不是被迫的?」
紀宴禮已經公布了……?
我以為隻是他隨口打發奶奶的話。
機械地看向正在擺弄手機的男人。
「紀宴禮,你在幹什麼?」
他眼也不抬,應得隨意。
「聯系婚禮策劃。」
「我什麼時候答應要跟你結婚了?」
屏幕的白光映在男人臉上。
他動作停下。
直到自動息屏,紀宴禮才丟開手機,朝我走近。
「今天從你答應宋渝聯姻開始,我就很不耐煩了。」
「別再惹我了,佟眠。」
「這棟房子裡就我們兩人,你也不想我進展那麼快,對不對?」
他溫柔的語氣下是對我最致命的警告。
我想,大概就是從那一刻起。
我對他最後一點的惦念都消耗殆盡了。
7
我住進來的第 15 天,紀宴禮在工作時間回來了。
「今天我有空,帶你去試婚紗。」
對於男人的話,我也隻是置之不理。
抱膝窩在沙發上,空洞地看著面前的電視。
這 15 天,紀宴禮甚至去公司時都不會鎖門,也沒讓保鏢看守。
他篤定我不敢逃。
沉默對峙中,紀宴禮眼神越來越暗。
最後直接把我抱起來。
放進副駕駛。
「紀宴禮,你這樣有意思嗎?」
他給我扣安全帶的動作停住,抬眼。
「我不喜歡你,也不會給你任何回應。」
「你一個人演獨角戲,有意思嗎?」
紀宴禮斂眸輕笑。
「是沒意思。」
「所以如果你繼續這副S氣沉沉的樣子——」
啪嗒。
安全帶扣好,他抬手輕拍了拍我的側臉。
「我就把你宋渝哥哥弄過來解悶,好不好?」
這就是紀宴禮口中的喜歡。
偏執到病態的佔有欲。
永遠隻會威脅讓我屈服。
車平穩地行駛著,我偏頭朝向窗外。
靜謐的氣氛驀地被一聲刺耳的急剎打破。
我驚了一瞬。
回過頭,剛好對視上失神的紀宴禮。
「會不會開車?不會開車滾!」
迎面側停住的是輛炫彩綠色的邁凱倫,車主罵罵咧咧掉頭離開。
我的後脊立刻爬上密密麻麻的冷意。
上一世我意外車禍離世的那輛肇事車,就是同色的邁凱倫。
我本以為紀宴禮突然轉變的異常舉動,是因為這一世我答應宋渝聯姻導致的蝴蝶效應。
但是現在,我有個大膽的猜想。
「眠眠……」
紀宴禮俯身過來,將我緊捫在懷裡。
我感受到他的後怕。
輕闔了下眼,才輕聲開口。
「紀宴禮,你其實什麼都記得是不是?」
重生的,不止我一個人。
他明顯地頓了一瞬。
隨即將我摟得更緊了一些。
聲音暗啞。
「幾乎每個夜晚,我都會被噩夢驚醒。夢裡我趕到的時,你還被卡在駕駛座。他們攔著我,不讓我過去找你。」
「直到車輛爆炸,他們也沒有把你救出來。我就眼睜睜看著——」
我感覺頸窩有些湿潤。
是紀宴禮的眼淚。
「你在我面前被火湮沒,什麼也沒留下。」
8
我想,也許我不該拆穿他重生的事實。
紀宴禮很早就猜到我是重生回來的。
我將兩人之間最後一層虛掩的布揭開,等待我的將會是更為可怕的紀宴禮。
「你一直在怪我,對不對?」
紀宴禮雙手摁住我的肩,眼裡最後的理智搖搖欲墜。
他告訴我,從前他覺得我喜歡他是不對的,是背德德事。
為了逼迫我退縮,才和寧熙訂婚的。
其實他早就喜歡上我了。
我嘆了口氣,「無論你是愧疚還是真的喜歡上我了,都沒有意義了,紀宴禮。」
我對上他的視線,沒有賭氣,一字一句道:
「重點是,我真的不喜歡你了。」
「我見到你,沒有一點心動。你跟我告白,說要跟我結婚,隻會讓我更反感,真的。」
下一秒,肩膀處就傳來一陣刺痛。
是紀宴禮在用力。
「那你告訴我怎麼辦啊,佟眠?」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重新再來的機會,我怎麼能放得開?」
他什麼也聽不進去。
我有些躁鬱地喘不上來氣。
試婚紗這件事被迫終止。
紀宴禮一路沉默地帶我返回了別墅。
他直奔酒櫃,一口接著一口灌。
大約喝了四五杯,才緩了下來。
我知道現在情緒不穩定的紀宴禮是最不能招惹的。
但宋渝撞上來了。
「老板,別墅外抓到一個人,像是打算翻牆進來。」
「帶進來。」
宋渝被保鏢推進來。
我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打了個戰慄。
紀宴禮面無表情,但眼裡是風雨欲來的暴戾。
「小叔叔,求你別傷害他……」
我話音未落,就被砸在宋渝面前的酒瓶嚇得噤聲。
「你答應過我什麼?」
我忙不迭搖頭,「我沒有叫他來,我真的沒有聯系他。」
宋渝沉著臉擋在我面前。
「不關眠眠的事,是我擅自來想帶她走的。」
「是嗎。」
紀宴禮唇角勾起個弧度,漾處一絲痞氣。
「你算什麼東西,也想帶走她?」
「她不願意留在這裡,待在你身邊不快樂。就算我什麼也不是,我也會拼盡全力帶她走的。」
紀宴禮斜倚在酒櫃上,象徵性鼓了鼓掌。
「真偉大啊。」
評價完又戲謔著看向我。
「有沒有被感動到?」
我眨了眨眼,努力咽回去哽咽。
「沒有。」
「你別聽他的,我沒有不願意留在這裡。」
我幾乎是在乞求了。
「讓他走吧,好不好?我不想看你打人了,我害怕。」
紀宴禮慢條斯理地走過來,攬著我坐在沙發上。
「不怕,我不動手。」
我沒輕易放松下來。
「紀宴禮,你放開她!」
宋渝被保鏢壓著肩膀,低吼著。
紀宴禮挑了挑眉,曖昧地靠在我耳邊,低聲問。
「你喜歡他?」
「不喜歡,我不喜歡他。」
我立刻否認。
沒有故意說謊假意安撫紀宴禮,我是真的隻把宋渝當哥哥。
答應聯姻也不過是想報答奶奶的領養之恩。
紀宴禮審視地盯著我的眼睛。
半晌,他似乎信了,點頭。
「那喜歡我?」
我隻遲疑了一秒,紀宴禮臉色就冷了下來。
「喜歡。」
我哭著回答。
「我喜歡你……」
紀宴禮溫和地給我擦著眼淚。
「哭什麼?」
他捏著我的下巴,抬起。
「喜歡我,是不會躲開的對不對?」
男人領口處濺上的酒滴,揮發在空氣中。
我不由得拉住他的袖口,不敢用力。
在碰到前幾釐米——
「畜生!你要逼S她嗎!」
宋渝忍無可忍。
「你直接衝我來,你威脅她幹什麼?」
紀宴禮停下,放開了我。
他佯裝為難的樣子,輕哂一聲。
「佟眠你看著,不是我不守約,是你的宋渝哥哥一遍遍上趕著找S。」
紀宴禮走過去,捏住宋渝的後頸,迫使他低下頭。
「你多大的本事敢逞能?」
他一邊說著,一邊壓著宋渝的脖子向下。
臉直逼地板上的酒瓶碎渣。
「紀宴禮,你今天不弄S我,我就會再來救眠眠!」
我拿著手機,崩潰地喊出聲。
「紀宴禮,你別動他了!」
「你們暴力群毆別人,你再動一下手,我就報警。」
「不裝了?」
紀宴禮還是那副遊刃有餘的態度。
他揚了揚下巴,「你報。」
「什麼叫暴力群毆?他擅闖民宅,我這是正當防衛。」
紀宴禮蹲在宋渝面前,隨意撿起一片玻璃渣。
「你可以試試,看人民警察來,是帶走誰?」
我的臉一點點蒼白下來,脫力地垂下手,手機順勢墜落。
紀宴禮手裡把玩著那片玻璃渣。
我緊張得視線跟隨他手移動,生怕他扎上去。
他了無意味一笑。
「你呢,也別張嘴閉嘴弄S,懂不懂法律?」
「這樣——」
他看了眼玻璃渣再看向宋渝。
「你把它吞下去,今天的事,我不追究,怎麼樣?」
「或者,我讓人掰著你的嘴把這一堆都塞進去,再送你去醫院洗胃?」
宋渝額上的黑發滴下汗珠,砸在地上。
一番反抗後,他已經沒有力氣了。
我強忍著腿軟,走到紀宴禮身邊。
勉強抿出個笑,抱住他的腰。
「不鬧了好不好?」
「以後我都乖乖聽你的。」
「你不是要帶我去挑禮服嗎?我們走吧,你幫我挑,我幫你挑好不好?」
身後是宋渝嘶啞的哭聲。
「眠眠!你別向他低頭……」
我恍若未聞,隻是埋在紀宴禮頸窩裡。
「他好吵啊,把他扔出去吧。」
紀宴禮像是在撫摸一隻乖順的寵物,有一搭沒一搭地撫著我後腦勺。
「怎麼忽然這麼乖了?不是還威脅我要報警嗎?」
「是我錯了,是我自不量力。」
紀宴禮手順著放下,揉了揉我的耳朵。
「眠眠,既然要做戲,就做全套。」
他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繼而扳過我的身子,面對著宋渝。
「告訴他,你是自願嫁給我的嗎?」
我知道自己現在苦笑的樣子一定很難看。
但身後的紀宴禮就像是抵在我頭上的一把槍。
「宋渝,我真的願意嫁給紀宴禮,你別再來打擾我們了。」
「真的會讓我很困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