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已經準備好動用項圈了,但沒想到穆青卻隻是一錯不錯地盯著我。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感覺像過去了一個世紀。


 


最終他動了,尾巴緩慢地離開了我的腿,轉而焦躁不安地拍打著地板。


 


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眼睛顯得格外明亮,尚未完全褪去青澀的臉上寫著讓人無法拒絕的渴求。


 


清雅的茶香像是潛滋暗長的藤蔓,一點一點纏繞住人類的理智。


 


“他很難受,”有個邪惡的聲音在我腦子裡說著,“幫幫他。”


 


我使勁地晃動著腦袋,想把這個聲音甩出去。


 


但濃鬱到能讓人窒息的茶香卻一點點從我的七竅中侵入我的神經,讓我的手腳開始無力和發軟。


 


意識幾乎脫離身體,我的大腦在蛇獸信息素中毒素的麻痺下被他人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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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幫幫他。


 


遙控器在我手中滑落,和瓷磚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4


 


我再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痛。


 


但是比起身體的不適,我更想直接S亡。


 


我之前說我想當霸道論文的小嬌妻,是口嗨的,不是真的要和我的論文睡覺啊。


 


我欲哭無淚,把自己蒙在被子裡,想著S了算了。


 


但是有人輕柔地拍打著我的被子,我不動彈就一直拍,不厭其煩。


 


我煩躁地掀開被子,看見逆光下穆青的臉。


 


“吃飯。”


 


他身上還穿著圍裙,但漂亮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甚至可以說臉色很不好看。


 


他也不明白,這不是他第一次情躁期,但卻是第一次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本能。


 


這種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很不好,可以說是非常不好。


 


他的直覺告訴他必須離這個女孩遠一點,但是他眼下連這個女孩設了密碼鎖的家門都出不去。


 


原本隻是懶得反抗,但他沒想把自己也搭進去。


 


蛇獸的本能是佔有,發生了這樣的事,生理激素會讓他更加無法離開她,想把她圈養在自己的領地。


 


還有一個原因,很隱秘,他也不願意深究。


 


……或許因為這個女孩的撫摸裡沒有惡意,很舒服。


 


我看著如此裝束的穆青,嚇得睡意都沒有了。


 


其實我作為21世紀新青年,思想沒有那麼封建保守。


 


睡了就睡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且穆青年輕好看,自己也不吃虧。


 


主要還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科研對象的原因,所以有點驚悚。


 


畢竟任何東西沾上學業都讓人養胃。


 


眉清目秀的男子站在床邊,靜靜地等待著我起床,我突然有一種娶了賢妻的感覺,立刻穿衣洗漱,坐到飯桌前。


 


“……飯呢?”


 


我期待地看著他。


 


穆青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薄紅。


 


“不一定好吃。”他說著,盛了一碗溫熱的粥。


 


他遞給我後就偏過了頭裝作不在意,但是餘光卻在偷偷觀察我的表情。


 


什麼嘛,說是多麼陰暗桀骜的獸人,本質上就是個可愛的少年啊。


 


我抱著吃了也不會S的心態嘗了一口,結果居然意外的好吃!


 


甜甜的,好幸福。


 


一年到頭基本隻吃外賣的我感動得熱淚盈眶:“哥,你是我永遠的哥!”


 


穆青坐在我對面,看著我吃,年輕的臉上顯出淡淡的鬱色。


 


“你喜歡這種?”


 


“啊?”我有點懵,“什麼喜歡?”


 


他看著我,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明白了。”


 


這一天的夜晚宛如上一天的翻版,而最大的區別就是在情到深處時穆青纏著我叫哥哥。


 


……


 


我現場就想給他踹下去,但蛇尾纏得太緊了,沒成功。


 


第二天吃早飯時他恹恹的,好幾次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但我懶得回答他。


 


吃完飯,我拿起包,對他擺了擺手:“上學去了。”


 


“……晚上回來嗎?”


 


呵呵。


 


“不回來。我住宿舍。”


 


我說著,關上了門,徒留他一個人在安靜的房子裡沉默。


 


走進實驗室,狐祿已經在了。


 


“東西拿到了嗎。”


 


“嗯。”我把穆青的一些生物樣本交給狐祿,轉身欲走。


 


狐祿冷不丁地說:


 


“你身上有很濃的茶味。”


 


“那又怎麼樣?”


 


狐祿的神情激動起來:“是那條蛇,對不對?你知道他是……”


 


“夠了,”我的神色也陰沉下來,“不關你的事。”


 


狐祿咬了咬嘴唇,沒再說話。


 


我獨自走出了實驗室,看著白花花的牆,長呼出一口氣。


 


誰比誰高貴呢?


 


穆青是實驗體,那又怎麼樣?難道是他自己選的嗎?


 


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我勾起嘴角想自嘲,手機突然響了。


 


——是家裡的座機。


 


我接通了電話:“你怎麼知道我的號碼?”


 


“……”對面沉默著,沒有說話。


 


我的心情還沒緩過來:“沒事我掛了。”


 


“……回來。”少年的聲音順著聲孔傳到我的耳朵裡,帶動空氣微微地震顫。


 


“你能不能……回家?”


 


過了幾秒,對面又重復了一遍,聲音變輕了很多,但聽得出來有些沙啞。


 


我閉了閉眼:“嗯。”


 


一打開房門,我就被濃鬱到極致的茶葉香包裹住了。


 


然後冰涼的蛇尾纏上了我的腿,難耐地磨蹭著。


 


這是情躁期蛇獸的本能。


 


穆青急促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頸間:“……林晗。”


 


“嗯。”我回應著他,努力推開他換鞋。


 


他壓著我貼近他的胸膛,我的唇上覆蓋住冰涼柔軟的東西,齒關被撬開,嘖嘖的水聲從我們唇齒相接的地方溢出來。


 


然後他的動作忽然停滯,隨機軟倒在我懷裡。


 


我放下手中的遙控器,抱著昏迷的獸人,在沙發上靜靜地坐著。


 


空氣中的茶香仍然濃鬱,幾乎化成實質。


 


房子裡沒有開燈,穆青的頭壓在我的腿上,有些沉。


 


少年時不時有些夢囈,睡得並不安穩。


 


我揉了揉他的頭發。


 


睡吧。


 


一個星期的相處,並不足以讓我為他改變什麼。


 


但我也確實意識到,對我來說,他已經不隻是我的課題了。


 


他是最難馴服的實驗體,也沒有受到過人類的正常對待。


 


和狐祿同為獸人,他卻更低賤一些。


 


我取得了他的晶核,也不過就是為虎作伥,幫別人取得他生命的自我控制權。


 


他又犯過什麼錯呢?


 


我埋下頭,將耳朵貼在他的胸腔上,聽蓬勃有力的心髒跳動聲。


 


咚咚,咚咚。


 


淡淡的酸澀從我心底漫起。


 


——我不想取走他的晶核了。


 


我怕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把晶核交給我。


 


5


 


給穆青喂了安眠藥防止他情躁期拆家,我約上狐祿在學校對面的咖啡廳見面。


 


陽光正盛,可風卻冷極了,從人的領口鑽進皮肉骨骼裡,帶來抖不掉的寒意。


 


狐祿作為獸人,抗寒能力強些,但依然圍了羊毛圍巾,遮住了下半張臉。


 


一貫盛滿笑意的眼睛一旦冷下來,那上挑的弧度就顯得尖銳而刻薄起來。


 


他的手指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


 


“……”我沉默著,不知道怎麼開口。


 


“哼。”狐祿冷笑了一聲。


 


“這就栽了?”


 


“嗯。”我抬起眼看向他,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硬氣。


 


狐祿深深看了我一眼,終於像是泄了一口氣一樣妥協了。


 


“你現在想怎麼樣?”


 


“把他送走。”


 


“……你舍得?”他敲擊桌面的手指停下了。


 


“沒什麼舍不得的。”


 


我覺得我陷入了那個經典的命題,即師尊無論對弟子好不好,最終都會被超。


 


這個道理放在我和穆青身上也一樣。


 


隻不過是無論我做出什麼選擇,穆青和我都不會有好結果。


 


如果我放任自己和穆青發展下去,那麼他遲早他把自己的晶核交給我,隨後被實驗室強制沒收。


 


如果我選擇冷淡處理,那麼敏感的蛇獸遲早會精神失常把我給生吞了。


 


如果我聲稱無法馴服,把穆青交還給實驗室,那麼穆青就會繼續遭受折磨。


 


……


 


隻要我們還在既有的牌桌上,我們就隻會輸。


 


所以當狐祿問我,你想怎樣做時,我回答他:


 


“——出千。”


 


室內的溫度已經讓我們的身體暖和起來了,狐祿也解下了保暖的圍巾。


 


他一言不發思索著我離經叛道的提議,無意識地小幅舔舐著自己犬科動物的尖牙。


 


“林晗。”


 


年輕的狐狸獸人輕輕叫了我的名字。


 


“嗯?”我看向他。


 


他的眼瞳中又漾起了盈盈的笑意,隻是卻不及以往真心的萬分之一。


 


“不得不說……你對我真的很壞。”


 


6


 


回到家裡的時候,穆青已經醒了。


 


與我猜測的不同,他的狀態意外得平穩,連信息素都收得很好,空氣中隻有淡淡的茶香味。


 


青澀的少年穿著我給他買的白色襯衫,坐在沙發上,捧著水杯慢慢喝著。


 


真乖。


 


我心裡有一角堅冰被暖化了。


 


我在沙發旁邊坐下,看著他柔順的頭發,想上手搓一把。


 


卻被他躲了過去。


 


“怎麼了?”我耐心地詢問,知道他是在怨恨我這幾天使用各種手段避開和他親熱。


 


他垂著腦袋,一聲不吭。


 


我恍然驚覺這才是我們柔情感化專業該面臨的場景。


 


多麼標準的教科書式問卷!!!


 


但是我卻難得地不想把握這個實操的機會。


 


把那些獸人心理學、獸人生理學統統拋之腦後,隻想關心我的小蛇為什麼不開心。


 


不管怎麼說,穆青對我的意義,早就不是那個傳說中最難馴服的實驗體了。


 


“揉揉頭不行嗎?”我笑眯眯地問他。


 


“……不行。”


 


“不行啊……那摸摸尾巴呢?摸摸尾巴也不行嗎?”


 


聞言,穆青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他猛地抬起頭看我,眼睛明亮極了。


 


“可以嗎?”


 


他猛地把我撲倒在沙發上,毛絨絨的發旋在我臉頰處蹭著,卻仍不忘記徵求我的同意。


 


我沒忍住笑了,胸腔的震動在兩人間共鳴。


 


我笑的是仿佛有一根無形的韁繩拴在他的七寸,一句“不行”就能讓他違背天性。


 


我故意吊著他,不說話。


 


脖頸處忽然感到一絲冰涼。


 


意識到不對,我想起身看穆青的狀態,卻被他反手捂住了眼睛,壓制得SS的。


 


在一片溫熱的黑暗中,我隻能聽見他抑制不住的哽咽:


 


“你是不是想要我的晶核?”


 


“你摸摸我的尾巴,我就給你。”


 


“……”


 


我的心顫了顫,感覺到铰刀剐肉的疼痛感。


 


深呼吸,我的手下移,撫上了他的蛇尾。


 


從上而下,輕而緩地撫摸著。


 


撫過那些深深淺淺的紋路,不知道哪些是皮膚的肌理,哪些是實驗體遭受過的N待。


 


“嗯……”


 


穆青克制地喘息著,松開了捂住我眼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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