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你就答應我吧,就讓冉冉嫁到我們家好好享福!」
然後,便滔滔不絕地說著,
說是來的路上都和姐姐聊過了,姐姐也願意。
還給姐姐許諾,等過去之後,就讓她接手家裡的小賣鋪生意,安心做老板娘。
姐姐聽到這裡,雙眼放光,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眼睛卻緊緊盯著媽媽。
可媽媽卻沒有姐姐那麼興奮。
我知道,媽媽不想讓姐姐嫁給村裡臭名遠揚的虎子。
媽媽一貫吃齋念佛,雖然不怎麼參與村裡的口舌,但還是略微聽說了一些虎子的惡劣行徑。
她抬起頭,求助似的看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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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前世的時候,不管是她還是姐姐,
經過我十幾年來的努力,她們似乎都在心裡認定了,我會無條件地護在他們身前。
所以不管遇到了什麼問題,他們總是拿這個該S的眼神看著我,
像是看著一個沒有血肉的保鏢機器人。
上一世,為了家人能夠不受欺負,為了嚇退周圍那些不懷好意的人,
我把自己活脫脫活成了一個比男生還男生的假小子。
可她們難道忘了嗎?
我也隻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啊!
哪個女孩不希望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溫溫柔柔的?
重活一世,我總算看清楚了。
哪裡有什麼人淡如菊,什麼不想撕破臉,什麼不知道怎麼應對,
無非就是有我這個大冤種頂在前面,可以讓他們肆無忌憚地享受生活,然後嘲笑著我的不堪。
我假裝看不懂媽媽的眼神,反而是關切地走過去,彬彬有禮地衝著他們說,
「那敢情好啊!我姐姐願意,劉叔和我的爸爸關系也好,那我們這兩家豈不是親上加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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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反常態的我,姐姐頓時愣住了。
可馬上她就笑了,笑得很開心,好像馬上就要過上好日子了一樣。
上一世,村長也是來我家逼親,隻不過卻換了種說辭。
他說我在破廟砍傷了虎子,影響虎子娶媳婦,需要賠償很多醫藥費,如果不賠的話就要把我送到牢裡去。
媽媽嚇壞了,跪在地上求著他放過我。
村長卻提出了,讓姐姐嫁過去,這樣子的話,就當是賠償他們家一個媳婦了。
我和媽媽都知道虎子在村裡的名聲有多臭。
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臉清高的姐姐,她又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呢?
她隻知道村長是整個村裡最有權有勢的人。
村長提出來想要她嫁過去時,她擺出一副欲拒還迎的樣子。
卻在村長即將成功時,被我破壞了這一切。
我以虎子在破廟欺負我姐這件事,威脅著村長要去鄉裡告他,還說村裡還有幾個人我也和他們說了,要是把我弄S了,他們就會去鄉裡報警,到時候村長吃不了兜著走。
村長眼神陰沉著看了我很久,還是無奈地走了。
可吃了個悶虧的村長又豈是良善之輩,他在村裡撂下狠話,
誰敢娶李寡婦家的女子,他就弄S誰。
媽媽聽到這話之後就病倒了,姐姐也自此喪失了村裡擇偶的權利。
她倆長期在家裡以淚洗面,把這些都歸咎到了我身上。
我回憶著前世這些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看著眼前略顯嘲諷的一幕。
我的媽媽吃齋念佛,與世無爭;
我的姐姐人淡如菊,雲淡風輕。
全家的重擔都壓在我一個人的身上。
我懂事我活該是吧?
這一世,老天給了我重來的機會,
不是讓我繼續在改變不了的事情上浪費時間的。
好言難勸要S鬼。
我默默想著,然後便借口去給他們準備飯,溜出了房間。
姐姐看著我的背影,眼神中很是得意,卻又強行壓了下去。
她轉身半蹲在媽媽身邊,把腦袋伏在媽媽腿上,
裝作一副懂事的樣子,抽抽泣泣地說著。
「媽媽,辛苦你把我養了這麼多年,我也大了,也不能老留在家裡啃老,這也不合適,正好虎子哥有這個想法,劉叔家也知根知底,這門親事,你就應了吧!」
媽媽看著她,又看了眼得意的村長,
隻能長嘆一口氣,無奈地點點頭。
卻又側過頭,悄悄抹著眼角的淚水。
「哎呀大妹子,不用舍不得!咱們都是一個村的,你大女子以後回來方便得很!」
村長爽朗地笑著,心情大好,和她們說了聲改天上門來提親就轉身離開了。
晚上飯桌上,媽媽還是忍不住開口問起了姐姐,
怎麼突然就願意嫁到村長家去了,以前好像從來也沒聽她提過。
姐姐一臉嬌羞,然後把今天小賣部的事情講給媽媽聽。
對於村長給她撐腰那段,更是說得繪聲繪色。
「媽媽,你是不知道,劉叔一過去,那些人大氣都不敢出,尤其那個二流子,更是嚇得當場就想偷溜。」
「而且劉叔說了,他家就虎子一個兒子,以後財產都是我和虎子的,答應過去了給我蓋大瓦房呢!」
姐姐的眼裡似乎都閃爍著小星星,媽媽看到她這副樣子,欲言又止。
我卻適時接了上去,
「哇塞,瓦房在咱們村裡都沒幾間,姐姐,村裡人這不得羨慕S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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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宜,你看你又來了,我說過你多少次,要淡定,被別人聽去還以為我多勢利呢。」
姐姐一副淡然的樣子,可壓都壓不住的嘴角,卻暴露了她內心的想法。
聽著姐姐的描述,我那個拜佛誦經的媽媽也開心了起來
她摸著姐姐的臉,「冉冉你這麼多年也是受罪了,總算是熬出來了。」
看著這副母女情深的樣子,我頓時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前世也是,我衝鋒在前為他們遮風擋雨,可結果他們卻說我刁蠻任性,到處給他們惹事。
這次,我倒想看看,她人淡如菊的性子能保持多久。
很快,村長就帶著他所謂的聘禮來上門提親。
還特意請了村裡的老學究,過來當個說媒人。
當一群人喧喧鬧鬧地從我家院子裡湧進來,姐姐歡天喜地地跑出來迎接,卻在看到他們的一瞬間眼神黯淡了下去。
原來浩浩蕩蕩的人群,居然就隻有幾個人手上零星地拎著幾個紅色的塑料袋。
哦對,還有幾隻瘦骨嶙峋的老公雞。
姐姐沒有說什麼,還是裝得一臉淡然地將眾人迎了進來。
那個老學究見到姐姐後逮著姐姐就是一頓彩虹屁,
說姐姐是什麼「出淤泥而不染,」「什麼遺世獨立」,
我聽不懂那些是什麼意思,看姐姐的樣子也知道肯定是誇她的詞。
尤其是那個「人淡如菊,氣節高亮」說出來的一瞬間,姐姐就好像找到了知己一樣,恨不得當場跟著村長他們回去。
媽媽還是沒忍住,出聲問村長,
「劉兄弟,咱們村裡娶媳婦不是都講究六色禮、四大件嗎?不知道那些東西準備好了嗎?」
村長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然後便戳了戳旁邊的那個老學究。
老學究立馬站起身來,朝著媽媽說,「大妹子,現在新時代了,都講究的是年輕人自由戀愛,這些舊社會的封建思想可要不得!」
姐姐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把熟悉的眼神看向了我。
「欣宜,你也是年輕人,你覺得呢?」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試探,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就在昨晚,她還在幻想著以後生活會多麼滋潤,說村長答應會帶著豐厚的聘禮來提親。
看著她的表情,我笑了。
然後對著眾人說,「就是!我劉叔家有錢誰不知道啊,這什麼聘禮不聘禮的,算個啥嘛,那些東西,以後不都是虎子哥和我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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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意料之外的回答,村長頓時樂了,開心地掏出一個紅包塞給我。
周圍的人也附和著,說什麼村長家就一個兒子,讓我媽媽不要擔心。
老學究也很會找時機,便拉著姐姐說,
「冉冉,你的性子好在咱們村可是有名的,今天你是主角,你說說,這聘禮你要還是不要!」
姐姐的臉色不斷變幻,想裝得淡定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她咬著嘴唇,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
我媽媽見改變不了什麼,便也就由著姐姐去了。
出嫁那天的姐姐很開心,終於能搬進夢寐以求的那個大瓦房了。
她歡快地搬著自己的東西,在裡屋之間不斷騰挪,就好像一隻即將脫離樊籠的鳥。
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來接親的隊伍。
媽媽很疑惑,便給村長家打去了電話。
這才知道,原來虎子昨天晚上不知道去哪裡玩了,喝得酩酊大醉,到現在還沒醒呢!
媽媽掛斷電話,看向一旁氣呼呼的姐姐。
她整個人垂頭喪氣的,但還是和媽媽裝出一副樂觀的樣子。
「媽,肯定是他昨天和兄弟們出去玩喝多了,男人嘛,在外面來往應酬一下很正常。」
「再說了,反正我們都是一家人了,接不接也無所謂,我直接搬過去好了。」
說著,她便自己扛起了鋪蓋,朝著村長家走去。
我看著她一個人孤零零一瘸一拐的樣子,最終還是沒狠下心來,
追上去幫她拿了一點東西,想給她分擔分擔。
卻發現她竟佝偻著腰哭得稀裡哗啦,在看到我的一瞬間,強忍著擦去了眼淚。
「我就是舍不得你和媽媽,你可別多想!」
「我知道。你今天開心著呢!」我沒有看她,隻是拿著東西自顧著往前走著。
很快,我們就來到了村長家。
可讓人奇怪的是,村長家大門緊閉,全然沒有一點喜慶的樣子。
姐姐上去敲開了門,村長看到是她,臉上卻是一臉厭惡。
沒有多說什麼,村長指了指院裡的偏房,讓她把東西先放過去。
不了解情況的她,還以為是村長家給她新婚準備了新用具,歡天喜地跑過去打開門,卻發現虎子在裡面躺著鼾聲如雷。
姐姐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簡陋的茅草屋,這甚至連我家的土窯都比不上。
「劉叔,這——這不會就是我們的新房吧!」
姐姐好像鼓起了全部的勇氣一樣,低著頭問著村長。
「那你還想住在哪裡?一個寡婦家的賠錢貨,嫁妝都沒有,還想住瓦房?」
村長還沒說話,一個尖酸刻薄的女聲響了起來。
原來是村長老婆。
如果說我靠著刁蠻任性在村裡被當作小潑婦,那她可是十裡八村有名的老潑婦。
姐姐哪裡遇過如此兇神惡煞的對手,
她畏畏縮縮想要反駁什麼,卻被人家一個眼神看得縮了回去。
看到這裡,我也識趣地離開了。
還沒走遠,身後院子裡就傳來了雞飛狗跳的吵鬧聲,
「你個老不S的,真不知道你看上這個S丫頭什麼了,說!是不是那個老寡婦偷偷勾引你了!」
7
前世的我,想方設法保護姐姐。
不想讓她被虎子欺負,不想讓她嫁給虎子那個天坑。
虎子在我們村裡的名聲,甚至不光我們村,在十裡八鄉都是爛到了極點的廢人一個。
好吃懶做,好色貪婪,靠著他那個村長爹,沒少欺負老老少少。
他上一世能娶媳婦,也是他村長父親專門安排的,
隔壁村有家富人,非常有錢,但是他的女兒卻天生呆傻。
上一世,虎子為了那個女生的高價嫁妝,
這才不情不願地娶了她。
至於村長,這麼些年了,一家人還擠在一間瓦房裡。
賺的錢全被虎子敗了個幹淨。
眼看著要結婚了沒辦法,隻能臨時在隔壁搭了個茅草屋,讓他們兩個住了進去。
看著姐姐在那個茅草屋裡進進出出,我搖搖頭轉身離去。
既然你這麼喜歡這裡,那你就好好享受接下來的生活吧。
回到家的我,也開始思考以後該怎麼生活。
按照我前世的經驗,媽媽S後沒幾年,村裡就被規劃了國道。
近乎一半的地界全部都在國道範圍內,
拆遷完之後,大家都搬進了鎮上,也住上了小二樓,當起了萬元戶。
前世,因為媽媽被姐姐的事情打擊太大,念經也念不下去,天天以淚洗面,
很快就鬱鬱而終。
這一世,姐姐依著自己的心意嫁了出去,媽媽過得倒是也算開心。
很快,我期待已久的機會便如期到來了。
和前世一樣,村裡遇上了十年難遇的暴雨,山體滑坡幾乎把村裡一半的房子全掩埋了。
尤其是村長家的,更是被埋了個結結實實。
瓦房都被壓塌了,隻留下了旁邊的茅草屋還顫顫巍巍地立在那裡。
而借著這個機會,姐姐更是三天兩頭地往娘家跑。
過來一待就是一天,問她怎麼樣也不說話,就說是想媽媽了回來看看。
可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分明就是有事又不好意思說。
我看不下去,過去一把掀開她遮遮掩掩的小衫,卻被下面的累累傷疤驚得說不出話。
「艹,」雖然對她還是很恨,但是同為女人,我看著她被打成這樣,還是心裡有些不忍。
一向滿口阿彌陀佛的媽媽也驚地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