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流著涎液,撲上來的同時。
我忍著了雙手的微顫,拿出靴筒裡的匕首,對著獵犬後脖頸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刺了進去。
獵犬的慘叫聲,引來了阿詩勒凌。
他臉上戴著銀色的鷹雕面具,擋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幽深無底的琥珀色冷瞳。
身後十幾個王庭跟來的護衛無聲站立。
隨著他逼近,身上肅S寒意襲來。
「是你這個小女奴,S了我的狗?」
他看了一眼我血淋淋的腳踝,漫不經心地移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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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支撐著坐著,動彈不得。
他要S了我,都怕弄髒了手。
「是我S的!」
臨S之前,我反而沒有了畏懼,眼底透著冷酷和S意。
「它咬我的羊,我必須拼命護著!」
「這些羊,和我的命同等重要,我不想S!」
我不想S在這荒涼遙遠的漠北。
蘇家那些人,知道我為了幾隻羊,就丟了命,S在茫茫荒原上,他們大概會不屑地嗤笑,覺得我罪有應得!
可我有什麼錯?
我頂替了蘇茉,才來了這個地方受罪!若有朝一日我能回去,我要他們所有人付出代價!
滾燙的眼淚,刺紅了我的眼底,像是燒著一團火。
也許是我的求生欲,打動了眼前巍峨,極具壓迫感的人。
他沒有急著S我,蹲下,將袖刀架在我脖子上,唇角噙著玩味冷漠的笑:
「一條血脈純正的獵犬,價值非凡,你一個奴隸,打算如何賠我?」
我心跳得震動耳膜。
生S就在他一念之間。
我鎮定地望著他銀白色狐毛的戎裝,還有藏在面具後面編起的碎發。
他定然是漠北的王室。
是我能接觸到的,最尊貴的人!
我仰起臉,迎著他的刀鋒貼近,像是感覺不到冰冷刀刃割過肌膚,刺痛後流出的血。
「我也可以當你的獵犬!你想要我咬誰,我就咬誰!」
9
他怔了一瞬,冷瞳中閃過異樣的光芒。
「有點意思!」
他收回了袖刀,在手臂上蹭去血跡。
而後阿詩勒凌,脫去黑色馴鷹的皮手套,骨骼分明的手指,碰了一下我冰涼的側臉。
「記住,從現在起,你屬於我!」
「不忠的獵犬是什麼下場,你在漠北生活這麼久,應該清楚!」
阿詩勒凌朝著身後的護衛看了一眼:
「我不需要一個瘸子,帶她去治好腿上的傷。」
從那天開始。
我謀劃著接近阿詩勒凌,借助他的力量,在漠北站穩腳跟。
和親公主有意無意知道了他的存在。
終於,我不用吃了上頓沒下頓,餓得偷吃馬槽裡的泔水剩飯。
不用被公主身邊的人打得皮開肉綻……
我是心思歹毒,滿腹算計!
因為單純柔弱的存在,譬如兔子,在弱肉強食的漠北,永遠隻會被獵食!
阿詩勒凌抱著我的一個吻,結束了我的回憶。
「是誰傷了你?」
裹挾著他氣息的吻,落在我額頭的傷口附近。
「你的『好』兄長,還是那個護著其他女人的未婚夫?」
他什麼都知道。
阿詩勒凌薄薄的唇邊,勾起譏諷的笑。
「明天他們就回去了,不會再回來……」
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他們把我送來漠北五年當奴婢,那我隻是奴婢,做不回他們的妹妹。
蘇蘅素來心高氣傲,他認定我惡毒,怎麼可能將我這個威脅到他親妹妹的存在,帶回江南蘇家?
至於趙寒修,他雖然是我名義上的未婚夫,但對蘇茉的關心在乎,遠遠超過我……
也好,養育之恩,換了我頂替蘇茉流放漠北五年,便再不相欠了!
阿詩勒凌不滿地冷哼一聲,唇角似笑非笑。
「他們會這麼容易回去?我看未必。」
「特別是你那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妹妹……並不簡單。」
身後的人在我臉上輕輕捏了捏:「你在漠北的這股狠勁哪去了?」
我苦澀地一笑。
總是對至親的人抱有一絲不該有的期待。
彈幕告訴我的下場,卻像是最尖利的刀子,捅在我心上。
阿詩勒凌幽深的眸子望著我:「你要是下不了手,我可以幫你。」
「記住從你S了我獵犬那一刻起,你隻屬於我,有我在,誰都不可以欺負你!」
我笑著朝他行了一禮:「小可汗殿下,我記住了。」
10
翌日一早,我從和親公主那裡拿回了自己的奴籍。
許是蘇家打點過,以前欺辱過我的那些宮人沒有刁難,就把奴籍交還給我。
我把奴籍冊子,緊緊按在自己的心口。
五年……我終於自由了。
這一次,我要為自己活著!
回到客棧的房間,我為數不多的衣裳物件,被人翻過,扔了滿地。
放在衣箱最下面,阿詩勒凌給我的救命藥,不見了!
我在漠北的這些年,落下了滿身的傷,每次發作,差不多要我半條命。
如果不是阿詩勒凌暗中給我補藥,照拂我。
熬不到他們悔過接我回家,我早已化為一具枯骨!
心口狠狠跳了兩下。
我捂著心口,冷靜下來,也想清楚了。
知道我住在這,能隨意讓客棧小二打開我房間的人,隻有蘇蘅,我名字上的兄長。
我諷刺地冷笑,心頭止不住泛起蝕骨的痛意和惱怒!
推開蘇蘅的房間,果然所有人都在。
我沒有在乎蘇蘅看我的不悅眼神,徑直走到他的面前,一字一頓:
「把我的藥,還回來!」
蘇蘅用力捏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讓我生疼,他眼底怒意騰騰:
「茉兒病了,溫朝你是故意挑這個時候過來找碴,在茉兒面前大呼小叫,讓她休息不好!」
我推開蘇蘅,抽回自己的胳膊,揉捏著被他拽過的地方。
蘇蘅愣了一下。
他像是沒有想到我會反抗,會推開他,臉上的疏冷厭惡,寫得這樣清楚。
蘇蘅怒意更濃了,眉頭皺在了一起:
「溫朝,你是什麼意思?不想跟我們回蘇家了?」
「事出緊急,茉兒為了你來到漠北,水土不服,舊疾發作病倒了……」他回頭看了一眼,滿眼的心疼,對我冷聲訓斥,「你不要在這時候,無理取鬧!」
我冷淡地回望著他。
忽然覺得眼前人,無比陌生。
這還是蘇茉回來之前,疼我的阿兄嗎?
那個會帶我放風箏,會給我帶回各式各樣新奇小玩意的蘇蘅,在蘇茉出現之後,就徹底屬於了別人!
似乎受了五年的委屈之後,面對他這樣厚此薄彼的態度,我也感覺不到一絲傷心難過,隻是平靜地開口:
「我沒有逼她來漠北接我!蘇茉病了,漠北這裡也有大夫,為什麼要翻我的東西,為什麼一聲不吭就搶走了我的藥!」
站在一旁的趙寒修,此時臉上失了溫潤之色,有些疲憊煩躁地出聲:
「是我讓你兄長去找的。」
「我們初來漠北,對漠北不熟悉,茉兒發病緊急,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大夫。」
「你在漠北這些年,總會在身上帶些藥,所以……」
我冷笑著望向他們所有人:「所以你們都不用問過我,就從我那偷拿了藥離開!」
「這些藥,若非我也是必須服用,我為何會帶在身邊!」
「蘇茉的命,就比我的命更重要?」
我在漠北為奴為婢的這些年,蘇茉精心養在蘇家,到底誰的身體更差?誰受的傷更多!
蘇蘅屏了一下呼吸,更加不耐:
「你非要跟茉兒比什麼?我看你在漠北五年,也沒受什麼傷!」
我指尖微微發抖。
心也跟著微微顫動起來。
五年的艱辛,九S一生,被N待,和畜生爭食,受盡冷眼……原來在他們看來,都算不上什麼!
「那為何不讓蘇茉自己來漠北為奴!」
「溫朝,你夠了!」蘇蘅朝我厲聲低吼,雙眼泛紅,額頭上迸出青筋。
「這瓶藥裡面有罕見的血藤草,放眼整個漠北,未必能找出一兩株來,這般珍貴,你在漠北隻是最低等的奴婢!」
蘇蘅氣急敗壞,因為我傷到了他的底線,他的親妹妹。
他用最傷人的話,如沾了烈酒的刀,狠狠刺向我!
「你怎麼能擁有這樣的藥!」蘇蘅每個字,都沾著我的血,染滿冰霜,「這藥,是你從哪偷來的是不是!」
「你偷來的東西而已,又不屬於你,為何不能先給茉兒治病!」
11
彈幕又熱鬧起來。
【我一直站女主的,但團寵文也不能這樣寵啊,他們偷拿女配的藥,太過分了吧?不認錯,還倒打一耙,誣陷女配是賊!】
【支持女配趕緊遠離這群爛人!!】
【可她一個奴婢,有這麼好的藥,本來就很奇怪,也不怪其他人懷疑呀!】
一股涼意,從心口順著喉嚨傳來。
凍徹了五髒六腑,我久久地說不出一個字。
失望到最後,隻剩下一點點酸澀的悲涼。
「你們就是這樣想我?」
「我做了賤奴,就不配擁有好東西,任何與我身份不符的東西,你們便一口咬定是我偷來的?」
「蘇蘅,我不是蘇家真正的女兒,可我做過你十幾年的妹妹,我在你眼裡,到底有多可恨,多低賤……」
蘇蘅的臉色白了一下,袖子下的手指SS攥拳。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喉嚨幹啞,不敢看我的眼睛。
「朝朝,隻是一瓶藥而已!」趙寒修看氣氛鬧得僵硬,他低柔地嘆息一聲。
他眸光瞥過床榻上昏睡的人影,多了一抹他也察覺不到的疼惜後,才對我開口:
「朝朝,這瓶藥能救茉兒的命。」
「我知道這瓶藥對你也很重要,隻要你願意讓出來,治好茉兒……」
趙寒修看我的眼神,溫柔又隱忍。
「我可以立即娶你,在漠北就跟你成婚,作為補償。」
心頭那點悲涼被衝散。
我再也忍不住,嗤笑一聲。
他把我當成什麼了?
娶我就是對我的補償,就能換走我的救命藥?
趙寒修以為,他比我的性命還重要?
蘇蘅也在一旁譏笑:「嫁給趙郎,不是你所盼的?一瓶藥換一樁婚事,不是很劃算?」
【就說她是惡毒女配吧!就會乘人之危!】
【男配太偉大了,為了守護女主安危,娶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女配估計還不知道,趕緊答應他,把男二小可汗還給我們的女主。】
他們兩人都在等我點頭答應。
我站在他們的眼睛下面,脫下了外面的衣裳。
蘇蘅臉色漲紅,呵斥:「溫朝,你失心瘋了,在做什麼?」
趙寒修抿緊嘴唇,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等我露出肩上連著後背密密麻麻的鞭傷時,他們同時,瞪大了眼睛,移不開半分。
鞭傷交疊在一起,如一幅詭豔的圖畫。
漠北這兒的馬鞭,遍布倒刺,一鞭子下去,會勾起一片皮肉,鮮血直流。
有些地方肉沒有長出來,當時深可見骨,如今愈合了,也凹下去一塊。
蘇蘅下巴連著嘴唇都在輕顫。
趙寒修滿眼的心疼震驚,瞳仁盛滿破碎的光。
「怎麼會……這樣?朝朝你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傷!」蘇蘅語調發顫,哽咽。
那個厭恨我多年的兄長,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悔不當初的神色。
「都是他們打的?」
「我明明交代過他們,隻要讓你受點罰,絕不會讓你有生命危險……」蘇蘅激動得嗓音拔高。
趙寒修不忍看下去,輕聲抽氣:「朝朝,五年了,你為何不說?為何一封信也不肯寫?告訴我們,我們也能早點帶你回家!」
12
我嘲弄地望著他們。
我沒寫過信嗎?
用省下來的筆墨紙張給他們寫信,翹首以盼,卻始終等不到回音。
也許,苦寒的漠北離春暖花開的江南太遠了。
抑或,那些寄到蘇家的信,被有心人攔了下來,一封也沒有送到他們面前。
蘇家的小姐,一個就夠了,多一個必定會分去寵愛!
我指著肩頭最深的傷痕,還能看出清晰的利齒咬痕。
「這是我來漠北的第一年,放羊時,遇到了狼群,我又怕又哭,嗓音叫啞了,也沒人過來救我。」
「我趕著羊拼命地跑,拼命用地上撿起的棍子去打狼,那些狼一點也不怕人,撲上來一口就咬穿了我的肩頭,把我按在地上拖拽出好遠。」
我平靜近乎殘酷地訴說著當時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