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蘅在後面擋住我的去路,仿佛今日我不交出藥,他們絕不會放我走!
「朝朝,茉兒也是你的妹妹,都是蘇家骨肉,我不許你見S不救!你看你,寒症這麼久也沒發作過,五年你都熬下來了……」
「啪!」我忍無可忍,一記耳光打在蘇蘅的臉上。
「我沒有你這個兄長,蘇茉跟我沒有關系!」
蘇蘅大口喘氣,雙眸怒瞪:「溫朝,你目無兄長,連蘇家也不要了?今日我非要替爹娘,給你點教訓!」
19
蘇蘅的巴掌沒有落到我的身上。
阿詩勒凌穿著一色的喜袍,高大挺拔,帶著身邊的護衛,闊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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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輪得到你們來教訓?」
蘇蘅和趙寒修,同一時間松開了手。
趙寒修的臉色,已經不能用慘白來形容,他SS盯著阿詩勒凌身上的衣服。
聲音幹啞地擠出來:
「朝朝,你要嫁的人是他?」
漠北的小可汗,以後整個漠北的王,不比他一個世家公子,高貴出許多?
他以為他是我最好的選擇。
可笑,他從來不是!
我用不著誰來憐憫!
蘇蘅語氣也低了下去,責怪道:「朝朝你嫁給漠北小可汗,為何不告訴我們?」
「我們也好獻上一份賀禮。」
蘇家和整個漠北未來的君王相比,好比蝼蟻見了青天。
阿詩勒凌走到我的身邊,握住我的手,磁性的嗓音低沉柔和:
「有些事耽擱了,來接你晚了,讓你受了委屈。」
他們這樣的態度,我早已習慣,算不上委屈。
「我不想看到他們。」
阿詩勒凌釋放開,他刻意收斂的血性和威壓之氣。
「快滾!」
兩個字猶如雷聲。
趙寒修和蘇蘅臉色發白,還是不肯離開。
蘇蘅終於俯下了他的身子,低頭求我:「朝朝,再幫我這一回,茉兒她真的快沒命了。」
「阿凌,把藥給他們。」
阿詩勒凌深深看我。
「從今之後,我溫朝和蘇家任何人,再無幹系!你不是我的阿兄,你也不是我的未婚夫婿……」
我手指從他們兩個人身上劃過。
誰被我指到,都是狠狠一顫,仿佛剜下了他們的一塊肉。
要我還是要藥,我給了他們選擇的機會。
趙寒修掉下了眼淚。
蘇蘅麻木著一張臉,嘴唇繃得太緊,已經見了血,他也毫無察覺,最後他緩步上前:「還請可敦賜藥。」
可敦是對可汗之妻的尊稱。
以後,我隻是阿詩勒凌的妻子,與他們再無相幹!
蘇蘅做出了選擇。
心中五年的執念,五年的不甘,像是繃緊的皮繩,在這一刻斷裂了,我感受到從未有的輕松,皮繩彈開後打在心上,還是泛起了微微的痛楚。
阿詩勒凌握緊我冰冷的手指,凝著S意的劍眉蹙緊:
「光是斷絕關系哪夠?」
「朝朝你的心還是太軟。」
「欺負吾妻這麼多年,求藥可以,你們給朝朝下跪才行!」
「傷過她多少次,給她磕多少次的頭!」
蘇蘅手背上攥出了青筋。
趙寒修同樣是大家公子,哪裡願意?
阿詩勒凌挑了挑眉:「不願意是嗎?那就讓蘇家小姐等S吧!」
蘇蘅最先臉色發青地跪了下去。
緊接著是趙寒修。
他們跪著朝我磕頭,一遍又一遍。
我閉了一下眼睛,他們傷過我多少回,他們數得清嗎?
他們一直磕到了天黑,地上見了血,泥石嵌入他們的肉裡。
阿詩勒凌摟過我的腰,將我整個人圈在懷中。
「朝朝,還讓他們磕下去嗎?」
「磕S了也行,扔下去喂我養的雪豹。」
我感受著他的心跳,淡淡出聲:「把藥給他們,讓他們滾,永遠也不要出現了!」
20
彈幕上都說阿詩勒凌的體力好。
成婚之夜,我也是親身體會到了。
腰上每一塊肌肉,積聚著可怕的爆發力,足以把人釘S……
最後我被他用撕碎的衣料,捆住了手腕。
他食不知餍。
叼著我的舌,摩挲。
「朝朝,你不知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還有太多的情話,他故意說給我聽力盡失的左耳聽。
我聽不清那些撩人的話,隻能感受到他灼熱湿漉的呼吸,燙在耳上,也燙在心上……
見到蘇醒過來的蘇茉,是三天之後。
阿詩勒凌換回了修身的胡服,黑色的衣裳,顯得他寬肩窄腰,肌肉線條隱隱勾勒出來。
這幾天,我被折騰得夠嗆,睡到下午才醒過來。
醒來時,聽見蘇茉無比熟悉,春風細雨一般的嗓音。
她輕聲軟軟道:「聽說是小可汗賜的藥,我謝過小可汗的救命之恩。」
阿詩勒凌沒有搭腔。
我站在紗帳後面,看見蘇茉緊挨了過去。
「原來那天射鷹的人是你,我們還真是有緣!」
阿詩勒凌不理她,蘇茉也不放棄,天真地自說自話。
她捧著臉,胳膊倚在他的書桌上。
「小可汗,你在寫什麼?」
阿詩勒凌難得開口,惜字如金:「寫昭告兩國的婚書。」
蘇茉眨了眨眼眸,嗓音也顫了起來:「你有喜歡的人了?是誰呀,能告訴我嗎?」
顯然,阿詩勒凌不願意和她多說。
蘇茉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看到了我。
她又翹起唇角,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對了,我有個姐姐也在漠北,在這應該有五年了。」
阿詩勒凌握住的筆尖停滯。
「不過小可汗應該不認識,她在這,隻是個奴婢……倒是挺可憐的。」她粉撲撲的臉上,露出些許的憐憫。
我從紗帳後面走了出來,走到了阿詩勒凌的身邊,和他並肩而立。
我身上破舊的衣服,也早已換成了漠北王室的錦衣。
「怎麼……怎麼會……」蘇茉臉上寫滿了錯愕,眼眶也紅了起來。
「你寫的婚書,是為了她?」
我望著蘇茉:「我為何留在漠北五年,為何會做奴婢,你應該心知肚明!」
蘇茉還在楚楚可憐地狡辯:「和我沒關系,不是我的錯……是你自願頂替我過來的!」
我語氣沒有起伏地補充:「給你的藥,也不是他給的,而是我!」
「蘇姑娘,你不該感謝我嗎?」
蘇茉求救地看向阿詩勒凌,委屈的眼淚,一顆接著一顆滾落。
她這一招,百試百靈。
隻要她落淚,所有人都會來護著她,哄著她。
可是書桌後的男人,一眼也沒看她。
琥珀色的瞳中隻有冰冷漠然的光。
「按照可敦的話去做!」
蘇茉被嚇得一顫,好似受了委屈,怯怯弱弱地問我:「姐姐,你想我怎麼感謝?」
我冷冰冰道:「跪下磕頭,就算是還了我的救命之恩。」
「另外,我是漠北的可敦,不是你的姐姐。」
蘇茉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恥辱。
她一張臉漲得通紅,不甘地跪下,含恨朝我飛快地磕了頭。
等起身之後,蘇茉擦著眼淚,在我耳邊說道:
「你這樣羞辱我,是不想回江南蘇家了?」
「我會告訴兄長,還有寒修哥哥,讓他們即刻啟程回去,把你留在這,永遠也不回來接你!」
她以為她的聲音,隻有我和她兩個人才能聽見。
彈幕卻刷了起來:
【女主還有兩副嘴臉呢!】
【以為她是個柔弱小白花,結果私底下,心腸也是黑的?還不如惡毒女配呢,人家至少表裡如一。】
【這種人也能做女主?我開始同情女配,我可以作證,女配黑化,全是她逼出來的!!】
【你吃了人家兩次藥,給人家女配磕個頭,怎麼你了?還敢威脅人。救你這個女主,還不如救條狗呢!】
至此,再無一個人站在女主蘇茉那邊。
【預警:後面會有大反轉,什麼小天使女主,全員惡人!!】
21
蘇蘅和趙寒修過來時,正好看見他們寵愛的「妹妹」滿臉是淚,受盡委屈地給我磕頭。
蘇蘅一個箭步就衝了過來,雙眸陰沉警惕地盯著我,把蘇茉護進了懷裡。
但礙於阿詩勒凌在場,他什麼話也沒敢說。
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和蘇家這些人相見。
「蘇公子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沒有欺負你心心念念的妹妹。蘇小姐給我磕完頭,我們之間的賬結清了。」
「還請蘇公子你們往後不要踏入漠北半步……」
蘇蘅陡然一僵。
雙手SS捏緊。
趙寒修的目光,從出現後,一直落在我的身上,看見蘇茉向我下跪,也沒有去看她……
「朝朝,真的不和我們回家了嗎?」他嗓音哽咽,清潤的眼眸中溢滿了心疼和後悔。
「是寒修哥哥對不起你。」
我終於聽到了他們的一句對不起。
等了這麼多年,遲來的悔恨……
我不在乎了。
一萬句對不起,也不能彌補我身上和心上的傷痕。
蘇茉躲在蘇蘅的懷裡,像隻被嚇壞的小鹿,抬起水霧彌漫,哭紅的眸子:
「阿兄我害怕,我不想待在這了,我想爹爹娘親了……我們快點回家!」
蘇蘅扭頭看了我一眼,重重揮袖:「好,茉兒,阿兄隻帶你回去!」
「隻有你才是我的妹妹!」
第二日,一早,蘇家的馬車離開了漠北。
故意氣我一般,沒有通知我一句。
我也沒有去看一眼。
沒過多久,我收到了從江南蘇家寄來的信箋。
蘇父蘇母氣壞了,在信裡罵我是一隻養了十幾年,不知回報感恩的白眼狼,當了戎人的妃子,就敢耀武揚威,忘了本。
蘇茉嬌弱又流落在外十幾年,我身為鳩佔鵲巢的姐姐,替她在漠北為奴五年,有何可委屈?
我竟然逼著蘇茉向我下跪道歉,大逆不道!
蘇母在信中,徹底斷絕了與我的母女關系,讓我再也不要回到蘇家。
蘇父更是入宮面聖,將我的名字,從族譜之中劃去。
就當溫朝這個人, 從未在蘇家出現過。
信箋看完,我靠近燭火, 燒盡。
青煙嫋嫋升起,伴著在蘇家十幾年的記憶, 全部化為灰燼。
蘇母也曾摟我在懷裡,給我念故事, 說我是她的心頭肉, 我要天上的星星月亮, 她也會給我摘下來。
小時候,蘇父抱著我,將我高高舉起, 稱贊我是江南最好的嬌嬌千金。
蘇蘅呢?更不用說,誰敢欺負他的妹妹, 他就敢上去拼命,妹妹就是他的命根子。
我短暫地笑了一下, 任由一陣風將桌上的灰燼,吹拂而去。
再聽到蘇家的消息。
「五年前的事,我和你的兄長已經查清楚了,當日並不是你故意害茉兒。」
「(「」我從族譜上劃去名字,又留在了漠北,反而逃過了一劫。
從江南過來販賣絲綢茶葉的商人, 說得繪聲繪色。
「你們不知道……蘇家找回來的嫡小姐,也是個假的!」
「她根本是個罪臣之女。」
我坐在酒樓的窗邊, 喝著清茶, 止住了身邊婢女要去關窗擋風的動作, 聽樓下的人繼續說下去。
「蘇家小姐, 是叫蘇茉吧?她不是認祖歸宗了, 怎麼還是假的?」
「當年蘇家的乳娘, 調換了兩家的孩子,偷偷換走了蘇家小姐,哪知道蘇家小姐體弱, 沒養多久就病S了, 回到鄉下的乳娘又撿到了一個女嬰,這個女嬰正是罪臣之女,滿門抄斬留下的遺孤。」
「蘇家的乳娘,把她撫養長大。」
「那個罪臣之女長大之後, 無意得知乳娘曾偷換過孩子, 她的孩子換在了蘇家當小姐。罪臣之女動了歪心思,偷拿了信物, 去了蘇家認親。」
「蘇家人以為流落在外十幾年的寶貝女兒,失而復得,哪知道費心補償的人, 也是個冒牌貨, 還是個罪臣遺孤!」
「聖上得知後, 認為蘇家包庇罪臣之女,一怒之下,整個蘇家受到牽連, 全被流放了……」
身後的窗戶被關上。
高大的人影拿來一件紅狐的披風, 為我裹上。
修長粗糙的大掌,輕輕落在我的小腹上:「朝朝,有了身孕, 就不要貪涼了。」
他傾身吻了吻我聽不到的左耳。
「前塵舊事,與你無關了,你以後隻是我的可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