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一步,把手裡收集的證據交給了警察。
「我要告解天強偽造合同向我敲詐勒索,並且非法侵佔我的財產。」
「我已經聯系好了律師,拒絕和解。」
6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媽再怎麼耍潑皮無賴都沒用了。
「換娣,天強他就是開個玩笑,你這個當姐姐怎麼還較真起來了。」
開玩笑嗎?
五歲的解天強把我關進村裡的醉漢家裡,她也說是開玩笑。
Advertisement
那時候,我拼命想要逃走,可門打不開,牆壁也很高。
我無處可逃。
醉漢的牙齒很黃,身上很臭,伸手就要來抓我。
如果不是因為我拿撿起的石頭砸暈了他。
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完好地站在這裡。
可我媽卻一句開玩笑就輕飄飄地帶過。
解天強命真好,褲襠多長了塊肉就有人為他所有的錯誤開脫買單。
「媽,你從小到達都沒給過我一個笑臉,解天強這事你覺得好笑嗎?」
「要不然,你笑一個給我看看?」
我媽哪被我這麼下過面子,頓時臉色鐵青。
「你個賠錢貨,給你臺階你不下,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你弟不能坐牢,這有了案底以後還怎麼娶媳婦兒?」
就我弟這樣的,就算沒案底也沒人看得上。
要不然怎麼二十八歲了還天天在家吸血啃老。
我也沒了和她爭論的興趣,站起了身就要離開。
「你在這守著你的寶貝兒子吧,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在這唱戲了。」
我媽眼睛一瞪,咬著牙問我:「解換娣,你到底怎麼樣才願意把你弟弟放出來。」
我腳步一頓:「我要把戶口遷走和你們斷絕關系,並且把我的房子恢復原狀。」
我媽喘了幾口粗氣,指著我半天才說出來一句話:「我早就說你是個賠錢貨,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你要跟你親媽斷絕關系?」
我冷笑一聲,補充道:「還有,把我的房子恢復原狀。」
「如果不同意,那就法庭上見,反正結果都是一樣,既然你不願意和解,那咱們就走程序,我有的是時間陪你耗。」
我媽陰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不耐煩,作勢要走。
「行,我答應你。」
天時地利人和。
我們在公安局現場開具了遷戶材料,手續辦得很順利。
等一切辦完。
我爽快地出具了諒解書,但解天強還是免不了三天的拘留。
至於房子,我現在完全有權利起訴他們非法入侵,不擔心他們賴賬。
一塊壓在我心裡多年的大石頭終於移開了。
這些年吃的苦,受的傷,總算是到頭了。
三天後,我弟被放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我算賬。
他這輩子順風順水,沒栽過這麼狠的跟頭。
他怎麼也想不到從小被他踩在腳下的我居然能奮起反抗。
一下班我就看見他堵在公司等我。
跟他在一起的,還有個不認識的男人。
大庭廣眾之下,我倒是不怕,面不改色地走了過去。
我弟一看見我,就拉著男人走了過來。
那男人左手紋了花臂,臉上有一道從額頭到眼角的疤,稱的他整張臉都兇狠了不少。
遠遠地站著沒發現什麼不對,等他走過來我才發現他走路一瘸一拐的。
「姐夫,你趕緊過去,我姐她前幾天鬧著遷戶,你再不把她帶回家,再過一段時間,估計人都找不見了。」
解天強說對了。
我昨天剛向上司遞交了外派申請。
分公司現在剛起步,正是我大顯身手的機會。
入職以來,我每天都兢兢業業從來都不敢怠慢,客戶滿意度打分那裡永遠是滿分。
每年的優秀員工評審必定有我的名字。
而這次分公司外派,我十拿九穩。
我要走出自己的路,絕不能因為其他人在中途絆倒。
男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猥瑣的視線讓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老是老了點,不過身材還挺好,你媽沒騙我,這錢花得值。」
我弟哼笑出聲。
「那可不,我姐今年都三十歲了,從來沒談過戀愛,姐夫你可是撿著便宜了。」
他們毫不顧忌地在我面前說出這些令人作嘔的話語。
仿佛我是一件可以用來交易的商品。
7
我冷笑開口:「解天強,你這是在販賣婦女?又想進局子了?」
我弟慌了一瞬。
「什麼販賣婦女,這是姐夫,媽收了彩禮,讓你們培養培養感情。」
男人換了個笑臉,伸手就要把我攬過去。
「走吧,培養培養感情,等過兩天打了結婚證我會讓你知道做女人的快樂。」
「三十歲了還在上班,等你嫁給我了,就在家給我洗衣服做飯帶孩子就行,哪用得著這麼辛苦出來給這些人打工。」
我弟幫腔,笑得幸災樂禍。
「是啊姐,嫁給姐夫等著享福就行,你看你三十歲了還在外面拋頭露臉,也隻有我姐夫脾氣好不計較這些。」
我知道我弟無恥,卻不知道他這麼無恥。
這些年,要不是我上班補貼家裡。
就憑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送外賣早就餓S了。
「我和解天強一家已經斷絕關系了,在公安局遷了戶,他們做的事我不承擔任何後果。」
「至於彩禮錢,我不知道這回事,誰找你要的你找誰拿。」
話音剛落,我弟馬上堵了我的話。
「姐夫你別聽她瞎說,這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我姐她就是一時生氣,再說了,這斷絕關系哪有這麼簡單,她身上流著我們解家的血,就得回報我媽的生養之恩啊。」
男人也不是個傻的。
看我和解天強說的話有來有回。
馬上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我不管你們家有什麼矛盾,你媽收了我的錢,就必須給我個交代。」
我開口詢問:「你給了多少錢?」
「十八萬八啊。」
我可惜地嘖嘖嘴:「那不行,太少了,前幾天劉阿姨還給我們家介紹了個彩禮八十萬的,要不你加點吧,八十五萬怎麼樣?」
男人一聽,立馬不幹了。
「八十五萬?我娶個二十出頭年輕漂亮的都夠了吧,憑什麼花這錢給你?」
我聳了聳肩。
「沒錢就別裝,我媽可說了,那家人不僅給八十萬彩禮,等我生了兒子還給我一套房。」
看著男人越來越黑的臉色,我弟趕緊跑過來解釋。
「姐夫,你別誤會,劉阿姨介紹的那個八十萬的大爺他前兩天去世了,我現在就隻有你一個姐夫。」
原來如此。
為了錢,讓我嫁給一個快S的大爺。
先是把我房子裝修成了洗浴中心,又想方設法讓我背上巨額裝修費,等我妥協後把我的房子給我弟,再撈一筆八十萬的彩禮。
又要房,又要錢。
我還真是小瞧了我媽。
小學都沒畢業的人居然能算計到這個地步。
還好,我弟雖然壞,但是蠢得可怕。
「聽到了吧?我其實天生就克男人,談一個S一個,要不怎麼會三十歲了還沒嫁人,這不,又S一個。」
說完我看了看他跛腳的腿。
「不過我看你也是個命硬的,大不了等你S了我給你守兩年寡,也算是對得起你十八萬八的彩禮。」
男人一聽立馬松開了手,以前年輕的時候吃了虧,瘸了一條腿,現在比誰都惜命。
「呸,晦氣。」
他揪著我弟的領口往街上拽:「讓你們家那老三八趕緊退錢,不然老子拆了你的骨頭。」
人走後,我才放松下來。
面對兩個成年男性,我心裡還是有些沒底的。
這俗話說得好,癩蛤蟆趴腳邊,他不咬人但惡心人。
我得趕緊把外派的事提上進程。
這兩隻吸血蟲,我再也不想沾上了。
8
晚上,我媽又來了電話。
出乎我意料,語氣竟然還很和善。
「換娣,我知道你這些年受了委屈,媽經歷了這麼多也想開了,你就別再跟我置氣了。」
我真是不理解她的腦回路。
受委屈的人是我,她想開什麼。
「陳女士,需要我提醒你我們已經斷絕關系了嗎?如果你再讓你的兒子來騷擾我,我不介意再送他進一次警局。」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
我以為沒人說話,剛要掛斷,又聽見她出聲。
「我得了肺癌,是晚期,沒幾天可活了。」
「最大的願望就是看你和天強成家,以後就算我S了也能安心。」
我根本不信她的說辭,這些年她用來拿捏我的手段太多了。
剛畢業那會,她就把我指給了養豬場的小兒子。
那人六歲就中風偏癱。
這輩子隻能在床上度過。
說得好聽點是嫁人,其實就是賣給他們家當長期保姆。
那時候我已經有了反抗的意識。
我想盡辦法逃出了家。
我媽卻騙我她得了白血病,需要一大筆錢治療。
我心軟回了家,想跟她商量其他解決辦法。
剛進門,就被打暈送進了屠戶家。
睜眼就看見躺在一旁流著口水衝我笑的男人。
那場景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後來半夜我趁著屠戶出去送豬肉跑了出來。
來到這個城市扎根立足。
可吸血蟲甩不掉,他們跟著我來了這個城市,說那屠戶在村裡戳她的脊梁骨。
讓我養著她,照顧她,報答她的生育之恩。
親情的樞紐把他們牢牢釘S在我身上。
我妥協了,忍了八年。
現在終於有了徹底解脫的機會。
「你安心?你安的什麼心。」
「是怕沒人再給你的寶貝兒子收拾爛攤子,還是覺得沒把我嫁出去給你兒子換彩禮可惜了。」
沒給對方說話的機會,我伸手就掛斷了電話。
隻是我沒想到。
肺癌是真的。
她快S了也是真的。
醫院通知我的時候,我才將信將疑地過去看了一眼。
病房裡她臉色蒼白,才幾天沒見就沒了在警察局的潑辣。
她看見我,伸出手來想要拉住我。
被我閃身躲開。
「換娣,我這病沒救了,以後天強就是你唯一的親人,他沒你有本事,以後還得靠你多幫襯。」
說來說去,還是怕她S後沒人給解天強收拾爛攤子。
她說的真情實意,像一個生命垂危的母親在託付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孩子。
「天強這孩子就是被我慣壞了,但他是我們解家唯一的根,你不能不管她。」
我像是聽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話:「你也知道是被你慣壞了,既然是你的錯,憑什麼要我來承擔?」
「你既然這麼放心不下她,那你就帶著他一起去S唄。」
出了醫院後我神清氣爽。
我可不是什麼聖母, 那點可笑的親情早就在他們踐踏我的時候被磨滅了
我打車回了家, 拆牆師傅的效率很快,短短幾天就恢復了毛胚房的樣子。
可惜我外派的申請通過了, 這套房子, 終究還是得賣掉。
不過我相信,未來的我,會買一套更大更好的房子。
9
我聯系中介把房子掛在網上拍賣。
開始準備起了外派的工作交接。
這幾天, 我弟的電話接連不斷地打了過來。
一會讓我給錢交醫藥費,一會通知我媽不行了讓我去醫院見最後一面。
可,這都和我無關。
在我的叮囑下, 隻要他一靠近公司就會被門口的保安趕走。
工作交接完的前一天,房子也賣出去了。
一切都剛剛好。
機場候機時,解天強又發了一張照片過來。
我媽因為化療頭發已經稀疏到遮不住頭皮了。
躺在床上插著管子, 床邊還掛著尿袋。
「姐你快回來吧,媽身上太髒了,我請不起護工。」
「醫院說再不交費就要把我們趕出去,求求你了,趕緊回來吧。」
我合上手機,拔出電話卡, 對折扭斷丟進了垃圾桶。
從此以後。
人生由我,自在獨行,否極泰來。
10 番外
外派的第一年,我用從業多年的經驗在分公司大顯身手。
成功籤下了第一筆大單。
公司漸漸成長壯大,我升了職成了分公司的負責人。
薪酬也翻了好幾倍。
加上之前買房的錢在這裡買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新房。
裝修由我一手設計,每個角落都是我喜歡的樣子。
對了,我還改了名字。
叫許新月。
許我成為月亮, 破開被黑暗壓垮的人生。
三十而立,三十而已。
我在這一年,獲得新生。
至於我媽,在我離開後的一個月生命走到了盡頭。
活著的最後一刻,我弟不知去向。
醫院聯系不到人,隻能通過警察聯系上我。
我聯系了當地的殯葬一條龍服務, 錢到位, 人不去也行。
至於骨灰,我讓他們暫且存放, 等我弟回來後處理。
可這一放,就是半年。
從我閨蜜口中得知。
解天強沒了經濟來源,躲網貸不敢出門。
他被拉入了徵信黑名單, 外賣也送不了。
手機鈴聲又接著響了起來,是我弟。
「作而」上班沒兩個月就出了事。
他被機器砸斷了腿, 黑廠看他無依無靠, 索性把他關了起來。
後來有社會記者進入黑廠取證,意外地發現了已經精神失常的我弟。
黑廠被抓, 我弟也被解救了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在裡面受了什麼刺激, 一看見人就嚇得失禁了。
警察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 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我媽這場重男輕女的統治裡,他是受益者,也是加害者。
因果循環, 報應不爽。
而我的人生,陽光明媚,知足上進。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