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是把人踢飛後還不夠,陸恆整張臉都顯出一種盛怒下的駭人陰鸷,他徑直撲過去單手SS擰住搶劫男人的手臂,我幾乎都可以聽見搶劫犯的骨節咔吧作響。
「你他媽的找S……」
隱約間,我聽見陸恆壓低聲罵了句髒話,可再抬眼,卻又已經聽不清了。
幾個兵哥和保安陸續趕來,這才從陸恆手裡救下搶劫犯一條狗命。
媽的,這小子帥是真帥啊。
我還在愣愣的犯花痴,倏地就被人翻了個面,陸恆那張熟悉又緊張的臉轉瞬已經映入眼簾:「你怎麼樣?傷到哪了?」
我愣愣的看著他,看著他唇角那道還未痊愈的疤,嘴唇動動卻沒說出話來。
「裴然?」陸恆摟著我檢查了一遍才放心,抬眼卻見我表情不對,瞬間又提起心來,「哪不舒服?說話裴然!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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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我被他吼得一哆嗦,不自覺的就癟嘴,「你那麼兇做什麼。」
陸恆這才松了口氣,卻沒放手,而是沉著臉SS盯著我,聲音拔高:「你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就敢和人單打獨鬥?!是不是真覺得自己有本事?!嫌自己命長嗎?!」
我眨巴眨巴眼,隻一秒,眼淚就和斷線的珠子似的噼裡啪啦往下掉:「我知道錯了,你那麼兇幹什麼啊,我本來就害怕嗚嗚嗚。」
看見我的淚,陸恆立時就從冷酷兇狠變得束手無策,磕磕巴巴的想要哄我。
我根本不聽他哄,一哭就哭了場大的,把這些天的委屈難過一股腦的全發泄了出來。
「嗚嗚嗚你個王八蛋,你渣我還兇我。」我抽噎著推開他,「滾犢子,別挨著我。」
陸恆有點慌神,他蹲在我邊上,笨手笨腳的硬聲道:「你哭什麼啊,剛剛不是特別英勇嗎。」
我眼淚狂飆:「你還說我!」
眼淚甩在陸恆手背上,他像是被燙的一顫,認命般嘆口氣:「好,不說了。」
「咳陸恆,」邊上,為首的兵哥拍拍陸恆的肩,忍俊不禁,「還不趕緊給人服個軟,小心再把女朋友氣跑了。」
陸恆悶悶的嗯了聲,手指抹掉我的眼淚,聲音低低的:「對不起裴然,我不該兇你。」
我抽噎的直哼哧卻不願落下風,推開他就要起身:「嘶——」
膝蓋一痛,我一咧嘴又跌坐回去。
「怎麼了?」陸恆立時緊張起來,「腿傷到了?」
我皺著眉:「可能扭到膝蓋了。」
陸恆二話不說直接背對著我蹲下:「上來,我帶你去醫院。」
6.
到醫院檢查,扭傷,不嚴重。
「給你租個輪椅?」陸恆問。
我一臉拒絕。
陸恆嘆口氣,蹲在我面前有點無奈:「就折騰我吧。」
我瞪他:「誰折騰你了!你不是要歸隊嗎!趕緊走!」
陸恆沉默幾秒,不知為何突然笑了下,像無奈又像是感嘆:「是啊,我怎麼歸個隊都還能再遇見你。」
我聞言又開始醞釀眼淚:「這麼不想看見我還管我做什麼。」
陸恆手指在我眼角碰碰,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誰說不想看見你了?」
又道:「在我面前怎麼這麼愛哭呢?」
我讓他說的羞愧萬分,一手抵住他肩膀,小聲說:「你煩S了。」
陸恆輕聲笑了,帶小孩似的把我一抱:「我煩,你們酒店定的哪裡?煩人精送你們過去。」
我從他懷裡掙出來:「你不歸隊嗎?我倆自己就行,你忙你的。」
陸恆動作微頓,他沒松手,隻道:「我時間足夠,送你。」
行吧。
因著扭傷,原本的旅行計劃落空。
我不好意思讓老楊陪我在酒店闲坐,就給她找了個地陪。
而陸恆自那天把我送回酒店後便再次失聯。
他失聯,我失眠。
失眠到凌晨才按滅手機,也不知道在期待些失眠。
媽的,我才不在乎。
轉天,老楊一通電話打來:「然然,晚上要來嗨皮不?都是一米八男大!」
我膝蓋扭傷已經緩解不少,聞言也不知道是存了報復誰的心,慷鏘就應:「來!」
從晚上八點喝到十二點,我醉到沒醉,主要是這遊戲玩的忒沒意思,光輸還罰酒,喝酒喝的胃脹。
正想法子叫老楊開溜,手機震響,好機會!
「喂親愛的!」接通來電,我邊胡說八道邊給老楊使眼色,結果這家伙沒玩夠壓根不鳥我。
低沉聲音自電話傳來:「你叫誰親愛的?」
我一怔,真喝多了?怎麼出現陸恆的幻聽了?
結果就這一分神的功夫,輪盤遊戲又輸了,我看著那滿滿當當的伏特加心都涼了。
「額……」眼見著酒杯遞過來,我假笑一下,「姐姐腿不行,喝了烈酒傷口痛。」
小男孩不依不饒:「姐姐不能逃酒啊。」
我幹笑,電話裡陸恆聲音微沉:「你喝酒去了?膝蓋不痛了?」
我啊了聲,還沒說話,陸恆又道:「地址告訴我。」
我直感不妙:「你,你要幹嘛?」
陸恆冷笑一聲:「給不聽話的小孩漲漲教訓。」
7.
午夜十二點,我坐在卡座裡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旁邊陸恆臉色臭的要S。
「怎麼玩?」他沉聲道,「接著玩,我看著。」
陸恆身架氣勢往那一擺就不普通,尤其他一沉臉,能唬人的很。
幾個小男孩面面相覷,最後一指輪盤:「投骰子選點,輸了喝酒。」
陸恆哦了聲,問我:「你輸了幾杯?」
我幹巴巴伸出一根手指頭。
陸恆舒出口氣,面色稍緩。
然後我又伸出第二根。
第三、第四、以及第五。
陸恆臉色黢黑,抓著我伸出的手掌狠力揉搓一下:「不會玩還玩?」
我表情苦兮兮:「這不是弟弟們盛情難卻嘛。」
陸恆聞言面色越發陰沉,把酒杯往我面前重重一擱:「那你喝。」
這是我輸的最後一杯,高濃度伏特加。
「自己輸的,自己不敢喝?」陸恆周身氣壓極低,面沉如水,「知道自己喝不了還玩,你就這麼不愛惜自己?」
我知道他說這話有氣話的成分,但是酒精上頭時,人就聽不得激將法。
於是我直接伸手就去奪杯子,挨到嘴邊隻悶了一口就讓人奪走,杯子重重摔在地上,陸恆手掌卡著我的下巴,眼神兇狠又緊張:「吐出來!!」
我挑釁一笑就要往下咽。
沒成想,下一秒,滾燙的柔軟徑直貼了上來。
陸恆的舌頭靈活的闖入我口中,同時手掌卡著我的喉嚨不讓我咽,一口伏特加順著唇舌的縫隙悉數流出來,貼面間炙熱的吐息裡都是濃烈的酒味。
「咳咳,曹尼瑪的,陸恆你……」
一個吻,我差點被嗆S。
緩過勁來,我抬頭就想罵,卻在陸恆陰沉的目光中驀地收聲。
陸恆嘴角一片瑩潤水光,眸底卻寒冽如刀,兩相對比之下,在混亂曖昧的燈光裡,竟意外透出一種奪人心魄的誘惑。
我呆呆地看著,下巴卻被人一把鉗住。
陸恆垂下眼來,眸底情緒黑沉如漩渦:「裴然,你想鬧我隨時奉陪,但你不能拿身體開玩笑。」
我驀地哽住。
半晌,我凝視著他的眼,聲音輕輕地:「那我還能鬧什麼?」
陸恆不答,隻是定定的看著我。
我借著上頭的酒勁,湊近幾分,溫熱吐息打在他的耳側:「鬧你,行嗎?」
腰上驀地一緊,下一秒,滾燙的吻落了下來。
8.
我覺得陸恆是吃醋了,而且我有證據。
看著嘴角的小口子,我故作深沉嘆氣,老楊在邊上直翻白眼。
隔天,我邀請陸恆出去逛街,變相示好。
傍晚的明湖小風還蠻舒服,但陸恆臉色還是很臭,可能是因為我昨晚喝上頭,跟小雞啄米似的親了他一臉口水。
「女孩子家大晚上的不覺得不安全?」他皺眉拉著我避過幾個喝多的男人,臉色越發冷厲,「你昨晚喝那麼多,萬一出事怎麼辦?」
我小聲逼逼:「要你管。」
陸恆橫眼看來:「你說什麼?」
「我說!」
瞧著陸恆透著威懾的面孔,我一秒慫了:「親愛的你說得對。」
陸恆似乎是笑了下,摸摸我腦袋:「乖。」
我撇撇嘴。
「陸——」
轟隆一聲巨響,我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就往陸恆身邊藏:「臥槽,打雷了?」
陸恆嗯了聲,直接把我抱起來,抬腿就跑:「你出來都不看天氣預報?今天夜間大暴雨。」
說話間,大雨傾盆落下,眨眼間便連成密不透風的雨幕,砸的人睜不開眼。
陸恆直奔到最近的小破屋前,推門而入:「先躲會吧。」
我應了聲,抬臉就驚呼一聲。
屋子正中間擺著幾個假人模特,身上衣服破破爛爛血忽淋拉,大概是恐怖密室類的道具。
陸恆顯然也瞧見了,臉上神情倏然變化,下颌線繃得很緊。
我注意到他的不對勁,抬手想摸摸他的臉:「你怎——」
「啪!」
「別碰我!!」
我看著自己被打開的手呆呆愣住。
而陸恆整個人都是一副拒絕的姿態。
過了許久,他才抿抿唇,聲音很低:「抱歉,我……」
雖然他面上的歉意不似作假,但剛剛那一瞬間他的抵觸亦是清晰可見。
我突然覺得很可笑,可笑又疲憊。
已經從他口中聽過太多次對不起,每一次每一次,好像都在嘲諷我有多麼愚蠢天真。
「放我下來。」我平靜道。
陸恆急急抬眼:「裴然,我……」
「放我下來!!」
我厲聲喝道。
陸恆無法,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地上,聲音壓的很低:「裴然,我不是故意要——」
「算了吧。」我打斷他,聽著門外的風聲呼呼直響,把心髒吹出一個很大的洞。
「總是給我一點甜頭再收走,陸恆,你釣人是不是釣的有點過分了。」
屋外又是一聲炸雷聲,閃電轉瞬的明亮把陸恆的臉照的分外蒼白。
我很慢的吸了口氣,想努力把心間的裂縫補好:「你示好的每一次,我都有接受,亦有回贈。」
「但我不可能永遠那麼賤,被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你自己說過的,」我低聲道,「自己都沒辦法負責的事情,就不要拿別人開玩笑。」
雷聲響過最後一次,豆大的雨珠漸漸落幕。
我站在無法遮風擋雨的破門前,聲音輕輕地:「算了吧陸恆,我不鬧你了。」
旅行很快結束,我和老楊坐火車回學校。
路上老楊覷著我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寶兒,你還好嗎?」
我閉目養神:「好得很,封心鎖愛建設祖國。」
老楊深深嘆氣,我不嘆氣。
我隻想哗哗流淚。
返校,生活總歸是要繼續。
陸恆的聯系方式被我徹底刪除,幾盒藥膏丟進垃圾桶。
沒有多少東西,我和他之間便已經幹幹淨淨。
所以為什麼,短暫的相遇,總是在懲罰真誠的人。
「然然!」老楊一聲驚呼把我神思喚回,「汌市大暴雨!部分地區被淹,受災好嚴重啊!」
汌市,我們剛從汌市回來。
陸恆的部隊就駐扎在汌市。
「我看網上說當地部隊去搶險救災了,」老楊一頓,「有……有失蹤人員。」
9.
我心頭猛地一跳,嘴硬:「和我有什麼關系。」
嘴上這麼說,但還是偷偷摸摸的關心汌市情況。
直到失蹤名單裡出現了部隊人員,我再也耐不住,打電話給陸恆,卻根本聯系不上。
「你幹啥去?」看我收拾行李,老楊震驚,「你不會要去汌市吧??」
我沒吭聲。
老楊急了:「老大!現在汌市亂的一鍋粥,你就算去了你也找不著陸恆!!而且你知道搶險地在哪嗎,知道安不安全嗎!你別去添亂!!」
我道:「我爸給汌市捐了一批物資,我跟著一起去。」
「還有,我不是去添亂的。」我最後把行李袋一提,轉身,運動服前襟上印著『緊急救援隊。』
「我可是隱藏 SSR。」
汌市雨是真的大。
我們開車一路過關進市,這雨就沒停過。
我掏出手機給陸恆打電話,還是無法接通。
傍晚,雨勢稍小,我們的皮卡駛入災區不算嚴重的明湖區。
物資一樣樣分發,我穿著雨衣在雨幕中穿梭,一次次張望相遇的可能。
「來個人!!」一身泥汙的人影衝進來,竭聲吼道,「輕的!繩子要擔不住了!!」
我把雨衣一脫:「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