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為我準備嗎?
一瞬間,心猛地縮了下,我不敢再看,不敢有任何留地戀落荒而逃。
剛從陸宴行家出來,我失魂落魄走在街上,李凱澤打來電話,讓我跟他回家吃飯。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語氣淡淡道。
“蘇然!”李凱澤的聲音帶上了沉沉的壓迫,“你一定要這麼不懂事嗎?”
我一下僵住了,緊緊握著電話,一聲不吭。
是了,我怎麼能不懂事呢?
李凱澤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幫了我,我不止欠了他的人情,還欠了他一大筆錢。
當初我父母出了車禍,我母親當場去世,父親重傷並且被判定全責,是李凱澤幫我墊付了巨額醫藥費,還幫忙賠付了受害者家屬一大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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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父親最終還是去世了,但我欠李凱澤的,恐怕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後來他主動追求我,哪怕我不願,也隻能以身相許,成為他的女朋友。
確定關系後,我一直守身如玉,李凱澤一開始也沒有強求,因為他身邊一直各種女人不斷,但後來,大概是我拒絕的次數太多,他生氣了,時不時就會各種無理取鬧。
4
可即便李凱澤再花心出軌,再無理取鬧,我都沒有資格提分手,因為我欠他的!
最終,我還是跟李凱澤回去吃了飯。
一直到晚上,我才得以回到自己的住處。
白天的時候,陸宴行給我打了兩個電話,我全都拒接了,之後,他便再沒打來。
我松口氣的同時,又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
也許,我對他這樣的貴公子來說,不過是一時圖個新鮮而已,與他春風一夜是我完全自願的,他能給我打兩個電話,都證明他很看的起我了吧。
我爬樓梯到了自己住的六層,發現樓道裡的燈壞了,摸黑找鑰匙時,忽然發現門邊的一個黑影。
幾乎在我驚嚇出聲前的一刻,那個黑影站了起來。
“是我。”低沉磁性的嗓音想起,緊接著,一股熟悉的氣息飄入鼻端。
我瞬間愣住,是陸宴行!
他竟然親自來找我了!?
我最終還是沒有讓他進門,兩人在樓下的一個奶茶店相對而坐。
燈光下的陸宴行五官立體,輪廓分明,向來打理整齊的短發有些許凌亂,但仍無損他逼人的帥氣。
他直視我的眼睛,“昨晚的事,我想……”
“昨晚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吧。”我不等他說完,便急切打斷了他的話。
說完後,我立刻低下頭,用勺子攪拌面前的咖啡,不敢和他對視。
好一會兒,他都沒再出聲,除了我攪拌時碰到杯壁發出的聲音,似乎連空氣都凝固了。
我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但我卻硬著頭皮假裝不知道,時間慢慢流逝,我卻覺得此刻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終於,他開口,語氣沉沉的說,“你抬起頭來,看著我再說一遍。”
攪拌咖啡的手猛的頓住,我緊緊咬住下唇,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說,昨晚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吧。”
那一瞬間,我看到陸宴行眼中的光倏然消失,他的肩膀松了下去,無力靠在椅背上,好似所有精氣神都被頃刻抽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要維持那看似無懈可擊的淡定表情,竟需要消耗他所有的力氣。
我的心髒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到近乎麻木。
對不起,對不起……我在心裡不停的向他道歉,可臉卻僵了一般,維持著虛假的平靜。
過了好一會兒,他再次開口,隻有三個字,卻說的無比艱難,“為什麼。”
我緊緊握著咖啡杯,用力到骨節泛白!
驕傲如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如此平凡的我,我何德何能配得上他的高看呢?
我深吸了口氣,低聲道,“抱歉,我不能離開李凱澤。”
陸宴行抬頭,深深看了我一眼,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他走後,我呆呆看著對面的空座位,眼淚終於決堤而下!
這個我偷偷在心裡喜歡了多年的人,終於被我親自趕走了,他應該,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李凱澤再次帶我去他家吃飯,這一次,我看到了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
聽他家人說,這姑娘是李凱澤的表妹,從小體弱多病,之前做過一次大手術,恢復的並不好,身體還是那麼虛弱,李家人都很照顧她。
在我打量對方的同時,那個姑娘也在看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她看我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但等我仔細去看時,她又是恢復成一張溫柔得體的笑臉,讓人看不出一點端倪。
李家人這次提了讓我們早點訂婚的事,聽到這個,我心裡無比抗拒,但他們圍在那邊你一言我一語的自顧自討論,並沒有給我拒絕的機會。
很快,他們商定好了訂婚日期,我的終身大事,就這麼被他們草草決定了。
晚上的時候,陸宴行突然打來電話,問我訂婚的消息,還問我是不是真的決定了。
我不敢奢求他對我還有期待,隻當他是朋友間的關心,苦笑了一聲說,“有些事情由不得我決定,除非李凱澤主動不要我了,否則,我一輩子都逃離不了他。”
電話那段的陸宴行沉默了,過了一會兒,直接掛了電話。
我躺在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蒙的嚴嚴實實,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父母從小就教育我要知恩圖報,李凱澤在我陷入絕境的時候,出錢出力的幫我,我不能做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事。
5
李凱澤今日一天都沒找我,這樣最近快要窒息的我,感覺到了短暫的輕松。
今天周日,我在家蝸居了一整天,直到夜色降臨,我才懶懶的準備下樓去吃點東西。
剛一到樓下,李凱澤的電話打了進來,我皺了皺眉,按了接聽鍵。
電話那邊,李凱澤似乎喝了酒,醉醺醺的說讓我過去給他送晚飯,還點名要了城東一家酒店好幾個特色菜餚。
他說完後就掛了電話,我長嘆了口氣,轉身離開茶餐廳,打車直接趕往東城。
拿到飯菜後,我按照李凱澤發來的地址,輕輕敲了敲那扇緊閉的房門。
裡面傳來一陣響聲後,房門被打開,一個穿著裙子的女人出現在我眼前,不用想都能猜出,之前李凱澤和她肯定在裡面做了什麼。
我看著對方,一下愣住了。
但卻不是意外李凱澤又出軌了,而是覺得這個女人的長相似乎有些熟悉。
“你在看什麼?”女人突然不悅的開了口。
聽到她的聲音,我瞬間想起了她,原來她就是李凱澤之前發朋友圈,說要結婚的那個冰糖霉霉!
近觀察距離,我突然又有了新發現,這個女人的長相,竟和李凱澤的表妹至少有五分相像!
女人見我盯著她,臉上惱怒一閃而過,隨即突然笑了,陰陽怪氣道,“你就是凱澤的女朋友?真可憐,凱澤根本不是真心喜歡你,他隻是同情你是個孤兒罷了。”
我倏的握緊拳,有誰知道,我恨不得立刻離李凱澤這個渣男遠遠的,可是,我不能。
微閉了下眼,再睜開時,我對女人嘲諷一笑。
“我不知道自己可不可憐,但我知道,某些人不惜爬床都想做李凱澤這個富二代的老婆,可惜,”我故意頓了下,一臉淡笑的看著她,低聲道,“你不夠格,他更看不上你呢。”
說完,我無視女人被氣的鐵青的臉,將飯菜放在門口,轉身離開。
“嘭!”我剛邁出一步,女人忽然一腳將門口的飯菜踢爛了。
我一驚,抬頭便見她對我露出一抹算計的笑,然後朝屋裡大喊,“凱澤,這個女人對我不滿,摔了咱倆的飯菜!”
下一刻,李凱澤的聲音從屋內傳來,一陣踢踏聲過後,他踩著拖鞋,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醉眼朦朧的出現在門口。
女人指著灑了一地的飯菜給他看,告狀道,“你看,飯菜都不能吃了。”
“你胡說!”我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冰糖霉霉如此不要臉,諷刺我不成竟然直接誣陷!
李凱澤手裡拎著個酒瓶,醉的身體都在搖晃,他看了眼地上亂七八糟的飯菜,瞬間怒了,“賤人!”
他搶上兩步,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把抓住我的頭發,直接將手裡的酒瓶砸到了我頭上。
瞬間,我感覺頭重重一痛,眼前陣陣發黑,似乎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我用手一抹,滿手刺眼的鮮紅。
李凱澤醉的不分輕重,還要上前來打我,最後還是冰糖霉霉怕鬧出人命,在他的罵罵咧咧中,將他拉回了房內。
我強撐著打車去了醫院。
“什麼人啊,竟然對一個女孩子這麼狠。”醫生一邊嘮叨著,一邊給我口包扎好傷口。
我拎著藥下樓,身邊人來來往往,我隻覺心情無比壓抑,濃重的消毒水味兒,似乎給整個世界染上了一片灰敗。
“蘇然?”
擦身而過的瞬間,有人驚訝喊我名字。
聽到這個聲音,我瞬間感覺眼眶一熱,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真的是你!”陸宴行走到我身邊,愕然看向我頭上的紗布,滿臉憤怒道,“怎麼受傷了?誰幹的?”
我沒說話,喉嚨哽咽,隻是不停流淚。
最終,陸宴行還是帶我回了家,他這次是去醫院看望朋友,恰好遇到了我。
情緒穩定後,我提出離開,陸宴行沒答應,他強硬留我養傷。
但這一次,我被安排在客房。
他特意請了假,每天為我做飯,給我倒水提醒吃藥,幫我換紗布,幾乎無微不至的照顧我。
而我,雖然表現的冷靜自然,但其實每一天都在變得更喜歡他,心也更痛。
我感覺自己對他越來越貪戀,我知道,再待下去,我的心裡防線會被徹底擊潰,到時就再也走不了了。
第七天,我的傷徹底好了,我向陸宴行鄭重道謝,然後清楚的表示,以後再也不要見面。
他這次沒有多說,一臉平靜的放我離開。
我幾乎以狼狽逃竄的姿態,跑出了他家。
住在一起的這些天,我終於明白了一個自己從來不敢相信的事實。
陸宴行喜歡我。
可我,卻配不上他的喜歡。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