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成功的藝人背後,一定有一個成功團隊輔佐。
祈煜在與金馬影帝失之交臂後,人人都認為是我這個經紀人的過失。
就連祈煜也忘了,當初我跑十多個城市地陪他試戲、低三下四地給他結交人脈。
他開始在片場耍大牌,私下去煙花場所發泄,甚至打算開了我,換個「配得上」他的經紀人。
我看了看他胸口的那顆被腐蝕的心,知道他已經喪失了初心。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其實我有個能看透藝人運勢的能力,祈煜扶不上牆,那就換一個捧好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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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姐,祁哥去 xx 會所被狗仔拍了照片,對方說不拿錢擺平就給他爆上熱搜。」
這幾天我都在為祈煜出入煙花場所的事找關系,忙得焦頭爛額。
說好聽點是眾生平等,明星也有享受生活的權利。
但祈煜是靠臉吃飯,靠單身吸粉,靠女友粉賺錢,所以他根本沒資格去那種場所。
人設會崩塌,濾鏡會稀碎,粉轉黑的案例也不是沒有過。
祈煜演技不算很好,不過因為兩個出彩劇本,一個男二,一個男主,一下子躋身頂流。
團隊一直協商覺得他可以衝擊一下金馬影帝,不過鮮肉演員和影帝還是有壁的。
早年我陪著祈煜不規律飲食,晝夜不分地起早貪黑,把自己的身體也糟蹋完了,這幾天忙活爆料這個事又犯了病。
「程姐,祁哥在片場和導演吵起來了,導演說要換了他!」
助理小楊著急忙慌地給我打電話,我剛吞咽兩片胃藥,涼水劃過喉嚨,我接話道:「具體怎麼回事,別著急,慢慢說。」
「導演說祁哥狀態不好,先拍女主和男二的戲份,祁哥當場就翻臉了,說導演攀炎附勢、因為金馬影帝落選就不把他放眼裡,諸如此類的話,導演一聽火也上來了,一點沒慣著他,說不聽指揮就讓他收拾東西混蛋……」
我擦了擦剛才疼出來的冷汗,胃藥開始生效,一種灼燒感在胃裡騰起,空腹吃藥帶來的副作用蓋過了胃疼本身。
我吩咐著:「我馬上到,你先安撫一下祈煜情緒。」
助理小楊有些為難,不過還是對我的決定不敢有異議:「好的程姐,我努力安撫祁哥。」
電話還沒掛,清楚地聽到祈煜在片場摔東西的聲音,嘴裡還不幹不淨地罵罵咧咧。
祈煜和早些年變化太多,早年他脾氣很好,樂觀又上進,會因為一句臺詞練習上百遍,想為觀眾和粉絲呈現出最好的角色。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滿嘴「咖位」「權勢」「頭銜」了。
男人在學壞這方面總是無師自通。
我連闖了兩個紅燈,到了片場,「託祈煜的福」片場工作人員連帶著導演都把我當空氣了。
祈煜沒回休息室,在他那輛黑色路虎裡坐著,助理小楊可能被殃及池魚關在外面站著。
我在心裡默念幾遍:「自己選的藝人,含淚要負責到底。」
我一走過去,小楊就如蒙大赦:「程姐,你終於來了,你快勸勸祁哥吧。」
我抬了抬下巴,吩咐道:「拉開車門。」
祈煜那張雋秀帥氣的臉呈現在我面前,看到拉開車門的是我,他仍是不耐煩地抬了抬下巴:「慢S了,你走著來的?」
2
助理小楊很識相地走開,不過和我單獨相處時候祈煜更加放肆,說話也是一次比一次難聽。
沒等我開口,他又搶先道:「這戲沒什麼意思,反正我也不想拍了,我要旅遊散散心。」
我臉色也隨著他的話下沉:「你能不能懂點事?你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大勁才爭取來的機會?」
祈煜不會體諒我,也壓根不想,他覺得我作為他的經紀人,這是我應該去做的。
「那怎麼辦?導演已經被我激怒了,他自己也揚言換掉我,不然你讓我低三下四求他?我告訴你程錦,不可能!你要擺不平,我就換人了。」
他不願意低三下四地求,卻忘了我曾經低三下四為他求了多少人才換來他一步一步走下去的機會。
「不可能就算了,我不管了。」
本來胃就難受,被他一氣更是雪上加霜,我讓小楊幫我買了個保溫杯,自己去水房接點熱水喝。
從上午到現在我還什麼都沒吃,回過頭來有點腿軟,肚子也開始咕咕叫。
接了半杯熱水,剛要離開,我聽到兩個來衝咖啡的小丫頭提到了我。
我腳步一頓,側過身聽她們的聊天內容:
「祈老師的經紀人水平真不高啊,祁老師和沈導都吵起來了她竟然不在身邊,聽說勸了幾句,見祁老師不聽就耍大牌走了。」
「啊?脾氣這麼大?祁老師最近因為影帝沒評上的事夠鬧心了,她還雪上加霜,真夠沒眼色的。」
「诶,你說祁老師為什麼沒評上影帝?有這麼個經紀人和工作室,他能安心工作嗎?」
……
我捏緊了保溫杯的杯壁,忽然覺得有些可悲。
這麼多年我陪著祈煜風裡雨裡,外人不知辛酸也就算了,祈煜也不知道嗎?
看他對我滿不在乎的態度,我突然有點無所適從。
祈煜因為男二出圈時候,我就想再扶持幾個新人一起帶帶,畢竟一家獨大對我和公司而言都不算好。
不過祈煜不同意,他撒潑打滾和我耍賴,說怕我帶了新人就厚此薄彼,什麼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我心軟,為了讓祈煜放心,答應隻帶他一個。
所以他出道這麼多年,我隻有他這麼一個拿得出手的業績,免不了被業內業外的人評頭論足。
如今的他,那麼輕易能說出「換人」兩個字,到底是無心之言還是蓄謀已久,其實我心裡已經有數了。
我和小楊買了很多東西去給導演和編劇那些人賠禮道歉,好說歹說把他們勸回來繼續和祈煜合作。
否則無論是哪方提出解約,祈煜在業內名聲都會受損,下次再想和名導合作也機率甚微了。
臨走之前,沈導惋惜般問了我一句:「你實力這麼強,怎麼就隻帶祈煜一個藝人呢?」
我頓時如鲠在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3
像我這種資歷和年紀的,都快能捧一輪新人了,為什麼非要在祈煜一棵樹上吊S。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一直想不通,直到回到公司和祈煜再次協商這件事的時候,他告訴我,「這個戲我不想拍了,你沒聽明白?程錦,我發現和你越來越難溝通了。」
「祈煜,我知道你因為衝擊影帝這個事最近比較難過,但你不能因噎廢食,從此……」
祈煜談虎色變般變了臉,漂亮的臉上浮起青筋,他「啪」地把手機摔在地上,「你非要在我傷口上撒鹽是吧,你把自己當我什麼了!女朋友?早就分了,當我媽?年紀倒是快了,不過你看我稀罕嗎?」
被他毒蛇一般的話語擊中,半晌,我緩不過神。
我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怔愣地看著他,都沒意識到手機已經響了很久。
不是我的,是他的。
他略過我,從身後撿起手機,看了眼屏幕接通:「喂思文?機票已經買好了,下周我們就去度假。」
「……公司這方面我會擺平,嗯,你放心吧,掛了先不說了。」
祈煜的臉色緩和了一些,我卻仍然渾渾噩噩的。
仲春時節,正是一年伊始,萬物復蘇,生命力最旺盛的時候。
我卻感覺自己S了一番。
剛認識祈煜時候,是他參加選秀節目被黑幕淘汰,他落寞地坐在路邊,我走過去和他搭話,「要不要試試當演員,憑你這張臉,我有信心能捧紅你。」
我有一個特殊的能力,能夠通過看人的心髒閃爍的光辨別人的運勢,火紅的代表野心勃勃、剛升起的新星,金光的代表巔峰輝煌,藍色代表沉寂、大勢將近,而黑色代表走向滅亡。
我第一次見到祈煜時候,他是熱烈的紅色,而如今已經變成了灰黑色。
他的初心馬上要被腐蝕殆盡了。
當時我也是公司新人,跟著祈煜吃了不少苦,也因為日久生情在一起過一段時間,後來他說想專心搞事業我們就分了手。
那時候的他總會像小狗一樣眨著亮晶晶又湿漉漉的眼睛哄我:「等我賺了大錢,我要帶你去滿世界的旅遊,去英國看倫敦的日落,去法國巴黎的埃菲爾鐵塔下和你接吻,去……」
我用並攏的食指和中指按住他的嘴唇:「小騙子,你以後能成為德藝雙馨的大明星,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了。」
誰能料到一語成谶,他成為了大明星,要與之度假的人也不是我。
「你非要去度假的話,自己去和公司說吧,這部戲的違約金,也從你的私賬出。」
祈煜怒目而視,「我自己去說的話,那要你還有什麼用?!」
我已經對他的怒火逐漸無感,眼前這個讓我陌生到骨子裡的人,我也不想去理了。
此刻我腦子裡的唯一想法就是,就這樣吧。
「也沒什麼用,那你把我辭了吧?」
4
我自動隔絕了祈煜的謾罵聲,拉開門不管不顧地離開了公司。
我說出的那句話並不是衝動之言,辭職的想法我早就萌生了。
不過由於種種原因擱置起來,如今下定決心反而輕松許多。
好像和祈煜待久了,我喪失了原本屬於自己的那份自信。
他太恐怖了,竟然能讓一個優秀的女人忘記自我價值。
和公司遞交辭職書後,我徹底撒手不管了,在家恢復作息,健康飲食,才短短一周,我的氣色恢復不少。
期間公司給我打了很多電話,手機自動關機後我都沒接,直到我在微博的熱搜榜上看到一條大大的爆字。
〔爆祈煜的女友竟是 xx 會所的頭牌〕
〔爆祈煜是 xx 會所 vip 客戶〕
〔爆祈煜 pc〕
我把手機充了會電,開了機,助理小楊的電話立馬湧了進來,
「程姐!出事了,祁哥度假時候被狗仔拍了照片,放上了熱搜,聯合之前他出入 xx 會所的事情一同被爆了出來……」
我不疾不徐道,「小楊,我已經辭職了,以後他的事情不要再告訴我了。」
在小楊的一片懵逼中我掛了電話。
隨後我撥通公司陳總的電話,他的聲音率先傳來,「小程,你怎麼才開機,不說這個了,祈煜上熱搜的事情你看到了嗎?你……」
「我看到了,跟我有什麼關系?」
陳總一肚子的話被我一句話懟了回去,他詫異道,「你說什麼?」
我淡淡地說道,「我的辭職信在一周之前已經遞到了你的辦公桌上,以後我不再是祈煜的經紀人,也不是貴公司的員工了。」
陳總有點虛偽地討好我,「小程,別說氣話了,我知道前幾天你和祈煜吵架了,他的脾氣你也知道,哄哄他就好了,公司沒了你不是少了主力軍嗎?」
如果我那麼重要,早在一周前他就S到我家找來了,事後放馬後炮有什麼用。
況且憑什麼每次都是要我哄祈煜,真是異想天開的資本家,看誰好欺負就欺負誰唄。
「陳總,我的辭職信具有法律效力,不是請求而是通知,我並未與貴公司籤賣身契或者長期合同,我打電話的目的也隻是想咨詢哪天去取我的東西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