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陳總沉默良久，知道我下定決心之後軟硬不吃，沒辦法了，隻能放我走。
「那就明天吧，我們也算好聚好散。」
我嗤笑一聲掛了電話。
好聚好散，祈煜霸王條款不讓我帶新人他們不管，祈煜衝我發脾氣罵髒話他們當睜眼瞎，祈煜闖禍了什麼爛攤子又都留給了我，太可笑了這四個字。
虛偽至極。
我去取行李時候祈煜的飛機還沒落地，周遭員工看我的眼神千奇百怪，同情我的，惋惜我的，覺得我不知好歹的。
什麼都有，不過我不在乎了。
開了公司大門，一股清爽的風迎面而來。
風中又夾雜著一個什麼黑色物體，高高大大的，向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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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開口，嗓音清潤有力，「程老師是剛辭職吧？正好我公司招人，你來跟我幹吧？」
5
與我對話的男人叫沈徹，也是娛樂圈的演員，和祈煜同齡，比他小兩歲，卻因為資源分配問題沒祈煜火。
不過演技方面是照他強上不知道多少套了。
我蹙眉看他，「你怎麼知道我剛辭職？」
沈徹笑呵呵地看著我懷裡抱著的紙箱子，「呃，用眼睛看的。」
我：「……」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麼會在這個時間點來到這個地方。」
沈徹歪著頭思索兩秒，「嗯，巧合？或者是命運的指引！」
有種繞了半座城跑來我家門口來接我卻說是順路的荒謬感。
不過剛失業，有一份免費跳板放在我眼前也不是不能用一下。
「公司是你開的？我記得你這些年好像事業方面不是很順利，能開得起公司？」
沈徹沒心沒肺笑了下，「程老師，你說話還挺委婉的，你是想說我又不火哪來的錢自己開公司吧？公司是我舅舅贊助我開的，我舅舅就是沈思遠，你男一號最近拍的那部戲導演就是他，你應該也認識吧？」
「什麼？你舅舅是沈思遠？！」
沈徹把名片遞給我，「所以你知道我背景多厲害了吧？來跟我幹吧，我絕對是個潛力股。」
這點不用他說我也知道，我看到了他胸口的心光顏色從紅趨近於黃，他隻差一個契機。
「好的，我考慮考慮。」
沈徹要順路送我回家，我以已經在網上約車的理由拒絕了他，他沮喪了不到一秒鍾又愉悅地哼著小曲走了。
回家之後我查了半天沈徹的資料，從他的家世到作品，再到這個對我敞開懷抱的「跳板」。
沈徹無疑是我當下能夠選擇的「最優解」，於是我給他打了電話，要求明天面談。
我剛打算洗個澡，然後整理一下這些年的履歷，如果明天去沈徹的公司，順利的話會直接入職。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備注是「祈煜」，我點了接通。
「有事嗎？」
對面傳來怒吼，我把手機屏幕離遠幾分，「程錦！你竟然敢辭職？！你就這麼當甩手掌櫃了？你怎麼一點都不負責任？」
我冷笑一聲，面對祈煜的斥責，我竟然如此嗤之以鼻，「我不負責任？如果我不負責任，就不會答應這麼多年隻帶你一個，就會在你沒有利用價值時候立馬拋棄，我還給你收拾這麼久的爛攤子？真當我是你的免費全職保姆呢。」
祈煜氣得牙痒痒，「我沒有利用價值？！你真是瞎了眼了程錦，我這樣的你提著燈籠找不到第二個了！你別後悔！」
「我不會後悔，以後也別再聯系我了，拜拜。」
掛了電話之後，我順手把他加入了黑名單。
次日到了沈徹公司，雖然沒有老東家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辦公室裡，椅子從後轉到前面，露出沈徹興奮的面孔，「老板就是我，我對你很滿意，你的簡歷我早就看過了，所以我們什麼時候籤合同？」
「沈徹，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6
對於我說這話，沈徹不但不生氣，反而捧腹大笑，「你防備心還挺強的，我隻是對你業務能力很贊賞，早就想挖走了，隻可惜你一直對那個呃......男的盡職盡責。」
我一挑眉，他對祈煜的稱呼是那個男的。
敵意不小。
沈徹兩手一拍，站起身來，「行，合同籤完其他我就讓他們處理了，今天你就開始上班吧？」
「……好。」
「不過我得知道你的想法才能為你安排工作，你最近是想拍戲嗎？」
俗話說因人而施、因地制宜，我會為沈徹指定最合適的方案。
沈徹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性格很好，去參加綜藝一定會吸不少粉，到時候有人氣了，那些導演就會上趕著找你合作了。」
沈徹扶著下巴，思索幾秒，打了個響指，「有道理，採納。」
「不過去參加什麼類型綜藝？最近有什麼正在拍的嗎？」
「有一個，三男三女，旅行休闲式節目。」
「行，劇本發我看看。」
「嗯，沒什麼劇本，主要就是明星自己碰撞出的火花。」
沈徹哭笑不得，「你真相信我啊？你不怕我說錯話給咱們公司找黑？」
我心道，沒事，如果你不行了我再換個公司就好了。
「沒事，黑紅也是紅，放肆說哈哈。」
沈徹回家應該給他舅舅也看過節目具體介紹，旅遊的地方都是中國少數民族，還有利於弘揚中華文化，益處多多，而且那個導演在圈裡也算出名，和沈導關系都挺好的。
我給沈徹報名不到一周，節目組就發給邀請函，已知確定明星是，一個年過四十的金馬影帝（沒錯就是他把祈煜擠下去的），一個當紅小花，一個實力派歌手，一個電影一姐，加上沈徹，最後一位算得上是神秘嘉賓了。
綜藝一般都是邊拍邊播，所以直到我們到了現場都不知道最後一位男嘉賓是誰。
沈徹在這裡不算咖位大，年紀也是不上不下，所以待人比較溫和有禮貌。
原計劃是，五個人在一個房間裡吃晚飯闲聊，而後神秘男嘉賓閃亮登場，大家起身歡迎，展現其樂融融的氛圍。
我在後臺看到祈煜的一瞬間，頓感不妙，緊接著門開了。
祈煜進了房間，一分鍾過去了，他沒開口打招呼，也沒人起身歡迎他。
祈煜早年樹立的人設都快崩完了，我大體能猜到他為什麼來參加綜藝，公司肯定是希望他能借此洗白，再吸一波粉。
不過他們不了解祈煜，也沒想到他的性格惡劣程度，不和嘉賓交惡就不錯了，還洗白呢。
影帝和一姐年紀稍長，看氣氛變得尷尬便主動起來和他搭話，「诶喲，沒想到神秘男嘉賓是你啊，小煜，上次見面還是頒獎典禮。」
這話戳了祈煜傷口，他不想理。
一姐連忙挽救，「我聽說你最近拍沈導的一個古裝大戲，我很期待播出效果啊。」
一旁的沈徹憋不住笑出了聲，他有內部消息，他舅已經和祈煜解約了，所以他才有空參加這個綜藝。
接連被扎心兩次，祈煜微笑面具也掛不住了，頓時有點拉下臉。
我搖搖頭，其他人確實不是故意戳他傷口，奈何他跟個篩子似的，戳哪兒都是孔。
7
就這麼不尷不尬地吃上飯了，祈煜來時候有點堵車，胃口不好，也不怎麼說話。
往那一坐，跟個瘟神似的。
這幾個人都是愛酒人士，沈徹起了話頭，「我老家那個山莊，種的葡萄釀的酒非常正宗，有時間請大家喝啊。」
小白花接話道，「沈哥家裡還有酒莊啊，真厲害。」
祈煜嘲弄道，「這算什麼，我家地下室還有酒窖，收藏了很多名酒。」
小白花有些尷尬地吹捧他，「哇，祁哥也挺厲害的。」
歌手比較直腸子，「哦，我還是比較喜歡喝葡萄酒，尤其是自己種植喝得放心。」
沈徹瞥了眼祈煜，看他面色已經很不爽了，又補了一刀，「那咱們祁哥看不上人工種植的我就不勉強他了，其他人節目結束後加個微信一定要去玩啊。」
節目剛開始，祈煜就已經被孤立了，往後的路眼看著更加不順利。
當初是我陪著祈煜結交各類導演、演員前輩，所以現在輪到他自己去，他根本不知道別人喜歡聽什麼，他高高在上的語氣別人更是沒法交流。
所以就出現了在旅遊過程中他因為語言不通掉隊，衝著當地熱心居民大發雷霆，而沈徹因為性格隨和交了不少朋友，甚至工作人員都贊賞有加。
節目一經播出，祈煜吸了不少黑粉，聽取罵聲一片。
上次出入 xx 會所的事好不容易花了不少錢登上熱搜，消失匿跡，這波操作直接讓之前的努力付諸東流。
真是輕舟已過萬重山，轉頭撞上大冰山。
而沈徹如願吸了不少路人粉，現在傲嬌、毒舌、臭屁的人設已經過時了，沈徹溫柔體貼，對同行姐姐妹妹都多加照顧，卻不過界，他本身就幽默風趣，這個綜藝更是全面展現了他的優點。
如果把每個人優劣都比作木桶的長短板，沈徹的長板是非常多，短板是非常少的，隻是缺個人倒水。
而祈煜是長短板不一，我給他倒的水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如果他不增長短板，他的木桶已經開始漏水了，等水都漏完了，他沒有利用價值，就會被棄之如履。
第一期節目結束後，我接送沈徹回家，正好撞上小楊接送祈煜，小楊衝我點頭示意一下，祈煜卻厲聲道，「不要跟叛徒說話，難道你也要當叛徒嗎？！明天我就把你開了。」
小楊：?????????
沈徹卻憐憫地看著我，「你以前捧的都是什麼人啊，虧你忍了他這麼久。」
我點點頭，「對，他就是反面案例的典範，注意看，不要變成他那樣，我就能把你捧紅。」
沈徹哈哈大笑，摟了下我肩膀，「行，都聽你的。」
8
前幾期祈煜還想著好好表現，無論他怎麼表現都有人噴他，他受不了了，開始瘋走，事事和沈徹作對。
沈徹脾氣好也分對誰，對祈煜他早看不順眼了，於是兩個人大打出手。
不過沈徹聰明，打的都是內傷，不脫衣服看不出來傷口，而祈煜專照著他臉打，青一塊紫一塊的，我趕到醫院時候看了都有點心疼，更別提粉絲。
由於兩位男嘉賓打架，節目也暫停錄制，我買了些海鮮粥、皮蛋瘦肉粥、南瓜粥各種養傷必備品看望沈徹，他怕我擔心，笑得沒心沒肺，「我一點不疼，就是看著嚇人。」
我板著臉，真有點動怒了，「藝人靠臉吃飯的，你就這麼讓他打你臉？」
「我故意的，嘻嘻，到時候你看粉絲向著誰吧。」
沈徹表面看著人畜無害，實際上很精明，祈煜完全不是他對手。
「我想吃小龍蝦了，小錦，不想喝粥。」
「受傷了不能吃那些，會加重病情。」
被拒絕要求的沈徹癟了癟嘴，可憐巴巴道，「……好吧。」
「等你傷好了，我就給你買，好吧？」
沈徹用力點了點頭，我看著他喝完了一碗粥，拿著塑料空盒拿出去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