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啊啊啊……」叫個不停。
「你敢,你這是大逆不道,你信不信本宮砍了你的腦袋。」
我仔細端詳了半晌,越發覺得一邊劍花不太好看,於是我順勢又在另一邊雕了一朵秋海棠。
急怒攻心下,淑妃暈了過去。
林雨薇踢了踢淑妃軟綿綿的身體,嗤笑一聲:「也不過是個軟腳蝦啊,怎麼之前傷害他人,使陰謀詭計的時候,那般順手。」
6
聖上眼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妃子被我們欺凌,咆哮起來:「老五老九,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你們就眼睜睜看著這兩個蛇蠍女子欺辱你們的庶母嗎?」
一直很沉默的老五笑出了聲,他一步步走到聖上面前,仔細端詳聖上已經蒼白的面容:「原來,父皇也會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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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面色萎黃,眼底都是哀求:「老五,老九,朕知道,你們記恨朕縱著笙笙辜負了你們的娘親。」
「朕如今也馬上要走了,臨S前,就一個心願,你們幫朕把這倆囂張的黃毛丫頭S了,朕立馬下詔書傳位給你們。」
「百年之後,你們不是亂臣賊子,朕知道你們絕對有自己的勢力,憑你們這些時日的鑽營,拿下這倆黃毛丫頭,一定不在話下。」
我和林雨薇對視一眼,手指放在背後,就看這老五老九到底有什麼打算。
如果當真背叛我們的話,我們提前安排的最後S手锏,就不得不放出來了。
好在,老五和老九沒讓我們失望。
隻見他兄弟二人湊到聖上面前,一左一右,同時卸掉了聖上的兩隻手。
「既然詔書這麼難寫,父皇的手也不必要了。」
聖上眼底都是驚懼:「你們瘋了!」
老九笑得癲狂:「父皇這才知道?」
「我還以為,父皇當初忌憚我母家,偽造通敵叛國的證據,害我母家一百零八口都被斬S殆盡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我瘋了呢。」
我實在沒耐心聽他們和老登沒完沒了的算前賬了。
雖然我們做足了萬全準備,但遲則生變,已經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我崔家和林家,都經不起任何變故了。
我和林雨薇,一人提著一把劍,分別走到淑妃和聖上面前。
淑妃兩邊臉上的花開得嬌豔,看我的時候,卻滿是驚恐。
我仔細端詳半日:「你這樣的蛇蠍美人,幸虧當初你沒能進崔家,不然你到哪裡,哪裡都不得安寧。」
可能也知道今日逃不過這遭了,淑妃反而平靜了很多。
「崔家,那樣溫馨清正的家風,如若我能嫁進去,如若我能有福氣,我又何必走到這一日。」
見我呆愣著不說話,淑妃嗤笑一聲:「你泡在蜜罐中長大,又怎會知道我自小在嫡母手下討生活的艱辛。」
說著,淑妃掙脫開鉗制她的侍衛,一頭撞S在我的劍下。
噴湧出的血,濺了我一頭一臉,我忽然就腿軟了。
往後跌的時候,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之前在書生中侃侃而談的九王,僵著臉遞給我一塊手帕:「你先擦擦。」
我無暇顧及這些,轉身去看林雨薇,誰知她比我還利落,聖上那老登眼睛瞪得大大的,腦袋卻滾落在地上。
S不瞑目。
7
一時間,除了侍衛們收拾殘局的聲音外,整個寢殿靜得嚇人。
我和林雨薇對視一眼,互相打機鋒的時候,我們提前埋伏的暗衛和火炮手都被押送到了寢殿門口。
陌生的將軍冷著一張臉跪下稟報:「臣,不辱使命。」
我瞬間覺得寒毛都要豎起來了。
暗衛和火炮手,是我和林雨薇最後的盾牌,除了我二人,沒有任何人知道。
指使他們的話術,都是我們提前謀算好的,確保其他人聽不懂我們之間的機鋒。
但現在,我們精心培養的首領正被人家仿若小雞一般,押在這裡。
御林軍蜂擁而至,我們的人都被圍攻在裡面。
之前總擋在林雨薇面前的急先鋒齊王,振臂一揮:「有人謀反,父皇傳密令給我和九弟。」
他從身上拿出一個傳詔聖旨,頂著我和林雨薇的錯愕和不解,把九王推到了皇位。
怪不得他們不需要聖上的詔書和籤字,現成的亂臣賊子,現成的立功機會。
從此以後,別人再提起新皇,隻會說他救國家於危難,而我和林雨薇,顯然就是那個炮灰。
這也合理解釋了,為什麼我們兩個女孩子,振臂一揮,就會有那麼多人為我們效命。
大軍長驅直入抵達宮殿的時候,我還在為我和林雨薇的能力沾沾自喜,原來,這一切,都不過是齊王和九王的將計就計。
棋差一招,滿盤皆輸。
看著林雨薇紅通通的眼眶,我也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巴掌。
這些年跟著二娘走南闖北,也見識過人心復雜,為何到自己做事,還是如此顧前不顧後。
我們倆任性衝動,S不足惜,但我們身後的崔家和林家要怎麼辦?
8
好在,九王初登基,為了在學子中的名聲,也為了數十萬邊關大軍不寒心,網開一面。
除了我和林雨薇S罪難逃外,崔家和林家不受影響。
聖上新喪,新帝初登基,我和林雨薇被關了起來。
眼見牢房周圍,空無一人,林雨薇忍著的淚水才落下來。
「福寶,對不起,我太衝動了,害得你也受連累。」
我抱住她,任由她把鼻涕眼淚都擦在我身上。
哭累了,她又咬牙,把齊王和九王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
我一想,皇宮人均八百個心眼子,於是湊到她身邊,和她一起罵。
就在我們越罵越起勁的時候,有人帶走了我們。
林雨薇撇撇嘴,更是委屈:「你們怎麼回事?S囚犯S前都要吃碗斷頭飯呢,怎麼到我這裡,就要餓肚子上刑場了?」
但沒人搭理她,我們被蒙著眼睛,帶上了馬車。
馬車東拐西歪,我們被帶到一處宅子中。
9
我和林雨薇又有了新的身份。
五品官家中寄養在江南的嫡出小姐,養在深閨人不識,如今回京恰好趕上皇宮選秀,我們倆赫然在待選名單中。
晚上我悄悄遛到林雨薇房中:「你怎麼看?」
林雨薇疲憊地癱在小榻上:「有什麼好看的?咱們都中了那倆小登的詭計,被他們當槍使了。」
這還用她說,我問的是,現在讓我們入宮選秀這檔子事。
林雨薇卻沒有回答我。
她把胳膊枕在腦袋上,側過頭看我:「你還記得咱們在邊疆的日子嗎?」
「風沙大,咱們騎著駱駝,明明環境艱苦,口幹舌燥,但咱們笑得那般熱烈。」
「那時候,我們最愛做的,就是趁二伯母不注意,悄悄溜去外藩人的集市。」
林雨薇的目光是那樣閃耀,和我們喝完葡萄酒,躺在草地上看的星星一樣閃耀。
「福寶,這幾日我總會夢到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這上京城像一個大牢籠,在這裡的每一日,我都覺得窒息。」
可是,我們不是一個人。
我們有父母長輩,有自己想要拼命守護的人。
直到林雨薇呼吸綿長進入夢鄉,我還是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
棋差一招,被人利用,我們得認。
10
徵乾元年,六月初六,新帝大婚,迎娶五品小官家中嫡長女,寧福寶為後。
同年,八月初八,齊王大婚,迎娶五品官家中嫡次女寧雨薇為王妃。
一時間,上京城的眼睛都盯在了寧府,拉攏巴結著眾人。
而作為輿論中心的我們,挽起發,穿上象徵身份的錦衣華服,又嫁了一回。
上一次連大婚都沒出現的九王李承徽,身穿大紅嫁衣,像娘親話本子寫過的那樣,陪著我舉行了一場帝後表演。
如若沒有之前的過往,看著他滿眼的期待,我或許也會以為,我得嫁良人。
李承徽沒有納妃,之前老登的後宮眾妃嫔,都被李承徽遷去了別苑。
諾大的後宮,除了我們二人,就隻有先皇打入冷宮的小十八。
那孩子才八歲大,李承徽帶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對著後宮的小太監學狗叫。
兩個半大的小太監居高臨下站在他上首,而本應尊貴的皇子,爬行在地上,隻為小太監隨手打賞的一塊窩窩頭。
見我呆愣在原地,李承徽說:「這樣的日子,我過了十年。」
他聲音很平靜,仿若在訴說旁人身上發生的故事,但我卻瞬間紅了眼眶。
被關牢中的時候,我和林雨薇咒罵過皇家祖宗十八代,也後悔過自己的疏忽和大意。
但我們從來不曾後悔過揭竿而起。
那老登,無論怎麼看,都該S。
我把小十八帶回了寢殿。
就像在家中,帶著族中的弟弟一般,撺掇他爬山上樹,下河摸魚。
李承徽在御書房忙碌一個多月,再回後宮,看到的就是小十八在河邊支著架子正烤魚,而我愜意地躺在躺椅上指揮小十八:「烤嫩一點,再撒點鹽巴,不然不好吃。」
他輕咳一聲:「再過幾日,就是五哥大婚,咱們一起去湊湊熱鬧,你覺得如何?」
我點了點頭,跟誰置氣,給林雨薇撐腰的事情,我也不能錯過。
11
我被關在宮中的這段時間,據說齊王和林雨薇朝夕相處。
他帶林雨薇去看熱鬧的舞獅表演,下雨天親手陪林雨薇去欣賞雨滴打在荷葉上的凝珠。
晨起會騎馬繞過喧鬧市井,踏著日出的光輝,捧上一株最鮮豔的秋海棠,贈給林雨薇。
所以在婚宴上,看到林雨薇團扇下亮晶晶的眸子,我就知道,這丫頭心動了。
也罷,像我那樣困在後宮才是真的沒滋味。
我真誠地祝願林雨薇幸福。
從婚宴回去的路上,李承徽第一次開口:「你是不是怪我?」
怪嗎?
應該是怪的,把我們蒙在鼓裡,被他利用。
勝利了也不肯放我歸家,非要把我一起囚禁在這了無生機的紫禁城。
但如果沒有他和齊王給我和林雨薇託底,憑我們倆初出茅廬的大膽和毛躁,大概今日討厭的倆老登還高高在上地惡心我們呢。
甚至,林家侄女都被敵國折磨S了。
「你為什麼要綁我宮中?」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李承徽笑:「後宮太寂靜了。」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滿眼都是溫柔和憧憬:「家,還是熱鬧些好。」
「福寶,你不會知道,我看到你和十八一起烤魚的時候,我心底有多踏實。」
我確實不知道,我瘋狂想念大伯母做的桂花糕。
二伯母說,下一趟要出海,那裡有綠眼睛黃頭發的怪人,我好想去看看。
在浩瀚無際的大海對面,那裡的人又是怎樣生存的呢?
但我抬起頭,卻永遠隻有四四方方的天地。
12
後宮的日子太難熬了。
李承徽經常十天半個月不進一次宮。
林雨薇倒是經常來找我玩,但不到幾個時辰,齊王就像找不到她一樣,非要來找她回家。
我最大的消遣就是逗十八玩。
抓鳥摸魚玩夠了,我就逮著他讀書練字。
這孩子腦子聰明,功課也學得快,每日無論我強加多少學習內容,第二日他都會神清氣爽地完成。
看學業難不倒他,除了每日必要的課業和功課外,我又開始跟他吹噓我幼年時期跟二嬸嬸走南闖北的經歷。
每每講到細節,這倒霉孩子都要追問:「你們遇到水患,茶磚被水澆湿了,卻可以機變地轉危為安。那水患造成的原因是什麼?可有解決?」
「你剛剛說在路上遇到逃荒的人群搶了你們的馬車,那逃荒的人從哪裡來?他們為何會成為荒民?」
「落草為寇?是因為百姓日子艱難過不下去了嗎?」
每每我答不上來前因後果的時候,我都會把一切推給他老爹。
「是的,捐款物資先皇都拿來修宮殿了。」
「是的,先皇寵信奸臣,施工修堤壩的時候,偷工減料。」
「是的……」
慢慢地,再講到異象處,十八就會冥思苦想,然後把一切鍋都甩給他那不負責任的老爹。
某一日,小十八又和往常一樣碎碎念:「幹旱暴雪,天災人禍,這些都應該提前做好相應的對策,先皇如若這樣那樣。」
他說了一大堆他覺得切實可用的法子,我的注意力卻放在了先皇這個稱呼上,忍不住在心底暢快,先皇,看見沒,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親生的兒子都不願意叫你爹。
李承徽不知道在旁邊偷聽了多久,第二日十八就被他帶在了身邊。
我哭求林雨薇甩開齊王那小登,進宮陪我解悶。
林雨薇卻正兒八經跟我說,看聖上這架勢,是準備培養小十八為繼承人了。
13
我才霸著林雨薇半個月,齊王就日日上折子說想妻子。
我瞪林雨薇:「我不管,我們從小一起,你必須在宮裡陪我。」
林雨薇口上答應得利索,轉過頭就大吐特吐了起來。
不是,讓她陪我,都成這般惡心的事了?
太醫來請平安脈的時候,我才知道,不是我讓她惡心,是肚子中的孩子聞不慣菜香味。
這下我也沒理由攔著齊王來接人了。
誰知跟隨齊王身後的,還有太子殿下的餘孽。
林雨薇剛剛踏上馬車走到御膳房附近,在道路旁邊低頭回避的菜農們,瞬間從大筐的蔬菜中抽出刀劍,一把擒拿住了林雨薇和齊王。
隨著他們動手,之前埋伏在後宮的眾眼線,悄悄打開了宮門。
我本以為鐵通一塊的皇宮,被前太子帶兵攻了進來。
打的是整治亂臣賊子,撥亂反正的旗號。
說白了,「正」就是他自己唄。
我肝膽欲裂看著林雨薇脖子上的利刃,隻差一點點,林雨薇細嫩的脖子就要被割斷了。
前太子很顯然,是曉得我們這一出李代桃僵戲碼的,如今隻逼迫林雨薇交出林家軍的虎符。
齊王卻禁止林雨薇交出去,哪怕林雨薇的脖子,已經滲出細密的血珠。
初冬季節,周圍空氣寒冷,但我卻覺得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果不其然,皇家的人都靠不住。
我不管聖上的勸阻,一步步挪到林雨薇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