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過我也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對。


一旦與我這個前朝公主扯上關系,陸臨州的政敵必定會以此為借口對付他。


 


「沈姑娘說笑了,我如今不過一介舞女,況且很快就要同他人成婚,如何會與陸大人扯上關系。」


 


見我油鹽不進,沈婉芸惱了:「公主殿下也不必在這裡與我說些場面話,這些年陸大人一直未曾成親,知道的人誰不說是為了你。」


 


「既然你知道自己如今身份卑賤,就識趣點離陸大人遠一些,不要再害了他。」


 


害他?我笑了。


 


明明是他們一遍遍湊到我面前,如今又叫我不要妄想,這一出出的戲他們自導自演得倒還開心。


 


「沈姑娘既然對陸臨州勢在必得,那又何必多此一舉來警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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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要成婚便就是要成婚了,其他的事與我無關。」


 


沈婉芸氣結,忍了又忍。


 


「當年新帝登基,陸臨州為了保下你的性命,在宮門前跪了三日,才換來陛下的不S之諾,否則你以為自己是如何能平安無事地在教坊司待了三年。」


 


「你倒是心腸夠硬。」


 


「什麼?」我愣住,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她。


 


沈婉芸看著我的臉色,心頭痛快了幾分。


 


「你就是個災星,陸大人已經為你放棄過功名官身,這一次當我求你,別再害他了。」


 


說完,她帶著丫鬟拂袖而去。


 


我怔怔地立在原地,腦海亂成一團。


 


我以為陸臨州多少是記恨當年做面首時的屈辱,畢竟在城破當日我親耳聽他所說。


 


「若非身不由己,誰想做一個無名無分的面首。」


 


所以後來,我放陸臨州離開。


 


15


 


百般事由,我想不通索性鴕鳥似的躲了起來。


 


不見陸臨州,就不必為了這些事情煩惱了。


 


但接待完使臣,當日的慶功宴上我還是和陸臨州見了面。


 


他一身玄衣,容顏如玉,半靠在椅背上神色不明。


 


時隔多年,陸臨州變得成熟克制,卻依然保持著最初讓我心動的感覺。


 


我低頭找了處角落,想混過這場慶功宴。


 


眾人都很興奮,我被裹挾其中喝了不少酒。


 


醉意朦朧的感覺讓我心跳加快,身體不自覺地泛起熱意。


 


我踉踉跄跄地跑去亭子裡小坐。


 


不知何時,陸臨州跟在了我身後,他的影子忽明忽暗。


 


我勉強睜開眼睛,他的身影模糊地映在我眼底。


 


長久的鬱悶傾瀉,我不顧形象地哭了,邊哭邊拽著他的衣角撒氣。


 


「陸臨州,我討厭你!」


 


「……」


 


我趴在他背上,低頭SS地咬住他的頸肉,含糊不清地哭訴。


 


本來我已經習慣了從雲端墜落的日子。


 


被人瞧不起也好,卑賤些也罷。


 


沒人愛又如何。


 


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


 


可原來,不是的。


 


從一開始,我能活下來,就是因為他。


 


為什麼?


 


不是不喜歡我嗎?


 


為什麼要在我已經心如止水之後,又掀起巨浪。


 


我哭了很久,隱約記得陸臨州把我背起來。


 


我腦袋一團糊塗,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眼淚不要錢似的抹在陸臨州衣服上。


 


他的腳步很穩,半晌,悶悶地出聲:


 


「你的未婚夫不好,我比他好。」


 


陸臨州的背很暖,我趴在他的肩頭昏昏欲睡。


 


眼裡最後一幕畫面,是他把我放在床上,伸手替我脫下鞋子。


 


「慕清,你嫁給我好嗎?


 


「我什麼都不要,隻要你。


 


「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


 


我回答了什麼已經記不清了。


 


第二天醒來,陸臨州就躺在我旁邊。


 


他光裸著胸膛,長臂緊緊地把我箍在懷裡。


 


我傻了。


 


16


 


陸臨州鎮定自若地起床,順帶幫我理順散亂的頭發。


 


「醒了,我吩咐小廚房準備了你喜歡的早膳,一起去吃點。」


 


「……嗯。」


 


我迷茫地應了聲,掃過他堅實的胸膛,頭腦一熱回過神來。


 


「你……你你,我……」


 


陸臨州說:「哦,我們昨晚確實睡在一起,你要對我負責。」


 


「又、又不是沒睡過!我馬上要成婚了。」


 


「那就退了,嫁給我,段景川是個斷袖還騙你成婚,人品不行。」


 


我:「……」


 


陸臨州見我心虛氣短,鳳眸眯起。


 


「你不會早就知道段景川的事吧?」


 


我打著哈哈,顧左右而言他,好在陸臨州沒有深究。


 


飯桌上,他還是和從前一樣。


 


將我喜歡的東西一樣樣備好,在最合適的溫度送到我嘴邊。


 


我想說自己現在早就沒那麼講究了,但對上他認真的眼神又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後來我還是找段景川退了婚,他問我為什麼忽然不想成親了。


 


我無奈道:


 


「我把陸臨州睡了,他說如果我再和你成親,他會把你斷袖的事宣揚得滿京城都是,讓你被逐出家門。」


 


段景川沉默了,心有餘悸地摸摸手臂。


 


「他對你還真是用心良苦啊,清清要不你就從了吧。」


 


「……」


 


17


 


京城不知道打哪裡掀起了陣風,說首輔陸臨州和前朝公主有勾結。


 


陸臨州曾是我面首的事情也被大肆傳了出去,盡人皆知。


 


百姓們議論紛紛,朝中參陸臨州的折子接連不斷。


 


陸臨州的出身不高,又不與其他黨派親近。


 


最終皇帝扛不住朝臣的壓力,把陸臨州抓了起來。


 


他一身鮮血淋漓,被送回府。


 


我聽到消息趕了過去,卻被隨行而來的沈婉芸攔在門外。


 


「蕭慕清,讓你離他遠一點你不聽,如今把陸大人害成這個模樣你滿意了?」


 


她滿眼怨毒,一副恨不得將我掐S的模樣。


 


我卻覺得很奇怪,知道我和陸臨州關系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偏偏就在和沈婉芸對峙後,陸臨州和我的事傳遍了京城,用腳想也知道是誰的手段。


 


「沈姑娘,你不必如此一副嫉惡如仇的模樣,這些事難道不是你的手筆嗎?」


 


沈婉芸一愣:「你胡說八道什麼,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別狡辯了。」


 


「據說朝中領頭參陸臨州的朝臣是左相,而沈姑娘你的父親不正是左相一派。」


 


「知道我和陸臨州的關系,和我如今的身份,又在朝中有勢力害陸臨州至此的人,不是沈姑娘你嗎?」


 


沈婉芸惱羞成怒,拔高了音調:


 


「你說什麼,我是來救陸大人的,如今隻要陸大人娶了我,京中的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救他?」我冷冷地看著沈婉芸。


 


「我雖在教坊司待了三年,但也不是全無所知的傻子。


 


「舊帝在位時,害得陸臨州父母雙亡、功名盡廢的人不正是你的舅舅嗎?


 


「怎麼新朝在即,沈姑娘就真的盡忘前事,把你S去的舅舅也拋到腦後了。」


 


她的臉色煞白,驚慌地看向身後緊閉的房門。


 


話音未落,房門推開。


 


陸臨州面無血色,目光陰沉地看向沈婉芸。


 


18


 


她大受打擊,一臉失落地落荒而逃。


 


我仔細地掃過陸臨州全身,問他:


 


「你的傷沒有大礙吧?」


 


陸臨州搖搖頭,嘴角扯出笑意。


 


我別扭地偏過頭。


 


「你不是首輔嗎,怎麼隨便給人欺負。」


 


陸臨州笑了,牽過我的手握在掌心。


 


「公主放心,除了你,我不會被任何人欺負。」


 


「都傷成這樣了,還好意思說。」


 


「他們討不了好,陛下已經掌握了他們貪汙謀權的證據,不日便要動手了。」


 


「嗯……挺好。」


 


「我辭了官。」


 


「……」


 


「我幫你換了良籍……」


 


陸臨州絮絮叨叨,我惶恐的心慢慢落下,眼淚又開始不受控地溢出眼眶。


 


真是沒出息,自從見了他,我總是在哭。


 


陸臨州幫我拭去眼淚,把我緊緊抱進懷裡。


 


「對不起,又讓你哭了。」


 


「聽說江南風景不錯,你願意的話,我們帶著小侄女一起搬過去。」


 


我感受到手掌下他緊張到顫抖的皮膚。


 


好像當年一襲青衣,站在桃花樹下俊雅溫柔的少年,又回來了。


 


春意盎然,又到了夢生酒新釀的季節,我反手和他十指緊扣,笑了。


 


「好啊,我想喝你煮的酒了。」


 


(正文完)


 


【番外-陸臨州】


 


1


 


慕清一直以為,她和我的初見是在雨天的長街。


 


其實不然,我早就見過她了。


 


那時我初入京城,一身舊衣格格不入,像個乞丐。


 


她騎馬從我身側經過,紅裙張揚,笑顏如花。


 


陽光刺目,不知怎的,這一幕刻進了我心裡。


 


我喜歡她,喜歡上了一位公主。


 


回頭想來隻覺得自己可笑。


 


她生來尊貴,穿的是綾羅綢緞,用的是金質玉器。


 


而我卻隻是佃農之子。


 


後來,我寒窗苦讀得來的功名被懷安伯嫡子瞧中,滿腔不忿的少年熱血在父母陳屍眼前後變得冰涼。


 


我渾渾噩噩去了很多地方。


 


大理寺、御史臺。


 


直到我無數次被官府的衙役粗暴驅趕, 渾身是血躺在長街上。


 


2


 


我想就這樣S去也沒什麼不好。


 


卻沒想到,再次見到了她。


 


「可願隨我入公主府?」


 


那雙靈動的眸子掃過我的臉龐,又道:「入我府門當了面首, 以後都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面首。


 


我愣了, 耳間響起不間斷的嗡鳴。


 


我用僅存的一絲傲氣拒絕了她, 卻在邁入小巷的那一刻狼狽地彎下腰。


 


像條可憐至極的流浪狗。


 


直到父母S後的第四十九天, 懷安伯的兒子成了新科探花騎馬遊街, 我才叩響了她的府門。


 


她很高興, 笑著說我終於想通了。


 


我看著她的眼睛,嘴角掛起一彎淺笑。


 


是啊, 我想通了。


 


世間不公, 我為何要強撐著, 把唯一的一點甜意讓給旁人。


 


3


 


入公主府的第三日, 她主動為了我的事四處奔走, 還被皇帝拘在宮門罰跪。


 


等我接到她時,她面色憔悴。


 


卻仍毫不在意地安慰我:「入了公主府就是我的人了,我必會為你求一個公道。」


 


我捂著胸口,才堪堪壓住滿腔的情緒。


 


皇城裡對我的風評不好, 我心裡清楚也不怎麼介意。


 


倒是她總忍不住生氣, 嚷著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我沒告訴她我不在意,我喜歡看她為我心疼著急的模樣。


 


……


 


皇城被攻破的前一天, 她特意來見了我, 說要和我一刀兩斷。


 


我忍著怒意, 咬牙問她今後要如何,她說她尋著後路了。


 


笨蛋,當我不明白嗎?


 


她滿臉寫滿了絕望, 分明是要去送S。


 


可我怎麼舍得。


 


所以這次, 換我來替她掙出一條活路。


 


4


 


我和新帝做了交易, 留下了慕清。


 


並在暗地裡替她鋪平了路, 把她放在了教坊司。


 


本想著擺平一切後再帶她離開, 卻沒想到在宴會上和她碰面。


 


我攥緊酒杯看著她小心地遠離我, 心髒抽痛。


 


她不小心弄灑了酒杯, 惶惶地跪在地上告罪。


 


唯獨陸臨州身側無人敢近。


 


「我其」我內心告誡自己再等等,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出現在她面前。


 


我幫她拾起簪子,她卻想裝作不認識,還告訴我她要成親了。


 


段景川這個人我早就認識,在公主府時我就很討厭他。


 


沒想到他居然膽大包天要娶我的公主。


 


我開始找各種借口出現在她面前, 我不想再等了, 千難萬險我也不可能讓她另嫁他人。


 


她是我的公主,我亦是她的, 如此一輩子再不能插進第三個人。


 


我加快了動作, 替新帝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又借著沈婉芸的手在京城放出消息, 讓當朝首輔和前朝公主的秘事傳得滿天飛。


 


斷了新帝想留下我的路。


 


新帝擺擺手罰了我廷杖,說我魔怔了,為了個女人用情至此。


 


我恭敬地行完最後一個禮離開。


 


其實這點廷杖算不得厲害, 我卻幼稚地裝著傷重,派人向她遞了消息。


 


我聽她嚴詞厲聲地罵退了沈婉芸,悄悄地彎起了嘴角。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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