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士看了看,怔了幾秒,隨即拉過我的手,一臉慈愛的看著我:「孩子,怎麼病了?」
又轉頭看向顧謹之,有些責怪:「你看看你,你自己就是醫生,怎麼自己老婆照顧不好?」
顧謹之唇角漾出一絲笑意:「是我醫術不精,沒照顧好她。」
「小姨……你好,我是陸宛虞。」
見家長的場面說實話我在心裡預演了幾百回了,就是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這樣的突然。
心裡不停的打鼓。
她看著我,嘴角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她跟顧謹之嘮了幾句就離開了,走之前還特意告訴我過幾天會來醫院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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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照還是被顧謹之給訓回去了。
他說他毛手毛腳,不是弄壞這個就是買一些垃圾食品來給我吃,於是打發他去照顧我的貓。
陸照撇撇嘴,背著他的書包走出了病房。
我說:「顧謹之,你幹嘛跟一個小孩置氣?」
他冷冷開口:「他可不是小孩,他是個成年男性。」
我:……
「他是我弟。」
「又不是親弟。」
好吧,我投降。
手術當天,我換好衣服,躺在擔架上,被推進了手術室。
頭頂燈光有些晃眼,顧謹之身穿藍色手術服站在我身側。
他看向我時,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堅定,似乎在告訴我:「別怕,有我在。」
醒來,顧謹之坐在我的床邊,他看我睜開了眼,俯下身輕輕將我的碎發撥開,溫柔的笑在他的唇邊漾開。
他輕聲安慰:「沒事了。」
我動了動肩膀,誰知扯到了傷口,我疼的倒抽了口涼氣:「嘶……」
他見狀忙按住我的肩膀,焦急出聲:「別動!」本舒展開的濃眉一下子緊蹙。
好像現在他們科室都知道我是顧謹之的女朋友,住院期間不停地有人來看我,臉上都還清一色的帶著姨母笑。
倒是顧謹之,我看著他很疲憊,胡茬冒出頭也不修剪,黑眼圈青得快發烏。
不知道他在忙什麼,聽來看我的小護士說他這兩天都沒回家,都在辦公室。
我又開始懷疑是不是結果不好?
一個平靜的夜晚,顧謹之帶著沈藝踏進了病房,他的表情輕松愉悅,刮了胡子,貌似,休息的不錯,兩天前的疲憊感消失的無蹤影。
我就知道,顧謹之會那樣跟我說肯定就是安慰我的,這不,肯定是帶著他的心上人來坦白了。
10
「你什麼都別說,我都懂的,你帶著她走吧,顧謹之,我就當我做了個夢。」我躺在床上,一臉諸事明了生無可戀的樣子。
顧謹之眉頭微蹙,問我:「我好像沒跟你說過這件事吧?你怎麼知道的?」
我頓時心裡一陣悶疼,顧謹之你要這麼殘忍嗎?一定要親自撕開我的傷口嗎?
眼眶酸脹的厲害,我知道此時掉眼淚是極其沒面子的事情,可我還是控制不住。
我仰頭朝他低吼:「你不就是要告訴我你喜歡她嗎?告訴我之前都是為了安慰我才會跟我說那些話,好了,我現在沒有事情了,你可以和她在一起了,慢走,我不送。」
顧謹之抿了抿唇,無奈的吐了口氣,將一旁的沈藝拉到我面前:「沈藝,這是你親嫂子,快幫你哥解釋解釋。」
什麼?親嫂子?我瞪著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沈藝。
仔細看看,他們眉眼間,確實有些相像……
靠!搞半天,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編排的戲?
沈藝怯懦的出聲:「嫂子,我是哥哥的妹妹,有血緣關系的那種,你別生我哥的氣了。」
看著眼前這個軟軟糯糯的女孩子,我實在是沒法把她和顧謹之這座冰山聯系到一起。
為了掩飾尷尬,我隻好咧開嘴呵呵笑:「沒事,又不關你的事。」轉過頭惡狠狠的白了顧謹之一眼。
特瞄的,他從來沒跟我說他還有個妹妹。
顧謹之坐在我的床邊,認真的說:「沈藝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
「我母親在我剛入校那年去世,她今年剛上大學。」說完,顧謹之垂下頭。
「那次我去出差,她來給我送媽媽的一些遺物,不過,我沒告訴你。」
一旁的沈藝也低下了頭,看得出來,她的眼裡有化不開的愁緒。
聽完這些,我有些心疼顧謹之,這麼些年,他都沒有媽媽的疼愛和關心。
或許,是不想我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吧。
我故意轉移話題,搖著顧謹之的手臂:「你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這住了半個月了,傷口早不疼了,可是顧謹之非不讓我出院。
顧謹之抬頭,伸手幫我捋了捋碎發,微微一笑:「明天就可以。」
沈藝笑的動人:「嫂子,哥哥他很喜歡你的,你和他分手他可難受了,一個人躲在家哭,吐得到處都是,還是我去收拾的。」
顧謹之耳根一紅,眉頭微蹙:「沈藝!」
我內心十分驚訝,顧謹之他會哭???
沈藝捂嘴一笑:「嫂子,我學校還有事,就不陪你啦。」
第二天,顧謹之幫我辦好手續之後帶著我到了本市最高端的樓盤。
我問他:「幹嘛?這裡的房子我可買不起。」
他不說話,徑直帶著我上了電梯。
二十五樓,他掏出鑰匙,打開了這一梯一戶的大平層。
進門,是我喜歡的美式復古裝修,大概有五百平,他一臉認真的將鑰匙放在我的手上:「對不起,早就該給你一個家,希望,現在,還不算遲。」
剛在一起時,周末,我網上衝浪,問一旁奮筆疾書的顧謹之喜歡什麼裝修風格,他淡淡反問我:「你喜歡什麼?」
我思考了半天,告訴他我喜歡美式復古。
11
我差點就驚掉下巴,這裡的房子,以億為單位……
我試探性的問:「顧謹之,違法亂紀的事我們可不能亂幹,小房子我住的也挺好的……」
我尋思著顧謹之是不是收受哪個公司的回扣了……我可不想下半輩子隻能隔著鐵窗看他。
他揉了揉我的發,反問:「你覺得我像是會幹違法亂紀的事情嗎?」
見我不回答,他又向我扔了一個雷:「明天拿上你的戶口本,我已經聯系了你父母,婚禮策劃也都策劃好了,就等你看看喜不喜歡。」
我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啊?」
「怎麼?你不願意?」他好看的眸子裡寫滿了期待。
他走近玄關,從抽屜下拿出了一個盒子,拿出一張紙開始讀了起來
「顧謹之,我今天考試拿了第一呢,你怎麼樣?天藍得這樣深,卻還是沒有我愛你深,我很想你。」
S去的記憶突然攻擊我,是我給顧謹之寫的情書……聽信了撩漢一百條攻略,給他寫了 n 多張土味情書……
「還不願意?」
顧謹之繼續讀:「顧謹之,我喝了一杯奶茶,很甜,我在想,和你在一起,應該比這杯加糖的奶茶還要甜幾倍。」
「顧謹之,你是高嶺之上那灼目的花,可高處不勝寒,我願永遠做那束溫暖你生命的光。」
我嗔怪著:「停停停,顧謹之,你在威脅我嗎?」
他頓了兩秒,突然將我逼近牆根,俯下身,他那張俊臉在我的眼前無限放大,低聲說:「就是威脅你,你如果不同意,我就幫你回憶你的青春。」
該S,真是年少輕狂不知羞啊……往事不堪回首。
「不願意,顧謹之,誰讓你騙我,你什麼也不跟我說,我連你家在哪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你父母。」我故意拿出了之前的事情與他辯駁。
他突然轉身,靜默幾秒後,他低低開口:「我七歲時,我媽出軌,跟我爸離婚,他們說我是沒媽的孩子。」
「後來,她得了乳腺癌,S在了我的 23 歲。」
「陸宛虞,我隻是,有些害怕,遇到你之前,我都隻是一個人,想要給你一個家,卻一直害怕,我怕被拋棄。」
「那種滋味不好受。」
我的心口一窒,高崖上的花原來真是歷經苦寒長成,他挺拔的背影此刻竟平添了幾分落寞。
我大概了解了他為什麼選擇乳腺外科這個專業,之前我還為此嘲笑過他。
原來如冰山般的外表隻是這個渴望母愛大男孩的保護色。
我上前環住他的腰,靠在他的挺立的背脊上,祈禱著我的擁抱能夠融化些許他心底的寒冰。
「你和我說分手,我以為,你是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我經常在半夜聽到你哭,所以我搬走了,不想你不開心。」
「我想,陸宛虞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真的不快樂,你想走,好,我讓你走。」
「可是你突如其來的病情讓我慌了,穿刺結果情況不太好,建議進一步檢查,我才明白,我根本就無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還好,萬幸,你沒事。」
他自顧自的說著,一直不曾回頭看我。
我擁住他的手緊了緊,有淚水滴落我的手背,順著皮膚緩緩滑落。
他突然轉身:「我知道你一直介意的是什麼,今天就給你答案。」
他忽的俯身吻了下來,繾綣又溫柔。
胸腔內心枝亂顫。
他一個公主抱將我抱到了主臥。
他再次欺身而上,溫熱帶些冷冽松香的氣息撲鼻而來,自氣道入了心,成了滿腔愛意燃燒的引子。
我想,顧謹之完完全全屬於我了。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簾在房間投下斑駁的光暈,顧謹之捧著我的臉頰:「陸宛虞,一碰你我就沒法保持理智,可我,還是想先給你一個家。」看著他堅實的九塊腹肌,我賤兮兮的開口:「我是不是唯一?」
他悄悄在我耳邊耳語,嗓音性感:「隻有你。」
12
深夜,熟睡的顧謹之手臂還是緊緊擁著我。
想到他不敢跟我親近的原因忍不住笑出聲,原來,我的魅力值還可以嘛……
手機有短信進來,打開一看:「陸小姐,你好,我是謹之的父親顧振元,你明天能不能幫我把那個臭小子帶回家?望回電。」
顧振元?好耳熟……等等,這不是蕪城首富的名字……
顧謹之是個富二代?……
好吧。
顧謹之需要溫暖,陸宛虞就永遠做他的小太陽。
全文完。
顧謹之番外
七歲以前,我覺得我很幸福,家庭美滿,父母恩愛,不缺錢。
七歲那年,悶熱的夏天,煩人的蟬在樹上叫個不停。
管家接回了我,經過大廳時,我看到媽媽滿臉淚水,我的父親,坐在沙發上發呆。
父親不允許我過去,第二天,我沒再看到媽媽。
後來我在同學的口中知道,她出軌了,和我爸離婚了。
她來找過我,大著肚子,是她拋棄了我,我不想再看見她。
此後的每年,她都會來看我,在 w 信給我發一些消息,後來,是帶著一個小女孩來的。
從此,我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
高中,她得了乳腺癌,晚期。
我不顧父親反對從此苦攻醫學,很幸運,我被破格錄取,可是她沒能等到我可以獨立執業的時候。
在大學,我遇到了陸宛虞。
第一次遇見,好像是我撿到了她的筆記,上面寫著,藥學六班陸宛虞。
字跡工整,上面還有很多五顏六色的標記。
我看了一遍,有一處明顯的錯誤。
破天荒的,我親自去還了筆記,給她指出了錯點。
那天,她有些呆萌,手指不停地在摩擦衣角。
後來,她說她喜歡我,好吧,這樣跟我說的女孩子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個了,我很明確的拒絕了她。
我不想像我爸一樣,被人拋棄,我見識過這樣的傷害威力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