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有些出神,沒注意撞倒了地上的青花瓷花瓶。
「對不……」
我一句道歉還沒出口,就看到陸寒野已經起身,目光像是手術刀一樣落在我的雙腳上。
「為什麼不穿鞋?」
我被他嚴厲的語氣嚇得縮了縮腳趾:「忘……忘了。」
陸寒野冷著臉走過來,將我直接抱了起來。
而我本能地抱住他的脖子,看了看他身後還沒有關掉的電腦,小聲問:
「我是不是耽誤你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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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不會因為我打擾到他,就生氣?
陸寒野深邃的眸子裡一片暗流,他側身對著電腦的方向,說:
「今天就到這裡,內子醒了,我先喂飽她。」
視頻裡傳來陸宴洲曖昧的笑聲。
「哥,你有女人了?
「原來你喜歡的不是男人是女人啊!抱過來給我看看,我閱女無數,幫你考察考察!」
陸宴洲說話的時候,我將頭埋在了陸寒野的懷裡,根本不敢抬起來。
陸寒野垂眸看著我,沒有理會視頻裡的陸宴洲,小心翼翼地把我抱回房間,放在了床上。
等我回過神時,他已經從衣櫃裡拿出一雙純棉襪子。
單膝跪地,紳士而溫柔地給我先穿上襪子。
我紅著臉說:「陸總,我自己來吧。」
他卻沒有停下動作:「江阮,女孩子天生就該被寵著。你不能因為一個人的錯誤,就否定自己。
「愛錯了,就該及時放過自己,沒有人能讓你受委屈,即便是你自己。」
我看著陸寒野幫我穿好襪子,又換上拖鞋,腦海中全是他的聲音。
跟陸宴洲分開後,我其實一直都沒有放過自己。
我躲在我媽的房間裡,像隻蝸牛一樣不敢走出去。
可是,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我為什麼一定要委委屈屈地活下去?
10
陸寒野的視頻會議從我跟他消失在鏡頭裡之後,就徹底結束了。
陸宴洲合上電腦,坐在老板椅上。
漫不經心地喝著咖啡。
他朋友在一旁笑著:
「剛才在你哥視頻裡的女孩腿挺細、挺長,跟江阮一樣。
「說真的,我挺喜歡江阮的腿,既然你們分手了,我去追她,你同意嗎?」
陸宴洲蹙眉,可是卻故意說:「想追就追,我又沒攔著你!」
「你說的啊,那我就不客氣了。」朋友笑得隨意。
可是陸宴洲的臉色卻突然不好看了。
對方也斂起笑,不再開玩笑,認真道:
「逗你呢,那種乖乖女我不喜歡。而且她不像唐雪落三心二意,她心眼兒實,除了你誰都看不上。」
陸宴洲看著咖啡杯,腦海中忽然閃過了江阮的臉。
江阮很乖,哪怕知道他一直把她當成寵物,從不會碰她,也S心塌地地隻跟著他一個人。
這是她比唐雪落讓他放心的地方。
如果這一次她冷靜下來,知道該怎麼繼續愛他。
他會在跟唐雪落訂婚後去鹿島接她。
把她養在身邊。
給她除了名分之外所有的寵愛。
畢竟這樣乖巧又幹淨的女孩太少了。
11
臺風過境後,天空就像是水洗過了一樣。
一道彩虹出現在陸寒野別墅的上空。
我出來看彩虹的時候,陸寒野已經坐在花園裡。
他身旁就是一個小秋千,跟我小時候坐過的一模一樣。
「喜歡嗎?」
我看著秋千出神,陸寒野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低聲地問我:「上去試試?」
陸宴洲給我的別墅裡,其實也有一個小秋千的。
但是每次我想坐上去的時候,陸宴洲總會冷冰冰地說:
「這是雪落喜歡的,你是替身,不配坐在上面。」
他的眼裡永遠都隻有唐雪落,所以忘記了有很多東西,並不獨屬於唐雪落。
其他人也是有資格喜歡的。
這是媽媽去世後,我第一次坐在秋千上。
陸寒野站在我身後,輕輕地推著。
成年之後,這是我第一次那麼開心。
仿佛又可以做回被媽媽寵愛的那個小女孩了。
「江阮,開心了,就笑。
「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你是你自己的光。」
陸寒野在我身後說著。
他的聲音很冷,可是每一個字都很有溫度。
驅散了我心上蔓延了三年的陰霾。
我突然就釋然了。
我應該做江阮,應該拋下一切枷鎖,隻做我自己。
12
我跟陸寒野是在三天後回京城的。
剛下飛機,就撞上了他的合作伙伴。
肥胖的男人諂笑著迎上來,差點撞到我。
陸寒野就像是護著寶貝一樣,將我摟在懷裡,冷冷地吐出了一個字:
「滾!」
那人被帶走的時候,目光就在我身上掃過,讓我很不舒服。
陸寒野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感受,面色如霜地說:
「不喜歡?」
我點頭。
「那以後我就不跟他合作。」
我沒想到陸寒野這種利益至上的商人會說出這句話,詫異地看著他,脫口而出:
「陸寒野,你這樣很像色令智昏的昏君。」
說完我就後悔了,低著頭很想撤回這句。
他的手指輕輕地刮了下我的鼻尖,竟然低笑了一聲,說:
「如果你喜歡,我可以為你做一輩子昏君。」
我不是傻子,鹿島的陪伴,還有這種若有若無的撩撥,我明白是什麼意思。
可他是陸宴洲的哥哥。
而且我不能確定他對我會不會像是陸宴洲那樣沒有真心,隻有一時興起。
所以哪怕聽出來了,我也隻是揉揉鼻子,笑著裝沒聽懂。
13
我原以為機場的事隻是個插曲。
沒想到我從江家拿戶口本的這天,又遇上了那個胖男人。
他帶著四個男人把我堵在了小巷子裡。
「如果不是因為你,陸總不會取消跟我的合作!這次我要毀掉你,狠狠地打陸寒野的臉!」
他說完,就命令手下用湿手帕捂住我的嘴巴。
很快我就失去了意識。
等我再次醒過來時,我的眼睛被一條鏤空的黑色蕾絲帶子遮住。
手腕跟腳腕上全是繩子。
兩個女人一邊給大床撒花瓣,一邊商量著讓我換吊帶睡裙。
我的身體沒有力氣,被他們放在床上後,根本沒有辦法動一下。
「她真漂亮,我是男人我也忍不住。」
「劉總的貴客今天有福了。」
我不知道他們口中劉總的貴客是誰,但我知道接下來我要經歷什麼。
恐懼從房間的門被關上的一瞬間,蔓延我的四肢百骸。
我掌心全是冷汗,努力地扭動著身體,想要碰到旁邊的座機。
可是始終無濟於事。
我突然有些悲愴。
為什麼在我決定放過自己,重新生活的時候,上天又給我關上一扇窗。
難道我真的不配得到幸福?
14
我幾乎要崩潰的時候,房間的門開了。
我聽到男人沉重的皮鞋聲,透過蕾絲眼罩,看著男人颀長的影子一步一步地朝著我靠近。
我身子狠狠地顫抖著,嗚嗚咽咽地想說話,但是嘴巴都已經被膠帶封住,根本說不出一句。
「不準進來!」
陸寒野的聲音突然響起,他脫掉西裝,先披在我身上,對我的動作很溫柔。
但是跟身後人說話的聲音卻冷峭至極:
「打斷他們的腿,再把他們這幾年的案件整理出來交給警察!」
幾個保鏢點頭說是,接著就關上了門。
而陸寒野這時才揭開我的眼罩,撕掉我嘴上的膠布。
他冷峻的臉上陰雲密布,卻在觸及我恐懼的時候,變得溫柔了許多。
他抱著我,一遍遍地親吻著我的頭發。
「抱歉,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覺得他的聲音有幾分顫抖。
而他的目光在落在我領口的時候,沉了幾分。
我看到他深吸一口氣,拿起剛才的眼罩戴在自己的眼睛上。
我不理解:「你為什麼戴眼罩?」
他的手捧著我的臉,溫柔地說:「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傷害到你。」
這一刻,我突然明白我媽說過的那句:
「愛是克制,不是肆無忌憚地侵佔。」
我忍不住抱住了他,放縱地哭了起來。
而他一直摟著我,任由我發泄所有情緒,都沒有說出一個字打擾我。
我第一次被人珍惜,突然想自私地去試試了。
15
陸寒野帶我回了他的別墅。
他像陸宴洲一樣,沒有跟陸家那些長輩們住在一起。
但是他又跟陸宴洲不一樣。
他的別墅很幹淨,從沒有讓其他女人來過。
甚至,別墅的管家還偷偷告訴我,陸寒野很幹淨,幹淨到陸家的人都以為他喜歡男人。
他有意無意地會點我一句:「如果你跟大少爺結婚,以後就沒有人敢質疑大少爺的取向了。」
每一次,在我思考著怎麼回答的時候,陸寒野都會冷著臉對管家說:
「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她有選擇怎麼生活的權利!」
這樣的他,跟陸宴洲不同。
更不像是江家的人。
我告訴安諾,陸寒野是我見過最紳士、最尊重我的人。
安諾卻嗤之以鼻,調侃說:「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他狠辣的一面。
「不過這也說明,他確實隻愛你,隻在乎你!阮阮,如果他跟你求婚,你就答應吧。」
我笑著搖頭:「他不會跟我求婚的。他太尊重我了,隻敢試探,從不敢正面表白。」
跟陸寒野在一起快半個月了,他對我的照顧始終是無微不至的。
唯一看到他情緒不穩定,也是上次我被劉總算計。
所以,我都不敢相信他這樣的人會跟我表白求婚。
「愛情不是一動不動的磐石,應該是流水,要你們主動靠近,才能匯聚成汪洋大海。」
安諾有些恨鐵不成鋼,勸我說:
「你給他暗示,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真的要給暗示嗎?
16
我在猶豫的時候,陸宴洲上了熱搜。
因為一早唐雪落在採訪中宣布了婚訊,甚至高調地說,陸宴洲會給她拍下一枚二十克拉的鑽戒。
全網都在大喊著「羨慕唐雪落」。
可是有人卻放出了陸宴洲陪其他女孩的照片。
照片裡,跟唐雪落女孩扯著他的胳膊要一隻名牌包,他用給我的那張卡爽快地買了下來。
網友嘲諷,唐雪落這是感覺到危機,故意逼婚。
而唐雪落卻語氣綠茶地回復說是他們之間的情趣。
可我知道,這不是什麼情趣,而是陸宴洲這個人原本就是這樣。
他從不會真心愛任何一個女人,哪怕是唐雪落,也隻是因為自尊心作祟。
現在唐雪落主動復合了,他覺得沒有意思了,就會找新人來填補空虛。
我突然慶幸當時決然地走出了他的世界。
不然,我也會像唐雪落一樣,用這樣的方式證明陸宴洲的愛是存在的。
「喜歡這枚鑽戒?」
陸寒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我旁邊,而我的手機上正好放大了唐雪落想要的那枚鑽戒。
顯然,陸寒野誤會我的意思,以為我想要的。
我跟他解釋,可是他卻在第二天直接帶我去了拍賣會。
我跟他坐在二樓的 VIP 包廂裡。
陸宴洲和唐雪落就在一樓。
那枚鑽戒出現時,陸寒野直接讓助理喊出了二十億的價格。
當時一樓的人據說表情很精彩。
而陸宴洲聽說也震驚得說不出話。
很多人都想知道陸寒野這枚鑽戒是給誰的,可都被保鏢擋在了門外。
「不會是給哪個男人買的吧?」
有人在門外說了一句。
我聽到時,沒忍住笑了一聲。
可是下一秒陸寒野卻突然堵住了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