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大叔八大舅們圍著他的肚子議論紛紛。
「肚子尖尖的,肯定是個女兒。」
「我看傅琛最近還愛吃辣,是女兒沒跑了。」
傅琛撫摸著孕肚,神情溫柔。
「生男生女都一樣。」
一旁正在摘豆角的我爸不樂意了。
「怎麼能一樣,我第一胎就生了陸瑤,從此在公家就抬起頭了,我弟在公家第一胎生的兒子,月子裡就被掃地出門了。」「男人啊,還得生個女兒傍身才行,養女才能防老。」
想來傅琛從前不允許公司的孕婦有任何優待,各種高強度工作輪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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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他想必也能應付的過來。
誰知隨著傅琛的肚子越來越大,他也變得越來越嬌氣。
竟然開始偷懶不幹活了。
雖然生孩子前我各種畫大餅,承諾什麼都不讓他幹,會把他當王子一樣伺候。
但說歸說,他不能真信啊。
我從外面打牌回到家,飯也沒做,地也沒拖。
還要看他那副怨天尤人的樣子,誰不來氣?
「不就懷個孩子,又不是癱瘓了,我們女人在外面拼搏難道不累嗎?回家還要面對你這麼個黃臉夫,哪個女人不會出軌?」
10
傅琛抹著眼淚,除了哭還是哭。
「孕夫能和正常人一樣嗎?再說我孕晚期了,行動不便,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嗎?」
我還要怎麼體諒?難道非要我們女人也生個孩子嗎?真是無理取鬧。
「哪個男人不懷孕?都像你似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被我這麼一通講道理,傅琛總算開竅了。
哪怕發動的前一天,他還在地裡幹活。
接到傅琛要生了的電話時,我第一反應就是問:「男孩還是女孩?」
得知他還在產房嚎叫,為了我的大胖閨女,我不得不放下我剛要糊的麻將。
爹的,要不是個大胖閨女,可真是虧S我了。
產房外,所有人都在祈禱是一個閨女。
當護士喊著:「恭喜,是個男孩」時,我爸當場黑著臉就走了。
臨走前還把拎來的那一鍋公雞湯也拿走了。
病床前,傅琛殷勤地讓我給孩子起個名字。
反正以後都是別人家的贅夫,犯不著費腦細胞細想。
「叫招妹吧,下一胎招個妹妹。」
傅琛臉上的笑容收斂,將孩子緊緊摟在懷裡。
「那下一胎還是男孩呢?」
「那就叫念妹,盼妹,如妹,總能招到一個妹妹的。」
傅琛別過臉,我能清晰地看見一抹眼淚從他眼角滑落,帶著無盡的破碎感。
他聲音幽怨。
「陸瑤,我剛生下孩子,你就想著二胎三胎,你還是個女人嗎?」
我能來陪著他已經很好了,我怎麼不算女人了?
「誰讓你不爭氣生了個兒子,我老陸家的香火可不能在我這一代斷了。」
「乖乖生個女兒,保你一生衣食不缺。」
他驀地回過頭來,沒有血色的臉龐又添了一絲白。
「難道沒有女兒,你就不活了?兒子以後一樣可以養老。」
我被他的觀點氣笑了,看來是我平時太給他臉了。
「不生女兒誰來繼承我的鍋碗瓢盆?自古以來,家產都是留給女兒的,哪有留給兒子的?你要不生,有的是人給我生。」
11
一旁的二舅連忙拉住暴怒狀態的我,打起了圓場。
「第一胎是男孩也好,都說兒子是母親上輩子的小情人嘛,貼心。」
二舅媽白了二舅一眼。
「生兒子有什麼用,到時候也是別人家的人,女兒就像核武器,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二舅也不敢反駁,隻得換個角度圓。
「兒子嘛,隨便給口吃的養大,到時候還能幫忙幹家務,照看妹妹,等贅出去了,賺筆彩禮,給妹妹買車買房。」
這樣一想,我好像不是虧的特別大發。?
然而很快新的問題就出現了。 ??
無論什麼辦法都想了,傅琛依舊是沒爺。
「那麼飽滿的一對爺,居然一點爺水都沒有,中看不中用!」
我的話輕易地刺痛了傅琛。
他抽噎著,薄唇蒼白:「還能喝爺粉嘛,起碼餓不著。」
「吃爺粉要花多少錢?我們女人賺錢不辛苦啊?敗家小爺們。」
爸爸一路小跑端來了一碗特制豬蹄湯。
「來來來,這湯下爺,快喝了。」
傅琛望了一眼寡淡的豬蹄湯,嫌棄地捂住鼻子。
「腥臭腥臭的,我喝不下。」
爸爸解下圍裙往桌子上一扔。
「那不是給你喝的,是讓你下爺,給孩子喝的。」
沒辦法,傅琛隻能捧起那碗腥臭的豬蹄湯,硬著頭皮喝下去。
這一刻,我隻慶幸自己不是個男人,不用喝這麼惡心的東西。
剛喝到見底,傅琛突然肩膀一聳,一碗豬蹄湯全都吐進了垃圾桶。
我氣不打一處來,沒見過這麼不識好歹的小男人。
「那是我爸辛辛苦苦熬的,你怎麼能全浪費了?」
爸爸看著那碗豬蹄湯滿是心疼,拍著大腿。
「我們坐月子那時候,哪有這麼好的東西喝啊,有口米湯喝就不錯了,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傅琛總說月子之仇不共戴天,因此還哭壞了一雙眼睛。
他哭壞了是他的事,但他不能借此躺床上不給我做飯。
大女人的,不能在家還餓著肚子。
12
每次傅琛剛做完飯,房間裡的兒子又開始哭了。
對於這個沒什麼接觸的孩子,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每次聽到他哭,我隻想躲起來。
「煩S了,生個沒用的兒子,天天就知道哭,連個孩子都看不好,我贅你有什麼用?」
但是傅琛就不一樣了,畢竟是在他肚子裡呆了十個月的種。
要不說孩子就是男人的軟肋呢,輕松拿捏。
等傅琛成功把孩子哄睡,出來時桌子上的飯菜已經被風卷殘雲。
我指了指髒亂的碗筷。
「記得把碗洗了,我們大女人要出去打牌。」
有贅夫的感覺真好,怪不得女人們成年後都迫不及待的結婚。
我故意無視他幾乎要落淚的身影,折返回來提醒她。
「晚上睡覺記得把門關好,村裡女人多,到時候哪個女人摸進你被窩,那也是你不檢點。」
傅琛終於忍不住崩潰大哭。
「陸瑤,我贅給你倒了八輩子霉了。」
「我雖然是個男的,但我也是人,為什麼你就不能多尊重我一點,難道我在你眼中就是一個保姆?一個物件?」
我也是好心提醒,怎麼小男人總是想這麼多呢?
我絲毫沒有為他口中的苦難動容,隻覺得他吵鬧。
「哭什麼哭,家裡女人的財運都被你哭沒了。」
我能如此的肆無忌憚,就是知道男人一旦贅了女人,公家不待見,爹家也回不去。
他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就這樣,我沒事就跟村裡的大女人們出去釣魚,喝酒,撩妹。
一晃就是三年過去。
吃飯時,在爬墊上追著給孩子喂飯的傅琛突然出聲。
「陸瑤,你是不是也該上進一些,出去找點事做,老這樣也不是辦法啊!」
我「啪」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所有人都不敢大喘氣。
我一個大女人,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小男人教訓了?
「傅琛,你是不是嫌棄我沒錢?」
「我要是嫌棄你沒錢,當初就不會贅給你了。」他反倒委屈起來了。
「我沒錢怎麼了?隻要我是個大女人,在哪不能發光?我遲早都能出人頭地。」
在外我可以唯唯諾諾當個孫子,在家裡我還不能享受母權帶來的優越感了?
我們大女人可以廢,但你就是不能明說,說就是虛榮拜金。
「你們小男人能不能不要那麼虛榮,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們這種拜金男,莫欺少女窮。」
他還沒說話,我又打斷他。
「我們哪像你們小男人啊,找到個好女人,一輩子不愁吃喝,隻有我們大女人承擔了一切苦楚。」
13
這話說完,傅琛再也不敢放一個屁了。
為了防止招妹被傅琛帶歪,我摸著他的頭教育他。
「招妹長大了要爭氣,贅個有錢的大女人,幫扶自己的妹妹,等妹妹贅夫的時候給她買車買房。」
傅琛將孩子往他懷裡一攬,警惕地看著我。
「他還小,他懂什麼,你跟他說這些幹什麼?」
我就知道小男人的什麼都不懂,成天隻知道跟小兄弟勾心鬥角。
「我現在不說什麼時候說,就算將來他贅出去了又怎麼樣?他難道還能不管爹家妹妹嗎?哪個哥哥不幫扶妹妹的?」
傅琛站起身,渾身透著擰巴勁兒。
「陸瑤,你能不能不要物化我們男性。」
我笑了,指著大門口。
「那你出去告啊,你看誰理你不?一天天根根賴賴的,莫不是男性更年期了。」
這一吵之後,我就更少回家了。
沒辦法,傅琛隻能一邊看孩子,一邊打打零工。
其實在我們大女人看來,能給小男人一個家已經是我們最大的恩賜了。
他為這個家做出點貢獻也是應該的,至少不是隻知道伸手從女人要錢。
每個月他工資上交的時候,我總會抽幾張給他,讓他買菜養娃應付人情世故,說不定還夠他買套衣服。
誰讓我們大女人天生有責任感,還是心地太善良了。
「什麼?這些錢不夠,那肯定是你亂花了。」
小男人就是愛花錢,敗家爺們。
再從我要肯定是不行,錢是給男人看的,不是給男人花的。
14
和外面的姐們酒局結束回家時,整個人已經是暈暈乎乎。
傅琛坐在桌子前,守著幾道已經涼透的飯菜。
看向我時,眼神中帶著怨夫的幽怨。
我其實很想告訴他,每天都吃一樣的口味我都吃煩了。
但我知道說完之後他又要在我面前根根賴賴半天。
惹不起,我躲得起。
我徑直走向臥室,關了燈。
剛要睡下,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了上來。
老妻老夫了,真提不起興趣了。
最主要的是,長期不加節制的酗煙酒,我確實也力不從心了。
我拖長疲憊的聲音。
「今天很累了,早點睡吧。」「今天是我們結婚紀念日。」我恍惚了一下,但沒太放心上。
「噢,紀念日快樂,快睡吧。」
我的大腦正一團漿糊,和周公已經下了第一局棋。
領口突然就感覺被誰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