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怪的味道!
直到我定睛一看。
泛著油花的湯碗裡,一隻透明的彎甲讓我怔然。
我抓住宮女,連忙詢問:「這是什麼?」
「哈哈哈哈哈!」溫清帶著笑掀開帷幔。
「還能是什麼?你的愛貓啊!」
湯碗脫手,啪嗒落地。
胃裡連連的痙攣伴隨著眼淚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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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忍去看,聲音嘶啞。
「溫清,你要報仇大可來要我的命!」
她冷笑道:「你可是皇上欽封的太子妃,我豈敢啊!但弄那隻S貓啊,再比如小梨啊,我還是敢的,不然怎麼泄我心頭之憤。」
「不過你也嘚瑟不了幾天了,你好日子很快到頭了。」
「我要找蕭言,還我一個公道!」
蕭言的身影出現在溫清的身後,聲音冰冷。
「別鬧了,顧靜安,我可以給你太子妃之位,給你榮華富貴,但給不了你公道。」
10.
我震驚地看向他,他面上嘲諷。
「我派人尋你,便是確認你是否還活著,活著便找人斬草除根。」
「誰知居然在選妃的公主裡面認出了你,可我怎麼會因為兒時一句戲言就娶一個無用之人做正妻,我本來在想,若你來了寧國第一時間便邀功相認邀功,我便立刻把你S了。」
「沒想到你如此謙卑,還愛慕於我,我於心何忍啊。」
我低著頭,不禁冷笑。
我又何嘗不懂這個道理,所以我鋪墊好了後路,做了兩手準備。
把希望全都寄託在男人身上,才是真的必S無疑。
仰頭間,淚已花了妝。
「那太子殿下是覺得我是無用之人嗎?」
原來太子便是如此看待我的,所以那些慘S的太子妃們,也正是因為他覺得無用了,便殘忍S害。
「所以,溫側妃能一直留在你身邊,隻是因為她有用嗎?」
我這話明顯帶著挑撥,但溫清顯然沒有自知之明,她氣急:
「你隻是一個小國娼婦生下的庶女,如今當上太子妃已經是父皇格外開恩了!你就隻會那幾句奉承,哪比得上我為殿下出謀劃策!等殿下處理掉那些不聽話的人,寧國就殿下的了。到時候……」
太子顯然對她將自己的計謀說出不滿,我眼下察覺,繼續佯裝。
「殿下,咱們大寧國以武建國,絕不是一介舞女發明的小玩意兒就能戍守的啊!」
溫清眼珠轉動,怒上心頭。
「你少看不起人,不就是開國將軍之子張旭嘛,別以為他能一手遮天,早晚是殿下的階下囚。」
我傷心欲絕,趴在冰涼的地板上。
臨走前,溫清戲謔地朝我笑。
「殿下,你看她像不像一條狗啊!
「像!真是像!」
我實在沒想到這次會把平安卷進來,我連平安的屍體都未能拼湊完整。
我以為我已經夠狠了,可現在看來,還遠遠不夠。
溫清和蕭言這兩個蠢貨,你們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有了我的提醒,蕭言果然想起來要去邊關慰問一下軍情。
皇上欣慰,並命他與我一同前往。
開國將軍之後張旭。
我終於能見到他了。
11.
臨近出發,我才發覺溫清已然自顧自坐上正妃轎撵。
我忍下脾氣發問。「側妃,皇上下旨是讓我和太子前往邊關,並未讓你去。」
「是我允她去的。」身後太子緩緩而至,神情冷漠。
溫清得意地嘴咧到耳根。
「不同於太子妃隻能起個裝飾的花瓶作用,我可是新發明了新型弓弩,能大大提升軍隊實力,太子特地允許我跟著去。」
「省得啊,某些無用之人獨佔風光。」
我順了口氣,微微屈膝。「喏。」
她打的那些算盤,也得撥得響才行。
到了邊關,溫清和太子便已哀怨滿天。
寒風刺骨,他們便推辭著天色已晚,先行躲進了軍賬。
還差遣了張旭的手下去雪林子裡打些野味給他們換換口味。
而我稍作休息,便去了營中。
這一看才發現,這些守衛邊關的將士們過著怎樣的日子。
寧國強盛,已經很少用得到軍隊,因此十分怠慢武將。
張旭年輕有為,驍勇善戰,外人尊稱他為「張陵王」
皇上忌憚張將軍功高震主,便有意削減其氣焰。
這可苦了這些將士們。
大冬天的,吃著凍硬的窩窩頭,眉毛胡須結了冰也隻能呼氣取暖。
我連忙將帶來的棉衣木炭讓大家分一分,也幸好提前準備了美食美酒,給他們改善伙食。
冰天雪地裡,寒寂的軍帳裡終於冒起了嫋嫋炊煙。
篝火跳躍著,我與士兵們坐在一起,講起了我聽聞的那些軍中英雄的故事。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張旭。
他掀開帳簾,露出半張清秀俊逸的臉。
視線透過我的側臉,盯在我與士兵們歡聲笑語之間。
溫清大致是聽聞了我已與士兵們打成一片,忙不迭地也要顯擺一番。
叫來了張旭與其心腹,去帳中展示她的新型弓弩。
溫清將弓弩把玩了一番,便遞給了張旭。
「給,你來展示,按這個就行。」
張旭正要去接,副將軍先一步接過。
「將軍,末將來試更合適。」
可就當他眯眼對準遠方時,誰知那弓弩突然炸膛,直直朝著眼睛射去。
瞬間眼球炸裂,鮮血淋漓。
所有人都嚇懵了,尤其張旭,連忙跪地去接倒地的副將軍。
「這是怎麼回事!」
不敢想,若是剛才試弓弩的是張旭,那他算是廢了。
這溫清,隻懂一點皮毛,便迫不及待攬功。
結果適得其反。
12.
溫清嚇得嘴唇顫抖,連忙跪地。
「太子殿下,不怪臣妾,是他操作不當導致的。」
她又磕了一下頭。「臣妾還有很多發明,太子息怒。」
可座上的太子仿佛並未覺得是什麼嚴重的事,緩緩扶起溫清。
「哎呀,一個士兵而已啦,不是什麼大事,李將軍寬心。」
說完便帶著溫清揚長而去。
我連忙撕下衣裙一角,捂在副將軍眼睛上止血。
「快,挖出這個眼球還能保命,你們助我。」
等幫他止住血,我已滿頭汗珠了,一身潔白的衣裙染得全是血斑。
抬頭對上張旭深邃的眼神,我驀地低了頭。
不知他這樣看我多久了。
我連忙拔下滿頭的朱釵,遞到副將軍手中。
「將士拼命保家衛國,我不能讓大家寒了心,我初來乍到,是有點寒酸,但我宮中還有一些皇上賞賜的寶物,全補給副將軍。」
說完我忙不迭補充。
「還有您的家屬,我都會盡力補償的,雖然知道這根本不及萬分。」
可副將軍早已湿了眼。「多謝太子妃,是您讓我們知道,還是有人將我們放在心上的。」
瞥眼間,我看見冷漠如冰山的張旭眼神完全融化,垂長的睫羽微微顫抖。
軍賬門口,張旭彎腰提起我被雪泥湿了的裙擺,握在掌心。
「風霜露重,太子妃莫要感染了風寒。」
我莞爾一笑。
「那便勞煩將軍提裙,送我去換衣。」
軍賬幾乎都長得一樣,於是我很合事宜地迷了方向。
停留在一座帳前。
裡面聲音窸窸窣窣。
「太子殿下,你看那張旭,傷他一個手下,恨不得要把太子吃了的樣子,這ƭüₖ種將軍留到您登基,豈不是大患!」
「那你的意思是?」
「鎮國大將軍必須是自家人才放心,我哥哥便是最佳人選啊!到時候您一聲令下,讓他做什麼都聽從。」
「你說得對。」
是溫清和太子。
我回頭看向張旭,隻見他手中青筋暴起,幾乎要將我的衣裙捏碎。
回到營帳之時,表情沉重的張旭抬腳便要走。
我伸手拽住他的衣領,便與他一齊撞進帳簾。
我隻及到他胸前,隻聽著他心跳越來越快。
「張將軍,我會盡全力護你。」
他猶豫片刻,那雙冰冷克制的手,終是緊緊握住了我。
13.
春暖花開,朝中開始動蕩。
皇上突然臥床不起,太子涉政。
張旭和將士們用血和肉打下來的城池,隻因太子與美人打賭輸了,便下令歸還。
張旭寫信與之爭辯,便被太子冠下忤逆的罪名。
他偽造張將軍謀反的證據,下令將其逮捕,不日問斬。
並大張旗鼓地要封溫清的哥哥為護國大將軍。
而我等了數月等來安國百般推脫阿娘來寧國的消息。
察覺不對,我開始翻看與娘親往日的信件。
來到寧國終日惶恐度日,竟讓我沒有發覺,娘親向來喚我「安兒」。
而信件裡,都是叫我全名「顧靜安」。
我心急如焚。「這是怎麼回事兒?」
小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公主,是奴婢的錯,奴婢瞞著你,其實我與昔日宮女信件來往,早知娘娘已去世,他們在欺騙公主。」
「我怕公主撐不住,便也一直幫忙瞞著,求公主賜罪!」
去世?
我瘋一般拿出先前父皇寫給我的唯一書信,對比字跡。
隨後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字跡還真是一樣,我父皇為了瞞我,竟一直裝我娘騙我,多可笑啊!」
「哈哈哈哈!」
笑著笑著就哭得站不住。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帶娘親離開那裡。
現在我做到了,可娘親卻S了。
外面人來人往,局勢動蕩。
或許我明天S在哪也不知道。
哭是沒有用的,不然我早就在兒時脫離了苦海。
最終我抹了眼淚,拿起匕首,一一刻下父皇偽造信件上的字。
組成了一封造反信。
娘,或許這是你最後一次幫我了。
張將軍被拖到鬧市要斬首示眾,皇上旁觀。
溫清得意地嘴巴快要咧到耳朵根。
行刑前,張旭仰天長呼。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吟完,他閉眼受S。
大刀落下之前,我撲通一聲跪在皇上面前,奉上造反信。
「皇上,我要大義滅親!」
溫清圓瞪著眼,幾乎要將我吃了。
我清晰地描述了我父皇如何與我密信往來,又如何設計陷害張旭造反,意圖便是削弱寧國兵力,再聯合諸國一齊進攻,瓜分寧國。
皇上震怒,止不住的咳嗽。
「大膽!你可知這是S罪,你就不怕我遷怒於你嗎?」
14.
我五體投地。
「自從踏上寧國國土的那刻,我生是寧國人,S是寧國魂,更何況我從未有謀反之心。」
「今日見大將軍蒙受這不白之冤,我就算受牽連致S,也算忠國烈士了。」
護張旭周全,我說到做到。
說完我又磕了一個頭。
皇上讓太監查驗信件字跡,證實果然是父皇字跡。
皇上瞥眼看我,幾分遲疑。
「我如何信你是真的大義滅親?」
「我願隨同大將軍率軍親自攻打安國,親手拿下我父皇的首級,以表忠心。」
皇上終於愁眉舒展。
「善,能有如此忠士,乃是寧國之幸!」
父皇可能到S都不會想到,他用來诓騙我的信件,到最後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娘,我來親自給你報仇了。
我隨張旭率領鐵騎,算是去安國打了個樣。
打的安國節節敗退,如入無人之境。
安國金鑾殿之上,昔日高高在上的父皇和嫡姐,如同喪家之犬,跪求我放過他們。
我大力捏起顧念的下巴。
「說!我娘怎麼S的?」
她顫顫巍巍。「是父皇和母後,你娘病重,他不讓太醫給她看病,也不給她飯吃,她是活活餓S的。」
顧念反水,父皇指Ṫű̂₈著她大罵。
「枉我們對你疼愛有加,你居然栽贓我們,明明是你嫌顧靜安娘親日日求我們接顧靜安回國而心生厭煩,命人將她鎖在宮中,活活餓S。」
顧念不住磕頭。
「我錯了,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你放過我!」
我雙手顫抖著,緊閉雙眼。
「不留一個活口,但必須折磨夠他們三日。」
張旭手下得令。
他們常年刀口舔血,最懂如何折磨俘虜。
我一步一踉跄,身後父皇他們的慘叫不絕於耳。
可我的娘親卻再也回不來了。
我在冷宮的桂花樹底下找到了娘親的屍骨。
屍骨的懷裡,有一封絕筆信。
「安兒,阿娘未曾告訴你,我早已病入膏肓,時日無多,這才願陪你演戲,讓你去那龍潭虎穴博一個生機,安兒不要傷心,阿娘這是解脫了,反倒是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帶著娘的那份期盼,去做再不受他人欺辱的人上人。」
望向兒時常常仰望的天空,眼裡早已灌滿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