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姐是一胎雙生,容貌無二。
算命卻斷定阿姐是命定神女,將來會濟世救民,而我注定落入塵泥。
逃荒路上,惡棍用一袋糧食要阿姐過去陪他。
阿姐誓S不從時,阿爹將我推了過去。
他們承諾我,待阿姐成功拜了仙門,定會來救我。
後來我被惡棍囚禁在市井成了暗娼,阿姐已成了聖潔尊貴的仙門首徒。
我從恩客身下逃出來時,抓著阿姐雪白的裙擺質問她為何不來救我。
阿姐皺著眉頭,「當初是你自願丟棄了氣節,失了清白,如今種種皆是你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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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身富貴的阿爹也一臉嫌棄,「我沒有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兒。」
我含恨而S。
再睜眼,我回到阿姐被惡棍糾纏這天。
這輩子,神女該換我當了。
1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碰我?我將來是要做神女的!」
阿姐正與一惡棍拉扯著。
「什麼神女?一群飯都吃不飽的飢民而已,告訴你們,我這兒有一袋糧食,你隻要跟我睡上三年,這糧食就賞你們。」那惡棍滿臉橫肉,一看便是個在當地有诨名的。
一旁的阿爹正推攔著惡棍的兩個同伙,一邊仰著脖子大聲喊我的名字。
「茵茵!茵茵你快回來啊!」
惡棍的手摸到了阿姐潔白無塵的臉上時,她一聲尖叫。
「啊——你這賤民不許碰我!」
而我正抱著一堆野果藏在叢林裡,冷眼旁觀這一幕。
2
我和阿姐是一胎雙生,出落在一個普通小村鎮。
阿爹是個秀才,阿娘是個醫女,她辛辛苦苦賺錢供阿爹科舉,阿爹卻總是考不上。
後來,阿娘為了賺錢,S在了隔壁村的一場瘟疫中。
沒有了人供錢給他科舉,阿爹總算是放棄了,安心在村子裡教書,一家人過得雖不富裕卻也能飽腹。
直到一個月前,村子裡來了個神神叨叨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看到阿姐的花容月貌後便說,我阿姐靈根奇佳,是天生貴命,若是拜入仙門,不出十年便能飛升成仙,屆時必將是造福天下百姓的神女。
卻指著與阿姐容貌一般無二的我說,「此女資質平平,難堪大用,將來必定落入塵泥。」
算命的說這話時,阿姐的全身發著金光,而我因為承受不住測算靈根時的痛楚,整個人狼狽地趴在地上。
當時的奇觀讓阿爹和阿姐激動得不行,對算命先生的話深信不疑。
即日起,阿爹便販賣了家產,大包小包地往萬裡之外的玉門城趕路,因為玉門城中有許多世間修仙的宗派。
可這萬裡之遙哪裡是普通村民能去得了的,不到一半的路程,身上的錢財糧食便都見底,靠著一路乞討過來。
確切地說,是我一個人乞討。
因為阿爹說,阿姐將來是要當神女的,不可在塵世間留下一絲汙跡,乞討這種低賤的活,不應該她來。
今天,一家人在這城外的樹林子裡歇息時,我去城裡討來了不合她胃口的飯菜。
阿姐捂著鼻子,「我怎能吃這種餿了的飯食?阿茵,你果真如那算命所說,難堪大用。」
阿爹也在一旁哄勸,「茵茵,你再去城東討一討,城東的人貴重,指不定能賞些金銀給你呢。」
後來我聽了爹的話,去了城東,差點被惡狗撲咬而S,我害怕空手而歸又遭家人責罵,便想著去深山裡找些野果回來飽腹。
回來時卻撞見這一幕。
去玉門城的這一路上,我一身褴褸,原本和阿姐一模一樣的臉,如今飽經風霜,幹癟枯黃。
而阿姐,哪怕隻能穿著粗麻布料,如畫的容顏和十指纖纖都潔白如雪,如今這出眾的俏臉可不就引來了惡狼覬覦。
可前世我聽到他們的呼救,衝出去救他們時,他們卻因那一袋糧食將我推了出去。
「我這個小女兒跟瑤瑤是一胎雙生,她跟她阿姐長得一樣的,這臉蛋洗洗就幹淨了!就拿她頂上可好?」
惡棍沈建山抓著我的臉仔細琢磨,說道,「如果換成她的話,三年可不夠,要陪我十年才行。」阿爹聽他這話覺得有商量,便趕緊點頭,「可以可以!」
「阿爹!我也是你的女兒啊?」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他一邊回避我的眼神,一邊又強哄著我,「你當時都看到了,你阿姐渾身金光,她將來是要當神女的,眼下離玉門城也就百裡來地了,若有了這一袋糧食,咱們就可以順利到達玉門城了!」
好不容易脫離惡棍掣肘的阿姐也對我承諾,「是啊妹妹,我定能拜入仙門的,屆時用不了十年,我們便來接你。」
「你聽話點,你又沒有神女的命,咱們都到這玉門城腳下了,難道就這麼放棄嗎?你就忍忍,等你阿姐拜入仙門回來救你,還能少了你吃香喝辣的?」
他們一邊哄騙著我,一邊無視我的苦痛,扣住我掙扎的雙手往沈建山懷裡推。
就在這樹林子裡,我被撕碎了衣衫,懷中的野果與我的尊嚴散落一地。
爹和阿姐提起那一袋糧食卻趕緊跑遠了,生怕惡棍們反悔。
3
沈建山和他的兩個同伙一同將我凌辱後,又用一根鎖鏈將我囚在了深巷中。
從此,我成了十文錢就可接客的暗娼。
我被欺凌得尊嚴全無,身無寸縷地像條狗被囚在深諳的屋子裡,苟延殘喘地一直看著天井那丁點陽光。
我祈求著上蒼能派個神仙來救救我。
祈求我的家人,希望他們能念在親情的份上回來救我。
也祈求阿姐能順利拜入仙門,好能履行她的承諾來救我。
卻等來了那一日沈建山帶來的消息。
「你那個姐姐還當真是沒騙我,她如今還真成了仙門弟子了。」我渾身一顫,阿姐真的拜入仙門了?
我有救了!
正當我驚喜得雙眼冒出一點亮光時,他摸著我這張日漸滄桑的臉,有些愛惜得不行。
「你這臉跟仙女長得一樣,我可不能用十文錢就便宜了那群下三濫。」
於是,我有了仙氣飄飄的衣裙,每日也有了菜肉。
沈建山還請來了大夫醫治我身上的瘡痕,我的容貌越發好看。誰知,卻等來了更深的噩夢……
越來越多的人聽聞這裡有個跟月瑤仙子長得一樣的暗娼,他們將對仙子的愛而不得和一切骯髒垂涎都發泄在我身上。
我被折磨得支離破碎,卻不停地安慰自己,沒關系,阿姐已經當上仙子了,她很快就會來救我了。
一開始,我天真地以為是阿姐他們找不到我,於是我告訴那些恩客,我有名字,我不叫什麼騷娘們,也不叫賤貨。
我叫月茵,是月瑤仙子的親妹妹。
我希望他們把消息能帶出去。
可還是等來了一日又一日的失望。
我漸漸麻木。
終於有一日,聽到有人說,月瑤仙子來城裡施恩了,她就在隔壁的東街。
我像是從絕境裡抓到了一根浮木,拼S撓了恩客的眼睛,從他身下逃了出去。
我衣不蔽體地在街上四處找尋,遙遙地望見她一身雪白地被幾個同門弟子簇擁成群,看著她嬌俏的容顏比從前更加聖潔。
我撲倒在她的腳下,在一群人錯愕驚叫的聲音中問她。
「阿姐,你為什麼不來救我?!」
她也錯愕地打量著我,看到我身上那些汙穢痕跡後,嫌惡地皺眉。
「原來是你啊,你失了貞潔後怎麼還沒S?」
「我早聽聞這城中有人冒充我的妹妹,卻不想真的是你。」
這周圍自有曾經睡過我的恩客出來與仙子攀談。
「原來這娼婦真是仙子的妹妹啊?早知如此我當日便救她出牢籠了。」
「這賤女人整天就知道勾引我相公,沒想到居然是仙子的妹妹?」
「仙子如此高潔不染塵埃,怎麼會有這麼一個汙穢低賤的妹妹。」便聽月瑤看著我說道,「一別多年,沒想到你竟墮落成了暗娼。」
我氣急攻心,顫抖著手指,「當日是你們為了一袋糧食將我推入那惡人懷裡,是你們說要來救我……」
她卻搖了搖頭,一聲輕嘆,「月茵,當初你自願丟了氣節,為了跟那人去享受富貴而拋棄我與阿爹,如今種種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怔愣地看著她,像是失了說話的能力。這時候,坐在轎子裡一身富貴的阿爹聽到外面的熱鬧下來了。
我懷著最後一絲希冀地看向他,希望他能幫我說說話。
卻見他一臉嫌棄,「瑤瑤說得沒錯,當日一別,我就當從沒生過你,我們瑤瑤沒有你這種汙穢不堪的妹妹,我也沒有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兒!」
我腦海的弦徹底繃斷了,整個人一動不動。
很快,不知是誰一腳踹在我的背脊上,讓我再也直不起身子。
耳邊是他們的戲說與批判,說我是一個不要臉的娼婦。
我被那傷了眼睛追出來的恩客抓了回去,他將一切憤怒都發泄在我身上,鞭打踢踹。
我噴吐著鮮血,終於閉了眼睛。
再睜眼,我重生到了阿姐被惡棍糾纏這天。
4
「茵茵!你快回來啊!你阿姐要被欺負了!」阿爹還在呼喊著我。
惡棍已經將阿姐撲倒在地,她那張潔白無瑕的臉沾染上了許多髒黑的指印,正一邊梨花帶雨地哭著,一邊大聲呼救。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可這深山樹林,哪裡有什麼路人經過?
我捧著一兜野果,默不作聲地往後退了幾步,讓自己的身體被灌木叢藏得更結實些。
聽著阿姐被撕碎布料時發出的慘叫,我渾身一顫,背過身去不敢看這一幕。
因為前世,我就是被這樣踐踏在地,被人肆意輕賤的。
我咬下了一個野果,壓制住我胸腔作嘔的痛苦。
野果很甜。
是我從未嘗過的甜。
我看著這片廣闊藍天裡的白雲,知道這輩子我會活的不一樣了。
不知過了多久,阿姐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那惡棍吃飽餍足地起身穿好衣服。
看著那幾個惡棍連拖帶綁地將半昏迷的阿姐搶走了,走時還丟下了一袋糧食。
阿爹被踹在地上半點阻止不了,隻能在原地大哭。
我聽著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心下微定。
抱著野果,整理了下心情,笑容燦爛地推開叢林跑了過去。
「阿爹!阿姐!我找到好多野果呀~」
阿爹看到我抱著野果一臉笑容地回來,臉上還沒幹的眼淚頓時一僵。
「你還敢回來!你怎麼才回來!」阿爹起身罵著我。
我一臉錯愕,「怎麼了呀?發生什麼事了?」
「你姐姐都被惡棍搶走了!你趕緊跟我過去救你阿姐!」
先前他不追過去救,現在看我回來倒是有膽子了?
「什麼惡棍?為什麼要搶阿姐?」我天真地問。
就見他臉上的急言令色一頓,盯著我看了幾眼,忽然道,「那惡棍看上你姐的容貌了,想用一袋糧食換她過去陪三年,茵茵啊,其實你跟你阿姐長得一樣,不如你替你阿姐陪了這三年吧?」
這老東西,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想著將我賣出去?
我似笑非笑。
或許是他也覺得這樣開口太荒謬,又開始前世那套說辭。
「你也知道算命大師說過你姐姐靈根奇佳,是要當神女的,這三年的磋磨下去耽誤你姐姐修仙怎麼辦,反正你毫無靈根沒有仙緣,你就去替你姐姐承受了這場劫難,到時候你姐姐肯定會感激你的,也會馬上來救你的。」
我差點氣笑了,忍著胸口的憤懑不平乖巧地道,「可是阿爹,這一路上我疲於乞討,如今身上又髒又臭,臉也沒有阿姐好看,那惡棍怕是瞧不上我的。」
他頓時愣住,琢磨著也對。
咬牙之下,看到地上這袋糧食。
「我現在去城裡賣半袋糧食換成錢,帶你洗洗再換身新的衣服過去。」
看我沒有拒絕,他趕忙提起糧食就帶著我往城裡跑去。
肉疼地換了半袋糧食後,給了我一些銀子讓我進布料坊去置換衣服。
我握著手裡的錢,乖巧地笑著進了換衣的屋舍。
就在他還在布料坊的前堂等著我換好衣服出來時,我已經帶著銀子從後門離開了。
許是我因為娘親去世時的叮囑,說我從小就乖巧懂事,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們。
我因為娘親的遺言這些年一直聽他們的話。
所以他們便如此得寸進尺,拿我當面團揉捏。
可自從前世我被他們二人扣著雙手送到沈建山手上的那一刻起,我便開始重新認識這兩個親人。
在我最後帶著對他們的一絲希望卻被他們親手毀掉所有生機時,他們於我來說,便是仇人!
這輩子好不容易重生,我怎麼可能還會任由他們拿捏?
有了錢,我很快便租到了一輛馬車,懷裡還抱著熱烘烘的肉蔥餅。
至於月瑤被沈建山抓過去後會面臨什麼,關我屁事。
都已經離玉門城那麼近了,我對那些仙門很是好奇。
我也想看看,我能不能成仙。
我的天命,是否真如算命說得那樣低賤如泥。
5
三日後,我悠闲地坐著馬車來到了玉門城。玉門城下是一座靈山。
每年都有許多五湖四海來的人想要拜入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