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剛離婚,晚上前夫就突然失憶了。
記憶回到了我們新婚之時。
我迫不得已地陪著他重新走過那些年歲,卻意外得知了許多深藏的秘密。
1
接到派出所的電話時,我正在相親。
得知我終於結束了那段有名無實的婚姻之後,閨蜜連夜給我介紹了八個帥哥。
為了提高效率,我給他們分別編上了號碼,安排在同一天見面。
眼前這位是NO.5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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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我沒記住,他自我介紹時我正看著桌布上的細小印花出神。
熟悉的小蒼蘭圖樣,浮繡微凸。
我總愛用手指甲去摳,一下一下的,發出輕微的聲響。
鄺思馳頂看不上我這點,嫌我幼稚不穩重,還懷疑我有多動症。
但他不知道,我從前坐在這家咖啡店仰頭看他辦公室窗戶時,可以一動不動幾個小時。
就那麼看著他或站起走動,或臨窗眺望,俯瞰眾生時從來不在意其中有一個我。
要不說習慣害S人呢!
閨蜜問我約見地點時,我下意識就說了這裡,來了才覺得晦氣,又難免心不在焉。
接電話都忘了回避,警察叔叔嚴肅的聲音從聽筒傳出。
“鄺思馳是不是你丈夫?”
“您說的是丈夫還是前夫?”
“……丈夫吧。”
“哦,那不是,再見。”
我利索地掛掉電話,端出溫婉得體的假笑,接過了NO.5先生的名片。
沈卓。
人如其名,長相氣質皆出眾,性格也體貼,很好地藏起了探究,隻隨意與我聊著咖啡口味。
幾句過後,他邀請我共進晚餐。
這是一個打算繼續發展的明顯信號。
我明白,卻在要答應的最後關頭還是猶豫了。
心緒紛亂,依舊被鄺思馳牽引。
他不是一個衝動的人,甚至可以說理智到冷漠,怎麼會和別人動手了呢?
“你看起來有些緊張……”沈卓淡笑著,“不如我陪你過去看看吧?”
我連忙擺手,“不用,我沒有。”
“這又代表不了什麼,充其量證明你是一個重情義的人。人嘛,哪可能說放下就放下啊。”
這是什麼天使啊,竟然連臺階都幫我找好了!
再不接受就不禮貌了。
我點頭,和沈卓一起去了警察局。
鄺思馳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仰頭靠在牆上,凌亂的額發遮住眼睛,領帶松垮歪向一邊。
目測隻是有些狼狽,沒有明顯外傷。
我松了口氣,幾步走到他面前,“你不是最看不起莽夫嗎,怎麼,跟我離婚了腦子也變不好用了,隻能用拳腳解決問題了?”
鄺思馳緩慢地睜開眼睛,“你不用這麼大聲提醒我離婚的事,要不是爸媽都在國外,也不用麻煩你跑這一趟。”
“是啊,確實麻煩到了,還打攪了我的約會。”
他這才注意到我身後幾步遠的沈卓,低嗤一聲,“這麼多年了,你果然還是喜歡這一款……衣冠楚楚的偽君子。”
“鄺思馳,你的修養和禮貌呢,怎麼可以隨意評價你根本不了解的人!”
“那你呢,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找下家嗎?”
說到最後甚至有些破音,毫不掩飾他對沈卓的敵意和對我的嘲諷。
這一點也不像他。
比起暴躁和失態,他更擅長綿裡藏針和不動聲色,而且從來不會這樣咄咄逼人。
“今晚就把你的東西收拾好,全部搬出去!”
我冷笑著點頭,心底剛冒出的那幾分詭異之感煙消雲散。
婉拒了沈卓要幫忙的好意,我跟著鄺思馳回了家。
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我都沒回來住,這裡卻還保持著我離開時的模樣。
隻拉了一層的窗簾、裝著半杯水的玻璃杯、反扣在床頭櫃上的小說……還有牆壁上的婚紗照。
一切都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定格在了某個瞬間。
連同鄺思馳一起。
進門後他先換了拖鞋,又拿起一雙習慣性地遞到我腳邊,反應過來後身形明顯一僵。
我裝作沒看到,踩著高跟鞋走進去,鞋跟敲在地板的聲音堪堪蓋過我的心跳聲。
突然覺得悲哀——愛情終究很難做到收放自如。
我麻木地收拾行李,故意弄出很大聲響,鄺思馳卻始終沒進來看一眼。
也不怕我把值錢的物件順走。
是了,對於他來說,隻有衣櫃角落裡藏著的那個木匣才是無價之寶。
我早就發現了,但出於尊重,一直沒偷看過。
如今卻再也抑制不住好奇心,或者說嫉妒心。
結婚四年我都沒能得到的這個男人的秘密,究竟是什麼,又是他和誰共同擁有的?
我抿抿唇,快步走到衣櫃前,探了半個身子進去,才夠到木匣就被人拽著手臂扯回了身。
對上鄺思馳猩紅的雙眼和燻天的酒氣。
幾秒鍾後他忽然將我甩到床上,沉重的身體隨即覆了下來。
唇舌滾燙如火,直到吻上胸口我才反應過來,抓起手邊的包就砸了他一下。
他悶哼一聲昏倒過去,手掌卻鉗制著我不放。我認命般閉上眼,淚水從眼角無聲滑落。
這樣的親密,來的太遲,仍需借著酒意,在不發一言的沉默中,在我們分崩離析之後。
胸口針刺般疼痛,我轉身蜷縮進鄺思馳的懷裡,一夢深沉。
再醒來時窗外天光已大亮,男人溫熱的唇落在我額頭。
“夏溪,新婚第二天是不能賴床的。”
2
簡單一句話猶如驚雷劈在我頭頂。
我悄悄睜開眼睛偷看,被他抓了個正著,:“醒了就起來吧,我去準備早餐。”
結婚四年,這話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或許也因為我們鮮少能有這樣從同一張床上醒來的緣故。
我和鄺思馳是大學校友,曾搭檔主持過一次校園晚會,詞都是分開背的,彩排時也沒說過話。
晚會謝幕鞠躬時,我沒注意鞋跟踩到了禮服裙擺,一彎腰後背撕裂了一道口子。
周圍人歡呼鼓掌著簇擁過來,我不知所措,躲避間身後按上來一隻手掌。
不輕不重,大而穩的,剛好遮蓋住我裸露的皮膚。
鄺思馳沒有看我,一邊同其他人打招呼,一邊攬著我回了後臺。
我趕緊找了外套披上,回身時他已經離開了,沒說出口的感謝就此梗在了喉間。
那之後我再也沒碰到過他,學校很大,我們的緣分卻很淺。
直到我認識了程祁。
夜歸時將我解救於流氓手中,遺憾的是我沒看清他的臉,隻記住了他外套背後的熒光圖案。
暗中尋找幾天後後,終於被我找到了那件衣服,和他的主人,程祁。
成績優秀、性格溫和、外貌出眾的學生會長,沒想到打架的身手也那麼好。
我想辦法結識了他,卻沒有提及那晚的事,不想被他知道我的難堪,更想獨自擁有這個秘密。
在我的努力下,我和程祁從點頭之交慢慢發展到在食堂可以坐一桌吃個飯。
然後才又再碰到了鄺思馳。
他和程祁是室友,並不在意飯桌上多一個我,卻也明顯沒有同我熟絡的意思。
總是沉默地吃飯,會把討厭的菜扔掉,我看得浪費,偶爾會趁他離桌時先幫他挑出來。
有次程祁沒來食堂,我和室友剛坐下,鄺思馳就走到我對面,一言不發地把餐盤推到我面前。
在我不解的眼神中,淡淡開口:“你不是喜歡吃這些蔬菜嗎,挑吧,剩下的我再吃。”
室友手裡的勺子磕在桌面上,我臉“騰”的一熱,迅速把菜挑了出來,他才端著餐盤離開。
是個很難懂卻很不錯的人。
但他卻在程祁的生日會上,借著酒醉大鬧了一場,打啞謎一般說了好些話。
聚會不歡而散,也攪黃了我準備許久的表白
很快程祁就交了一個女朋友,我的單戀便就此夭折。
畢業前夕,程祁突然決定出國,沒說會不會回來,我便抱著僥幸留在了這座城市。
租房子、投簡歷、找工作、幹兼職……忙碌疲憊地生活著,還不忘打聽程祁的消息。
多數時候是問鄺思馳,但從沒得到過有用的信息。
直到一年後的某天,鄺思馳突然主動告訴我,程祁有了未婚妻。
當時我正在酒吧兼職,差點沒拿住手裡的託盤,胸口迅速涼下去。
我躲在角落裡喝酒,將前來訓斥我的領班罵走,把無數次隱忍的委屈全部發泄。
像一個發瘋的潑婦,內裡卻隻是一個無助到不知何去何從的迷路人。
在意識最後模糊之前,我看到了鄺思馳。
他一如既往地冷著臉,抱起我時動作卻很輕,還記得幫我要回了當晚的工資。
再醒來時,天光已大亮。
我不在床上,而在車裡,在民政局的門口。
鄺思馳正在抽煙,手臂從車窗的縫隙中伸出去,專注地看著我時,被燃盡的香煙灼到了指尖。
“夏溪,你昨晚向我求婚,我答應了。”
我大驚,下意識想要反駁,卻被他手裡的東西堵住了嘴——是我的戶口本。
“這是你為了表示誠意,連夜拉著我回家翻出來的。怎麼,現在是打算反悔了嗎?”
“當然不!”
雖然我記不起自己酒醉後到底說了什麼,但在與他對視的瞬間,突然福至心靈。
或許這是一個可以借助著自斷後路來強迫自己放下過去,走出迷茫的好機會。
至於鄺思馳,我想他多半是有自己的目的或者是需要我的幫助,總之不會是喜歡我。
如此甚好,互相利用倒也算公平。
就這樣,我倆領了證。
沒有舉行婚禮,隻邀請要好的同窗吃了頓飯,眾人皆是意味深長的模樣。
大家都看得清楚,我倆不像有情的樣子。
當夜,鄺思馳住在了客臥,第二天起床已經不見人影,自然也沒說到過方才那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