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我踟蹰許久,還是走出臥室,看著廚房中鄺思馳的背影,詭異之感從腳底蔓延上來。


 


在他端著盤子轉過身,對我勾了勾唇角之時最盛。


 


我試探了他兩句,終於絕望地判定他失憶了,並且單方面認為我倆睡了。


 


這個就很難解釋!


 


我在他曖昧的目光下,顫顫巍巍端起熱牛奶,故意灑到手背上,登時紅了一片。


 


鄺思馳帶我去了醫院,處理好燙傷之後,我提出想要去照個腦CT,讓他陪我一起做。


 


果斷被拒,像一盆冷水澆在了我的抓心撓肝上。


 


是了,鄺思馳就是這樣的人,冷靜理智甚至有些刻板,從來不會被溫情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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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失憶了,也是。


 


做飯是他願意做,溫柔是他願意給,除此之外,他不願意不認同的事絕不為任何人遷就。


 


這樣的他我十分了解,也害怕,那些剛冒出來的憐惜霎時煙消雲散。


 


算了,心疼男人倒霉一輩子!


 


我打開手機找到日歷,還有我們之前商定結婚的聊天記錄,打算告訴鄺思馳他失憶的事。


 


還沒開口,就被一把男聲打斷:“夏溪。”


 


3


 


沈卓穿著白大褂,快步走過來,看到我手上的紗布,狠狠皺眉:“昨晚回去以後他打你了?”


 


我連忙擺手,“怎麼會,就是不小心燙了一下。”


 


鄺思馳面露不悅,“這位先生,我們應該不認識吧,你這樣毫無依據的揣測是很冒犯的。”


 


沈卓微怔,隨即輕嗤一聲:“彼此彼此吧。”


 


眼看著鄺思馳皺起眉,我上前兩步站到沈卓身側,“我和沈醫生聊兩句,你去大門口等我吧。”


 


鄺思馳不情不願地走了,我把他的情況告知了沈卓,也問出了我心裡最大的顧慮。


 


“你說他突然失憶會不會和我打他腦袋有關?”


 


沈卓抿唇:“不排除外力打擊這種可能,但是你又能用多大力氣呢?你……你明明就還愛他。”


 


秘密驟然被揭穿,還是被所謂的相親對象,屬實是大型社S事件。


 


我瞬間憋紅了臉,卻說不出一句反駁,還是沈卓善解人意地轉移了話題:“最好還是做一個顱腦檢查吧,看看是否有其他的病灶。”


 


“我剛才想帶他去的,可他不配合,或者我應該直接跟他說明情況?”


 


“不建議,有些病人一時無法接受,反而會受到刺激……”


 


聊來聊去,最後商定暫時對鄺思馳保密。


 


往外走的一路上我都在想著該用什麼名目給他安排一次全身體檢,到了大門口才發現下雨了。


 


滂沱的雨幕被風卷著吹進檐下,門前空空如也,便襯的站著那人尤為顯眼。


 


我快步走過去,一把扯回鄺思馳:“你發什麼神經啊站在那裡淋雨?”


 


“你說讓我在門口等你的,我怕你出來找不到我,我又沒帶手機。”


 


雨水沾湿了他的額發,將往日裡冷漠的雙眸染上些水氣,湿漉漉的。


 


像極了我曾撿回來的那隻流浪貓。


 


那時我和鄺思馳剛結婚半年多,他工作忙,時常不在家,我便偷偷將小貓帶回家養了起來。


 


抱著它一起吃飯一起追劇,後來小貓得寸進尺,開始往我床上鑽。


 


某次鄺思馳應酬酒醉,半夜回來錯走進了我的房間,剛一躺下就被悽厲的叫聲嚇得彈起。


 


那呆呆傻傻的模樣和無辜被壓的小貓一模一樣。


 


我記得我好像是笑了,所以鄺思馳的脾氣也沒發出來。


 


之後還在寵物店給小貓買了貓爬架和貓玩具,唯一的要求是不準它再上床。


 


其實鄺思馳對我談不上不好,他給我很多東西,尊重、金錢、勉強算得上的陪伴,還有一個家。


 


這對於從小就失去父母,寄人籬下長大的我來說,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所以對於我們的婚姻,哪怕開始的稀裡糊塗,我也曾期望並且努力過,想要擁有一個圓滿的結果。


 


甚至單方面把小貓當做一個吉祥物,一個可以維系我們之間共同樂趣和關系的紐帶。


 


隻可惜,小貓在後來我們的某次爭吵中,順著門縫偷溜出去,再也沒有回來。


 


我曾在附近的路上看到過鄺思馳張貼的尋貓啟事,但他沒跟我說起過,我便當做不知道。


 


同樣也沒告訴他,我喜歡的並不隻是那隻貓。


 


……


 


我心口微酸,從包裡拿出紙巾,用撸貓的手法給他擦頭發。


 


鄺思馳沒躲,脖子卻明顯僵硬,像是害羞又像是生氣。


 


直到回家後才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醫院那個男的是誰,我不記得你認識他。”


 


我微怔,鄺思馳這是吃醋了?


 


從前他眼見著公司裡的追求者殷勤地送我回家都面不改色,還說我始終擁有重新選擇的權利。


 


這就是我最討厭他的一點,看似體面,本質是不在乎。


 


我那些幼稚又執拗的試探,一次次落空後就再也生不出任何期待。


 


而此刻,在他小心翼翼的目光中,有什麼再次從心底破土而出,一點點痒。


 


我半真半假地道:“就是從前的一個相親對象。”


 


“……恕我直言,看上去一般。”


 


“那肯定比不上你啊,否則我怎麼會向你求婚呢。”


 


鄺思馳被噎了一下,快步走回了臥室,“我最近不忙,你有什麼想做的都可以跟我說。”


 


我怔了怔,躲去陽臺給鄺思馳的助理萬和打電話,簡單說明了情況後,請對方暫時主持工作。


 


萬和是鄺思馳的遠房表弟,人很靠得住,平日裡本分謹慎,這次卻主動叫住了我。


 


“其實……你們剛結婚那時,他確實空出了半個月的假期,打算陪你去蜜月旅行,卻不知最後為何沒能成行。”


 


“隻休息了兩天就回來上班了,我問過他,他沒回答,隻說以後都不要再提。”


 


我愣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聲音,“你知道他定了哪裡嗎?”


 


“……好像是荷蘭,他讓我幫他研究過當地的天氣。”


 


荷蘭是我最想去的國家,因為我喜歡風車,是天地與自由的見證。


 


還是在大學某次聚會時我無意間提到過,不想鄺思馳卻記在了心裡。


 


可他為何沒同我說呢?


 


不,他曾試探過的,問是否要陪我回去看看親戚,我說我們又不是正兒八經結婚,不用的。


 


彼時我正將帶來的衣服掛進衣櫃裡,疏離又刻意地與他的衣物保持距離,如同我和他本人。


 


思及此處,我心尖猛地抽痛了一下——原來先在我倆之間劃出一道無形鴻溝的人,竟然是我。


 


鄺思馳或許被刺痛了,於是不再提起,而失憶後的他卻仍舊做了同樣的事,隻不過這次他把主動權交在了我手裡。


 


些微的遺憾生出些愧意,我走進臥室,看到鄺思馳正靠坐在床頭讀我之前看過的那本小說。


 


我一個激靈,趕緊上前去奪過了那本《總裁狂寵小嬌妻》,祈禱他還沒看太多。


 


但我忘了鄺思馳是一個極擅於思考和總結的人。


 


“所以這本書寫的是女主和貌合神離的前夫離婚後,被溫柔男二狂追然後寵上天的故事?”


 


我訕笑兩聲:“一句話概括全文主旨,不愧是你啊鄺思馳。”


 


“那前夫呢?”


 


“就……成了路人甲。”


 


鄺思馳皺起眉,定定看了我幾秒鍾,忽而翻了個身背對我,“有沒有什麼辦法能不讓男主變成路人甲?”


 


我怔了怔,隨即輕笑出聲,怎麼感覺鄺思馳像是代入了呢?


 


說起來要不是他突然失憶,我又不夠心狠,他現在已經成為路人甲了。


 


這樣的思考和求知欲確實很有必要。


 


但我卻無法為他解答。


 


“我也不知道,但如果非要說有什麼方法,那一定是真心吧。”


 


“要是真心不被認可呢?”


 


“……那就是對方的問題了。”


 


鄺思馳又不說話了,我搖搖頭,在床上躺下。


 


即便隔著一人的距離,還是能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熱意,讓我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睡夢中感覺到有溫熱的唇齒在我鎖骨輕輕啃咬著,隱約瀉出含混的低喃。


 


“沒錯,就是你的問題。”


 


4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鄺思馳接起,壓低聲音說了句“不去”就掛斷了。


 


我以為他在說度蜜月的事,瞬間翻身而起,“怎麼又不去了?”


 


“你不是不想和我父母見面嗎?沒關系的,他們並沒重要到需要你受委屈……”鄺思馳無奈地笑,“你以後想怎麼樣就直說,別扯什麼算命的說你此月不宜會客。”


 


……


 


短暫的沉默彌散開來,我腦中靈光一閃,耳邊響起一聲炸雷。


 


他這劇情怎麼突然跳到婚後一周年了?


 


當年我們沒有辦婚禮,一個是我倆都沒意向,再一個就是他父母並不同意這樁婚事。


 


鄺思馳九歲時,他父母帶著比他小四歲的弟弟出國治病,就此定居在了國外。


 


他獨自跟著爺爺長大,父母親緣早已疏遠,也沒有聽從父母的意思出國留學,關系更是雪上加霜。


 


後來爺爺去世,他父親回來過一次,因著葬禮的問題和他發生了爭執。


 


雖然最後按照他的意思將爺爺送回老家土葬了,但兩人卻因此嫌隙更深。


 


鄺父認為他是故意的,以固執和違逆當做對父母多年來疏於照顧的報復。


 


但其實不是,別說怨懟之語,鄺思馳甚至很少跟人提起他們。


 


我們領證後,他出於禮數告知了他的父母,在得到對方的責備與質疑之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而後僵持了一年,他父母終於提出要見見我,我心裡沒底,就隨便找了個借口拒絕。


 


原來竟然這麼扯的嗎?


 


難怪他當時臉色鐵青,之後也沒再提起過。


 


那他是如何應付他父母的呢,又有沒有因此遭受更多的誤解?


 


我胸口微酸,忍不住看向鄺思馳,他卻好似在想著什麼出神,手攬住我腰上不自知地摩挲著。


 


這人往日裡是最正經不過的,在家裡從沒裸露過上身,隻有某次不小心扭到了手,讓我幫他打過一周的領帶。


 


那大概是我們最近距離的接觸了,也是我唯一為他做過的事。


 


我輕嘆口氣,“還是見見你父母吧,一起吃頓飯也行,但先說好,你可要護著我啊!”


 


鄺思馳身形微僵,眼神怪異,幾秒鍾後點頭答應了,伴隨著手下用力。


 


我輕嚀一聲,他才驀地丟開手,臉色微紅地跳下床去。


 


怎麼又變成這一副處男樣了?


 


難道他記憶跳轉到此處,又自動忘記了我們昨天的“洞房之夜”了。


 


我仰天長嘆一聲,這是什麼類型的失憶啊?


 


搞不懂,根本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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