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之後，許晁就徹底把我倆歸為一條戰線上的同志，纏得我更緊了。
實在是不耐煩，「說到底這事兒跟你沒關系，你就當不知道該幹嘛幹嘛不行麼？」
「不行，我未來可是要為人民服務的，現在讓你個小姑娘衝鋒陷陣算怎麼回事兒。」
說著還拉過我的手，把什麼東西往我手腕上系。
「什麼東西？」
「小天才手表。」
我：？
「別瞧不起它，定位很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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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戴上之後，他又晃了晃自己的，「這玩意現在還可以加好友，咱倆先加一個。」
我：……
晚上，我舉著手腕看著許晁送我的手表，一個想法逐漸成型。
隔天放學的時候，我問許晁，「你這玩意兒除了定位，是不是還能發消息？」
「那必須的，還能付費支付呢。怎麼著，哥用這個請你吃個糖葫蘆？」
遠遠地我看見了個人影，笑道，「好啊。」
他愣住，「真吃啊。」
「不然呢。」
「那你等著。」
許晁飛速跑到對街，我低頭按了幾下手表，才輸入完就有一輛車停在我身邊。
車窗降下，「還認識我麼，那天我們在校外見過的，林穗同學。」
說完笑道，「小丫頭膽子不小，知道有人跟著還敢單獨待著？」
「不管我是不是一個人，你總能機會找到我的，不是麼？」
「我喜歡聰明人，是你自己上車，還是我請你上車？」
這周圍有幾個中年男人徘徊，偷偷摸摸注視著這邊。
我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同時把剛才編輯的信息發給了我小天才手表的唯一好友：「報警。」
我的想法很簡單。
既然現在證據不足，那我就親自創造證據。
12
上車後王堃用一塊方帕捂住了我，來不及掙扎我就沒了意識。
再醒來我躺在床上，正前方架著一臺攝像機。
陳麥就坐在我旁邊。
我的雙手和雙腿被綁了起來，動彈不得。
見我醒了，陳麥託腮看著我，「我這個妹妹本領可真不小，還能找到劉妍妍關的地方。」
「綁架是犯罪。」
「那又如何？」她指了指面前的攝像機，「等會兒視頻一拍，咱們就徹底變成一家人了。」
房間門被推開，王堃走了進來。
他右手食指劃過我的臉頰，「你放心，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我不會對你太兇的。待會兒你配合點，上鏡也能好看些。」
說著，鏡頭開啟。
王堃一步步靠近我，「不聽話，我就把這些視頻全公開，這是對背叛者的懲罰。」
我直視面前的機器。
所以這就是劉妍妍恐懼的來源？
明明犯錯的是別人，可被傷害的結果卻要由被害者承擔。
衣服已經被扒開，戴在手腕上的小天才手表早就被人摔在了一邊。
就在我閉眼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少年的吼叫，「陳麥，我操你大爺的！」
許晁不認識王堃，但他猜到這件事陳麥大概有關。
陳麥被罵了一個機靈，「是許晁，我們班同學。」
我心一緊，不是讓他報警了麼！
他單槍匹馬跑過來做什麼！
王堃提起興致，「把人帶進來，。」
許晁被人帶進來，男孩被兩個人架著肩膀，看見我整個人瘋了。
巨大的力氣居然讓他掙脫了兩個男人，一把薅住王堃的後脖頸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
王堃被打了一個趔趄，但很快許晁就又被人制服了。
王堃擦了擦帶血的嘴角，一腳踢到了許晁身上。
「他媽的小雜種，給臉不要臉，給老子打！」
場面開始變得混亂，盡管許晁身手不俗，但一拳難敵眾手很快被人按倒在地。
這一幕在視線裡逐漸變得扭曲，突然某個畫面衝到了我的腦海。
上輩子我四處尋人幫助無果，最後是個年輕「警察」聽信了我的話，跟著我悄悄潛入孤兒院。
在開展解救行動的時候，我們被發現了。
怪不得我總覺得他有點眼熟。
是他。
原來是他。
時空交疊，眼淚逐漸模糊。
在記憶的洪流中，我為什麼偏偏忘記了這麼一個人。
許晁已經被打的血肉模糊，王堃拽著我的頭發粗魯的把我扔到床上。
看著陳麥，「今兒老子心情好，不如你們姐妹一起伺候我啊？」
陳麥臉色微變，「堃哥……」
「少他媽廢話。」
王堃一巴掌拍到陳麥臉上，陳麥咬著唇爬上來。
恐懼後知後覺襲來，但緊接著下一刻我聽到了警笛鳴叫的聲音。
再之後的記憶我變得很模糊了。
我看到了爸爸媽媽焦急的臉，看到了進進出出的警察和醫護人員。
但我都無暇理會。
我爬到那個男孩的身邊，「許晁、許晁你醒醒，你他媽別睡。」
許晁被打的已經睜不開眼了，他用盡力氣看了我一眼，斷斷續續的問，「學長今天……帥不帥？」
我哭著點頭。
他扯了扯嘴角，「小丫頭……還想把老子……甩掉……」
然後便沒了聲音。
「救他，求你們救救他……」
13
事情已經過去一周了。
許晁以綁架罪被關押，陳麥將自己塑造成了受害者被放了出來。
這陣子我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人，每天待在病房守著許晁。
男孩命保住了，但右腿傷勢嚴重。
父親請了全國最好的骨科醫生，手術進行的還算順利。
這期間我想到了很多事。
上輩子解救行動成功後，我帶了錦旗去醫院想要感謝那位年輕的「警察」。
卻被告知，「那小伙子也就比你大一歲，哪是什麼警察，就是見義勇為的熱心市民。不過他父親倒是個老刑警，在出任務的時候犧牲了，現在兒子又這樣，可惜了……」
然後和我說，「小丫頭你回去吧，他讓我轉告你，說他挺好的。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你回去好好學習，以後就別往這邊跑了。」
我不知道原來他腿受到重傷，從此不能走路了。
他明明曾告訴我，自己的夢想是警察。
但卻為了我變成了奢望。
許晁出院那天，劉妍妍來了。
事情已經過去一個月，劉妍妍狀態明顯比之前好了很多。
她走進來紅著眼眶，「我都知道了。」
知道我以自己為餌「釣」王堃。
「你為什麼這麼傻，怎麼非得、非得……」
「妍妍，你不是唯一一個受到傷害的。總有人得站出來，告訴這些壞蛋正義不S，光明永存。」
「你怪我嗎，怪我沒第一時間報警。」
「當然不會怪你，但是我希望你能走出來。這個世界上能看輕你的人，隻有你自己。」
幾天後，我接到了劉妍妍的電話。
「我願意出面指證王堃，同時我還要舉報陳麥，她誘騙我服用藥物，伙同王堃對我實施暴行。」
劉妍妍的舉報非常重要。
警方順藤摸瓜，提前偵破了臨市孤兒院黑色產業那個重大案件。
陳麥作為中間人，也即將面臨法律的制裁。
審判那天，她想要見我。
「妹妹，是姐姐錯了。」
陳麥披頭散發，眼眶通紅看著我，「我是被王堃騙的，當時孤兒院說要搬遷，新院院長帶著王堃來看我們要這批要被送過去的孩子，然後王堃看上了我。」
「他說隻要我跟了他，他就能給我更好的生活。後來我上了他的當被拍了視頻，他要我幫他否則就把那些東西發到網上，我也沒辦法啊……」
這期間，陳麥幫王堃用非法手段迷魂了三四個劉妍妍這樣的女孩，將她們送到王堃的床上「以表忠心」。
「救救我，你救救姐姐吧。你爸爸不是很有錢麼，他肯定能幫我的！」
「法律是最公正的，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僥幸者。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離開的時候，陳麥在後面瘋狂吼叫。
「林穗，你這個白眼狼！是我，當初是我把被領養的機會讓給你的，現在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遭受這一切的應該是你，是你！！！」
會見室的門徹底關上。
從此我與陳麥再無瓜葛。
一年後，我和許晁一起高考。
這人因為治療腿傷休學了一年，現在和我一屆。
考試成績出來後我問許晁，「考得怎麼樣？」
「還行，中國公安大學應該沒問題。你呢？」
「也還行，中國人民大學應該沒問題。」
我們相視一笑，許晁一把攬住我的肩膀，「以後公安護人民，人民愛公安，咱們相親相愛一家人，」
我冷著臉，「誰和你一家人，我可沒答應你啊。」
「那你什麼時候答應我，給個準話啊。」
我笑著沒回答，抬頭朝著太陽的風向伸出手。
光順著指縫溢出來。
空氣中有幸福的味道。
番外
1
許晁的父親也是一名警察。
第一次見到陳穗，就是在父親轄區內的孤兒院。
派出所在孤兒院舉辦獻愛心活動，許晁的父親也帶著兒子一同前往，想讓這個混世大魔王接受點愛的燻陶。
許晁是個闲不住的主兒，趁著院長給一眾領導介紹孤兒院發展歷史的空擋，這人就溜到食堂。
正巧趕上孩子們午飯，人人手裡捧著個大肉包子，就個小丫頭低頭拿著空碗偷偷抹眼淚。
又瘦又小跟個人幹似的。
「你包子呢？」
女孩抬頭看了許晁一眼，支支吾吾。
許晁不耐煩，眼珠子一轉瞧見坐在她旁邊的女孩碗裡有倆包子。
當即就明白了，「你是不是搶人東西了？」
陳麥眨了眨眼，「小哥哥，妹妹不吃肉, 是她讓給我的。」
「你妹妹不吃肉，就你吃肉, 怪不得你這麼肥！」
陳麥長得可愛，在孤兒院一貫都是被捧著，哪有人說她肥。
聽到這話飯也不吃了, 趴在桌子上開始哭。
許晁見她不吃了，一把將倆包子全搶過來放陳穗碗裡，「趕緊吃。」
陳穗餓急了，一口咬一個, 含糊不清的道謝, 「謝謝小哥哥。」
眼睛亮晶晶的, 像小星星。
助人為樂真好啊……
那時候的許晁想，自己以後也要當個警察，每天都做大好事！
2
許晁沒想到自己有機會還能見到那個「包子妹」。
那天他去父親生前工作的派出所拿東西，剛出來遇見個小丫頭蹲在派出所旁邊。
小丫頭衣服破破爛爛, 上頭還帶著不可名狀的汙漬，手腕上全都是血。
唯獨那雙眼, 他看著特別眼熟。
「你怎麼在這兒蹲著？」
聞聲小丫頭抬頭，看見許晁眼淚掉下來了, 「警察哥哥求你幫幫我吧……」
陳穗抽泣著和許晁講了在臨市孤兒院發生的事, 「我來了好幾次, 可裡面的工作人員說沒有證據不能立案。我也去找姐姐了，她不肯幫我, 我真的沒辦法了……求求你，我朋友真的要S了……」
許晁此時終於想起來這個丫頭是誰了。
沒解釋自己壓根就不是什麼警察哥哥, 挺了挺胸脯，「我跟你走！」
之後的事許晁根本不記得了，當他醒的時候右腿已經沒知覺了。
父親因公去世，家裡就剩下他跟奶奶相依為命。
住院的錢是派出所的叔叔阿姨湊的, 做了兩次手術右腿還是沒能保住。
在得知自己永遠不能直立行走的那天，外頭下了好大一場雪。
「穗穗別害怕，以後你就是我們的親女兒，我們會對你好的。」
「—哪」「她還好嗎？」
「挺好的，挨打的時候被你護的嚴嚴實實一點傷沒受。」
「那就好。」
「還讓人進來嗎？」
許晁沉默良久，「讓她回去吧，告訴她好好讀書。就說……是人民警察對她的囑託。」
3
冬去春來，許晁慢慢適應了在輪椅上的生活。
他在電視上偶爾會看見記者對小丫頭的採訪。
當年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姑娘搖身一變, 成了企業家，投資了不少農業項目, 如今備受尊重。
唯一不變的, 是眼底那股子倔強的光。
許晁壓下心底裡不知什麼時候滋生的那點悸動，如今他和她, 早已是雲與泥的區別。
後來有人給許晁介紹對象，女孩叫陳麥。
當時陳麥跟個已婚男混在一起，人家前前後後在她身上花了一百多萬。
後來被對方老婆發現，叫囂著要弄S她。
她謊稱自己有丈夫, 堅決不承認自己跟那人有一腿。
和許晁見面的時候, 陳麥直言不諱，「我需要個老公幫我解決單身身份，我願意花五千塊錢買你戶口本上配偶欄的使用權，期限一年。對你個沒生活來源的瘸子來說, 你穩賺不賠。」
「陳穗是你什麼人？」
對方一愣，「你認識我妹妹？」
許晁沒再問其餘的問題。
「我答應你。」
從咖啡點出來，許晁坐在輪椅上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
這樣就有能見到她的機會了吧。
哪怕一面也好。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