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江南首富獨女,及笄那年侯府前來求娶,要我續弦。
據傳小侯爺人品貴重,是個端方君子,我滿心歡喜嫁去京城。
誰知嫁過去後,夫君冷落,半年不與我圓房。
我淪為遍京城的笑柄。
懷胎八月時我才得知,他一直視我為仇敵。
他認定是我家逼婚,逼S了他的發妻。
我悲痛欲絕與他爭辯,被他推倒血崩而亡。
再睜眼,我回到了剛得知真相的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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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S後在落入輪回前,會在人間徘徊一陣子。
而我,卻在偌大的侯府中飄蕩了整整二十年。
我過世不到一年,萬守正便迎娶了續弦。
是他原配妻子的妹妹,我在時就時常來家中走動。
而我早產生下的侯府長子,被丟給奶娘撫養,萬守正從未去看過他一眼。
又過了幾年,侯府又添男丁。
新夫人面慈心狠,將兩個孩子都帶在身邊撫養。
她對我的兒子百般寵溺,任由他犯下大小錯事都從不管教,長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
而她的兒子自小便延請名師,嚴加管束,修習功課一日不曾懈怠,小小年紀便是城中出了名的才子。
後來萬守正病逝,新夫人變了臉。
她將我兒子趕出家門,又派許多S手暗中取他性命。
他南下投奔我父親,卻意外得知我父親已經病逝。
所有家產都被族人霸佔,族人與侯府勾結,一同取了他性命。
那日見他墜江,我心如刀絞,卻無能為力。
再一睜眼,回到了侯府錦簇富貴的後花園。
2
「都是夫人害S了先夫人,用嫁妝逼迫侯爺和離,這才把先夫人活活氣S的。」
「先夫人家世貴重,溫婉賢惠,現在的這個夫人……嘖嘖,管得我都要喘不過氣了。」
花牆後,兩個小丫鬟在旁若無人地嚼舌根。
我一時恍惚,總覺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
這不就是二十年前,我剛得知真相的那日嗎?
當時我氣憤無助,恨不能長一百張嘴為自己辯解。
可如今我早已看透,無論我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他們的偏見。
既然如此,這侯府夫人的位置,我不稀罕了。
我身邊的陪嫁丫鬟玉墨小臉被氣得漲紅。
「奴婢這就去撕爛她們的嘴,讓她們再亂嚼舌根!」
我攔住玉墨,淡淡道:「不聽話的奴僕,找個由頭發賣了便是,何必浪費口舌。」
「是。」
「晚些時候找個文書先生來。」
「夫人要寫什麼?」
我要寫的,是和離書。
既然侯府不歡迎我,那我便帶著嫁妝回娘家,何必與這些人消磨一生。
不過在走之前,還有些恩怨我要料理了。
正想著,迎面便撞見了一個嬌俏秀氣的姑娘。
她身後跟著侯府的管家,如在自己家一般隨意。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她便是先夫人的妹妹,裴錦繡。
裴錦繡瞧見我,像是看見洪水猛獸,立即收起笑容,眼神中滿是驚慌失措。
她的表現被管家看在眼裡。
「見過夫人,我奉長輩之命來探望姐夫,還請夫人不要怪罪。」
她再說下去,怕是要哭出聲。
所有下人都在偷看熱鬧,在他們眼中我定是個蠻橫刁蠻的主母。
玉墨出言諷刺:「每每你來都要帶走好些東西,你們裴家沒了侯府接濟是活不下去了嗎?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人家,沒出閣的女兒整日拋頭露面,去前姐夫家裡打秋風。」
真不是我不想打斷,實在是玉墨的小嘴叭叭地罵得飛快。
我還沒來得及制止,她就罵得裴錦繡雙目通紅,小聲抽泣。
「住嘴!裴小姐是府上的貴客,她來自然是找侯爺有要事。」我對管家淡淡一笑,「快些帶她去見侯爺吧。」
裴錦繡以往過來,我總要和萬守初大吵一架。
如今我卻巴不得她過來,不然我怎麼放手找她復仇?
3
回到房間,我匆忙去妝匣裡翻找。
「上次祖母託人從老家帶來的藥呢?」
玉墨有些難為情地開口:「小姐你懷著身孕,為了孩子,還是別用那種藥為好……」
「傻丫頭,誰說是我用?」
祖母知道我成婚後和萬守初感情一直不好。
便託人送來了這瓶藥,想要借此緩和我與他的關系。
祖母為我的事操心了半輩子,竟然還要讓她老人家用這種東西幫我。
可她老人家不知道,一個人若是鐵了心疏遠你,做再多也是無濟於事。
我將瓶子裡的東西一股腦都倒在點心上,讓人送去萬守初的書房。
不多時下人匆匆來回稟,說是侯爺那邊出事了。
今日和裴錦繡一同前來的還有裴家長子裴修文。
裴修文本想去找萬守初幫忙,為自己兒子在朝中謀一個差事。
誰知一進書房,就看到自己妹子竟和萬守初白日裡在書房做那種事。
連門都顧不得關!
我趕去的時候,裴修文正在外面急得直打轉。
書房裡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嬌喘實在不堪入耳。
我回頭問管家:「裴小姐進去多久了?」
管家擦了擦汗,恭敬道:「兩個時辰了。」
糟了,方才藥好像倒多了。
「你們是想把裴小姐累S嗎!」我厲聲怒道,「還不快去後院換幾個侍妾來!」
片刻後,兩個丫鬟攙扶著腿軟的裴錦繡從書房出來。
我趁亂讓玉墨把點心偷出來銷毀。
裴修文一見到她,便狠狠地甩了她一耳光。
「我們裴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裴錦繡神情恍惚,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是沒臉再帶她回去,就交由夫人處置。」裴修文將麻煩丟給我。
他是打算將人就勢留在侯府。
4
裴錦繡哭著跪在我面前,不住地磕頭認錯:「我與侯爺兩情相悅,求姐姐成全,不要S了我。」
真是好大一口鍋。
我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一點點擦著她的淚花,衝她微微一笑。
「既然侯爺喜歡妹妹,那我自然要順他心意。等下你便給我敬了茶,擇個日子抬進侯府。」
裴修文皺眉:「小妹是何身份入府?」
「自然是侍妾。」
我佔著夫人的位置,她自然要做妾。
裴家好歹也是名門望族,嫡出的女兒上趕著去做妾,隻怕會淪為全京城的笑話。
我皮笑肉不笑地問:「她在我家白日裡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難不成還要做平妻嗎?那我倒是要進宮與皇後娘娘分說分說了。」
我給他們下了最後通牒。
今日不敬茶,日後想進門都沒門。
裴修文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裴錦繡咬碎一口銀牙給我敬了妾室茶。
待一切禮成後,書房那邊傳來消息。
說是侯爺還沒出來,侍妾都換了兩三茬。
我暗暗擦了擦汗,祖母說得對,這藥著實兇猛。
幸而萬守初是個武將,不然換個身子弱的文官,怕是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
不過待他終於停歇後,郎中去看過。
說是萬守初從今以後,怕是都不能再行人道。
裴錦繡一聽,在房中暈了過去。
5
萬守初身子垮了後,整個人變得易怒暴躁。
他總覺得是有人故意給他下藥。
他懷疑了一圈,都沒有懷疑到我頭上。
畢竟這個家裡,最不希望裴錦繡進門的,就是我。
而他最懷疑的,當屬裴錦繡。
所以自打裴錦繡進門,萬守初便沒有搭理過她。
隻是日日宿在書房,守著他先夫人的畫像。
如今裴錦繡也能體會當初我嫁進來時的感受。
萬守初不搭理她,她便來找我的不痛快。
最近我月份大了,晚上連睡覺翻身都困難,外面那些官眷應酬我更是懶得去。
這日裴錦繡穿了一身正紅色衣裙來給我問安,手中拿著一封請帖,是國公府的。
「國公夫人過壽,她與我祖母私交甚好,既然夫人身子不便出門,那我便替夫人前去。」
我上下掃了她一眼:「妹妹去,怕是不妥吧?」
裴錦繡被我一激將更是肆無忌憚:
「我自小便學習豪門大宅的管家之道,應付這種場合不在話下,姐姐難不成怕我搶了你的風頭?」
說她蠢還支稜上了。
我擺擺手:「那你便去吧。」
今時今日的裴錦繡到底還是年輕,沉不住氣。
若到了二十年後,她已經長成一朵爐火純青的絕世大白蓮。
6
裴錦繡被國公府趕了出來。
她不明白昔日那些待自己寬厚的夫人貴女們為何突然變了臉。
全都避她如蛇蠍。
甚至國公夫人還發了怒,說侯府不懂規矩,讓妾室來正宴。
萬守初傳話讓我去書房見他。
一進去,就看見裴錦繡在萬守初身邊哭哭啼啼。
「侯爺別怪姐姐,都是我不好,非要逞強替姐姐參加宴會,結果給家裡丟了人。」
萬守正不等我開口辯解,就怒斥我:
「你是怎麼做侯府主母的!竟讓一個妾替你去參加正宴,令侯府蒙羞!果然出身卑賤,行事粗鄙。」
他沒有耐心聽我和裴錦繡爭辯個誰對誰錯。
萬守正這人極看重家族榮耀,且萬事隻講結果。
他覺得我錯,那就是錯。
「侯爺既然如此厭煩我,那不如一別兩寬,各自安好。」我從袖口中掏出早已擬好的和離書,丟在他的書案上。
在看到和離書的瞬間,萬守正先是震驚,隨即暴跳如雷。
他沒想到自己堂堂侯爺,竟然會被主動要求和離。
而和離的對象,還是我這樣一個出身卑賤的商賈之女。
在他們這些人的眼中,我就應該時刻感恩戴德,小心伺候著。
「你在說什麼瘋話,能不能不要鬧,讓我省點心!」萬守正將和離書隨手丟在一邊。
我冷笑:「裴錦繡虛榮無禮,侯爺偏幫偏信,今日這件事你們倆都有錯,我沒錯。」
裴錦繡像是見了鬼一樣瞪著我。
萬守正也被氣蒙了,他目光在我的肚子與和離書之間徘徊了幾下,臉色愈發陰沉。
「侯府主母實在難當,侯爺還是盡快寫了和離書來,我帶著嫁妝回江南。」
一聽到我的嫁妝,萬守正心虛地眨了眨眼,清清嗓子勸道:
「你父親為了把你從商賈之家嫁到侯府,費了多少心思,你豈不是辜負他?」
「還請侯爺記著,當初費盡心思迎我入侯府的,不是我父親,而是你們。」我話音一頓,又看向裴錦繡,似笑非笑,「裴二小姐,你清楚緣由嗎?」
我猜裴錦繡還不知道這件事。
果然裴錦繡露出迷惑的眼神。
萬守正心虛地怒道:「裴姨娘不守規矩禁足自己院中,至於夫人……你管教不力,日後多注意吧。」
7
萬守初如今不能人道,我肚子裡的懷著的是他唯一的子嗣。
所以他不會那麼輕易讓我離開侯府。
晚上他難得來我院中,一進來便坐在我身邊裝得和顏悅色。
「最近肚子裡的小家伙可還好?我的孩子必定是生龍活虎,鬧騰得很。」
前世我希望他能對我笑一下都是奢侈,可如今我隻覺得他的笑令人作嘔。
我嫌棄地向後躲開。
萬守正的耐心僅此而已,見狀又發起火:「別蹬鼻子上臉,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侯爺若是不肯和離,那就將我因何嫁過來明明白白地寫進族譜裡,為我立傳修碑。」
萬守正被我氣得捂住心口,他自從人道不能後身體越來越差。
「你就是瘋了!」
他拋下這句話便憤然離去。
他不敢承認,侯府眾人都不敢承認。
當年若非我嫁過來,他們侯府怕是早就被抄家下獄。
侯府這些年入不敷出,欠了朝廷許多錢,眼看皇上就要查到他們。
於是他們南下尋找富商解困,正好發現我家有待嫁的女兒,便休了先夫人,迎娶我入門。
先夫人拿到休書,氣血攻心,一命嗚呼。
他們問心有愧,便將過錯都推到我頭上,以為這樣就能心安。
我帶過來的嫁妝大都被拿去填賬,這才免了侯府的滅頂之災。
裴錦繡一定不知道,真正害S她姐姐的。
就是萬守正。
8
我給江南老家寫了封信。
告訴父親,我不日將會南下歸家。
父親以為我在京城受了欺負,很是擔心,來信詢問我遇到了什麼麻煩。
他說二房的二舅舅已經北上來京城為我撐腰。
算著腳程,二舅舅這會兒估計已經進了京。
玉墨看出我心事重重,好奇問我:「每次收到老爺的信,小姐總會開心好幾日,怎麼這次一點都不開心呢?」
「二舅舅要來京城了。」
玉墨笑道:「這是好事,二公子跟咱們大房親厚,小姐以前不是很喜歡這位二舅舅嗎?」
可是就是我的這位好舅舅,在我爹離世後便違背他的遺願,吞沒了所有家產。
甚至和裴錦繡聯手,一起S了我的孩子。
我緊握信紙,對玉墨交代:
「你派幾個得力的人去驛館盯著,若是二舅舅來了立即回稟,切記不要被他發現。」
玉墨雖然疑惑卻認真應下來。
她辦事很穩妥,我信得過。
隻怕二舅舅這次來京不是為了為我撐腰,而是要來害我。
他擔心我生下侯府嫡子,日後繼承家業。
很快玉墨便回稟我,二舅舅已經在驛館落腳。
而且最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裴錦繡的人也去驛館找了他。
他們兩個竟然現在就勾結在一起了?
「想不到平日裡二爺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私底下竟然幫著外人。」玉墨紛紛道。
「會偽裝毒蛇,才能一擊致命。」
9
二舅舅約我在京城的大酒樓見面。
我推脫說月份大了,不好挪動,讓他來家中小聚。
我在後院地偏廳內置備了酒席,他一進來,我就瞧見他身後跟著兩個貌美的丫鬟。
這是打算給萬守正送妾?
不過萬守正自從人道不行後,便不再近女色,怕是不會收下。
我扒拉著米飯,隨口問道:「舅舅前幾日便到了京城,怎麼今日才來見我?」
二舅舅面色一僵。
「你這孩子,在胡說些什麼?你怎知我何時進的京?」
我皮笑肉不笑:「難怪舅舅能在我爹跟前招搖撞騙多年,都被揭穿了,還能臉不紅地編瞎話。」
二舅舅收起平日裡老實巴交的模樣,看著我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
他扯動嘴角:「外甥女,你知道的有點太多了。」
他身後兩個丫鬟突然朝我衝了過來,從袖口中掏出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