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簡松意出生的時候做了個基因檢測,說他百分百會分化成一個頂級Alpha。


  於是他非常自覺地用十幾年的時間成長為了一個日天日天的二世祖,校霸是他,校草是他,年級第一還是他。


  直到有一天小時候隔壁家的那個死對頭轉學回來了,不僅搶了他校草的位置,還搶了他的年級第一。


  最主要的是還他媽比他先分化成了一個頂級Alpha。


  對此,簡松意表示,一山不容二A,不把柏淮這個王八犢子給趕走,他就不配當一個Alpha!


  於是老天有眼,當天晚上他就當著柏淮的面分化成了一隻Omega。


  簡松意立志要當一隻有骨氣的Omega,就算他進入特殊時期了,就算他忘記帶抑制劑了,就算他今天死在這兒了,他也絕對不會要柏淮標記他!


  柏淮隻能低聲哄道:“讓我咬一口,期末考的年級第一,給你。”


  簡松意受不了他信息素的誘惑,從了。


  等到考試成績出來那天,簡松意看著光榮榜上的“第一名 柏淮”,氣得炸毛。


  “柏淮,你個大騙子!你又比我多考一分!”


  柏淮輕笑:“有什麼不對麼,我是年級第一,給你。”


第1章 Chapter 1


  南城的夏日總是伴隨著雨季,一到了八月,就下個沒完沒了。


  窗外天光暗淡,雨水噼裡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南城外國語高三一班的教室裡,白熾燈明晃晃的,一群人湊成一堆圍著一份答案奮筆疾書。


  “徐嘉行,你到底能不能行,這字寫這麼醜,誰他媽能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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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跟你爸爸說話呢?愛抄不抄,別逼逼。”


  “爸爸,我錯了。诶,爸爸,你能把英語卷子也給我嗎,我左右手一起抄,求求爸爸了。”


  暴雨的喧囂和教室裡的吵鬧雜糅在一起,靠窗最後一排趴在桌子上睡覺的男生有些不滿。


  搭在後腦勺上的手指微微蜷曲,煩躁地抓了兩下,然後費力地直起身子,往後一仰,靠上椅背,翹起椅子,手臂沒精打採地垂下,兩條長腿懶散地搭在地上。


  漆黑精致的眉眼恹恹耷著,在白皙的肌膚上拓下淡淡陰翳。


  前桌的徐嘉行回頭看了一眼,知道這大少爺又犯起床氣了。


  “松哥,醒啦?是不是我們太吵了?”


  “唔,還好。”


  徐嘉行松了口氣:“不過松哥,你已經睡了一上午了,不用補作業嗎?”


  簡松意挑起眼尾:“你看我像是要做暑假作業的人?”


  少年因為困倦而有些沙啞和不耐煩的聲音低低地在教室裡擴散開來,埋頭苦幹的補作業黨們立馬停筆抬頭。


  學生時代大家總會有一種法不責眾和法不責年級第一的心理,似乎隻要和那種老師們捧在手心裡的學生一起犯錯,就能免於重罰。


  而簡松意顯然屬於“被捧在手心裡”的那種。


  “謝松哥不做作業之恩。”


  “松哥不做作業的樣子像極了愛情。”


  “今天又是為松哥心動的一天。”


  簡松意作為一個直男純A,實在受不了這群大老爺們充滿愛意的騷包眼神,低下頭,從桌肚裡掏出手機,雲淡風輕地補了一句:“我和老白說過了,暑假作業太簡單,我自己找競賽題做。”


  “……”


  南外作為南城最好的私立中學,為了保證每年的重本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無論是考題還是作業,從來沒有簡單過。


  這次暑假放25天,發了25套卷子,六科共計150張,全是照著往年高考最難的程度出的。


  然後這牲口現在說他不做暑假作業的原因居然是因為簡單。


  踏馬的怎麼說得出口。


  眾人震怒。


  而某人隻是低頭玩著手機。


  似乎因為剛才的成功裝逼心情好了些,起床氣散了不少,嘴角挑起輕佻散漫的弧度,身下的椅子不安分地往後翹著,姿態闲適,整個人看上去帶著點兒漫不經心的痞氣。


  配上他剛才說的話,顯得十分的裝逼。


  想揍。


  揍不過。


  眾人低頭,繼續補作業。


  算了,和氣生財,我們大度些。


  教室裡終於安靜下來,簡松意戴上耳機,點開了他母親唐女士發來的語音。


  ——小意,今天去學校了嗎?


  ——你們學校也太過分了,這才八月十幾號就開學,害得我們母子分離。你放心,等媽媽一回國就去教育局投訴。


  ——不過小意你真的不來洛杉磯嗎?你爸在這邊新買的別墅位置特別好,陽光充足,自帶沙灘,我和你爸在這兒每天過得可滋潤了,就是特別想你。


  ——你要不聽媽的,先過來玩半個月,等九月我們再一起回去好不好?反正你上學也不差這十天半個月。


  唐女士明顯沒什麼作為高三學生家長的自覺性。


  簡松意勾了勾唇,剛準備點開下一條語音,後門被“砰”的一聲推開了。


  一個纖細的身影“咻”的一下蹭到簡松意跟前,雙手撐住桌面,俯著身子,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臥槽,松哥,你知道你們班這學期轉了一個新人來嗎?”


  簡松意抬起眼皮:“他有病?”


  好學校的好學生如果在本來的學校老實呆著,校推生甚至保送生都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沒必要在這個節骨眼轉學。


  而達不到這種程度的學生,在高三的時候轉來南外的理科重點精品班,基本隻能豎著進來橫著出去,純屬找虐。


  很難想象會有哪個傻子這麼想不開。


  徐嘉行也很奇怪,轉過身來,一臉懷疑:“真的假的?你這消息靠譜嗎?”


  周洛連忙說道:“真的呀,我騙你們幹嘛,我剛在老白辦公室聽見的,好像是從北城轉來的,據說上次聯考還是北城市市狀元。”


  一聽到狀元,眾人就精神了:“那他保送北城大學或者華清大學都應該穩了啊,往南邊跑什麼?”


  周洛聳聳肩:“誰知道呢。”


  簡松意對一個傻子的自我滅亡史沒什麼興趣,垂眸點開下一條語音。


  ——不過你不願意來也沒關系,正好你柏爺爺說讓你這幾天去他們家吃飯,他家那小孩兒回來了。


  簡松意的指尖頓住。


  旁邊的周洛還在逼逼叨叨:“诶,讓我來查一下上次北城聯考的市狀元是誰……臥槽!有點帥啊!松哥,現在你們學霸都要長這麼帥才配當學霸了嗎?名字也好聽,柏淮,夜泊秦淮……”


  正好唐女士的下一條語音也順著播了出來。


  ——就是那個柏淮啊,你們小時候玩挺好那個。


  簡松意嘴角那點兒弧度壓了下去。


  -


  簡松意對柏淮的敵意大概是從嬰幼兒時期開始的。


  那時候剛滿六七個月的簡松意寶寶在熟練地掌握了爬行技能後,開始顫顫巍巍地學習直立行走,但是一走一個屁股墩兒,一走一個屁股墩兒,至少摔了七八十下,簡松意寶寶實在受不了這個委屈,嘴巴一咧,“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而柏淮寶寶已經過了周歲,看著哭得慘兮兮的簡松意寶寶看了足足十分鍾後,終於放下手中的玩具,站起身,一路走到他跟前,奶兮兮酷唧唧地說了兩個字:“看我。”


  單純無知的簡松意寶寶於是真的抬起小圓臉,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他的柏淮哥哥,天真的以為他是來安慰他的。


  然後他的柏淮哥哥就當著他的面繞著嬰兒房走了一圈。


  穩穩當當,堪稱健步如飛。


  走完後還居高臨下地睨了他一眼。


  帶著一種微妙的不屑。


  按理說,小嬰兒應該是不懂不屑這種東西的,可那個時候的簡松意堅信自己從柏淮的那一眼裡看到了不屑,還是碾壓過後理直氣壯的不屑。


  這在簡松意寶寶幼小的心靈上留下了巨大的創傷,並隨著成長過程中和柏淮的各種不對付而不斷地擴散加深。


  以至於簡松意愣是突破生理極限,把這件嬰幼兒時期的小事記了十幾年。


  這份創傷一直到簡松意得知自己基因檢測結果是頂級Alpha而柏淮隻是一個柔弱的Omega後才得到了短暫的緩解和安慰。


  算了,一隻小小的Omega而已,讓著他。


  簡松意後背繃緊的那根神經松了下來。


  然後後門又被“砰”的一聲推開了。


  這次還伴隨著土撥鼠尖叫:“啊啊啊!姐妹們!我們班新轉來的是一個Alpha啊!巨他媽帥!我剛剛路過他旁邊的時候偷偷聞到一丁點兒信息素的味道,我覺得我二胎都懷上了!”


  鏗——


  後排角落裡傳來了金屬和大理石相撞的聲音。


  簡松意翹著的椅子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地上。


  他旁邊的周洛整個人都飛了起來:“啊啊啊,我的媽呀,快帶我去康康!我也要聞!”


  飛完後感覺到身邊的氣場好像有些不對,立馬換上一副義正言辭的面孔:“但我覺得肯定沒我松哥帥,等我松哥分化了,絕對是南城最A的Alpha,沒有之一!”


  說完看向簡松意:“不過松哥,你暑假也滿17了吧,怎麼還沒分化啊?我們年級好像隻剩你沒分化了。”


  簡松意心情有些不大好,但絲毫不影響他裝逼:“我們頂級Alpha都分化得比較晚。


  頓了頓,補充道:“因為強。”


  周洛想了想,覺得有道理。


  他初一認識的簡松意,就沒見過他不是年級第一的時候,體育也好,打架也厲害,個子一八三,膚白腿長臉蛋俏,一雙桃花眼不知道勾了多少Omega的魂。


  南外還有一個群叫做【想給松哥生孩子】,不僅擠滿了春心蕩漾的Omega和Beta,甚至還有一些色欲燻心置之生死於度外的Alpha混跡其中。


  足見他松哥的魅力。


  想到這兒,周洛花痴地朝簡松意拋了一個媚眼:“松哥,你快點分化唄,我還等著追你呢。”


  簡松意漫不經心地勾了一下唇角:“怎麼,我不是Alpha就不追我了?”


  “那必然的,我們這種小甜O隻喜歡超A的A,其他的都隻能是姐妹。”周洛騷得理直氣壯,“所以松哥你放心,在你分化成頂級Alpha之前我一定為你守身如玉!”


  周洛剛說完,教室門口就傳來了班主任老白憨厚質樸的聲音:“同學們都安靜一下,別吵了,吃東西玩手機的都停一停,那幾個抄作業的也先別抄了,聽我說兩件重要的事情。”


  “第一件事,這學期我們班上轉來了一個新同學——”


  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門口,隻有簡松意低頭擺弄著手機,一臉漠然。


  有什麼好看的,又沒他帥。


  然後他就聽到身邊的周洛咽了一口口水:“那什麼,松哥,對不起,我食言了,我可能不能為你守身如玉了,這確實有點遭不住啊。”


  “……”


  簡松意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他掀起眼皮,不悅地看向門口。


  屋外暴雨如注,天光暗沉,屋內一室安靜,燈光明亮。


  少年站在光影的分界處,身形颀長,神色淡漠,白熾燈給冷白的膚色漆上一道釉光,精致得有些單薄的五官生出一種冷淡的凜冽感。


  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琥珀色的眸子顯得愈發冷感,白色襯衣紐扣系到了最上面一顆,恰好卡住了突兀的喉結。


  越禁反而越欲,連帶著左眼角下的那粒兒小痣都透著斯文敗類衣冠禽獸的味道。


  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簡松意突然心情更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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