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臉貼在醫院地面瓷磚上的時候。


我喊過疼,也很害怕的喊江岐白的名字。


 


但所有路過的人都是用一種輕蔑表情看著我。


 


「這人誰啊,以為喊江總名字就會出現嗎?」


 


「人忙著上綜藝哄小女友呢,也不去照照鏡子。」


 


後來,哪怕我再疼,也像個S人一樣躺在地上不叫喚。


 


腿總會恢復直覺的。


 


也總有護士會路過,把我弄到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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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難熬的日子裡,江岐白如果回家了。


 


就能看到,我拖著狼狽的下半身爬進廁所裡的樣子。


 


廁所裡甚至安了扶手,但江岐白從來沒關注過。


 


他恨我,遠比那點剩下的微不足道的愛更多。


 


20


 


「醫生說,如果你不跳舞了。」


 


「你的腿或許還有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聽著江岐白天真的問句。


 


忽然覺得很好笑很好笑。


 


「江岐白,你都忘了嗎?」


 


「是你要叫我在所有人面前跳舞,否則就不給我打醫藥費的?」


 


是他,把我叫到所有認識我的人面前侮辱。


 


拿錢砸我,逼我放下所有的尊嚴,放下對舞蹈的熱愛。


 


是他,把我逼到了除了繼續跳下去。


 


否則就隻能面臨鬱淨的S,這種境地的。


 


「不會的……一定還有辦法。」


 


「我有錢,我一定能治好你的腿。」


 


「鬱禾,你一定能重新站上舞臺的!」


 


江岐白情緒失控的要出去找醫生。


 


被鬱淨的輪椅堵住。


 


我跟江岐白感情最好時。


 


鬱淨是把他當做親姐夫看的,總是喊他「姐夫」喊的特別甜。


 


但現在,他看她的眼神像個仇人。


 


「江岐白,你現在在這裡裝什麼?!」


 


「醫生都說過了,我姐的病,用再好的藥也救不回來了。」


 


「你能不能滾遠點,別再讓我姐難過了……」


 


鬱淨拿著不知道從哪找到的拐杖。


 


發了狠的在江岐白身上砸。


 


但江岐白好像全身木頭了似的,就一動不動的站著。


 


砸到最後,鬱淨也累了。


 


她有些絕望的看著床上的我。


 


「姐姐,我要怎麼辦啊?」


 


「我答應了爸爸要守好你的,你要我怎麼辦啊!?」


 


眼淚啪嗒啪嗒從她眼眶中砸下來。


 


砸到地上,砸到江岐白的皮鞋尖上。


 


鬱淨一哭,我就想抱她。


 


可現在,好像連好好的抱一抱她這件事。


 


我都做不到了。


 


我聽見我無比低聲下氣的說。


 


「江岐白,算我求你的。」


 


「我這輩子沒可能站起來了,但鬱淨還可以。」


 


「你幫我治好她,我們就當兩不相欠,行嗎?」


 


江岐白沉默的眸子突然發了狠。


 


他攥緊了拳頭跟我說。


 


「鬱禾,好一個兩不相欠。」


 


「誰要跟你,兩不相欠。」


 


21


 


鬱淨的醫藥費賬戶被填滿了。


 


江岐白連夜坐飛機去了國外。


 


走之前,他來看我。


 


「鬱禾,國外有個醫生,說能把你治好。」


 


「你要等著我,等我回來。」


 


我在江岐白面前。


 


像個S人樣沉默。


 


連話都不願意再多說一句。


 


我安分的在醫生護士手裡接受治療。


 


偶爾和鬱淨一起被推到樓下小花園裡曬太陽。


 


林通來探望我時,告訴了我一件事。


 


「當年你找的那個演員,我找到了。」


 


「要現在就公布嗎?」


 


那是個很好很好的晴天。


 


鬱淨正拿著糖葫蘆吃的很開心。


 


我直覺一切尚未結束,所以跟林通說。


 


「再等等吧。」


 


等著等著,就等到了一位不速之客——許菀。


 


22


 


「鬱禾,你現在是在賣慘嗎?」


 


「江總不會喜歡你這種廢物的,他對你隻是愧疚。」


 


許菀是帶著她在餐廳潑我水的那個小姐妹一起來的。


 


一點都不像跟江岐白一起時的乖順狀態。


 


「那他對你是什麼態度,替身嗎?」


 


「他給你的那些資源,都是我推了不要的。」


 


隻需要這一句話。


 


許菀被我氣的跳腳。


 


江岐白公開之後,落在她頭上的資源像滾雪球似的越堆越多。


 


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孩,不會在這時候放棄這根搖錢樹。


 


找江岐白處處碰壁.


 


所以她選擇了,來找我。


 


「許菀,你要是再試著在我這耍心機。」


 


「江岐白會弄得你生不如S,真的。」


 


聽到說江岐白會弄得她生不如S。


 


許菀很輕蔑的笑了。


 


「鬱禾,你要麼看看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你有哪點比得上我?!」


 


許菀走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


 


現在的我,確實比不上年輕漂亮的她。


 


但要是江岐白記憶中的鬱禾。


 


她現在已經在他手裡S了八百回了。


 


23


 


江岐白給我發消息說回國那天。


 


一條許菀醉酒後被人偷拍的視頻上了熱搜。


 


畫面裡的她哭的梨花帶雨。


 


「我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上次她就是這樣裝可憐把岐白騙回去的……」


 


「現在岐白連我的電話也不接,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許菀在網絡上一直是純愛小白花人設。


 


沒人懷疑她說話的真假,群情激憤來攻擊我。


 


「像鬱禾這種沒下限的賤女人就該S!」


 


「你隻是沒了兩條腿,我們菀菀可是失去了愛情!」


 


「如果主角換成鬱禾,我狠狠支持!賤女人去S!」


 


醫院外堵了很大一群人,給我P遺照,送白花。


 


有江岐白的安保攔著,這群人進不來。


 


許菀跟我耀武揚威,發了江岐白給她發消息的截圖。


 


【岐白:許菀,你這次做的過分了。】


 


【鬱禾,不是要讓我生不如S嗎?】


 


收到消息時,鬱淨剛剛結束一次手術。


 


手術很成功,後續恢復的好。


 


或許下一次住院的時間,可以放在十年之後。


 


我唇邊漸漸有了笑意。


 


給林通報了喜之後,目光一凜。


 


「是時間了。」


 


是時間,告訴江岐白真相了。


 


24(江岐白)


 


點開那條視頻之前。


 


江岐白還在想,要怎麼處理網絡上對鬱禾的輿論才好。


 


最開始,他任由網絡上這些留言發酵。


 


是想逼著鬱禾低頭。


 


他要她低頭,要她回來說過去跟他分手是她的錯。


 


江岐白都想好了要怎麼跟鬱禾解釋。


 


「那些女人都是過客,我從來沒動過心。」


 


「鬱禾,我說的那些很難聽的話不是真的。」


 


「別難過,我會處理好那些事。」


 


「鬱禾,你還會站在萬眾矚目的舞臺上跳舞的。」


 


哪怕他在國外見到的,在康復保健上最具權威的專家說。


 


「這女孩或許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江岐白也覺得。


 


隻有自己有錢,沒什麼不能做到的。


 


有錢了,鬱禾就不會離開自己。


 


等她想清楚要回頭時,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來。


 


直到江岐白點開那條隻有一分多鍾的視頻。


 


那是張很標準的大眾臉,他卻整整記了五年。


 


那是鬱禾出軌的對象,是她口中說著的「更好的人」。


 


縱使在他找到鬱禾時,那男人隱匿無蹤。


 


他也沒懷疑過他的存在。


 


但江岐白聽到他說。


 


「我看到網上大家對鬱禾女士的議論了。」


 


「鬱禾女士沒有出軌,她在我最貧困的時候幫了我一把,讓我跟她演一場戲。」


 


「後來的整整三年,鬱禾女士都有借由我的賬戶,給江總的名下打款。」


 


「鬱禾女士跟我說過,她和江總分手的原因。」


 


「她隻是不想拖累當時還是個窮學生的江總,更不讓他心裡有負擔,所以選擇自己承擔了所有的後果。」


 


「她是個傻女人,她幫了很多人,也是很多人珍視的人。請不要再散播和她不相關的謠言了。」


 


車輛始終在行進,江岐白卻覺得。


 


自己的心髒,好像在那一刻停止跳動了。


 


25(江岐白)


 


那條一分多鍾的視頻。


 


江岐白重復拉動進度條,看了很多遍。


 


離開鬱禾以後,無數個冰冷的在出租屋度過的日夜裡。


 


恨意的火把熊熊燃燒。


 


把他從困窘的境遇中救出來的。


 


竟然是鬱禾榨幹了自己舞蹈生涯,才換來的錢……


 


在他恨著鬱禾,把一條條和別的女孩的約會日程發給他的時候。


 


在他想著鬱禾,卻縱容別的女孩一次次傷害她的時候。


 


在他愛著鬱禾,卻親眼看著她從舞臺上摔落,再也站不起來的時候。


 


鬱禾在想些什麼呢?


 


那個冬日,鬱禾把他送的芭蕾舞鞋丟掉。


 


關上門低聲吼他,讓他離開的時候,鬱禾又在想些什麼呢?


 


越想,江岐白覺得有柄刀刃在他的心口刻劃。


 


流出來的不是鮮紅的血液,是十年前的那場雪。


 


那場冰冷麻木的雪,他從十年前,一直淋到了今天。


 


仿似連呼吸也失去溫度。


 


他好像看到二十歲的江岐白在雪中大喊。


 


「江岐白,你就是這麼愛鬱禾的嗎!?」


 


「連一個見過一面的陌生人,都比你懂如何愛鬱禾!」


 


這,就是他引以為傲的「愛」。


 


口口聲聲,要讓鬱禾低頭,認錯的……愛。


 


26


 


網上關於我的輿論全部都消失了。


 


隻留下了那條視頻。


 


罵過我的人湧到我的微博底下認錯。


 


更多的人把許菀的社媒衝擊到崩潰。


 


這一切發生時。


 


江岐白站在我病房門口,面如S灰。


 


我想他看見了那條視頻。


 


知道了支撐他開始創業的那些錢,是從哪來的。


 


我又為什麼,現在會躺在病床上,連挪動到廁所都費力。


 


「江岐白,別站在門口礙眼。」


 


江岐白推開門後,就安靜的站在那。


 


哀莫大過心S。


 


那是江岐白第一次當著我的面哭。


 


他鼻梁很高,哭的時候會堆起很重的褶。


 


聲音近乎沙啞,無助的跪在地上。


 


「……鬱禾,對不起。」


 


「以後就讓我來照顧你,讓我來彌補……」


 


聽他說要彌補,我氣笑了。


 


「彌補?你配嗎?」


 


「難道我的腿能再回來嗎!?」


 


我打斷了江岐白。


 


他神情絕望的抬頭,手指蜷縮著,不知所措。


 


商業新貴,上市公司總裁,像個無知的孩子。


 


我沉默著審視他時。


 


房門被推開。


 


27


 


許菀帶著黑色口罩,隻敢露出個眼睛。


 


她慌張的拽緊江岐白的袖子。


 


「江總,你救救我,拜託你救救我。」


 


「你如果不救我,我的職業生涯就要被毀了……」


 


「你說過我是你見過最有天賦的女孩,你一定會救我的,對不對?」


 


許菀哭的整張小臉都白了。


 


事發到現在不過幾天時間,她後背上卻能看到清晰一節節骨頭。


 


江岐白冷淡的把她撇開,平靜道。


 


「是我讓人做的。」


 


「你有意見的話,我不介意讓你直接閉嘴。」


 


許菀驚恐的看了眼江岐白。


 


她害怕的退後兩步,繼而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我。


 


「鬱禾姐,是我有錯。」


 


「我對不起你,不該煽動輿論,更不該讓朋友折騰你。」


 


「你能不能高抬貴手……放過我。」


 


我聽的很好笑。


 


許菀是覺得我有多聖母,會救她?


 


我權當沒聽見,摁鈴喊來了護士。


 


把許菀請出去。


 


……


 


房內隻剩下我跟江岐白。


 


我冷淡的看著他,目光中不含一絲同情。


 


「江岐白,以後別來找我了。」


 


「我看到你隻會想起那些不好的事。」


 


「謝謝你救了我妹妹,就當是你還我當年的債。」


 


我推著輪椅走出病房。


 


江岐白仍舊跪在病房裡。


 


陽光越過他所在,落在離我更近的走廊這端。


 


他跪在陰影裡,投下一片灰暗。


 


像是他的人生。


 


28


 


我要離開的事。


 


除了林通之外,沒告訴任何人。


 


江岐白給鬱淨打的那筆錢。


 


足夠我跟鬱淨安安分分的做完下輩子的治療。


 


踏上去往北疆的飛機時,鬱淨問我。


 


「姐,就這麼放下江岐白了。」


 


「你就不恨他嗎?」


 


我搖搖頭,目光朝遠處看。


 


不是不恨江岐白了。


 


隻是不在意了。


 


更何況,就算我不在。


 


江岐白也會懲罰自己。


 


留下那段視頻的意義,並非僅僅是想還自己和鬱淨安寧。


 


更是想讓江岐白,痛悔一生。


 


……


 


在北疆定居的第三年。


 


臨水市發生了幾件大事。


 


林通像新聞播報員一樣,同步著他知道的消息。


 


「至於江岐白,挺瘋的。」


 


「他把自己賺的所有錢都捐了,公司賣了。」


 


「好好的總裁不做,把自己鎖在小出租屋裡。」


 


「前兩天被鄰居送進了瘋人院,一直嚷嚷著自己老婆是個知名舞蹈家。」


 


我笑了笑,手指飛速打著手中的圍巾。


 


不再回答。


 


29


 


我帶鬱淨去臨水市復診時。


 


去瘋人院見了江岐白一次。


 


他頭發被剃的很短很短。


 


看到我坐著輪椅,笑盈盈的說。


 


「你長的和我老婆好像。」


 


「你知道她現在去哪個國家跳舞了嗎?」


 


我凝眸思索,想到《胡桃夾子》中的雪國。


 


「她去雪國了,身邊有好多精靈陪著,不孤單。」


 


江岐白憧憬的點頭。


 


盯著我手中的芭蕾舞鞋,興奮道。


 


「這是你拿來送我的嗎?」


 


懷裡的芭蕾舞鞋已經很陳舊。


 


沾了雪又被人束之高閣。


 


是我在江岐白離開後,偷偷從雪地裡撿回來的。


 


我遞給江岐白,平淡道。


 


「這是我拿來還你的。」


 


那雙瘋感的眼神裡,掠過一瞬的平靜。


 


繼而情緒翻湧,他克制住自己顫抖的手指。


 


沒再撲向我。


 


我擺擺手,走向瘋人院外的豔陽。


 


自此後,千重山抑或是萬場雪。


 


我跟江岐白,兩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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