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劉少虞卻沒事人兒一樣下了炕,微微弓腰看著我。


 


「你至少得證明你有用,這樣才配和我談條件。」


 


聲音很低,卻字字清晰得灌進了我的耳朵裡。


 


或許是這段時間的相處讓我忘了一件事兒吧!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瞎子,是瞎子之前他先是大夏的二皇子,是年少時就能領兵出徵且取敵方將領首級的厲害人物。


 


膽識謀略,甚至狠辣果決,他一樣也不缺。


 


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個溫和甚至稱得上溫柔得男人呢?


 


他是劉少虞,並不是村口的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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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著後腦勺快速隆起的包,是我輕敵了,我爹和他之間,所謂智慧,隔著天乩鴻溝。


 


幸好我從未想過要聽我爹的話要麼拿下他,要麼毒S他。


 


8


 


我再不敢像原來一樣露出本性,每日規規矩矩,本本分分的演著一個二嫁的寡婦。


 


除了廚藝確實沒什麼進展外,我自認我已然做的很好了。


 


他在人前依舊是個溫和好相處的瞎子,對著我一個時各種黑臉。


 


我也不敢惹他,乖巧的等著替他辦事兒,好讓自己看起來有用。


 


不過沒等多久機會就來了,我爹差人送了封信來。


 


我拆都沒拆,立馬巴巴的拿給劉少虞看。


 


他就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窗戶撐開著,外面冰天雪地,他面無表情的看完信,又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那封信就夾在他的指縫間,薄薄一頁。


 


「想看嗎?」


 


「不想。」


 


我是真的不想,害怕我爹在信裡提了什麼要命的事兒。


 


他那麼傻,總覺得已經將大夏的兩位皇子輕松的拿捏了。


 


古來聽女人擺布的皇帝有幾人?


 


一國的皇子,說不定還會是未來的皇帝,什麼女人沒見過?


 


偏偏就他生的女兒有本事,還能得了獨寵?甚至讓人家聽我們擺布?


 


「真不想看?」


 


「真的。」


 


「好吧!給你看看。」


 


他將信送到我眼前,我伸手接過來。


 


我貪生怕S,不敢不看。


 


「近日三殿下深得陛下喜愛,日日隨陛下臨朝聽政,且時有不凡見解。


 


阿環已有了身孕,這胎定然是個兒子,依為父之見,二皇子已是棄子,你見機行事,速速將事情辦妥,到時為父遣人接你回家,絕不虧待於你。」


 


阿環是我長姐閨名。


 


我默默將信放到了桌上,等著他開口問我。


 


「你娘S時你幾歲了?」


 


我抬眼悄悄看他,不知他為何問了這樣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


 


「三歲吧!那時我還不記事兒。」


 


「聽聞那鄭秀手段了得,你能在她手底下長到這般大實屬不易。許家除了她所出的小郎君,再無一個長成的男孩兒,閹人勢大可見一斑。」


 


他輕輕扣著桌面,一聲一聲,聽的人心底發顫。


 


「是。」


 


「既長的這般不易,好好嫁人便是了,不該淌這趟渾水。」


 


「殿下覺得會有人問我的意見?」


 


他抬頭看我,笑了笑,竟有些溫柔的意味。


 


這幾日我算是對真正的他有了些許了解,他不笑還好,他若是笑,才讓人不寒而慄。


 


「許侍郎既這般關心我,你便回封信給他吧!」


 


「要如何回?」


 


「這便是你的事兒了。」


 


他在不理會我,低頭看桌上的文書去了。


 


我將才瞄了一眼,隻瞧見了幾個字。


 


「魚餌已出。」


 


我猜後面定然是待魚上鉤之類的,隻是不知這魚是誰了。


 


我阿爹這樣的,還不配吃他的铒。


 


9


 


隔了兩日我才將信送出去。


 


也是同一日,劉少虞那外出幾月不歸的」弟弟「也回來了。


 


他進院時我正在廚房檐下洗衣,待有所覺時,人已經站在我眼前了,將冬日裡好容易露出的一點太陽遮擋了個嚴嚴實實。


 


我仰頭,高壯如鐵塔,寬眉闊唇,除了黑了些,卻是個生的不錯的郎君。


 


「你便是我的新嫂嫂?」


 


我不知他真實身份,隻能扯著嘴角虛偽的應說:不敢不敢。


 


後來我才知曉,他是劉少虞的伴讀,自小一起長大的。


 


他爹便是威遠候。


 


「嘻,倒是有點意思。」


 


他摸摸下巴,轉身走了。


 


午飯時我便知曉了他的名字,叫黑山。


 


我對我廚藝的認知還是很清晰的,可是看著黑山一連吃了三碗飯,又將菜洗劫一空,我忽然有些疑惑,或許大概我其實做得挺好的吧!


 


「不要多想,他隻是單純的吃的多而已。」


 


或是看透了我,劉少虞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我撇撇嘴,嘴真賤。


 


他落到如今這般田地,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定然是因為他嘴賤。


 


自打他的小伙伴黑山回來以後,他白天在村裡晃悠,夜晚不知所蹤,我獨守空房,每晚將炕燒的熱熱乎乎,坐在炕上翻書。


 


書是他的,多是些兵法謀略之類的,就在櫃裡的木箱子裡放著。


 


我看隻覺無聊枯燥,可一個人太無聊時,有點事兒做總是好的。


 


如此又是半月,有一日他回的早,回來時我難得的在做針線。


 


我在給自己縫肚兜,他坐到炕上,極自然的伸手拿過去,待看清那單薄的一片布料的形狀時,又燙了手似的扔給我。


 


「怎得?燙了殿下的手不成?」


 


近些日子我也看明白了,我小心翼翼畢恭畢敬的待他,他似還不大高興。


 


偶爾忍不住放肆一二,他倒眉眼帶笑,甚是歡愉。


 


讓我做什麼都可以,隻要他能高興。


 


壓抑了十幾年,放肆就是我的本性,根本不需要演的。


 


如果哄他高興也是證明我有用的途徑,我實則很願意的。


 


他不知時惱了還是羞了,垂頭不搭理我。


 


「您長這般大,什麼樣的女人不曾見識過?一個肚兜而已,至於麼?還是殿下不曾見識過這般尺寸的?」


 


我垂頭看看自己巍峨的前胸,雖是玩笑,卻也是真的。


 


一般富貴人家,早早就給家中郎君備下了通房丫頭,多是十五六歲就通了人事,他是一國皇子,身邊養的自都是天香國色的丫頭。


 


不過大慶已清瘦文雅為美,向我這般妖娆豐滿的,不大受人待見。


 


「胡說什麼?許稚你知不知羞?」


 


他喝斥我道,上齒輕咬著下唇,竟真的惱羞成怒了。


 


「你不是我夫君麼?羞什麼呀?」


 


我將肚兜一扔,不知哪裡生出的狗膽,竟生出了戲弄他的心思,將身子往他眼前一探,唇就要貼到他頰邊去了。


 


隻見一摸紅暈慢慢從他脖頸下蔓延,紅了他的耳朵,又紅了臉頰。


 


離的太近,我清楚的看著他纖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像孱弱的蝶翼,愈飛愈忍。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有些像檀香的味道,又不大像。


 


「怎得,想討我歡心?」


 


他喉頭微動,啞著嗓子問道。


 


10


 


他懸在我上方,我平躺在炕上,褥子沒鋪,有些硌人。


 


濃墨般的長發披散下來,他伸手一揮,油燈滅了,床帳垂下,唯一的光亮也被遮擋。


 


我們離的太近,呼吸相聞,他的的氣息越來越粗重。


 


自滿了十五,我家主母便請了人來專教我同長姐房事,願不願意都得學。


 


那時主母最常和我說的便是:以你相貌,日後也隻能做個妾室了,哪個正經人家的公子願意娶個你這模樣的做正妻?一看就不正經的很,所謂妾室,便是以色侍人,床上功夫如何,也是頂頂緊要的。


 


我遲早是要以色侍人的,雖我也不知曉我有何色。


 


見過我的婦人都嫌棄我,我全身上下似沒一處長的好的。


 


我家主母若是知曉我伺候的人並不是他嘴裡大腹便便的半老頭,而是一個俊朗非凡的郎君,不知作何想?


 


他像剝竹筍般將我的衣服剝下,或是冷了吧?我不由自主的打顫,伸手摟住他的脖頸,他火熱的氣息就噴在我耳邊。


 


一滴汗跌在我的唇邊,炙熱滾燙。


 


他卻翻身下了炕,掀開帳子出去了。


 


我喘著粗氣,伸手拉過被子蓋在身上。


 


我明明感覺到了,他想的,可他卻生生忍下了。


 


原來主母說的是對的,正經人家的郎君,不喜歡我這樣的呀!


 


本想色誘,竟也不成麼?


 


我還能有什麼用呢?


 


我裹緊被子,翻身靠窗躺下。


 


咬唇將快要掉出的眼淚逼了回去,哭是這世上最沒用的事兒了,我才不哭。


 


不知過了多久,劉少虞帶著一身寒意躺在了我身邊。


 


「對不起。」


 


我聽見他翻身,在離我很近的地方,說出了這樣三個字。


 


我從未聽過的三個字。


 


「不管你是因為什麼這樣說,我很感謝,真的。」


 


他沉默著,是讓人安心的沉默。


 


「我不是淋雨的小狗,不是被遺棄的花,我就是我自己,山前山後各有路,不走走又怎麼知曉呢?」


 


我輕聲說道,不知是說給他聽的,還是說給我自己的。


 


又幾日,他忽然問我會不會做鞋子。


 


我點點頭。


 


每年都要孝敬給我爹同主母的,真心假意不論,反正自打我會做針線起,每年都做。


 


「你給我做雙軟鞋吧!待做好了,咱們便回京去吧!你爹近日可來信了?」


 


「嗯!來過了。」


 


自打上次的事情以後,劉少虞似有些不一樣了,到底哪裡不一樣我又說不大清楚。


 


「問你怎得還不動手?」


 


「又說三皇子那邊出了些事,讓我不要著急,緩一緩再說。」


 


至於出的什麼事,估計劉少虞比我清楚吧?


 


知道的越多,S的越快,雖然好奇,但他不說的,我從不問。


 


他要回京了,隻從這一件事上就能看出來,至少暫時兩位殿下是旗鼓相當的,說不定劉少虞還更勝一籌呢!


 


11


 


待我將他要的軟鞋做好時,我們如他所說回了京。


 


京中自是有他的府邸的,裡外皆已收拾妥當。


 


我跟著他住進了主院,雖不知道他要幹啥,總之現如今我知道聽他的沒錯。


 


第二日便有太監來宣旨叫他進宮,來的還是我家主母的義父,鄭大官。


 


劉少虞瞎眼瘸腿的進宮去了,王府裡隻餘下我同一眾下人。


 


下人們體貼穩妥,我卻一整日沒敢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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