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看上了我爹。
於是爹爹指使兄長,毒S了娘親。
目睹這一切的我,被他們丟進湖裡,試圖要淹S我。
沒人知道我會泅水。
爹爹借公主的勢,扶搖直上。
我可憐巴巴地喊公主娘親,融化了公主的一顆心。
我們一家,都是公主的舔狗。
1
Advertisement
我和兄長在夜市上走散了。
人群中冒出個老婆婆拉我衣角說:「姜姑娘,你兄長在鳳凰橋下等你。」
我一眼看出她是個拐子。
跟著她進了暗巷,我轉頭搬起石頭將她砸暈,拿簪子挑斷她的手腳筋,又在她臉上刻上血淋淋的「拐子」二字。
掐著時間回府,兄長正在永昭公主面前哭天搶地:「母親,妹妹和我走散了。」
「這幾日城中有拐子流竄,她天真單純,怕是兇多吉少了。」
永昭公主雖是繼母,但對我確實有幾分真心疼愛。
她連忙使人去尋我。
卻忽然看到我慢吞吞地走進來。
「說什麼胡話,青時不是在你身後嗎?」
兄長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目瞪口呆,臉上掛著做戲的眼淚鼻涕,一臉蠢相!
我衝他咧嘴笑:「跟你玩捉迷藏呢!瞧把你嚇得,倒擾了母親清淨。」
兄長確實不禁嚇。
半夜裡,我穿著娘親留下的衣裳坐在他床頭。睡眼朦朧的他看到S去的娘親,頃刻間毛骨悚然,嘴巴大張。
我及時拿襪子堵住他的嘴,他才沒有叫出聲來。
「我的簪子汙了,瞧見沒有,沾了血,一個老婆子的血。她想拐我,被我S了。」
兄長結結巴巴說,「我……我重新賠你一個。」
「兄長真好。」我甜甜地笑,金簪在他臉上輕輕拍了拍,「下次睡覺警醒點,若我想S兄長,兄長早沒命了。」
他差點哭出來。
2
我的兄長,膽小愚蠢,和娘親如出一轍。
哦不,娘親的愚蠢,更勝一籌。
當年寡居的永昭公主看上爹爹,許娘親莊子宅子鋪子銀票子,甚至連漢子,永昭公主隱晦地表示,隻要娘親願意,再嫁年輕英俊的小伙兒都不是問題。
娘親不肯,她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也不知道她從哪裡喝的心靈雞湯,都說是無價寶了,無價無價,哪裡就容易求來了?
公主羨慕娘親,也敬佩娘親。
她和爹爹說得不一樣。
爹爹說永昭公主是陛下的第一個女兒,最是受寵,養成了驕橫跋扈的性子。但凡有人違逆她的心意,下場都不會太好。
從永昭公主看上他那天起,他就日日噩夢,擔心有一天家破人亡。
其實公主美麗溫柔,周身香氣撲鼻,說起話來輕聲細語。
那天離開公主府時,永昭公主還讓嬤嬤給我包了好些糕點帶回去。
這些名貴糕點,據說伯府顯赫時,是家中常備的零嘴。隻是我沒趕上好時候,伯府傳到爹爹手裡,已經不是伯府了,他爹我爺爺努力了一輩子,到底沒能再多襲一代。
爹爹卻摔了糕點,他罵娘親貪慕虛榮:「你怎麼能拿她的東西?」
「公主通情達理、善解人意。」娘親眉開眼笑告訴爹爹,「她說祝我們幸福。」
娘親並沒有幸福。
她生病了。
我盤在炕上拆九連環,兄長端了湯藥進來侍奉娘親喝下。
「哥兒懂事了。」娘親很高興,她憧憬往後的日子,「天氣越來越暖和了,等娘好了,咱們就去後山摘桃花,做桃花餅。」
兄長最愛吃娘親做的桃花餅。往常娘親說做桃花餅,他總要手舞足蹈一番。但是這一回,他抱著空了的藥碗,垂著頭,默不作聲。
直到娘親開始大口大口吐血。
兄長抖得厲害,我聽到他牙齒打架的聲音。
「爹爹……爹爹說公主不會放手的……公主是君,她進門隻能是妻……娘親,娘親……你會變成妾……我會從嫡子變成庶子……娘親,我以後是要做伯爺的,我不能是庶子……」
所以娘親S了就好了,娘親S了,兄長就永遠是原配之子。
爹爹在湯藥裡下了毒,兄長親手端給娘親,這對父子配合得天衣無縫。
我不知道瀕臨S亡的娘親有多震驚、痛苦和絕望,隻看到她艱難地扭過頭,向我伸出手。
「青兒,別怕……」
娘親,我不怕。
怕的是兄長。
他有膽子弑母,卻沒膽子承擔後果。時隔多年,我不過穿著娘親的衣裳在他床頭坐了坐,他就嚇得發起高燒,真是沒用。
3
爹爹就兄長一個兒子。
公主與先驸馬育有一子,雖遠在寧夏,但公主是不會再生了。
未免我把姜家唯一一根獨苗嚇S,我去探病時,爹爹把我攔住了。
他新得了承恩伯的爵位,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對我很有些耐心。
「青兒別鬧了,你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再和從前一般調皮搗蛋,誰敢娶你回去?現在多好,你又是伯府千金了,還有個公主繼母,將來便是王妃都做得。」
我仰頭看他,他生得高大,正是而立之年,蓄了胡須,多了幾分儒雅風流。
「怪道爹爹要做驸馬呢?祖父努力了一輩子都沒能留住的爵位,公主在陛下跟前隨口說上一句,就回來了。」
我像爹爹,他慣會虛情假意,我也不遑多讓:「恭喜爹爹了。」
爹爹神色自若,笑道:「你打小就聰明,自當明白人往高處走的道理。也當知道,皇權至上,法自君出,皇室威嚴不容任何人挑戰。」
「當年你娘親明明是病S,卻有謠言說是公主所為。陛下大怒,嚴懲了傳謠之人。那些三姑六婆,隻圖嘴上快活,哪裡知道,真相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室不能出醜聞。」
「別說不是公主所為,便真是公主做的,陛下也隻會幫著善後。」
他在恐嚇我。
「公主毒S驸馬原配」是醜聞,「驸馬為娶公主毒S糟糠之妻」也同樣是醜聞。
陛下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我若真想鬧出去,魚S網破的資格都沒有,隻會悄無聲息S在後院。
這個道理我從一開始就懂。
七歲的時候,我沒有鬧,安靜地做著喪母之女。現在我十六歲了,更加不會鬧了。
我是公主膝下養大的姑娘,得公主歡心,有幸面聖幾回,再也不是能夠隨意抹S、無人在意的小不點。
「可惜了,我給兄長做了桃花餅呢!今年的桃花特別鮮豔,和娘親吐出的血一樣紅。」我遞了一塊餅子給爹爹,「爹爹要不要嘗一嘗?和娘親做的味道一模一樣呢!」
爹爹和兄長不同,若是兄長,早尖叫著把餅子丟開。爹爹是面不改色的老狐狸,任何時候都滴水不漏。
「你忘了,爹爹不愛吃桃花餅。」
是的,他確實不喜歡吃桃花餅。娘親活著的時候,他裝作很喜歡的樣子,連娘親都騙過了。
我喊來丫鬟,「爹爹說兄長生病不宜吃桃花餅,你把這一份給公主送去,就說是我的孝心。」
丫鬟應聲去了。
爹爹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裂縫,如不出意外,今天的飯桌上,會多一碟子桃花餅。當著公主的面兒,爹爹定是愛吃的,畢竟是女兒親手做的,亡妻的味道。
「爹爹很後悔吧?如果當時連我一起弄S了,就真的高枕無憂了。」
4
一個七歲的孩子,沒有生母在身邊,太容易發生意外了。但那個時候,爹爹顧忌太多,驸馬之位唾手可得,恢復祖上榮光指日可待,他剛剛S了糟糠之妻,再S一個女兒,恐惹人懷疑。
他拖著一雙兒女,為娘親服喪一年,贏得了重情重義的美名。一開始說闲話的街坊鄰居,對他有了改觀。
一年後,他與公主大婚,我們一家搬進公主府。
我在雷雨交加的夜晚,於睡夢中,被人丟進了池子裡。爹爹不知道我會水,我撿回一條命,赤著腳,湿漉漉跑進公主的月華院。
「我想娘了。」
帶著哭腔的聲音融化了公主的一顆心,她嘆口氣,把我留下了。
這一留,就把我留到了金釵之年。我住月華院的西廂房,平日裡陪伴公主的時間,比爹爹都多。
他再也不能輕舉妄動了。
哪怕大了之後搬出去,我有了自己的院子,身邊亦有公主給的嬤嬤,爹爹隻能眼睜睜看著我羽翼漸豐。
晚間吃飯,桌上果然有桃花餅。
公主誇了我的手藝。
爹爹吃了一口,眼圈都紅了:「比貞娘做的還差了一點火候。」
公主拍拍他的手,以示意安慰。
一年裡,爹爹總要想起娘親一兩回,不至於引起公主的反感,又恰到好處彰顯自己的重情重義。自古以來,男人多薄幸,爹爹這樣的,在公主眼裡彌足珍貴。
「一轉眼,青兒都這麼大了。」
爹爹自然而然把話題引到我的婚姻大事上。他的手段比兄長高明許多,隻要給我尋一個外甜內苦的婆家,遠遠嫁出去,便是兵不血刃。
他暗中留意多時,終於有了目標。
「武安侯府二奶奶的娘家弟弟,我見過幾回,端方正直,謙遜有禮,一表人才,比京裡那些草包紈绔強多了。」
武安侯府二奶奶的娘家姓林,她的弟弟林望天是家中幺兒。從爹爹和林望天接觸起,我就暗中注意了。這個林望天,私下裡好色暴虐,爹爹把他誇成了一朵兒花。
林家遠在山東,公主說:「遠了些。」
爹爹笑道:「林家在山東也是大族,青兒嬌養著長大,嫁過去才不會受苦。望天這次跋山涉水來看他姐姐,可見林家對女兒甚是愛護,定不會虧待我們青兒。
「再過幾年,望天能下場了,以他的資質考個二甲不成問題。到時候讓他留在京城,殿下還愁見不到青兒嗎?」
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真是我的好爹爹。
公主笑他:「八字還沒一撇呢,你一口一個望天,現在就把人家當女婿了。」
爹爹說:「我可打聽過了,望天房中連個丫鬟都沒有。這樣的搶手貨,多少人家盯著呢!」
是的呢,林望天房中的丫鬟都被他折磨S了呢!
公主有些松動了,我挨到她身邊同她咬耳朵;「趙將軍身邊那個副將,爹爹還說他一表人才呢。」
副將高大威猛,但是滿臉絡腮胡子,同眉清目秀沾不上一點兒邊。
公主笑出眼淚:「驸馬,你的眼光咱們信不過,定要青時見過點了頭才行。」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公主這裡不重要,夫家的權勢地位家世也不重要。她一生肆意,要的唯有一個合乎心意。
但林望天的條件聽上去確實不錯,公主讓爹爹安排我們見一面。
她賞了我好些頭面首飾:「等你出嫁的時候,母親這裡還有好東西。」
5
永昭公主是陛下最疼愛的女兒,她庫房裡的東西,隨便一件兒漏出來都價值連城。
一顆拳頭大小的南海夜明珠,匣子打開,滿室光華,猶如天上明月墜落凡間。
「公主可真疼咱們姑娘。」幾個丫鬟無不驚嘆。
隻有丁姑姑看著我,欲言又止。
待到四下無人時,丁姑姑方戚戚然說:「姑娘眼皮子也太淺了些,隨便幾件兒珠寶首飾,姑娘的心就撲到月華院去了。太太若是看到姑娘渾然忘了生母,與賊人親密,不曉得該多傷心。」
丁姑姑是娘親的陪嫁丫鬟,娘親過世後,她跟在我身邊照顧,寸步不離。但是我被人丟進池子裡的那個雨夜,她不在我身邊。
她不喜歡永昭公主,堅定不移地認為是公主害了娘親,時常在我耳邊挑唆。
我把玩著夜明珠,似笑非笑看著丁姑姑,我留著她,總是有用的。
「姑姑慎言,若是公主知道了這些話,爹爹也保不住姑姑。」
丁姑姑說:「姑娘可別傻傻地在公主跟前什麼都說。宮裡長大的這些主子殿下,見慣勾心鬥角,最是疑心重。姑娘同她交心,保不齊她就疑上姑娘別有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