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笑這世間男子多可悲。不允許他們朝秦暮楚時,他們便按耐不住。可主動給他們納妾了,他們又不高興。既要又要,著實犯賤。」
傅淮一定以為,真心愛他的女子,不可能如此大度。他想讓我吃醋。
可我偏就要讓他覺得,他無法摸透我的心。
我要時而讓他覺得,我心悅於他。時而,卻又要將他逼瘋。
極大的情緒波動,會讓人產生「真愛」的錯覺。
12
自從我開始著手給傅淮納妾,傅淮便屢次示好。
他每次回府,會給我帶一份醇香樓的燒鴨。
更會排隊去買剛出鍋的桃花酥。
Advertisement
還花了大手筆,從翠玉坊競拍了遺世美玉。
翠娘問:「夫人,國公爺該不會已經對您動心了吧?」
我笑了,「非也,他隻是勝負欲作祟。他可太喜歡被女子真心實意追捧的感覺了。他也想讓我淪為沈如那樣的女子。他的每一份好,都是帶著目的的。他以為可以感動我、馴服我。」
「一旦我像沈如那樣痴慕他,他就不會這般殷勤了。」
我沒有直接拒絕傅淮,但也不給出篤定的真心,便如此吊著他。
就像在驢子面前吊著一根蘿卜,激發他徵服真心的衝動,卻又絕對不給出真心。
翠娘一知半解。
她忽然神色一轉,附耳低語道:「夫人,您讓我一直盯著沈姨娘,她果然不安分。她已在暗中調查了您的過往,還設計想S您。」
按著傅家的規矩,過幾日,我會陪同傅淮前往法華寺祭拜。
而沈如已經買通了S士,屆時會在半路出手。
我眯了眯眼。
如我所料,沈如絕對不僅僅是邊關孤女。
翠娘略顯憂心,「夫人,看來沈姨娘不好惹,您可得萬般小心。」
我卻笑了,「既然她想玩,那我就陪她玩玩咯。」
幾日後,我與傅淮一同出門,前往法華寺。
我的容貌愈發明豔,如初初綻放的嬌滴滴的牡丹。
傅淮的目光時不時看向我。
他在我這裡體會到的悸動,與沈如、玲瓏,截然不同。
人總會容易沉迷於與眾不同的感覺。
當馬車外忽然傳來動靜時,傅淮第一時間護住我,「夫人,別怕。」
小廝忙道:「國公爺,有刺客!」
打鬥一觸即發。
我卻異常冷靜。
這種場景著實嚇不到我。
片刻過後,車廂被攻擊,傅淮帶著我跳下馬車,就在傅淮與一黑衣人抵S搏鬥時,我拔出發髻上的簪子,直接刺入了刺客的脖頸,當場了結了他。
傅淮臉上濺到了血漬,他瞳孔睜大,顯然驚到了,「夫人,你……」
我重新抽出簪子,撲入傅淮懷中,哭道:「夫君,你沒事就好。多虧了你送我的簪子,好生鋒利呀。」
傅淮,「……」
刺客S的S,活捉的活捉。
傅淮命人阻止活口自盡。
他似心有餘悸,盯著我上下打量,我拍著胸口道:「夫君,你為何這般詫異?我可不是什麼弱女子,我三歲就戳瞎了隔壁小公子的眼睛……」
我趁機會,將過往的戰績統統告知了傅淮。
在沈如告狀之前,我先一步坦白。
絕對的真誠,也是一把利刃。
聽我說完,傅淮看向我的的眼神,多了一些欣喜和好奇。
探索欲,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動心的關鍵。
他本就是武將,打打SS慣了,又豈會當真喜歡小白花?
此刻,傅淮看著我的眼神,比在榻上解我衣裳時,還要興奮。
13
馬車壞了,回程路上,我與傅淮共乘一馬。
我窩在他懷裡,一路上絮絮叨叨。
傅淮時不時發出愉悅的笑聲,胸腔輕顫,「那張御史家的孫子,竟是你打殘的。不愧是我的夫人。」
張御史是出了名的嘴巴毒,罵過無數文武百官。傅淮也沒少挨罵。
我側過臉,面頰剛好蹭過傅淮的唇,他眸色微暗,輕易動情。
我問道:「夫君,你說,我做得對不對?」
我一副討誇贊的表情。
傅淮有意湊近,身子前傾,將我整個人環抱住,他又愉悅的笑了,「夫人所做之事,皆是正義之舉,也都在情理之中,讓為夫詫異的是,夫人如此柔弱,卻又如此剛毅。」
我看似隨口道:「那是自然。我在意之人,都不能受欺負。必要時候,我會豁出去。」
傅淮自以為聽懂了我的言外之意,「這麼說來,我也是夫人的在意之人。」
言罷,他更是歡喜,即便不久之前遭遇刺S,此刻的他,卻儼然情竇初開的市井小伙。
曾幾何時,傅淮與玲瓏算是情竇初開。
後來,傅淮與沈如情定終身。
如今,他又覺得,娶到了我這個賢妻。
男子啊……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會輕易「情竇初開」。
剛回到國公府,沈如就迎了出來。
我衝著她挑釁一笑,然後又往傅淮懷裡縮了縮。
但下一刻,我又假裝剛看見沈如,隨即與傅淮保持距離,壓低聲音道:「夫君,快讓我下馬吧。沈妹妹來了呢。」
傅淮明顯察覺到了我的變化。
他一定以為,我是在故意避嫌。
傅淮臉色微赧,他先下了馬背,這才摟著我下來。
我站定之際,遠離了傅淮兩步。
傅淮輕蹙眉頭。
按理說,我是他的妻,大可不必如此。
可不久之前,所有人皆知,傅淮與沈如感情深厚,沈如才是他的紅顏知己。
此刻,沈如直奔而來,她看見了傅淮胳膊上的傷口,忙問道:「將軍,你受傷了?」
我適當添油加醋,「沈妹妹,夫君是為了保護我,這才被刺客所傷。」
S人誅心吶。
傅淮為了我,可以豁出去擋劍呢。
沈如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了下去。
她安排的刺客,傷了她的心上人。而我這個情敵,卻毫發無損。
沈如怒視我,一隻手已經握住了腰間的鞭子。
傅淮了解沈如的性子,低喝:「沈如!你想作甚?」
沈如怔愣片刻,「將軍,我還沒對這個女人如何,你就如此護著了?!你可知她的為人?!她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良善!」
來了來了!
好戲又來了!
我柔聲勸說,「沈妹妹,夫君身上有傷,還是先入府上藥要緊,你莫要胡鬧了。」
沈如不依不饒,以為拿捏住了我的把柄,非要在這個時候纏著傅淮。
我卻憂心忡忡的看向傅淮的胳膊,眼眶蓄淚,「夫君,你疼不疼?」
見我如此偽裝,沈如氣煞了,當場發瘋,「賤人!你這個賤人!你裝什麼柔情似水?你本就是壞種!」
14
沈如非要將事情鬧大。
她一心以為,隻要揭發我的真面目,傅淮就對我避而遠之。
她甚至還驚動了隔壁府邸。
傅淮最好面子,沈如將家務事鬧大,無疑進一步激發了傅淮的不滿。
沈如一股腦道:「這個惡婦三歲就會傷人,幼時燒過戲園子,十歲得罪過御史……前幾年還曾S過人。」
「將軍,你可萬不能被她的外表欺騙了。她就是徹頭徹尾的惡婦!」
傅淮臉上毫無表情,「你是說,夫人前幾年S過流寇?你所說的這些,我都已經知曉。據我所知,夫人所傷之人,皆非良善。」
十二歲之後,我就改成玩心機了。我成了幕後黑手,無人知曉,我挑起過哪些事。
故此,沈如隻能查到我十二歲之前的「戰績」。
她自信滿滿、勝券在握。
「將軍,你被這個賤人蒙蔽了雙眼,我替你教訓她!」
沈如已經拿下了腰間的鞭子,作勢就要懲戒我。
可她真蠢啊。
僅憑她一個鄉野女子,要身份無身份,要靠山無靠山,她怎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試圖對主母動手?
傅淮抬手就是一巴掌,將沈如的臉打歪了。
我躲到了傅淮身後,在傅淮看不見的地方,衝著沈如露出一個得逞的笑意。
瞧,究竟誰的真面目暴露出來了?
是她自己呀。
傅淮在邊關時,他需要身邊有一個悍婦。
可這裡是京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玩得就是陰謀詭計,打打SS無法長久贏下去。
沈如緩緩掰正了她的臉。
傅淮是武將,這一巴掌直接落下了五指印痕。
沈如當場落淚。
傅淮難免愧疚。
而我,在恰當的時機,說出了最恰當的話,我道:「沈妹妹,有什麼事回府再說,你如此做派,會讓夫君很難做。倘若夫君偏袒你,會讓朝臣以為,他寵妾滅妻。這對夫君的名聲,大為不利呀。」
聞言,傅淮那點愧疚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耐煩。
此刻,傅淮隻會覺得,沈如無理取鬧。而我才是真正為了他考慮。
沒有哪一個男子,會喜歡給自己帶來麻煩的女子。
男子皆是趨利避害。
傻子才會天真的以為,舊情可以抵萬難。
沈如苦笑,像是被氣壞了,腳步踉跄了幾步,怒指我,「你、你……」
下一刻,沈如又望向傅淮,「將軍,我真後悔隨你入京!」
她轉身跑進了國公府。
傅淮的神色顯出幾分復雜。
沈如與他到底共同經歷過生S,在他心中,尚且有幾分地位。
我挽住傅淮的胳膊,勸道:「夫君先包扎傷口,再去安撫沈妹妹,可好?」
都這個時候了,我依舊最惦記傅淮的傷。
他必定感動極了。
15
郎中給傅淮包扎傷口時,我就守在一旁。
郎中是國公府的人,傅淮自是信任。
我當著郎中的面,忽然幹嘔不止。
郎中神色微妙。
傅淮是個聰明人,愣了一瞬,也反應了過來,他眸色頓時亮了,「夫人,你這是……」
我有孕了。
且是假孕。
我提前服用了假孕藥,郎中必定會診斷出喜脈。
而這一胎,是讓傅淮與沈如徹底決裂的關鍵點。
前世,阿姐的孩子沒能生下來,就被沈如陷害落胎,那是一個成形的女嬰,本該是阿姐的掌上明珠。
沈如誣陷阿姐與護院暗度陳倉,傅淮再怎麼盼著那個孩子,也忍受不了血脈不純。
他這樣的男子,寧負天下人,也不會允許任何人負了他。
郎中給我診脈,面露喜色,道:「恭喜國公爺,夫人有喜了啊!」
傅淮一把握住我的手,「夫人,真是太好了!」
傅淮這一脈,僅他一個男丁,他早就盼著一個孩子。
沈如最得寵,可早年身子受損,遲遲難以懷上。
傅淮狂喜,將沈如拋之腦後,哪還記得去哄她?
我也表現出歡喜,卻又稍顯憂慮,道:「夫君,你我大婚不久,我便懷上了,這個孩子來得可真及時。不過……我聽聞,月份不足三月時,不宜大肆宣揚。為了咱們孩子的安穩,這個消息暫且保密吧,足三月後再公布喜訊也不遲。」
此刻的傅淮幾乎對我言聽計從。
「夫人,你真是我的福星,我……要當爹了!」
當晚,傅淮早早來到我房中,一直陪伴我身側。
接連幾日後,沈如坐不住了。
她又開始吹笛子,或是飛上屋頂看星星,還會酒後舞劍……總之,花樣百出。
可傅淮根本不買賬了。
而且,傅淮的心腹已經對那日的刺客嚴刑逼供,問出了實情。
得知是沈如要S我,傅淮毀了供詞,又交代心腹,「處理幹淨了,莫要讓夫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