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你有我沒有」的遊戲時,陳琰寧的新歡說盡了他為她做的荒唐事。
讓從不落雪的港城下了一夜的雪。
三千臺階一步一叩首為她求平安符。
她試圖挑起我的怒火,可我始終興致缺缺。
直到她整個人埋進陳琰寧的懷裡,用嬌羞的語氣說:
「我在郵輪船板和人負距離過」時。
包廂在頃刻間安靜了下來,這個人是誰,在場眾人心知肚明。
陳琰寧卻仍舊笑得漫不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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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刻。
我突然就放下了,三年婚姻走到了盡頭。
隨即起身,衝陳琰寧笑了下:「你們聚,我先走了。」
陳琰寧沒在意,他的新歡卻不依不饒:「宋小姐,你玩不起。」
我又是一笑,近乎平靜地說:
「有人為我走過鬼門關。」
1
我的字音落下時。
陳琰寧的表情凝滯了兩秒,煙灰燙到了他的手時,他才緩緩反應過來。
而後將煙頭掐滅在了煙灰缸裡,很輕地笑了一聲。
我和陳琰寧是在美國留學認識的,我們同在一個專業,又是華裔。
他見我第一眼時,就要了我的聯系方式,那時他不過是個十八歲的毛頭小子,大大方方地坦誠了對我的喜歡,追我時也轟轟烈烈。
一見鍾情,見色起意。
有人曾調侃他說:「你可配不上人家宋懷婉,她是書香門第出身,是天上月,水中天。」
可陳琰寧全然不理會。
他是港城出了名的浪蕩太子爺,想做的事情誰也攔不住。
我明確拒絕過他後開始躲著他,可他依舊我行我素,不知疲倦。
直到留學的第三年,學校組織郊遊時遇到了暴亂。
在我險些中槍時,陳琰寧為我擋了一顆子彈,正中了他的胸口,當我反應過來發現自己滿手是血時。
他已經失去了意識,但他依舊SS地抱著我,不肯松手。
那天。
我以為陳琰寧要S了,差點和那群人拼了命。
最後是警方來了,控制了場面。
陳琰寧被送到醫生時,生命體徵已經很弱了,但又幸好,子彈沒有刺穿他的心髒,就差那麼幾毫米。
他昏迷了半個月,我守了半個月。
陳琰寧醒來時。
第一句話是對著護士問:「宋懷婉呢?」
剛從回病房的我愣在了原地,那刻我說不清自己心口是什麼感覺,但眼淚止不住地掉。
出院後,我們的感情開始升溫。
他依然是那個桀骜不馴的少年,帶著濃烈的愛意鮮活地闖進了我波瀾不驚的生活裡。
我問過他:「那天你救我時,心裡在想什麼?」
他說:「什麼都沒想,身體比我的大腦更先做出反應,也幸好是這樣。」
「如果你S了,我想我會殉情。」
可今天,那個連身體都在說愛我的少年。
笑盈盈地握住林南枝的纖纖細腰,用著戲謔的目光抬眸看我:
「年少時不懂事,總會做些荒唐的事情,腦子不清醒。」
「勞你記得這麼久。」
我喉間突然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有些難受。
「宋懷婉,你不會覺得這事兒真的很值得你炫耀吧?」
陳琰寧漫不經心地又說。
那刻我如墜冰窖,卻也無比清醒。
心口劇烈的刺痛在告訴我。
從前那個能為我擋子彈的少年,那個能為了娶我在風雪裡跪了一夜的少年已經S了。
良久。
我彎唇笑了笑,隻是笑意不達眼底。
「遊戲而已,我也是隨口說說。」
「別太當真。」
陳琰寧的表情卻凝滯了兩秒。
等他回神時。
我已經離開了包廂。
2
陳家爺爺輩是暴發戶,到陳琰寧這代,其實也算錦衣玉食。
但陳琰寧心高氣傲,總想靠自己闖出一片天地。
他想白手起家創業,我就陪著他。
我們是在二十四歲,陳琰寧公司上市的第二天去領證的。
沒有盛大的婚禮,沒有親人的祝福。
起先我們是圈內最被豔羨的一對,是佳偶天成,郎才女貌。
後來我和他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大概是一年前,陳氏和謝氏集團在爭一塊地皮。
陳琰寧希望我親自去談,我沒拒絕。
那夜為了拿下項目,我被灌了十幾輪的酒。
再清醒時,是在酒店,一夜未歸。
身上的衣服也被換了一套。
那日,向來粘人的陳琰寧一反常態地躲開了我的觸碰。
我有些不可置信。
後來我試圖去解釋,調過監控,告訴陳琰寧:
「那天什麼都沒發生。」
「衣服是女同事給我換的。」
他也隻是敷衍應下,好似並不在乎。
這樣的態度讓我險些崩潰。
甚至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不惜放下臉面,放下身段去做了一次婦科檢查。
報告出來後。
我幾乎是馬不停蹄地想去告訴陳琰寧:
「我沒有背叛過你。」
「我從始至終都隻有你而已。」
可最後,那幾張薄紙就像我的自尊一樣,被陳琰寧無情地撕碎後碾在了腳下。
那是我第一次發現陳琰寧出軌。
在淺水灣別墅,在我們那張婚床上,他和他的秘書。
曖昧纏綿的聲音如利刃一般將我的五髒六腑都攪得稀碎,我想過闖進去,然後掐著陳琰寧的脖子。
問他:
「為什麼要背叛我?」
「為什麼要把我當成傻子一樣?」
但最終,我竟連邁開那一步的勇氣都沒有,倉惶逃離。
從那天起,我和陳琰寧之間就豎起了一座高高的城牆。
再後來。
林南枝出現了。
那個和我一樣眼尾有顆紅痣的女孩得到了陳琰寧獨有的偏愛。
3
「對你當年不惜一切都要南下的結果還滿意嗎?」
「宋懷婉。」
突然一道慵懶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下意識抬手去抹掉臉上的冰涼,吞下情緒後,才稍轉過身。
隻是當看到來人,愣了一下。
是聞珏,我的青梅竹馬,也是我的S對頭。
他穿著休闲,吊兒郎當地抱著手臂站在包廂外,目光直直地落在我的身上。
「不是吧,宋小婉,沒認出我來?」
聞珏調侃道。
雖然我和他已經有好幾年沒見了,但他那張下海起碼五萬起步的臉,隻要見過了,就忘不了。
我隻是詫異。
為什麼聞珏會出現在港城。
聞珏好像看出了我的困惑,笑得漫不經心:
「宋小婉,挺了不起啊。」
「南下後連半點消息都沒有,現在宋伯父生病了,你還裝聾作啞了起來。」
「要不是你哥哥找我來帶你回家,我可不稀罕來接你這個戀愛腦。」
話落,他看向我。
好看的雙眸裡帶著明晃晃的嘲諷。
我抿唇不語,垂落的指間不由一顫。
我爸生病的事情,我哥三天前就給我發了信息,向來對我冷嘲熱諷的哥哥第一次用著卑微的語氣同我說:
「爸生病了,醫生說或許沒有幾天了。」
「你回來看看吧,算是哥求你了。」
可我始終沒有回復。
當初我家人並不看好我和陳琰寧,尤其是我爸,他很清楚像陳琰寧這樣的浪子是不會有泊岸的一天。
一直苦口婆心地勸誡我:
「浪子回頭從來都隻是空談。」
「小婉,一輩子太長了,你能保證陳琰寧永遠愛你嗎?」
那時的我太天真了,幾乎沒有猶豫地就應了一句。
「我能。」
我堅信篤定,一個能為我豁出命的人,是值得我去託付終身的。
他愛我,所以我願意信他。
甚至不惜和我爸大吵了一架,後來兩人陷入了長達五年的冷戰。
仿佛誰先開了口,誰就錯了。
4
「京市有我哥在,不需要我。」
沉默良久,我語氣淡淡地說。
身旁的聞珏卻氣笑了,他語氣有些咬牙切齒:
「宋小婉,那是你爸,你知道昨晚宋伯父又被下了一次病危通知嗎?」
「為什麼不回京市?」
「你在怕什麼?」
「五年了,宋小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懦弱?」
他說著,情緒驟然高漲了起來,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在恍惚間變得炙熱滾燙。
走廊突然間就靜了下來。
但還是能聽見那些包廂傳來細微的嘈雜聲。
聞珏沒說錯。
我是變得膽小,變得懦弱了。
五年前,陳琰寧信誓旦旦地跪在雪地裡和我爸說:「叔叔,時間可以證明一切的,我愛阿婉,很愛很愛。」
這句話讓我生出了無畏的勇氣。
所以為了證明自己沒選錯,去證明我爸才是錯的,我陪著陳琰寧白手起家,付出了所有的心血。
交出了自己的心,原以為可以得到相同的回報。
可最後,陳琰寧讓我輸了。
現在的結局,我自己都不敢去面對。
所以哪怕我和陳琰寧鬧成這樣子,我始終沒能開口去提一句。
「陳琰寧,我們離婚吧。」
我做不到。
也不甘心。
良久,我看向聞珏,眼底浮起一層冷霜:「所以呢?」
「聞珏,說到底這是我們宋家自己的事情,跟你有關系嗎?」
為什麼要來撕掉我的面具。
我也想回家,可我不敢,我太害怕了,害怕看到我爸失望的眼睛。
更怕我爸看到我後,氣得再也醒不來了。
聞珏一時愣在原地,翕動著唇還要說什麼時。
我又說:「聞珏,我不知道你和我哥達成了什麼交易。」
「但就算是我和陳琰寧過得不好,就算是我們離婚了。」
「隻要我不願意回京市,誰也帶不走我。」
所以聞珏。
求求你了,不要再管我了。
說完後我收回了視線,徑直離開酒吧。
後知後覺才發現,我的掌心裡被尖銳的指甲深深地扎了進去,滲出了血。
聞珏始終站在原地。
但我知道,他在看著我。
隻是我沒回頭,一次都沒有。
4
我沒想到,林南枝會主動來找我。
原本林南枝隻是個十八線的演員,是陳琰寧靠砸資源一手把她砸到了當紅小花的位置。
一開始她很清醒。
她攀上陳琰寧,不過是為了金錢、地位,她知道像陳琰寧這樣的人,不會生出一顆真心。
可漸漸地,她陷進了陳琰寧編織的情網裡,被陳琰寧嬌養得忘了自己的出身。
以至於現在跑到我面前。
用著最挑釁的語氣說:「宋小姐,我懷孕了。」
「你和琰寧結婚三年,一直都沒有懷孕,有沒有想過,琰寧早就想和你離婚?」
「現在你們的婚姻早就破碎了,不如彼此放過彼此。」
「又或者說,宋小姐大度到,連我懷孕了也能接受?」
話落,林南枝眉眼彎彎地看我,眸中帶著十足的嘲諷。
我喝水的動作一滯,覺得有些好笑。
三個月前林南枝就加上了我的微信,她的朋友圈對我完全開放。
裡邊全是記錄了陳琰寧怎麼愛她疼她的甜蜜日常。
她妄圖用這種方式來逼我和陳琰寧提離婚,可她不知道的是,從我知道陳琰寧出軌後,我就安排了私家偵探在他的身邊,所以這半年來,陳琰寧為她做的荒唐事。
比如維港煙火,滿院玫瑰,寺廟裡求得平安繩,暖心的紅糖水,太子爺親自下廚……
我都知道的。
那些照片視頻被我無數次回放,摩挲。
我在這長達一年的黑夜裡歇斯底裡,失眠焦慮,陷入無盡的噩夢裡輾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