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16

因為一條裙子,我和賀洲提了離婚。


 


他皺著眉:「你又胖又醜,穿粉色裙子跟個豬精一樣,我哪裡說錯話了。」


 


「是時候改改你愛耍小脾氣的習慣了,不然出去丟人現眼!」


 


果然,賀洲的毒舌十年如一日。


 


我沒說話,進房收拾了行李,又把離婚協議書放在桌上。


 


他才反應過來,抬起頭看我:「蔣雨,你是認真的?」


 


「就因為一件小事,你要離婚?」


 


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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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我這裡,這不是小事。」


 


1


 


我和老公賀洲是校園戀愛,畢業後又結了婚,生下了女兒安安。


 


結婚 15 年,賀洲符合世俗定義裡一切好老公的標準。


 


有責任心,沒不良嗜好,工資上交,對孩子也不錯。


 


要說有什麼缺點,就是毒舌了點。


 


就像今天,我穿了條粉色的長裙。


 


其實挺好看的,粉色顯嫩,就連安安也誇我:「媽媽穿這個顏色好漂亮!」


 


可賀洲就不這麼認為。


 


看到我第一眼,他就皺起眉頭:「蔣雨,穿這種裙子,你以為你還是十八歲的小姑娘嗎?」


 


「本來就又胖又醜了,還穿粉色這麼豔的顏色,看上去跟個豬精似的。」


 


「趕緊換了吧,等下你還要去接安安,讓別人看到了,丟的不僅是你的臉,也是我的臉!」


 


盡管這樣被詆毀的日子已經過了十餘年。


 


但此刻我攥著裙角,窒息的感覺還是緊緊地揪住我的心。


 


讓人喘不過氣來。


 


我想起前幾天,為了方便帶安安去玩沙子,我穿了耐髒的黑色套裝。


 


賀洲也是像現在一樣皺著眉說我:


 


「本來歲數就大了,還成天穿得S氣沉沉的,好像別人欠了你八百萬一樣。」


 


在他眼裡。


 


我穿得豔是錯,穿得沉是錯。


 


就好像在他心裡,我做什麼都是不對的。


 


我突然就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賀洲,我們離婚吧。」


 


2


 


聽到離婚,賀洲終於舍得抬起頭來看我。


 


他微眯起眼睛,品了一口茶,又慢條斯理地擦了擦眼鏡。


 


漫不經心,就像聽到的隻是一個玩笑。


 


「蔣雨,你 38 了,不是 18,還鬧小女生脾氣呢。」


 


「我說錯什麼了嗎?你也不看看自己幾歲了,穿這種裙子確實丟人啊。」


 


「得改改你這脾氣了,不然到時候讓安安的同學知道她有你這種斤斤計較的媽媽,丟人現眼!」


 


賀洲就是這樣。


 


我所有的情緒在他眼裡都是無理取鬧,所有詆毀我的言行在他那都被歸結為小事。


 


所以我也沒說話,隻是進房收拾了行李,又把離婚協議書拿出來放在桌上。


 


說起來,這離婚協議書還是一個月前擬的。


 


一個月前是賀洲生日,我從早忙到晚,專門給全家準備了一頓大餐。


 


所有人都吃得很開心,隻有賀洲一個人在挑刺:


 


「魚太腥,不好吃。」


 


「西蘭花的鹽放多了吧?你是想鹹S誰?」


 


「蔣雨,下次你別做飯了,你去做豬食吧,估計也就豬能吃得下你做的東西。」


 


賀洲的生日在大暑。


 


念及他喜歡新鮮菜,我專門跑了幾個菜市場,一一比對。


 


怕手藝入不了他的眼,我又一整個上午都在練習,手上被燙出了幾個水泡。


 


他說這話時,我頭上的汗珠還沒滴完,手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最終,我情緒失控,發瘋似的砸了所有東西,質問賀洲為什麼總是這麼說我。


 


而賀洲躲在暗處,像看笑話一樣看我:「就開個玩笑,你至於嗎?」


 


離婚協議就是在那時擬定的。


 


但是,沒有人相信我會真的離婚。


 


我媽勸我:「提什麼離婚?都這麼多年了,你不過是一時生氣才衝動了,等冷靜下來,你就舍不得了。」


 


「何況小賀挺好的,沒有男人那些不良嗜好,也就嘴毒了點,離了他,你還到哪找這麼好的男人啊?」


 


我確實舍不得。


 


15 年的感情,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可是要說放下也很簡單。


 


就像現在,我終於能夠心平氣和地把離婚協議書擺在他面前,直面他那些鋒利的「玩笑」。


 


我想起那句話。


 


所有大張旗鼓的離開都是試探。


 


真正的離開,永遠是悄無聲息的。


 


3


 


賀洲毫不在意地翻了翻那份協議:


 


「開竅了?現在懂得在淘寶上買這種東西來嚇我了?」


 


「哪個小姐妹給你支的招吧?你這腦子,想不出這種辦法吧。」


 


我沒理他,自顧自地開口:


 


「協議是真的,細節和我們的情況都能對得上。」


 


「結婚 15 年,我們名下有兩套房子,都是一起供的,所以你一套我一套;車也是一樣,你一輛我一輛;其他存款就按照法律規定各拿 50%。」


 


「至於安安,她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所以跟誰,由她自己決定吧。」


 


「不過安安最近準備中考,我不想讓她的心情受到影響,所以我們離婚的事情可能得等她考完試才告訴她。」


 


「你看看合同還有沒有什麼問題,如果沒問題,等安安中考完,我們就找個時間去領證。」


 


賀洲的神色凝重起來。


 


他拿著那份協議細細讀著,臉色越來越差,攥紙的手也逐漸收緊。


 


他猛然抬頭:「蔣雨,你是認真的?」


 


「就因為一件小事,你要離婚?」


 


我點點頭,算是應了他的話。


 


又補充:「也許這件事情,在你那確實是小事;可是在我這裡,這不是小事。」


 


我從來沒在賀洲面前這麼冷靜而又清晰地闡明過我的觀點。


 


在他面前,他隻需要兩三句話,就可以把我變成一個失控的瘋子。


 


然後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指責我:「你看你,太容易激動了,連話都講不清楚。」


 


「等你好好想清楚了,再來反駁我吧。」


 


可是我現在很冷靜,他又不樂意了。


 


他沉著臉,撕碎了那份協議。


 


「蔣雨,你這次鬧得真的過了。」


 


「不就是說你穿粉色不好看嗎?我向你道歉,行了吧?是我的錯,我以後看到你穿粉色我什麼都不說,這樣你滿意了吧?」


 


「但是同時我也得警告你,婚姻不是兒戲!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開這種玩笑,隻會磨滅我們之間的感情!」


 


他還是這樣。


 


敷衍地道歉,習慣性地推責。


 


仿佛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可以掩蓋他給我留下的所有傷口。


 


不過這次,我不跟他玩了。


 


我提起行李箱:


 


「賀洲,我再說一次,我是認真的。」


 


「你不願意籤協議,那我們就分居,打官司,隻要能成功和你離婚,那耗多久我都願意。」


 


4


 


在酒店住下的時候,爸媽已經從賀洲口中聽說了我要離婚的事情。


 


他們打電話來罵我:「別鬧了!小賀可是個香饽饽!長得帥,又事業有成,也就是有時候說話難聽了點,但爸媽看得出他不是有心的。」


 


「蔣雨,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知足!現在大把男人出軌,家暴,小賀說的話跟他們比起來,那根本不算事兒。」


 


這樣的勸解,在大學時我就已經聽過了。


 


大學時,賀洲是風靡全校的學霸校草。


 


所有人都說能和他在一起是我的福氣。


 


但是我並不是沒和他提過分手。


 


在我做不出來題目被罵蠢豬的時候,在我參加大賽沒拿獎被說沒用的時候。


 


最過分的一次,是我迷上做黏土,在淘寶上開了一家小店。


 


賀洲不僅不斷貶低我的設計水平,還偷偷把我準備出售的黏土作品全扔了。


 


他說:「你做的這些垃圾,根本沒人看得上。」


 


我氣瘋了,要和他分手。


 


可舍友勸我:「他也就這件事過激了點,其他時候還是很好的,又帥又有能力的男人可不多見呀。」


 


還有賀洲的小迷妹說我是「敏感肌」。


 


「她還真的以為她做的東西很值錢嗎?也太普信了吧。」


 


孤立無援的境地是很可怕的。


 


當你的想法與全世界都背道而馳,你會下意識地懷疑自己。


 


我那時也陷入了這樣的怪圈。


 


是不是我真的不懂珍惜?是不是我真的太敏感了?


 


是不是,我做的東西真的如賀洲所說。


 


其實並沒有那麼好?


 


也因此,我和賀洲就這麼走了下去。


 


一錯就是十餘年。


 


但很幸運,現在我清醒了。


 


於是我態度堅決地反駁爸媽:「賀洲條件是不錯,可我很差嗎?」


 


「他可能確實比那些出軌,家暴的男人要好,但是難道找一個既不出軌,家暴,又懂得在言語上尊重我的男人很難嗎?」


 


血濃於水,爸媽怎麼可能看不出我的決心。


 


他們隻是嘆了一口氣,留下一句「你冷靜了我們再聊」就掛了電話。


 


我也沒闲著,打開電腦就開始找工作。


 


做了家庭主婦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該規劃自己離婚後的生活了。


 


其實,當年的我也並不差。


 


賀洲是校草,我是校花;他是學霸,我績點同樣能保研。


 


隻是後來結了婚,又生了安安,賀洲說我脫離職場太久,已經喪失了工作的能力。


 


我才在家安定下來,相夫教子。


 


而現在,我要重啟我的人生了。


 


我重新撰寫了簡歷,正準備投遞的時候。


 


卻接到了安安的電話。


 


她帶著哭腔,抽噎著問我:


 


「媽媽,你和爸爸要離婚了嗎?」


 


「那我怎麼辦?」


 


5


 


安安現在初三,正在學校封閉式衝刺中考,每個月月底才能回一次家。


 


而現在是月初,在學校的安安不可能知道我們要離婚的消息,更不可能拿得到手機來聯系我。


 


除非,有人告訴了她。


 


賀洲。


 


我推開家門,看到的就是哭得泣不成聲的安安,和面色不悅的賀洲。


 


看到我進門,賀洲習慣性地指責我:


 


「你看,都怪你要提什麼離婚,搞得安安現在難受成這個樣子。」


 


「她三個月後還要中考呢,這種狀態還怎麼考試?到時候考不好都是你的責任!」


 


安安眼淚汪汪地抬起頭來:「媽媽,你可以不和爸爸離婚嗎?」


 


「我在學校聽到你們要分開的消息,難受得什麼都做不了……」


 


安安哭得眼睛通紅,看得我心都碎了。


 


你看,賀洲是多麼聰明啊。


 


他知道安安是我的軟肋,所以盡管我提醒過他不要在這種關鍵節點打擾安安。


 


他還是一意孤行,想用傷害安安的方式來讓我心軟。


 


最終再搶先指責我,把自己從這場鬥爭中摘得幹幹淨淨。


 


看到我沉默,賀洲露出了一個隱晦的,得意的笑容。


 


他大概以為,為了安安的考試,我會妥協吧。


 


可惜,我身為一個母親之前,首先是我。


 


所以我上前抱住了安安,幫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對不起,安安。但爸爸媽媽要離婚已經是變不了的事實了。」


 


安安繼續小聲地啜泣著。


 


而賀洲卻臉色突變,猛地起身,摔了茶杯:


 


「蔣雨!你沒看到女兒哭得多難受嗎?為什麼還要對她說這樣的話!」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血了?」


 


換作往日,此時的我應該已經和賀洲對罵起來。


 


但是現在,我很冷靜地反駁他:


 


「第一,我早就和你說過,安安要中考,不要刺激她,如果不是你執意提前告訴她我們要離婚的消息,她現在不會這麼難受。」


 


「所以責任在你不在我。」


 


「第二,我們離婚是事實,我不會因為安安傷心而對她撒謊,因為安安長大了,她有自己的判斷,我應該尊重她的知情權。」


 


「反倒是你,賀洲,用傷害女兒的方式來威脅我不準離婚,我看冷血的人是你才對吧。」


 


賀洲似乎沒想到我會是這樣的反應。


 


他無法反駁,隻能點燃一支煙。


 


煙霧繚繞中,他的聲音柔和下來:


 


「小雨,老婆,我錯了,我今早不該說你穿粉色難看,也不該把離婚的消息告訴女兒。」


 


「你就原諒我這一回成嗎?以後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好好過日子。」


 


我有些恍惚。


 


是啊,賀洲對我的態度不是一直都那麼強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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