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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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禹行一隻胳膊橫在眼睛上喘著粗氣,兩個人衣衫不整,臉上身上都是傷,客廳裡濺上幾點血跡。


 


許久後,他慢慢轉過頭來,朝我伸出手。


 


眼裡帶上哀求:


 


「許晚,」他聲音苦澀,眼底浮上哀求。


 


「跟我回家吧。」


 


沈辭明沒說話,站起來走到我身邊握住我。


 


我靠過去,沉默的回握住他,避開了陳禹行的視線。


 


他閉上眼,踉跄著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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頹廢而狼狽地離開。


 


11


 


過了一陣子我才聽說顧珊懷孕是造假的。


 


為的是逼陳禹行和我分手。


 


陳禹行要帶她去醫院墮胎,顧珊S活不去被陳禹行發現了端倪。


 


他把顧珊開了,聽說顧珊在公司哭得梨花帶雨求他,還要來找我。


 


陳禹行給了她一巴掌,說都是因為她我才會和他分手,他警告顧珊:


 


「你敢去找許晚,我一定讓你後悔。」


 


「......」


 


之後三個月,我都沒了陳禹行的消息。


 


他沒有來糾纏我,就好像對我們的分手已經徹底接受了。


 


直到聖誕節前一天,他突然找到了我。


 


「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陳禹行睫毛低垂,苦笑道,「我現在知道錯在哪兒了,如果不是我一直傷你心,你也不會離開我。


 


「這些天我吃不好睡不好,」他頓了一下。聲音艱澀起來,「我不敢回家,因為家裡哪裡都是你的痕,我——特別難受。」


 


他看起來真的瘦了不少,曾經合身的衣服都有些空落落了,眼底泛著青黑。


 


「我知道我現在挽回已經太晚了,沈辭明他不會給我機會了,但是......能不能,能不能就再陪我說說話,就當我們是和平分手。」


 


他勉強笑了笑:「好歹我們也在一起十年了。」


 


他說得實在可憐,我不疑有他坐上了他的車。


 


「這些天我回想這段日子,」他雙手放在方向盤上有些放空,「自己都覺得自己陌生了。


 


「我以前那麼喜歡你,我滿心滿眼都是你,我隻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結婚,想和你過一輩子,你掉一滴眼淚我就難受得要命。


 


「可是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了,我還愛你,可是我覺得和你在一起沒意思了。


 


「我們天天在一起,對彼此了解的比對自己還多,我知道你上廁所需要踩著小凳子,知道你每天六點準時下班喝一杯番茄汁,知道你晚上睡覺最喜歡趴著睡。


 


「我對你的一切了如指掌,我漸漸失去了對你的興趣,外面的女人其實沒你好,但是對我來說又新鮮又有趣,你哭,我一開始很心疼,我想我再也不能讓你這麼難過了。可後來我就開始麻木了,我甚至覺得你有點兒煩,我看到別的男人外面彩旗飄飄家中紅旗不倒,我會想我為什麼不能那樣?你為什麼不能像以前一樣一直那麼愛我,包容我?」


 


「我——」他搓了把臉,聲音有些茫然,「可我明明一開始是想對你好的,我那麼愛你,我怎麼會變成這樣,看著你哭都無動於衷呢?」


 


我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以前我有很多話想說的。


 


我想罵他,想打他,想哭著問他為什麼。


 


我想報復他,讓他知道我不是不能出軌,我隻是不想傷害他,我隻是舍不得我們的感情。


 


可現在我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愛也好恨也罷,曾經那些以為永遠都走不出來的情緒原來已經遠到我連記憶都模糊了。


 


那些心情也早就消散殆盡,到了現在,就像嚼完的甘蔗一樣,索然無味,隻剩滿地殘渣。


 


我已經什麼都不想說了。


 


「喝點東西暖暖吧。」陳禹行把一杯熱咖啡遞給我。


 


見我不動,陳禹行苦笑:


 


「怕我下毒嗎?」


 


「你之前最喜歡的抹茶拿鐵,你還記不記得他家不送外賣每次都要去買,之前你總讓我去我都懶得,現在我願意去了,可也沒人讓我買了。」


 


我低頭喝了一口,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兒。


 


明明之前覺得很甜很好喝,現在卻好像不是記憶中的味道了,甚至還有點兒苦。


 


不知道是不是車裡暖氣開得太足,我坐了一會兒突然覺得有點兒暈,下意識想打開門透透氣。


 


卻發現車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鎖住了。


 


我猛地扭頭看向陳禹行。


 


「陳禹行,你——」


 


越來越模糊的視線裡,他嘴角的笑容加深。


 


「睡吧,」他摸了摸我的頭發。


 


下一秒,我失去了意識。


 


12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條濱海公路上了,陳禹行的黑色邁巴赫飛馳,路兩邊掠過樹叢黑黢黢的影子。


 


「陳禹行,你瘋了......」我咬著牙抵抗一陣一陣的眩暈,費力抬起頭來。


 


黑暗裡,陳禹行面無表情注視著前方。


 


我從沒見他露出過這種神情,陌生到有些可怕。


 


「許晚,這不是你的錯。」


 


他聲音沒有一絲波瀾:「都是沈辭明引誘了你,你隻是被他勾引的分心了,就像我當時那樣,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你簡直——」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怒道,「你要帶我去哪兒,把我送回去!」


 


陳禹行輕笑,伸手握住我,我想甩開卻被他強勢地一把攥住,不由分說跟我十指相扣。


 


「我買了個島,你不是之前很想跟我出去玩嗎,可惜那時候我總是忙,還有一些礙眼的人,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了,島上什麼都有,放心吧。」


 


他SS按住我想抽離的手,巨大的力道讓我疼了起來,聲音卻愈發溫柔:


 


「老婆,你和沈辭明才認識多久,你了解他嗎?他了解你嗎,他知道你最喜歡哪個姿勢,哪種前戲能讓你最爽嗎?——你隻是分心了而已,隻要我們好好在一起一段時間,你就會忘了他的。」


 


他說得篤定,手指卻微不可察地顫抖起來。


 


「媽的!」他突然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盤,猛地加速!


 


我回頭,看到後面一輛溫莎藍賓利飛快跟了上來!


 


是沈辭明!


 


這一刻盡管知道他聽不到,我還是大聲呼喊起來:


 


「沈辭明!」


 


陳禹行面色愈發陰沉,賓利緊追不舍,幾次跟了上來又被甩到後面。


 


隔著窗戶,我和沈辭明在剎那間對視。


 


那雙一貫溫柔笑著的眸子冷峻陰森,在看見我的瞬間眉頭松動又鎖得更緊。


 


看得出來沈辭明想逼停陳禹行,又怕傷及我始終沒敢下手。


 


陳禹行也看出來了,冷笑一聲發了狠再次加速!


 


兩輛車一前一後在夜晚的山路上疾馳,好幾次我感覺懸崖離我隻有一線之隔,我的心髒幾乎不會跳了——


 


就在我大腦一片空白時,對面突然閃過刺眼的白光,隨後就是急促的喇叭鳴笛聲!


 


一輛大貨車從拐角的對面行駛過來,此時車速已經來不及剎車,我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瞳孔瞬間放大!


 


千鈞一發之時,陳禹行猛地往他那一側打了一把方向盤,然後在車撞上崖壁時用力撲在我身上,把我攬進懷裡!


 


「轟!」千分之一秒後,一陣劇烈地碰撞聲後,我眼前一黑。


 


13


 


醫院的消毒水和遲鈍的疼痛喚醒了我。


 


沈辭明眼底布滿紅血絲蹲在我床邊,聲音沙啞地不像話,尾音微顫:


 


「你醒了?」


 


「嗯。」我艱難地吐出一個字,然後感覺頭疼欲裂,眩暈作嘔。


 


「別動,」沈辭明緊張地想碰我,又收回了手。


 


「你腦震蕩了,多處軟組織挫傷,好好躺著休息。」


 


我用眼神示意他,他嘆了口氣道:


 


「那天我回去的時候看到他的車從小區裡開出來,打你的電話一直沒人接,然後就關機,我就知道不對,我之前就聽說他買了個島,估計他是想把你帶走就一直跟著他的車。


 


「早知道,」他攥了一下拳頭,聲音哽澀。


 


「寧願讓他把你帶走,這個王八蛋。」


 


我想問問陳禹行怎麼樣了。


 


可眼皮重得要命,很快就暈了過去。


 


「......」


 


陳禹行沒S。


 


算是他運氣爆棚,車鋼架那一側正好凹出一個弧度護住了他,饒是這樣他也骨折了三根肋骨,護住我的右腿右手粉碎性骨折,頭也被拉出一條大口子,差點兒就開顱了。


 


最危險的是一根斷裂的肋骨插進了他的肺,好在沈辭明把他拖出來做了急救處理,120 把他送去搶救的時候醫生說再晚來十分鍾他可能就救不回來了。


 


三天後,他出了 ICU。


 


我出院那天去看了他,彼時他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但已經意識清醒能說話了。


 


我坐在他床邊,什麼都沒說。


 


他也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我。


 


我們太熟悉彼此了,在一起十年,我們已經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要幹什麼了。


 


走到現在,也無話可說了。


 


指責嗎?還是爭吵?


 


已經毫無意義了。


 


我坐了兩分鍾沉默著起身,走了幾步,陳禹行在身後艱難地叫住我。


 


他的聲音很虛弱,卻撐著把話說完。


 


「許晚, 沈辭明能給你當小三,我也能。


 


「以後他要是對你不好,你來找我, 我等你,他要是沒空陪你, 我可以替他。」


 


門被推開, 沈辭明穿著白大褂走了進來, 看了一眼陳禹行身邊的儀器數值。


 


「命還挺大, 這都S不了。」他語氣說不出來是希望陳禹行活著還是立馬S,當著他的面攬住了我。


 


「放下,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好好休息吧, 都想些天方夜譚了。」


 


陳禹行咬牙:「沈辭明——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兒, 就是和你做兄弟!」


 


沈辭明微微頷首,聲音溫和:「那真是可惜,和你當兄弟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要是沒有你的話,我大概這輩子真要打光棍了。」


 


「你老婆真好, 」他笑了。


 


「以後就是我老婆了。」


 


沈辭明繼續補刀, 聲音溫溫柔柔,吐出來的話卻像小刀子:


 


「哦對了,我們結婚的時候請你,到時候你一定得來,坐媒人那桌。」


 


陳禹行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心跳在屏幕上快速波動,看起來幾乎要猝S過去了!


 


跨出病房的一秒, 身後陳禹行再次開口。


 


「許晚!」他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


 


「你真的對我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了嗎?!」


 


我回頭, 有些刺目日光裡,陳禹行眼睛通紅, 手指SS攥著床單,泛起青白。


 


一瞬間,我有些恍惚。


 


我從沒見過陳禹行哭。


 


他爸媽離婚都不要他時他沒哭過, 創業失敗欠了一屁股債時沒哭過,我們分手時也沒哭過。


 


可現在他眼淚砸在地上,嗓音嘶啞, 狼狽不堪。


 


哀求。


 


我腦子裡閃過兩個字。


 


他在哀求我。


 


我看了他一會兒, 輕聲道:


 


「沒了。」


 


然後大步跨了出去,身後傳來撕心裂肺的叫聲。


 


「許晚——」


 


我沒再回頭,在走廊上越走越快, 險些撞到人, 直到邁出醫院重見天日才停下腳步, 深深呼吸。


 


身邊沈辭明一直跟著我,慢慢牽住我的手。


 


他身上的溫度傳到我身上,我慢慢放松下來,抬頭看他。


 


他什麼都沒問我, 隻是晃了晃我的手:


 


「走吧, 我剛請了假,我們去吃火鍋。」


 


我點點頭,握住他的手, 就生出無限勇氣。


 


傷疤再深,也終有愈合的一天。


 


我從不曾後悔愛過陳禹行。


 


可我也不會再回頭。


 


和他在一起的十年已經過去了。


 


未來,我還有好多個十年和對的那個人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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