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喜歡沒苦硬吃，不僅自己吃，還要別人一起吃。
她把在冰箱裡放了三天的西瓜給我吃。
我食物中毒在醫院住了十天，丟了升職的機會。
婆婆抹著眼淚說：「我就想把好東西留著給你們吃，沒有壞心眼。」
「我媽節儉了一輩子，你就原諒她嘛。」老公也跟著附和。
後來我出院回家，發現婆婆竟然背著我把家裡的空調賣了。
四十度的天氣，她沒事，大病初愈的我卻熱中暑了。
婆婆不知從哪兒得來的偏方，說陳米粥可以祛熱毒，讓老公回農村老家取她攢下來的陳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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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在我意識模糊的時候，喂了我婆婆用發霉的米熬的粥。
最後，我因為黃曲霉素急性中毒，全身器官衰竭而S。
再睜眼，婆婆正笑眯眯地要給我切西瓜消暑。
01
「城裡的西瓜老貴了，媽舍不得吃，你吃一塊，剩下的給周浩留著。」
婆婆李春花的聲音尖細，震得我的耳膜嗡嗡作響。
這一刻，我意識到自己重生了，重生在婆婆來我家的第三天。
上一世，婆婆因為老家翻新房子，想來我家住一段時間。
我本來是不同意的，因為婆婆的三觀跟我實在合不來。
婆婆喜歡沒苦硬吃。
新鮮的飯菜放著不吃，非要吃剩飯剩菜。
牛奶保質期過了半年才舍得拿出來喝。
給她買了洗衣機不用，非得蹲著用手搓。
一年光因為食物中毒和胳膊疼腿疼進醫院的錢，都要花去好幾萬。
老公周浩說他從小沒了爸，是婆婆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希望我大度點忍耐一段時間。
最後我還是心軟了。
正好那段時間是我升職的節骨眼，每天忙著加班，和婆婆沒啥交集倒也算和諧。
於是當她遞過來切好的西瓜時，我見沒什麼異樣，也就沒推辭。
誰知剛吃了沒一會兒，我就上吐下瀉進了醫院。
一聽我是吃了她放了三天的西瓜引起的食物中毒，婆婆一Ṱų⁼臉無辜地邊哭邊抹眼淚。
「我就想把好東西留著給你們吃，沒有壞心眼。」
匆匆趕來的周浩安慰完他媽。
對我說：「薇薇，我媽節儉了一輩子，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她嘛。」
我原諒她，誰又來可憐我呢？
我負責的項目正處於關鍵節點，一下子請十天假，老板要換負責人，允諾我的升職加薪也泡了湯。
住院期間，我怕再被「投毒」，不敢讓婆婆來照顧，周浩為此還跟我發了好大的火。
他說：「蘇薇薇，你怎麼這麼冷血，我媽一片好心，你這麼做不是寒她的心嗎？」
我心裡憋屈又難過，一出院就回家準備收拾東西回娘Ţũ₍家。
結果回家一看，徹底傻眼了。
四十度的高溫，家裡客廳和臥室的空調卻全都憑空消失了。
婆婆驕傲地說：「天熱多開窗通風就好，吹空調不健康，電費又高，賣了還能攢一筆錢。」
我打電話問周浩，周浩說她媽是農村婦女，做事沒有章法但沒有惡意，讓我再買就好了。
我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不想跟她理論，我回臥室收拾衣服，卻不料天氣太熱，我中暑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周浩端著一碗粥正往我嘴裡送。
「媽對你多好，專門讓我回老家拿的陳米，說陳米粥可以祛熱毒，你快喝，喝了病就好了。」
最後我因為喝了發霉的米熬的粥，黃曲霉素急性中毒，全身器官衰竭而S。
因為怕坐牢，周浩對外謊稱是我主動喝了變質的粥。
這一次，就讓婆婆的愛，全留給她兒子吧。
02
我壓下眼底的恨意，也笑眯眯地回視過去。
「媽，我生Ťũ⁾理期不能吃涼的，你切好都給周浩留著吧，他也快回家了。」
婆婆舔了舔切西瓜時手上殘留的汁水，說：「薇薇啊，不是我說，你們城裡人就是嬌氣，以前我來那個的時候，還要下田插秧哩。」
我心裡冷笑一聲，嘴上卻誇她：「媽，你說得對，能吃苦的女人最幸福。」
估計從沒被人誇過，李春花笑得見牙不見眼。
她樂滋滋地把剩下的西瓜全切了，放在了餐桌上。
「誰說不是呢，我擦完小便的紙都留著，等風幹後還能用來擦大便，一年能省好多買紙錢。」
我聽了胃裡翻湧，正想找借口離開，周浩開門回來了。
我立馬轉移話題：「老公，快來吃，媽剛給你切了西瓜。」
周浩二話不說，跑過來拿起一塊西瓜就塞進了嘴裡。
「真甜，好吃。」
他吃得嘴角都是西瓜汁。
我看見婆婆盯著周浩不停地咽口水。
故意嬌嗔道：「你怎麼隻顧著自己吃，也給媽拿一塊啊。」
周浩反應過來，邊說「還是老婆想得周到」，邊給婆婆遞了一塊西瓜。
母子倆其樂融融地吃著西瓜，時間也一分一秒地過去。
突然，周浩捂著肚子痛苦地叫了起來。
他推開婆婆衝進了廁所，不一會兒，廁所裡嘔吐聲和竄稀聲此起彼伏。
婆婆擔憂地敲門：「兒子，你沒事兒吧？」
「媽，你給我吃的西瓜是什麼時候的？」周浩聲音裡的怒氣有如實質。
婆婆心虛地轉了轉眼珠子，支支吾吾地道：「剛來那天，薇薇給買的，我沒舍得吃……」
「沒舍得，沒舍得，你怎麼不供起來，留著明年吃呢！」
呵，我還以為周浩有多孝順。
原來是鞭子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啊。
03
周浩到醫院掛急診，檢測結果顯示食物中毒，需要住院觀察五天，治療費用六千元。
他衝婆婆發火：「你知不知道六千元可以買多少個西瓜？」
「我明天本來要出差籤一單大業務的，現在好了，全被你搞砸了！」
是了，周浩現在也是升職關鍵期。
上一世我想讓他來醫院照顧我，他毫不猶豫拒絕了，正是因為要陪老板出差見大客戶。
兩相對比，婆婆卻毀了我辛苦換來的升職機會。
我越想越不甘，便跟他抱怨了兩句。
周浩卻渾不在意：「咱家有一個能升職也是好事嘛，再說，以後有的是機會，你就不要計較了。」
全然不顧及我的感受。
現在真是風水輪流轉吶。
我學著周浩的語氣，上前安撫他：「媽節儉了一輩子，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她嘛。」
「再說，升職以後有的是機會，你就不要計較了。」
婆婆見有人給她撐腰，腰杆也挺直了。
她抽噎著說：「兒子，媽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你看，我吃了不也沒事嗎？」
婆婆抹了把眼淚，又說：「一定是你在城裡待久了，腸胃也變弱了。」
我臉上的笑容都快憋不住了，以婆婆的飲食習慣，現在估計已經是半個養蠱聖體了，怎麼會怕這點「毒」。
假意清了清嗓子，我跟著附和：「就是，趁媽在這段時間，你多吃吃媽做的飯，腸胃很快就會好了。」
周浩被噎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說不出話來。
04
我主動請纓帶婆婆去菜市場採購。
婆婆在一個賣精品蔬菜的攤位挪不動道。
老板熱情地給她推銷自家的天然無公害蔬菜，婆婆卻問：「地上的賣多少錢？」
老板尷尬地撓撓頭，說：「那些是剝下來的老葉子，不要錢。」
婆婆立刻咧開了嘴，從兜裡掏出個塑料袋，蹲在地上挑挑揀揀起來。
老板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我也跟著婆婆挑菜葉，還誇獎她：「媽，你可真會過日子。」
「喏，那邊還有賣番茄的，番茄容易損壞，咱們待會兒去看看有沒有可以撿漏的。」
婆婆被誇，撿得更賣力了：「每次買菜都省點，周浩的醫藥費指不定哪天就省出來了。」
可不，周浩現在腸胃弱，正好給他鍛煉下腸胃。
婆婆這個攤位撿一點，那個攤位撿一點，最後還買了豬肉攤昨天剩下的特價肉。
心滿意足地拎著大包小包回了家。
這些菜，我自然是不敢吃的。
我像撈著大便宜似的跟婆婆說：「媽，最近項目趕工，公司為了方便員工加班，一日三餐都包了，我就不浪費家裡的米了。」
我以為婆婆會誇我懂事，沒想到還是高估了她。
婆婆眼裡閃著算計的光，說：「媽知道，你們城裡姑娘胃口都小，公司放的飯肯定吃不完，這樣，吃不完的，你都給我打包回來。」
要是前一世，我肯定不答應，太丟臉了。
現在嘛，知道這些剩飯剩菜最後會進誰的肚子，我樂得合不攏嘴。
「媽，果然姜還是老的辣，隻要你想要，我天天給你帶。」
可好景不長，我才帶了兩天剩飯，周浩就打電話來哭訴。
「薇薇，你快來醫院，媽要害S我啊。」
我借口說工作忙，下了班，才慢悠悠地朝醫院去。
05
一進病房，就看見周浩躺在床上，臉色蠟黃，嘴唇爆皮，意識不清。
婆婆則坐在一旁埋頭嗚咽，不敢拿正眼看我。
病房其他兩個病人倒是一臉幽怨，欲言又止地盯著我。
我跟護士打聽，護士面露難色，調出監控讓我自己看。
監控裡，婆婆給周浩帶飯來吃，一開始周浩還吃得好好的。
誰知沒過兩分鍾，他就開始嘔吐，吐得被子上全是汙穢。
不僅如此，他剛食物中毒，身體本就虛弱，根本控制不住括約肌。
竄稀竄了一床褥，黃色的湯湯水水都滴到地板上了。
「卟嗤」「卟嗤」的竄稀聲更是響徹病房。
看完視頻，我終於知道病房裡另外兩個病人為什麼那樣看我了。
實在是太辣眼睛了。
而且我說怎麼一進病房，就聞到一股惡臭。
去付費窗口交了換床套被褥的錢，我又回到病房。
周浩已經蘇醒過來了。
他見到我就像見到救命稻草，一雙通紅的眼睛閃著淚花：「薇薇，你可算來了，媽今天是不想我活了啊。」
他撲進我懷裡，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起來。
也是，今天這一遭，周浩也算是社會性S亡了。
我忍著笑，說：「周浩，你這麼說可是在媽心口上插刀子，你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寶貝兒子，就算她哪裡沒做對，出發點也肯定是為了你好啊。」
聽到有人站在她那邊，婆婆低著的頭終於抬了起來。
她「嗷」地哭出聲，仿佛受盡了委屈。
「你生病花了這麼多錢，我累S累活給你省錢，你還這麼說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我和婆婆這麼一唱一和，把大孝子周浩給整不會了。
他眼淚掛在臉上，嘴巴大張，滑稽極了。
06
周浩因為病情加重，住院時間又往後延了七天。
他幹的是銷售工作，稍不留神客戶都有可能被搶走，更何況半個月不上班。
等他回到工作崗位，發現客戶都被搶得差不多了。
他求爺爺告奶奶，才保住最後幾個小客戶。
收入少了不少不說，還險些被領導降職。
他回家跟婆婆抱怨，婆婆又打起了賣空調的主意。
上一世她敢大著膽子賣掉所有空調，是因為我住院，周浩出差，家裡沒人管她。
這次，她倒是舔著臉跟我商量來了。
「薇薇，我聽人說空調吹多了對身體不好，而且又費電，還不如拿去賣了，多開窗通風未必比開空調差。」
想起上一世我被熱得中暑，又被喂了「毒粥」悲慘去世，恨意都快藏不住了。
看著比我出院那天還毒辣的太陽，我笑著對她說：「媽，你說得對，這空調得賣，必須賣。」
婆婆高興得牙花子亂飛：「這才是我們老周家的好兒媳，得學會給家裡男人省錢，媽以前錯怪你了。」
我心裡翻了個白眼，要不說婆婆又蠢又壞呢。
不聽她話的時候就是「城裡的狐狸精」，聽她話的時候就是「周家的好兒媳」。
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把好話賴話都說盡了。
我呸！
趁她聯系回收二手空調的空檔，我連忙回臥室收拾了幾套衣服。
「媽，剛才公司打電話過來，有個臨時任務要出差幾天。」
說完我就拎著行李箱出了門，不知道周浩那麼怕熱一個人，回家發現空調被賣，臉色得有多精彩。
就在我躺在公司附近的酒店裡，享受著涼爽的空調美味的榴蓮時，周浩的電話來了。
我以為他又是來埋怨婆婆的，卻沒想到他的語氣急得都快哭了。
「薇薇，你在哪裡，媽熱暈在家了！」
07
原來李春花也會怕熱啊。
我掛掉電話，手裡的榴蓮也不香了，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你問我這麼著急是不是Ťųₒ擔心婆婆，那當然是，去看笑話。
等我趕到醫院，婆婆已經被送進了 ICU 搶救。
周浩一見到我，就抓著我的肩膀質問：「媽把空調賣了，你為什麼都不攔著，你不知道這幾天的溫度都四十多度了嗎？我媽要出事了，我跟你沒完！」
上一世見識過周浩的雙標，現在我都會學以致用了。
我扒拉開他的手，說：「媽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是我能勸得住的嗎？你勸得住怎麼還在醫院竄了呢。」
周浩的臉霎時紅成了猴子屁股。
真是記吃不記打，婆婆才兩天沒給他投喂人家不要的爛葉子，他就忘記老母親的毒打了。
我倆在手術外焦急地等待，手術室的門突然開了。
一個小護士從裡面跑了出來。
周浩趕忙上前詢問情況。
小護士臉上的表情也是復雜，她先說了個壞消息：「病人情況不太好，還好送來的及時，搶救回來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然後她又說了個好消息：「手術中病人太緊張了，把牙齒咬斷四顆。」
婆婆在 ICU 住了五天，才轉到普通病房。
周浩盯著銀行卡愁眉不展：「媽，你可真是糊塗啊，你知道住一天 ICU 多少錢嗎？一天八千，你住了五天，四萬就沒了，這錢都夠咱家開一輩子空調了。」
婆婆一聽四萬就這麼沒了，比要了她的命還難受，眼淚跟壞了的水龍頭似的流個不停。
「老天爺诶，我真是沒用，我吃了一輩子的苦，怎麼就沒扛住這個熱天呢？」
到了這會兒，她依然沒覺得自己賣掉空調的行為有任何問題。
周浩氣得咬牙跺腳：「媽，我的親媽，我是短你吃還是短你喝了，你怎麼非要沒苦硬吃！」
「沒苦硬吃」四個字從周浩嘴裡說出來，還挺諷刺的。
我跟他剛結婚那會兒，就發現婆婆沒苦硬吃。
我給他算了筆賬，婆婆每年省的那三瓜兩棗，連她進醫院看病花的零頭都比不上。
我勸他要及時糾正婆婆的錯誤認知。
周浩當時說什麼來著，「我媽節儉慣了，你這麼跟她說，她心裡肯定難受，再說我現在也掙錢了，不怕媽花這點錢。」
還好結婚前，我媽讓我留個心眼，婚後掙的錢，各花各的，各管各的。
不然我掙錢的速度，還趕不上婆婆花錢的速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