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16

 


聲聲含淚。


字字泣血。


 


11


 


裴玄看到這樣的我,雙眸盡是澀意。


 


在看到庚帖的一瞬,更是瞳孔一顫。


 


他朝著外間怒吼:


 


「還不給本公子停下!


 


「崔家叔公,你無憑無據當眾施刑,是打算讓我上稟郡守治你一個失職之罪麼?!」


 

Advertisement


崔縣令立馬帶人夾著尾巴逃走。


 


裴玄牢牢將我扶在面前,字字清晰安撫道:


 


「晚晚莫怕,你看官兵都走了。


 


「之後,我會找最好的外傷大夫給李嬸療傷。」


 


他頓了一下,道:


 


「晚晚,此事為何會和你我的婚約產生關系?


 


「我知你難過,但你我的婚約不是兒戲,怎可輕易說退婚?


 


「晚晚,日後莫要再說這般話了。」


 


我努力深呼吸了幾下,讓自己平復下情緒。


 


我輕輕隔開我與裴玄的距離。


 


沉靜,篤定,輕聲道:


 


「為何?


 


「若不是你和崔憐憐兩情相悅,若不是崔憐憐想嫁給你做正妻,怎會有今日之難?!


 


「明明我在釵玉樓花錢買的東西,明明東西已經登記入賬,卻偏偏說是我偷的,是李嬸偷的。」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


 


「裴玄,我倒是也想問問,這究竟是為什麼啊?!」


 


裴玄下意識道:「我怎麼會和憐兒兩情相悅……」


 


卻在觸及我悲愴的眼眸時定住。


 


他的臉色一點點下沉,看向釵玉樓的老板:


 


「你知道我的手段,若不說實話,釵玉樓便別想在河東郡開了。」


 


老板渾身一哆嗦,連忙下跪,將一切都抖摟個幹淨。


 


他說是崔憐憐給了他重金,要他配合演這麼一出戲。


 


他說崔憐憐告訴他,這是裴家的意思,更是裴玄的意思。


 


因為裴家和裴玄都不想娶一個鄉野村姑過門。


 


因為他才敢幫著做了這麼一出戲。


 


目的就是毀了我的名聲和身子,好讓我徹底失去嫁入裴家的資格。


 


裴玄的眼眸愈加冰冷。


 


他看向崔憐憐,眸色裡是從未有過的陌生疏離。


 


崔憐憐忍不住渾身一顫,腿軟倒地。


 


12


 


裴玄滿面失望:


 


「崔憐憐,我從未想到你是如此惡毒之人。」


 


崔憐憐蜷縮在角落,止不住地搖頭呢喃:


 


「不是的,我沒有。」


 


裴玄繼續冷聲道:


 


「你們若是簡單的小女子爭執也便罷了,可今日你竟然想要草菅人命!」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


 


「你眼中還有沒有日月昭昭,還有沒有公道王法,還有沒有裴氏家規!


 


「崔憐憐,你一介女子,本該柔善心腸,卻怎變得如此鐵石心腸?!


 


「崔憐憐,你可知罪!」


 


崔憐憐被嚇得一陣陣哆嗦。


 


她不敢抬頭,良久不敢說話。


 


卻在最後猛然抬頭,破罐子破摔道:


 


「我沒錯!是姨母同意我這麼做的,表哥,你不是也是不願娶這個粗俗農女的嗎?


 


「你們各懷心思,隻不過是我幫你們出手了,怎麼就能全怪到我頭上?!」


 


裴玄滿目神傷地合起眼眸。


 


渾身布滿疲憊。


 


他沒再理會崔憐憐,隻緩緩走至我身前。


 


溫聲道:


 


「我從未有過不想娶你的想法。


 


「至於母親和族親那裡,我會想辦法和他們講清楚的。」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裴玄,你為人君子,信守承諾,是沒想過要毀掉婚約。


 


「可你對我兩眼空空,對我輕蔑以視,這都是真真切切的。


 


「你甚至連當眾拿走我送你的糕點都覺得恥辱,對不對?


 


「所以,這樣的你真的能一心一意和我成親嗎?」


 


裴玄怔怔看著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一個字來。


 


良久,裴玄開口道:


 


「明日我就帶母親和諸位長輩過來,正式擬定婚期,我會當著他們的面向你承諾,今生我要同你一生一世隻一雙人。」


 


話畢,不等我回答,就帶著崔憐憐落荒而逃。


 


我看著他的背影,神色冰涼。


 


好,那就等明日,讓你我徹底有個了斷。


 


13


 


我把李嬸攙扶到家中,動作輕緩地讓她趴伏在床榻之上。


 


李嬸整個後背鮮血淋漓,完全沒有一塊好肉。


 


我的嗓子頓時梗得上不來氣。


 


我狠狠大吸了幾口氣,這才緩了過來。


 


眼淚卻止不住地掉落。


 


我哽咽出聲:「李嬸,對不起,都怪我牽連到了你。」


 


李嬸氣若遊絲,卻還是撐起精神,笑著安撫我道:


 


「晚晚,這不是你的錯,你千萬不要自責。」


 


狗娃此時已經困暈在了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我摸著狗娃的頭,輕聲呢喃:


 


「我一定會為你們討回公道的。」


 


晚間,裴玄找來的大夫到了,大夫給李嬸仔細診了脈,清洗傷口上了藥。


 


告知我李嬸傷得不重,休養十天半個月就能痊愈了。


 


我這才放下心來。


 


我給李嬸和狗娃煮了粥,煮了幾個雞蛋。


 


晚上,我就在李嬸家住下了。


 


我攬著狗蛋坐在門檻上,輕聲問他:


 


「狗娃想不想離開河東郡,想不想看江南呀?」


 


五歲的狗娃還什麼都不懂,懵懵懂懂地問我:


 


「江南是哪個村子呀?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我笑了笑:「江南不是村子,是比河東郡還要大很多的地方,那裡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還有可多的書院了,狗娃想想去書院念書呀?」


 


狗娃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我娘沒啥錢,我去不了書院的。」


 


我回頭看向床上的李嬸:


 


「嬸子,你跟我一起去江南吧,我們一切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老百姓最是怕官,更別說李嬸作為女子被官府當眾行刑,以後怕是名聲都壞了。


 


河東郡估計是容不下李嬸和狗娃這雙孤兒寡母了。


 


李嬸是個通透明理的人,她知我對她有幫扶的意思,也知我有報恩的意思在,她沒有再拒絕,從容應下道:


 


「好,都聽晚晚的。」


 


狗娃激動地跳了起來。


 


在院子裡又蹦又跑,開心極了。


 


14


 


今日,是裴家前來退婚的當日。


 


雖然與前世相比,中間出現了一些波折和變數。


 


但最後,眾人還是如期聚在了一起。


 


裴家主母,裴玄的母親沈氏,一如前世一般對我漠然以待。


 


其他裴氏眾親,對我更是眼高於頂,滿面不屑。


 


但與前世還是有所不同。


 


前世,他們徑直拿著婚書和庚帖前來退婚,沒有告知裴玄,態度更是強硬無比。


 


若不是我一心一意戀慕裴玄,拼盡全力舌燦蓮花,縱橫謀劃,這才勸住了他們想要退婚的心思。


 


恐怕一開始我就會忍不住把他們一個個都趕出大門。


 


今生有了裴玄的主動參與,形勢和眾人的態度都與前世大不一樣了。


 


裴家主母沈氏環顧四周一圈,微微蹙眉,顯然有了嫌棄之意。


 


我買的宅子很小,相比奢華的裴府,更是簡陋得無法見人。


 


前世,她可是沒少當面羞辱於我。


 


而今生,她張了張嘴,卻並沒有說話。


 


裴玄率先開口:


 


「因兩家的婚事,鬧出許多事端來,不如今日就把婚期定下,也好安了兩家的心。」


 


裴家眾親不自在地看了看彼此,硬著頭皮點頭應了。


 


顯然,裴玄這一夜著實下了不少功夫。


 


可是,我和他注定沒有緣分。


 


我緩緩站起身來。


 


走至大堂中間,朝著裴氏眾長輩一一施禮。


 


朗聲開口道:


 


「我知道我同裴公子的婚約,本就是我高攀了,從前我奢望的是裴公子能看到我,如今我想的,隻是求一個公道。」


 


我伏地一拜,直直看向主座上的裴夫人沈氏:


 


「求裴夫人給我的鄰居李嬸一個公道!


 


「若能得此公道,民女自願和裴氏解除婚約,不拖累裴氏沾染一絲不妥的名聲!」


 


裴夫人立時直坐起來,眼眸裡盡是認真:


 


「你且細細說來。」


 


裴玄霎時渾身一震。


 


滿面不敢置信看我。


 


他低聲呢喃:「你為何不來找我,為何要拿婚約換公道?」


 


他要開口阻攔,卻被裴夫人一個眼刀攔住:


 


「玄兒,咱們先聽聽虞姑娘的冤屈。」


 


裴玄愣愣地看著我,渾然不知自己早已將手中的玉佩捏碎。


 


血染滿手,卻絲毫不覺疼痛。


 


15


 


我將上元燈會之事悉數告知。


 


我叫來狗娃,讓他為崔憐憐陷害我傷害她一事做證。


 


又求裴夫人請來釵玉樓的老板,將當日的前因後果仔仔細細將給裴氏諸位。


 


裴夫人沉默良久。


 


而後徐徐開口:「不知虞姑娘想要的公道是什麼?」


 


我深深一拜,聲輕而篤然:


 


「日月昭昭,夫人明鑑,我要崔小姐和崔縣令來向李嬸賠禮道歉!」


 


裴夫人隻是靜靜看我,並沒有急著回答我。


 


我緩緩站起身。


 


從懷裡拿出阿爹和裴家太爺籤下的婚書。


 


肅穆大堂,眾親見證。


 


「嚓」的一聲。


 


我將我手中的這份婚書一撕兩半,丟於空中。


 


婚書飄揚,最終落在了裴玄的腳邊。


 


裴玄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眼尾紅得不像樣子。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地上的婚書,好似整顆心髒都被人撕裂一般。


 


痛得他,心肺俱裂。


 


裴夫人看著我, 滿目欣賞:


 


「好!


 


「以前是我瞎了眼, 竟不知虞姑娘是這般通透的妙人!


 


「虞姑娘, 你要的公道, 我們裴氏應了!」


 


16


 


事情最終以最圓滿的方式解決。


 


裴氏眾人悉數告辭離開。


 


唯有裴玄,依舊坐在原地,不動分毫。


 


良久,久到夕陽落下,屋內光線隻有一半能落在他身上。


 


他才開口:


 


「晚晚, 你想要公道,我也是可以給你的。」


 


他陡然哽咽:


 


「你為何要用這樣的方式, 解除婚約,求我母親, 來要你的公道呢?


 


「你……」


 


我知道他沒能說出口的是什麼。


 


他想說:「你不要我了嗎?」


 


可是他到底還是沒有這個勇氣問出口。


 


他羞於承認對我的喜歡。


 


我輕嘆一口氣:


 


「裴公子, 你我不過是一場孽緣,緣盡了,便就散了。」


 


我遙望天際,聲音很輕:


 


「曾經, 我是堅持過的,堅持喜歡了你好久好久,可你依舊不喜歡我呢。


 


「所以, 這一世, 我們就到這裡吧。」


 


我轉身離去, 不帶走一絲傷情之氣。


 


裴玄的眼眶早就蓄滿了淚水, 在我說完這句話後,驟然砸落。


 


眼淚砸落在他的手背,滾燙無比。


 


直燙得他的皮膚好似要被燒出一個洞來。


 


他早就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這個率真可愛的姑娘了。


 


可他就是不敢承認, 就是不願承認。


 


他把這份感情視為恥辱,直到他徹底失去這份感情。


 


他才知曉。


 


自己是多麼幼稚無知, 多麼愚蠢可惡。


 


他驟然倒地,靠在椅子邊嗚咽出聲。


 


他再也遇不到這樣鮮活的姑娘了。


 


再也遇不到虞向晚了。


 


17


 


沒過兩日,崔憐憐就被裴家人押著向我道歉, 向李嬸道歉。


 


裴家壯士斷腕,最後把崔憐憐送去了鄉下。


 


後來,聽說崔憐憐嫁給了一位鄉紳, 此生再也沒能見到裴玄。


 


崔縣令親自登門致歉,沒多久就被告老還鄉了。


 


裴玄一路科考, 連中三元, 卻在最後選擇了遁入空門。


 


氣得裴夫人臥病在床,卻對裴玄再也沒有辦法。


 


此後就再也沒聽過他的消息。


 


而我和李嬸、狗娃一路順遂地來到了江南雲夢城。


 


我和李嬸做起了釀酒的生意。


 


狗娃也如願進了書院念書。


 


因為我和李嬸手藝獨特,釀出來的酒不僅醇香, 還有著別處沒有的獨特風味。


 


我們的雲生酒很快就在江南打出了名堂。


 


分店開遍了整個江南。


 


就連京城的太子殿下都聞名而來。


 


那日春光正好,我正在打酒。


 


一個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


 


「虞姑娘,好久不見。」


 


我抬眸,是白旗。


 


我微微驚訝, 而後蕩起笑意:


 


「白公子,好久不見。」


 


我的笑意愈來愈濃:


 


「或者應該說——


 


「太子殿下,好久不見。」


 


(全文完)


 

推薦書籍
總裁他癡迷甄嬛傳
蔣遇的白月光要回國了。圈裏人人都在看我笑話,傳我這個趁機上位的蔣太太馬上要被掃地出門。 但我根本不在乎。 因為就在剛剛,我還聽見了他的心聲。 「今天看哪一集呢,翠嘴果臉,還是熹妃回宮?」 「就這個吧,嫂子腳白,這集好看。」 男人坐在沙發,面無表情地掠過他白月光在演的音樂劇,翻起了劇集。 我放心地躺回了搖椅。 一個愛看甄嬛傳的男人,他能有什麼壞心眼。
2024-12-15 10:48:02
我的十個前妻
我離婚9次每次都找同一個律師。第10次律師江妮直接將離婚協議甩在我的臉上。
2024-12-26 13:36:26
協助男主攻略我自己
我是一本甜寵小說裡的女主,可直到我和我的男主結婚三年後,我才知道,原來我的男主從沒愛過我。
2025-06-05 14:33:33
重生後我繼承了家產
"前世,我為了哥哥的前程阻攔他戀愛。 誰知他繼承家業後將我逐出家門,還派人打斷我雙手手腕。 最後,我孤身一人死在冰冷的街上。"
2025-05-26 14:33:43
看著婆婆吹噓的天價月餅有神奇功效我選擇沉默:得道成仙是吧,那就多吃幾塊!
"中秋節,婆婆花兩萬八買了一盒「靈芝月餅」。 說裡面藏著天界靈芝,吃了不僅能包治百病,還能延年益壽、得道成仙。 可我卻發現所謂「靈芝」實際上是令人致幻的菇菌,攝入過量還會中毒致死! 在我的據理力爭下,婆婆悻悻丟掉月餅。 後來,老公被辭,婆婆生病,他們卻將一切歸咎於我。 說是我阻擋了他們的「成仙」之路,將我活活打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中秋節。"
2025-07-15 16:28:47
唐月
"我南徵北戰十年,用所有功勳捧獸人陸妄為白虎戰神。 他轉身便將功勳轉贈妹妹,隻為求她展顏一笑。 我這才知道,他恨我拆散他們,恨我毀了他的自由。 我冷靜地解除了契約,孤身一人離開。 後來,塞外戰亂,陸妄終於想起我來。 可這一次,我幫不了他了。 我們一族天生短命,隻能契約獸人與之共享生命。 所以,我快要死了。"
2025-03-26 17:40:50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