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她沒法想象這麼驕傲的聞梁,該如何去接受大家或許同情或許幸災樂禍的打量,也沒想想象,聞梁那時候那麼小,該如何去接受母親就死在自己家裡


  “你知道,貴族私立學校,裡面都是家境不錯的小孩,有些人被家裡人寵慣了,也有人父母和聞家是競爭敵對,有些小孩耳濡目染下就對聞梁有一陣天生的敵意。”


  “你看到的那張照片,那天早上有人跑到聞梁面前來嘲笑他,小孩子那種最簡單直白的話,大意就是笑他沒有媽媽之類,聞梁什麼都沒說,直接就把人打了。”


  陳邵停頓了下,似乎是覺得丟臉,喉結滑動了下,說:“然後我就跟他一塊兒把人打了。”


  “……”


  陳喋還沒能馬上消化這些信息。


  她從來沒去細想過聞梁小時候會因為母親去世這件事還受到另外本不應該受到的傷害。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問:“所以,那張照片,是你們一起打了人之後被罰站了?”


  “嗯,他這瘋子打人跟不要命似的,把那孫子牙都給打掉了,好在那時候還沒換牙,不然不得小學就鑲假牙了?”


  陳喋沒心情顧及他的笑話,眉間緊蹙,心跳也不知怎麼加快,仿佛是親眼目睹那十幾年前的事似的。


  “當時其實挺多人猜,他會不會因為這個事從此一蹶不振的,這樣的事也不少見,因為一些事變得頹廢放縱,然後就也不上學了,結交些混混流子。”


  “然後呢?”


  “沒然後了,他還是老樣子,隻不過身上的氣焰鋒芒更大,他當時其實也不會主動去招惹別人,隻不過在學校裡被動的打了幾次架,後來漸漸的大家也都怕他了。”


  陳喋忽然看到陳邵脖子的疤。


  之前兩人初識時,陳邵就指著自己脖子上的疤跟她說這就是聞梁幹的。


  可如今聽來,他們倆應該成為朋友才是,但現在顯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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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手指了指:“那你的疤呢?”


  陳邵一頓,輕嗤一聲:“這是之後的事了,都大學畢業了。”


  說著他又悠悠朝陳喋睇了眼,“因為你。”


  陳喋愣了下:“什麼。”


  “你前男友為了你把你親哥脖子剌開了。”陳邵淡聲。


  陳邵並沒有和聞梁成為朋友過,他起初的確對聞梁充滿好奇,做了一陣小尾巴還替他打了一架後,聞梁依舊沒有什麼反應。


  畢竟陳邵也是個被寵大的少爺,沒那麼多的耐心去應付這樣一個人,到後來漸漸也就沒了什麼多餘的聯系。


  至於這個疤,說來也是運氣不好。


  陳邵和聞梁長大後身邊的一幫朋友都是兩個不同的圈子,但聞梁實在是個奇人,他帶了個陌生女生回家的事也會被他們拿出來議論。


  當時是在射箭館,陳邵身邊那一幫朋友其中一個偶然間看到了陳喋的樣子,於是眾人嘴裡不幹不淨的調侃著什麼。


  其實沒有什麼惡意,不會也不敢真付諸行動,陳邵那時候就知道陳喋的真實身份,可也就站在一旁漫不經心的聽著朋友們說話。


  他們沒注意到聞梁是什麼時候走進來的。


  聽到他們說的那些話,他看上去也沒什麼情緒,隻是抬手舉起箭,對準,拉弓。


  後來是陳邵最先注意到,聞梁瞄準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個正在說話的朋友,陳邵下意識就把人拽過來。


  卻不了被那支箭劃傷了脖子。


  射箭館的箭都做過特殊的處理,雖不至於致死,但那個距離下的確能傷人,陳邵脖子當即被隔開了一道口子。


  可陳邵並不打算把自己這麼丟臉的事兒講出來。


  司機把車開到小區門口。


  陳喋臨下車前問他:“你為什麼要跟我講這些。”


  陳邵說:“因為你哥我人美心善。”


  “……”


  陳喋不再有興趣理他了。


  淡淡道了聲謝後就下車,車門剛一甩上,朱奇聰又打電話過來。


  他從不會沒事主動給陳喋打電話。


  她心頭忽然騰起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她接起電話,發不出聲音。


  朱奇聰說:“陳小姐,老聞董在剛才搶救無效,去世了。”


  初春的夜晚依舊寒意陣陣,冷風順著褲腿往上爬,最後一朵早春的梅花也被風刮落在泥濘的泥土上。


  陳喋拿著手機的手緩緩垂下來。


  她在初始幾秒大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辦,尤其是聽完陳邵口中的聞梁童年的故事。


  最後還是陳邵注意到她表情不對,把車窗拉下來,探頭問了句:“怎麼了?”


  陳喋不知道該怎麼說,隻怔愣著扭頭看向陳邵。


  她睫毛一顫,忽然眼淚就落下來。


  這哭的莫名其妙又突然,饒是陳邵也被嚇了跳,最後拉開車門再次把人扯上車,跟司機說:“去堰城醫院。”


  ——


  陳喋都被自己這眼淚嚇到了,胡亂抬手抹了抹。


  陳邵嘖了聲,很不耐煩的樣子,扯了張紙遞給她:“你到底在哭什麼玩意兒?”


  “謝謝。”陳喋接過紙輕輕壓了壓眼睛。


  “你這哭的,我還以為出事的是聞梁。”


  陳喋直接抬手朝他手臂上打了一拳,啪一聲響,還瞪他:“你會不會說話。”


  陳邵哼笑一聲:“我是真不明白,聞懷遠去世跟你有什麼關系,聞梁說不定都不會掉一滴眼淚你就在這哭。”


  陳喋也搞不懂自己怎麼一下子就掉眼淚了。


  她也沒心思再去搞懂了,司機一路疾馳,終於在十分鍾後開到了堰城醫院。


  陳喋又跟陳邵道了聲謝,急匆匆跑進醫院,邊跑邊戴上口罩和帽子。


  她沒敢坐電梯,打開樓梯間的門一路狂奔衝上去。


  她也說不清道不明這是為什麼,就是想快點看到聞梁。


  現在她對自己有了信心,想著也許現在聞梁見到她可以稍微開心點。


  一下子跑上六樓,陳喋上氣不接下氣,在這樣的天氣裡還跑出了一層汗,手心裡也是汗,可卻是涼的。


  一推開樓梯間門跑出來就撞上一個人。


  朱奇聰忙扶住她,看清陳喋的臉後也不由一愣:“陳小姐?”


  與此同時,前面站著的傅挽梅和聞乾也尋聲扭頭看過來,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同樣聞家的親戚以及公司股東們。


  都齊刷刷的朝她看過來。


  傅挽梅皺起眉,她臉上也掛著眼淚,可一身打扮過於雍容華貴,卻反而看著有種說不上來的刻薄。


  她看了陳喋一會兒,正要開口趕人,身後電梯叮一聲打開。


  陳邵走出來,徑直到陳喋身邊,抬手往她背上輕輕託了把。


  陳喋不自覺挺直了腰板。


  陳邵頷首微笑,看向傅挽梅:“聞太太,節哀。”


  五個字堵上了傅挽梅的嘴。


第44章


  有陳邵在, 相當於代表陳家人出面,傅挽梅不好再說什麼,點點頭, 改口:“還麻煩你們親自跑一趟了。”


  “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跟我說。”陳邵答的彬彬有禮。


  可傅挽梅和陳邵兩人彼此心知肚明對方是什麼貨色, 做足了表面功夫也就不願再多搭話一個字。


  他垂眸看向陳喋,輕聲諷她:“沒腦子,還得靠你哥。”


  陳邵替她處理完那些人便也沒在醫院多待,他嫌晦氣, 不願在這種事上瞎湊熱鬧,很快就走了。


  陳喋轉身問朱奇聰:“聞梁人呢?”


  “我也不知道。”


  陳喋抬眸:“什麼?”


  “我剛剛處理完股東會的事, 今天也沒怎麼見到聞總, 他手機應該也沒電了沒來得及充上電,剛才給他打電話是關機狀態。”


  陳喋當然知道聞梁這會兒手機打不通。


  也猜到了忙碌一整天肯定沒時間顧及手機有沒有電。


  聞懷遠去世的消息傳的很快。


  料峭早春的晚上, 陸陸續續有許多從前的朋友以及合作伙伴前來慰問, 傅挽梅一一招待著也沒時間顧及陳喋。


  可卻遲遲不見聞梁蹤影。


  他不在,陳喋沒理由在醫院繼續待下去,又給聞梁打了通電話, 依舊是關機提示音。


  陳喋起身, 打開樓梯間的門走下去。


  她始終低著頭,情緒低蕩, 提不起精神, 直到樓道裡忽然一聲驚呼:“陳小姐!”


  陳喋都不記得她有多久沒看到張嫂了,大概從西郊別墅搬出來後她就再沒見過張嫂。


  她看上去老了些, 兩鬢白發更多,這會兒見到她表情還有點難以置信, 片刻後便快步走上來,拉住陳喋的手:“您也是來看老董事長的嗎?”


  陳喋一頓:“我來看看聞梁, 但是他現在沒在醫院。”


  “哦。”張嫂握著陳喋的手,輕輕拍了兩下她的手背,垂下眼,“少爺這孩子命苦,他10歲那年夫人走了以後我就沒怎麼見少爺笑過了,盡管從前小時候他也不愛笑,可夫人走後就更甚了。”


  樓道這安安靜靜,感應燈亮了又滅。


  “好在後來您來了,我才見少爺沒像以前那麼沉鬱了。”張嫂搖著頭感慨,“你們可得好好在一起下去啊。”


  陳喋怔愣片刻。


  明白張嫂如今在這看到她大概是以為她和聞梁和好了,陳喋也沒多解釋,而是輕聲問:“您這麼晚怎麼也過來了?”


  張嫂提了提手裡的東西:“太太讓我送東西過來,送完我就走了。”


  “那你先送上去吧,我一會兒跟你一起回去。”


  張嫂應了聲,很快就上樓送了東西回來。


  兩人好久沒見面了,張嫂還顯得有些拘謹,沒再繼續剛才那些不愉快的話題,她側頭看了陳喋一會兒,笑了笑:“我前不久還在電視上看到你。”


  “那個綜藝吧,《一日三餐》?”


  “對。”張嫂點點頭,“我女兒特別喜歡看。”


  陳喋笑起來,抬手按亮樓道的燈,淡聲:“張嫂,您給我講講從前聞梁的事吧。”


  ——


  聞梁的生母叫沈雲舒。


  去留無意,望天空雲卷雲舒的“雲舒”。


  沈雲舒出身在一個普通家庭,但也能算上是書香門第,父親是大家的教授,母親則是高中老師,在當時都很受人尊重。


  沈雲舒在這樣的家庭長大,從小到大,她讀的是“世間情動,不過盛夏白瓷梅子湯,碎冰撞壁叮當響”、是“世間情劫,不過三九黑瓦黃連鮮,糖心落低苦作言”。


  她心中夢幻憧憬,不落實地,是個徹底的浪漫主義者。


  在那個年代,好多女生的另一半都是由父母親戚介紹相親認識的,沈雲舒父母也給她介紹過,是一個搞科研的年輕男人。


  沈雲舒隻看了眼照片,便拒絕了,理由也很簡單,沒有眼緣,她也不願意再去見一面聊一聊。


  她自己開了家花店,周末去福利院看孩子們時花店便要關門,她不掛“暫停營業”的牌子,而是自己用雋秀的字體親筆寫下的“花店今天不開,花還在開”掛牌。


  她還會自己做衣服,她喜歡旗袍,總自己做,側邊開叉,走路時一條長腿隱現。


  沈雲舒在當時是個特立獨行的人,不少同齡女人在暗地裡嘀咕她,嘴上看不爽,可心中卻也羨慕她如此恣意。


  後來,沈雲舒22歲,她遇到了聞懷遠。


  年輕時候的聞懷遠容貌俊朗,行為舉止也都非常紳士,他那時候便自己創業,拉了贊助,建成了溫遠集團的雛形。


  可他又不死板,他很有趣,他會從兜裡掏出兩張電影票邀沈雲舒一塊兒去看電影,也會拿著賺來的第一桶金帶沈雲舒去最貴的西餐廳吃牛排,他還喜歡給沈雲舒買旗袍,等她換上後誇張的誇她如何漂亮。


  沈雲舒很快就徹底淪陷,無可救藥的愛上聞懷遠。


  她覺得他們就是天作之合,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戀愛不久,沈雲舒帶著聞懷遠去見了父母,但她沒想到卻會受到父母強烈的反對。


  父母用這些年看人的能力認為聞懷遠不是那個能共度餘生的良人,可他們也無法去跟沈雲舒分條說明,隻能說聞懷遠的心思不定,太過活絡。


  沈雲舒認為是父母太過死板,不顧父母的反對便直接和聞懷遠領了證結婚。


  婚後,兩人恩愛非常,一同出入各種場合,西裝配旗袍,被眾人贊頌。


  再往後,溫遠集團出過一次融資問題,而沈雲舒也在這時候懷上了聞梁,她把自己的花店賣了,賣來的錢就存在銀行卡裡給聞懷遠,而自己則開始留在家中休息,準備待產。


  沈雲舒是個浪漫到骨子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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