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內鬥,我被迫和周家最紈绔的小少爺訂了婚。
最近,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在一些特殊情況下,我可以聽見周闖的心聲。
深夜,我懶散地靠在門邊。
周闖剛洗完澡。
看見我,他表面不耐煩:「你怎麼來了?」
心裡:「我這樣穿應該不會很刻意吧,老婆能看到我的胸肌嗎……嚶嚶嚶老婆好釣,眼神好傲,好想聽他兇我……」
媽的,遇上個變態。
1
酒吧音樂嘈雜。
七個男模葫蘆娃似的一字排開站我面前。
我多年損友兼發小還在推銷。
「這個腰細腿長,你喜歡的款……這個你看他比例……」
嘰嘰喳喳,活像老鴇。
我蹺著二郎腿,撐著額角怒極反笑。
「這就是你送我的、告別單身的新婚禮物?」
蕭二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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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們兒這不是疼你嗎?老爺子一走你家那群豺狼虎豹恨不得撕了你,三個月沒動靜我就知道沒憋好屁,這下好了,還不如撕了你呢……」
他說的是我和周家那紈绔訂婚的事。
周家和鐘家的婚約是爺爺輩定下的。
那時候我媽懷著我,月份挺大了一直沒動靜。
我爺爺說,這麼優雅肯定是個姑娘。
周闖當時抱著我媽的肚子不撒手,我用力給了他一腳。
就這一腳,把我和他踹一塊兒去了——當然,這是目前謠傳的版本。
具體情況我那時還沒出生,不得而知。
後來我媽產後抑鬱,被小三帶著一雙兒女接連上門挑釁,鬱鬱而終。
周家就很少和鐘家來往了。
本來這婚約也就是個樂子。
三個月前,爺爺去世,我後媽舊事重提,非張羅著要把這事辦了。
那會兒我在本家過孝期,回來才發現,她極其熱情地把事事都包辦妥了——我換個鞋就能出門領證的程度。
「我們阿琮命苦啊,以後就告別這個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了……」
蕭二還在那唱大戲,給我惡心夠嗆。
「差不多得了。」我嗤笑一聲,「我和周闖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指望誰給誰守身呢,結婚就走個儀式。」
蕭二一揮手:「今天誰給鐘少伺候好了,把我車開走。」
說罷,把二百來萬的車鑰匙甩到小幾上。
我剛想說不用,馬上兩雙手撫上我的胸口。
一個清純的男生神色羞赧,咬著下唇:「鐘少,喝酒……」
蕭二一臉「兄弟我懂你」的沉痛。
手機嗡嗡不停,催命似的。
我扒拉看了一眼,陌生號碼,隨手掛斷。
我接過男生手裡的酒,剛想讓他們回去,手機又震了。
還是剛剛那個號碼。
現在詐騙這麼敬業?
大晚上還營業?
我順手接起來:「喂,哪位?」
「鐘琮。」
這聲音怎麼聽起來咬牙切齒的?
2
那邊叫了我一聲就遲遲不說話。
跟我玩「我的心事你來猜」呢?
神經病。
我反手給他掛了。
男生很上道,手指勾著我的衣領畫圈。
我扯下他的手:「你們都回去吧。」
蕭二蒙了:「怎麼個事,阿琮,口味這麼挑?這些都是店裡的極品了,祖宗!」
「沒心情。」我有點煩。
「恐婚啊?」蕭二饒有興趣,「這樣,你說你對哪款有心情,兄弟今天搖人都給你整點樂子。」
手機又震了。
能知道我的號碼,知道我叫鐘琮,還那麼不客氣,大概率是一個圈子的。
我敲著酒杯,隨口回了句「我喜歡騷的」。
等電話快自動掛斷,才接通。
這次那邊說話很快。
「鐘琮,你在哪呢?」
這回字多,我終於聽出來了。
周闖。
我他媽的親愛的未婚夫。
爺爺喪期那三個月,我後媽坑我的可不止婚事這一筆。
目前還有點事得靠著周家,這條船暫時不能翻車。
「我在給你挑新婚禮物呢,親愛的,你在哪呢?」
那邊沉默了。
蕭二默默給我豎了個大拇指。
「在你後面的卡座,過來跟老子碰一杯。」
我難得錯愕地瞪圓了眼,猛地回身看過去。
周闖瞇著眼盯我。
一臉捉奸的妒夫樣。
蕭二默默把大拇指倒過來了。
3
「你倆還沒結婚,先查上崗了?」
蕭二小心地說:「要我去幫你解釋一嘴嗎?」
「解釋個屁,」我反應過來,掛了電話,「他自己都來這種地方,看樣子還是常客,我犯得著心虛嗎?」
「你說得有道理。」蕭二被我說服了。
「我先去處理一下。」我拍拍他的肩。
周闖那邊也帶了朋友,幾個人,男男女女都有。
我掐著酒杯的口,晃晃酒液,過去就和周闖碰了個杯。
「出來玩?」我問。
「不是,我來逛禮品店。」周闖黑著臉。
這就沒意思了。
我不是喜歡熱臉碰冷屁股的人,和周圍人打了個招呼就要走,倏地聽見一道聲音。
「嗚嗚嗚他甚至都不看我!為什麼不看我?!我不比男模好看?!」
「我胸肌比男模大,身材比男模好,這麼好的家花擺在這,他甚至還去點男模!」
周闖嘴唇抿著,顯然沒說話。
但這確實是他的聲音。
前段時間他來家裡商量結婚事宜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我好像能聽見他的心聲。
還挺反差。
心聲時有時無,貌似有特定的要求。
我有一個猜測。
我放下酒杯,撐著桌角俯身,和周闖對視了會兒,若有似無地看了兩眼他的嘴唇。
周闖的喉結上下滾動。
心聲果然更大了。
「他、他是要親我嗎?我靠我靠我靠!」
「嗚嗚嗚阿琮,好完美的一張臉,請盡情蹂躪我吧!」
「想摸摸阿琮的手……他接吻的時候會摸我的胸肌嗎……我饑渴得應該不明顯吧……」
是不明顯,甚至還有空撇開臉嘖一聲。
暴躁老哥人設不倒。
「回頭見,」我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新婚禮物,我真的在挑了。」
「還有,」我聽著鼓點般的咚咚聲,意味深長,「你心跳太大聲了。」
周闖內心又開始嚶嚶嚶。
玩「外表冷傲,內心嬌羞」這一套是吧。
「阿琮——」
蕭二不知道哪來,咧著一排閃亮大牙和一桌人打了招呼,隨後單刀直入。
「我給你找來了,你喜歡的騷的!」
他興奮一指,又是一桌男模。
我:「……」
我說咱們不用心虛,不是說可以在他底線蹦迪。
面子功夫多少做點。
周闖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假裝自己不在意。
其實心裡介意死了。
「我就知道!這個負心漢!這個急色鬼!」
「拿禮物哄我,也不知道冷落我的時候又溫暖了誰……」
「喜歡什麼騷的!沒眼光!有我騷嗎?!」
那確實沒有。
「不用了,」我一巴掌用力拍蕭二肩上,眼神威脅,「留著自己用吧。」
4
婚前我和周闖需要一起回兩家吃飯。
我們先去周闖家。
很典型的中式庭院,繞了好幾節廊橋,走了約莫半個小時。
一路上周闖臭著臉不說話。
心裡那張破嘴一刻都沒停過。
「老婆為什麼不和我說話?」
「上次說的禮物他不會忘了吧,為什麼不問我?我要主動提嗎?會不會崩人設啊……」
「老婆好香,救命,我悄悄往他那邊靠一點他不會發現吧……哎喲,撞上了嘿嘿……」
「沖鋒衣真的好適合他,好帥,我回頭也弄個情侶款……」
……
吵死了。
我恨不得把耳朵塞上。
這輩子沒見過話這麼多的人。
這個莊園是周闖的本家。
他們家人不多,但都很重視這次見面。
看得出來給足了我尊重。
周闖媽媽是個很溫婉的女人,她和我媽從小一起長大。
我媽去世後,她來看過我幾回,直到後來我被爺爺帶去本家培養才見得少了。
「越長越好了這孩子,」周母捧著我的臉捏了捏,眼眶有點紅,「可惜阿姝看不到了……」
阿姝是我媽媽的小名。
我心頭酸澀地塌了一塊。
我和周闖自然坐在一塊。
席間他時不時給我夾菜。
「這個黃魚有點老了,不知道怎麼做的……」
「這個筍心真辣,下次別點了……」
「這個湯真酸,食材幹凈嗎?」
……
我看著我碗裡的黃魚、筍心和乳白色的湯,太陽穴突突跳。
一桌人臉色多少都帶上點隱忍。
尤其是他爹,看著他眼神感覺下一秒就要抽七匹狼。
逆子當誅。
周母離得近,一個大臂兜扇他後腦勺。
溫婉的旗袍美人手腕上的玉鐲轉了個圈,可見用力。
周闖難以置信地看向他媽:「媽!我周闖啊!你兒子!」
「你覺得不好吃你還給阿琮夾?」周母笑意不減,「能吃吃,不能吃把你嘴撕了滾。」
不能笑。
人家挨打呢。
我有點忍不住,假借低頭喝湯的動作掩蓋笑意。
湯入口的瞬間,我愣了愣。
很鮮的口感,不酸啊。
我逐一嘗了周闖給我夾的菜,後知後覺都是我喜歡吃的。
甚至魚肉的刺都挑掉了。
我看向周闖,正好撞上他偷瞄我的目光。
周闖燙著似的躲開視線,耳根慢慢泛紅。
「嚇死我了,他沒發現我偷瞄吧,應該沒有我覺得,我用的可是餘光……」
「阿琮吃飯好可愛,我真的沒救了,誰懂啊,吃飯慢慢的,吃到喜歡的還會停下來看兩眼,這個臂兜挨得不虧嗚嗚……」
我真是吃也不是,不吃也是。
攥著勺柄的手用力到微抖。
臊得慌。
長這麼大沒因為吃口飯被人誇過。
還可愛……
我現在甚至有一種躲到桌子底下吃的沖動。
飯後周母神神秘秘地把我拉進了房裡,給我一個長條的盒子。
盒子上繡著的絹布一看就價值不菲,我下意識回絕。
「不值錢,別緊張。」周母笑瞇瞇地打開。
裡面赫然是個……雞毛撣子?
「阿闖小時候皮厚,三天兩頭闖禍,每次鬧大了我和他爸就用這個雞毛撣子打他屁股,後來他看見這盒子就發怵。」
「現在交給你,以後他要是犯渾,你也收拾他。」
我摸了摸雞毛撣子。
柔軟的毛在我指腹輕輕搔過,帶著點難以言說的癢一路遊走到心口。
我忽然覺得這禮物不錯。
可以開發點別的玩法。
5
我和周闖將下一次聚餐的時間定在了一周後。
我原本想帶他去本家吃飯,這樣顯得正式一點。
不知道哪走漏了風聲,我後媽連帶著我爸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定邀請我們和他們一家聚餐。
準確地說,他們邀請的是周闖。
集團分到他們頭上的油水越來越少了。
一旦爺爺的遺囑公布,我上位,他們很清楚會面臨什麼。
我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嬌花。
爺爺生前立下規矩,後媽和她的孩子不進族譜,不許踏入本家大門一步。
我隻好通知周闖,改了地點。
飯桌上,後媽幾人不住地給周闖夾菜,臉上的脂粉都快掉盤子裡了。
我看得胃口全無,直接撂了筷子。
「鐘琮!客人還沒吃完呢,你這像什麼樣子,沒有半點教養!」
我爸好似學過變臉,剛還對著周闖笑得見牙不見眼,好像那直扭扭地轉的大風車,轉頭對我擺起架子。
「教養?」我撐著頭看他,「養不教,父之過,這是你的錯啊,你要是看不慣去我爺爺靈前磕幾個響頭懺悔懺悔?」
「你是在跟誰說話呢?畜生東西!」
我爸氣血逆流,一拍桌子指著我鼻子罵。
還當我是小時候被他按著給我後媽下跪、扇嘴巴逼我叫媽的年紀呢?
我先不急著搭理他,轉頭平靜地問周闖:「吃完了嗎?」
周闖優雅地斂下狹長的眼,放下筷子。
心裡:「老登,你看我老婆幹不幹你就完了!」
我點點頭,掂量著重量,一把把桌子掀了。
盤子、碗筷噼裡啪啦地摔了一地。
我後媽叫得跟打鳴似的。
「哥,你太過分了!」
鐘錫憤憤不平地指責我:「爸媽好意招待你們,你怎麼……」
「誰是你哥?族譜上有你名字嗎?」
這種貨色我眼神都懶得給,直接一腳給他踹跪下。
鐘錫猝不及防地跪倒,因為地上的油漬還滑出去一段,差點就吻我鞋面上了。
我圓滿了他的「差點」,按著他的後頸狠狠將他的臉搓進殘羹裡。
「鐘家還沒野種說話的份。」
我壓著脾氣,聲音裡還是透出點兒狠。
「差不多行了,鐘琮,你有點過了。」
出乎意料地,周闖吊兒郎當地開口,語氣聽上去似乎還有些不滿。
拳頭又硬了。
如果不是能聽見他的心聲,我連他一塊兒揍。
「阿琮好颯嗚嗚嗚,要不是這該死的人設和任務,我高低給這小子來一記窩心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