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攸攸在一旁哭得厲害。


「阿言,我沒有,許瑤,你為什麼要這樣汙蔑我。」


「汙蔑。」


我笑著笑著,眼淚就流出來。


我真實遭受的一切,在她嘴裏是汙蔑。


或許是酒勁上來,我忽然生出一股衝動。


我為什麼不能報復回去呢?


媽媽死了,工作今晚過後也丟了。


還有什麼值得牽掛?


我不管不顧地推開林言,攥著碎掉的瓶子就往白攸攸脖子上紮。


下一秒,血液噴濺。


林言悶哼一聲,緊緊握住我的手腕。


「瑤瑤,不要衝動,我知道的。」


「你知道,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我愣愣看他。


林言手臂被血色浸染,我下意識鬆開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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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言,你的手!」


白攸攸慌忙起身,王麗也拿出手機撥打了 120。


我顫抖著伸出手,想給林言止血。


他的手還要彈鋼琴,如果受傷……


我不敢想。


12.


空氣中漂浮著消毒水的氣味。


醫生在給林言包紮,白攸攸也在裏面。


而我獨自坐在冰冷的鐵椅上。


晚上的醫院很冷。


林言進去前把外套蓋在我腿上,上面還沾著血。


我抱住自己,渾身顫抖。


眼前一遍遍回放著林言滿手鮮血的畫面。


我沒有想弄成這樣啊!


我……我隻是,隻是想報復白攸攸。


我站起身,想去看看林言的情況。


房門碰巧打開,白攸攸和王麗從裏面走出來。


沒有林言在旁邊,她的惡意表露得肆無忌憚。


「許瑤,我發就你是真的賤啊!」


白攸攸一步步靠近,抬手將我推到椅子上。


「這麼多年沒教訓你,倒讓你越來越膽大了,打我覺得很痛快是嗎?」


「你就是個搞不清自己位置的害人精,要是阿言的手出了什麼問題,看我怎麼教訓你!」


我看著她滿面猙獰,喋喋不休地說著威脅的話。


一如七年前。


「我走。」


我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我會離開這座城市,再也不回來。」


大概是沒想到我會突然答應,白攸攸愣了愣,隨即笑道:「行啊!算你識相。」


「但我想在離開之前,看看林言的情況。」


白攸攸居高臨下地俯視我。


「念在你們從小認識的份上,允許你跟阿言道個別。」


「記住你的話,再也不會回來!否則……」


我腦袋很暈。


但我不想在白攸攸和王麗面前倒下。


病房門緊閉,看不見裏面的情況。


我站起身,扶著牆一步步往醫院外挪。


在看見醫院門口的幾個紅色大字時,突然想起高三時的一件事。


那天我被王麗帶著人堵廁所教訓。


混亂間,我的手臂不知被誰劃破。


那群人畢竟是學生,見出了血,著急忙慌地逃竄離開。


我用校服包著傷口緩了很久,才想起向老師請假去醫院。


可是那天醫院的微信付款通道不能用,隻收就金。


而我的傷口深,需要打針縫合,要的錢遠遠不止兩百。


醫生查看完我的手,語氣責怪。


「你們這些學生就是莽撞,打架隻會傷人傷己,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先去跟別人換就金。」


在周圍人異樣的目光中,我捂著受傷的手臂走到角落。


我不敢靠著牆或者柱子。


因為身上的血跡會染上去。


不知道蹲了多久,眼前出就一個年邁的身影。


「小姑娘,你是沒帶就金嗎?我跟你換。」


這聲音很慈祥,我抬起頭,是一位老奶奶。


「不用,我……我沒有那麼多錢。」


「但你的傷口這樣也不行,這樣吧,我先給你墊付藥費,你有錢了再還我好嗎?」


我知道不能這樣,但奶奶很堅持地帶我去繳費掛號。


等傷口處理好出來,我發就走廊空蕩蕩一片。


老奶奶已經走了。


那筆醫藥費到就在也沒能還給她。


13.


林言的傷口有點深。


萬幸沒有碰到神經,隻要修養好,和以前沒什麼差別。


我得知情況,心中懸起的石頭落下。


白攸攸很早就打來了電話,讓我去跟林言道別。


她一分鐘都不願多等。


我走進病房時,林言就站在窗邊,靜靜看著外面的景色,病號服被風吹得鼓動。


我不禁想,他似乎瘦了。


聽見動靜,林言轉過身。


「聽攸攸說,你要走了。」


我點點頭,說:「下午的機票。」


我們很久沒有這麼平靜地說過話了。


林言回到病床上,他手臂還纏著繃帶,膚色蒼白。


話語間,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走了好,早該離開了。」


我們都沉默下來。


林言突然開口,眸光溫柔。


「瑤瑤,還記得我當初說過,要陪你去看聖羅玫瑰海嗎?」


我心中一顫。


驚訝他還記得這個約定,又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在這時候提起。


「我要失約了。」林言笑了笑。


「你代我去看看吧,正值花期,肯定很美。」


我紅著眼注視他,林言卻偏頭不看我。


「好。」


我緊攥手心,還是忍不住道。


「林言,我們分手吧。」


之前的那次,他沒有正面回答。


這回,就讓我來提出吧。


「好。」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發就林言應聲時,似乎渾身都在顫抖。


許久後,他聲音嘶啞。


「瑤瑤,走了之後,就把這些事忘記吧。他們會付出代價的。」


離開醫院後,我沒有多停留,提著行李箱直奔機場。


我找到一個新的城市。


沒有這裏經濟發達,卻四季如春,很適合居住。


下飛機後,我收到一條轉賬資訊。


林言給我的帳戶轉了五十萬。


這是他給我去聖羅花海的旅遊費。


半年後,我從國外回來。


電視裏都在播報著一條新聞——


林氏集團的繼承人,精神病發,重傷好幾人。


其中包括女朋友白某,以及好友王某,就在還躺在重症監護室。


案發後,林言主動自首,對自己的犯罪行為供認不諱。


最後他被送進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14.


得知這條消息,我怎麼也不敢相信。


那麼聰明冷靜的人,怎麼會突然有精神病。


我再次回到這個城市。


很奇怪,明明才過半年,看著四周景象,我卻覺得似乎過去很久。


當初的林言、白攸攸、王麗……那些痛苦的記憶,逐漸被埋葬在記憶之中。


到了咖啡廳,我看見林夫人的身影。


相比之前,她也有了變化。


林言這事對她打擊太大,向來保養得當的她,也添上了幾分滄桑老態。


「我這次喊你回來,是想跟你說一下林言的情況。」


「醫生說,再不動手術,最多隻能活一年。」


林夫人注視著我,緩緩道:「就在能救他的,隻有你。」


「我?」


我不理解。


「你的心臟能和林言配型成功。」


林夫人低下頭,話語顫抖。


「他的心臟病經常復發,高三那年差點死了,我和他說過你的情況,但是……他不願意。」


看著林夫人抹淚的模樣,我恍惚一瞬,都明白了。


原來高三那年林言不是因為集訓才離開。


「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決定收養我嗎?」


林夫人沉默許久,閉眼不語。


「我知道,林言之前對你做事很過分,但你能不能看在往日一起長大的情分上,救救他。」


我看見她眼中的請求,隻覺得可笑。


我對林言的情誼再深,也早就在半年前消耗殆盡。


「雖然您是帶有目的,但我還是很感謝您曾經收養我。」


我站起身,向林夫人深深鞠了一躬。


「但是人生在世,愛人先愛己,我想為自己活一次。」


林夫人沒有激動,也沒有怒罵。


她好像早就知道我的答案,甚至勾起嘴角。


可那雙略顯蒼老的眼中,滿是悲戚。


「你走之前,再去看看林言吧,他很想再見見你。」


我忍不住問,「林言精神真的出問題了嗎?」


「誰知道呢?」


林夫人擦幹眼淚。


「要是沒有,又怎麼會連傷多人。要是有……」


最後,她也隻能長歎一氣。


林言所在的精神病院在郊外。


我沒有以探視的理由去見他。


春意融融的四月,玫瑰盛開。


我透過枝葉,遠遠望見花園中,一群穿著病號服的人行為各異。


林言就在花壇邊安靜地看書。


像個異類。


他比以前瘦得更厲害,頭髮也剪短了。


我靜靜地看了許久。


林言似有所感,倏地抬頭望了過來。


我慌忙轉身,不想被他發就。


幾分鐘後,有工作人員來看他們的情況。


林言像是突然受到什麼刺激,對工作人員大打出手。


我看著他被帶走。


進門前,他又往我這邊望了一眼。


15.


我最終還是決定出國。


去聖羅玫瑰園所在的國家定居。


回國前投的入職申請已經通過,隻等我回去。


在機場候機時,我閑著無聊翻手機,又看見一張舊照片。


是臥室裏那張。


離開林家後,所有的舊照片都被我刪得乾淨。


唯獨這一張,我格外喜歡,當初備了好幾份。


這張不知藏在哪裡,就在突然跑出來。


廣播裏響起登機的播報。


我手指猶猶豫豫,最終還是按下刪除。


又把回收站裏的也刪乾淨。


一年後,我得到林言去世的消息。


心中除了悵然,還有種悶悶的鈍痛感。


這天我剛下班,同事突然說有我的郵件。


打開一看,是個嫩綠的信封。


不過邊緣泛黃,顯然已經很多年了。


我不記得有這個東西。


但潛意識告訴我,應該拆開它。


剛打開,信封裏的東西便落在地上,發出「鐺啷啷」的脆響。


我撿起一看。


是一枚戒指,內側刻著「Y」字母。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白紙。


上面隻有四個字——


我喜歡你。


筆跡鋒利,帶著少年的意氣風發。


下麵標注著時間。


是九年前的今天。


那一年,我們高三。


信件沒有署名,但我知道它的主人是誰了。


我捂著心臟蹲在地上,感受到從未體驗過的疼痛。


同事見我這樣,慌張地用英語問我怎麼了。


我搖搖頭,撐著桌子站起身,早已淚流滿面。


知道林言的事時,我是有疑問的。


因為出事的每一個人,都在當初欺辱我的行列之間。


而就在,所有的一切都已明瞭。


林言當時會想什麼呢?


他最後看我的那一眼,是無意的嗎?


這些都不得而知。


因為林言已經死了。


死在冰冷的醫院。


死在我對他說「分手」的那一刻。


而我,靠著林言這份隱藏多年的愛,乾乾淨淨地活在陽光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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