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時是湿著頭戴帽子嗎!”單羽兜著他後腦勺把他往鏡子前推了推, “你自己看你平時摘了帽子是這樣嗎?”
“吹吹吹……”陳澗拿起吹風筒,對著腦袋一通吹,好在他頭發可塑性比較差,吹幾下也就吹回原來的樣子了。
單羽在辦公桌旁邊靠著,低頭看著手機。
“給陸主任匯報工作呢?”陳澗問。
單羽抬頭, 往他臉上掃了一眼, 笑了起來:“不是。”
“怎……”陳澗愣了愣反應過來,趕緊解釋, “我這個是正經詢問,不帶醋味兒的!”
“哦。”單羽應著。
“真的!”陳澗提高了聲音。
“我也是真的不是在匯報工作,”單羽說, “給你們聯系培訓的事兒呢。”
“培訓?”陳澗立馬湊到了他手機旁邊, “什麼培訓?”
“民宿服務培訓,”單羽說,“這周四五兩天有老師過來, 你安排一下,員工分兩批輪流上課。”
陳澗看著單羽:“我以為就我去找點兒資料先學了, 然後培訓他們就行呢?”
“效率太低了,”單羽說, “你作為店長的作用比培訓老師的作用要大得多,還得先浪費時間去學。”
“我們現在生意也沒有好到店長這點兒時間都沒有,”陳澗說,“你這個培訓得花錢吧?”
“有人介紹,培訓費可以打個折。”單羽說。
“誰介紹的啊?”陳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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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羽清了清嗓子:“陸畇。”
“嚯!”陳澗喊了一聲。
單羽看著他。
“幹嘛?”陳澗問。
“一般這個醋,”單羽笑了笑,“要吃多久啊?”
“不知道,”陳澗說,“我也第一次吃呢。”
“我給你數著啊。”單羽點開記事本,“今天早上算你九點到十一點,吃了倆小時,現在是中午一點半……”
“現在不算,”陳澗笑了起來,“我吃完了。”
“行,不超過十分鍾不計時。”單羽點點頭。
陳澗還想說話,腰上掛著的對講機響了。
“陳店長,”胡畔的聲音傳出來,“人到齊啦。”
“以後這玩意兒不許帶進我辦公室。”單羽指著對講機。
“知道了,”陳澗笑著拿過對講機,“我馬上到。”
“店長好忙啊。”單羽說。
“這個會你參加嗎?”陳澗問。
“為了讓員工能暢所欲言,”單羽說,“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開完會你總結一下給我說就行。”
“嗯。”陳澗點點頭,往辦公室門口走了兩步又停下了。
接著轉身回來,摟著單羽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再次往門口走過去,然後又停下了。
想想又轉身回來,臉往單羽頸側一埋,用力蹭了兩下。
接著再再次往門口走過去。
還有點兒依依不舍。
但將停未停的時候,單羽在背後說了一句:“抽你啊!”
陳澗笑著往前竄了一步,打開門跑了出去。
對於店裡這幫人來說,開會就跟茶話會差不多。
陳澗走進咖啡廳的時候,他們已經圍在兩張桌子旁邊坐好了,桌上放好了咖啡和小零食。
“開會。”陳澗坐到了留給他的椅子上,拿出小本子打開了,“今天開這個會,主要是因為現在小鎮開始開發了,以後遊客來得多了,肯定民宿也會開得更多,咱們從現在開始就得把民宿正規管理起來……”
“其實咱們的服務比裡頭幾家都好呢。”三餅說。
“別跟挫子比個兒。”陳澗說,“我們就是要把大隱做得更好一些,所以今天就先想著讓大家把平時工作的時候碰到的覺得咱們做得還不好的地方提一提,管理上的,服務上的,設施上的,都可以。”
“要整改嗎?”陳二虎問。
“能改的改,改不了的再說,”陳澗說,“這周四五兩天會有專門的老師過來給咱們培訓……”
“會引起矛盾嗎?”老五問,“比如如果我想說前臺有哪裡做得不好的話,畔畔和娜娜會不會罵我?”
“提一個試試呢。”胡畔說。
“隻有改進意見,沒有懲罰,你要瞎提,她們罵你正常,”陳澗說,“你要提得對,她們……”
陳澗看了胡畔和孫娜娜一眼。
“虛心聽取嘛。”孫娜娜攏了攏頭發。
“好,那誰先來說?”陳澗問。
大家都沒說話,一塊兒看著他。
“那我先說吧。”陳澗說。
“主要是我們也不知道哪些算不足。”老四倒是很誠實。
“你就算。”三餅說。
老四瞪著他。
“嚴格來說,”陳二虎說,“我們都算。”
“別說屁話。”陳澗說,“我先說一個,衛生方面的,就還是希望能誰看到了誰順手就處理一下,比如停車位那裡,有些客人會把垃圾就扔車旁邊,不要等當天做清潔的人看到了才收拾,誰經過看到了就掃一下,要不下一個客人停車的時候就很難看了。”
“嗯,”孫娜娜點點頭,“這個有道理,有時候咖啡廳人走了,我在前臺忙著,可能就顧不上收拾,誰看到了要是能幫我順手拿到水池那兒就最好……”
陳澗記下了這條。
“對客人的服務需求響應再主動一些更好,有點兒眼力見兒,”胡畔說,“比如那天客人在餐廳找東西,找好半天了,我看到了過去問才知道是丟了個發夾在找,老五就杵餐廳門那兒看著,也沒說上去問問要不要幫忙。”
“先下手為強啊畔畔。”老五說。
“這種雖然不是很大的事兒,但客人感覺會好很多。”三餅說。
老五斜了他一眼。
為了愛情,兄弟反目。
這個能不能拍短劇……什麼亂七八糟!
“這種細節的確應該注意到。”陳澗收回跑偏的思緒。
“你當時在幹什麼?”陳二虎問老五。
“……看她找東西啊。”老五回答。
陳澗沒忍住笑了。
“我們的確就是最大的不足。”陳二虎很感慨。
“這些就是服務意識,”孫娜娜說,“咱們畢竟都沒有經驗,也沒有學過,有不足也正常,這就是開這個會的目的嘛。”
“對!”胡畔鼓掌。
有了這些,大家的思路就打開了,各種有用沒用有理沒理的建議都出來了。
一開始都是服務方面的,包括什麼情況下應該幫客人拿一下行李,什麼情況下客人要求送餐到房間可以答應,面對無理要求的時候應該怎麼拒絕不容易引起矛盾……
“這一點吧,單老板就是個典型的反面教材……”老五往電梯那邊看了一眼,“客人別說無理要求了,有理要求他都會直接拒絕一點兒都不委婉。”
“哎,”胡畔笑了起來,看著陳澗,“這個會議記錄裡會寫嗎?”
“……會,單老板要看的。”陳澗邊寫邊點了點頭。
“我撤回。”老五馬上說。
“晚了。”陳澗說。
“我完了,”老五往椅子上一靠,“陳澗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你得了吧,”陳二虎說,“在這兒幹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明白嗎,這幫人當面說他都沒事兒,你提個正經建議怕個屁。”
“這個的確是需要老板需要改進的。”陳澗說。
“這要真跟他提了,”老四進行了短暫地思考,“他會不會幹脆就不下樓了啊?”
看來大家對老板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接下去除了服務人員的問題,一些硬件設施的問題也有人提了。
門口的路沿兒以前用的紅磚,都被壓壞了,應該換更結實耐壓的材料,廚房和餐廳的垃圾桶不夠用,花園裡的休息椅遊客多的時候不夠用……
陳澗一樣樣記錄著,有用沒用大的小的,隻要有人提出來了,就有可能是需要改進的。
大家正討論得熱烈,孫娜娜的手機響了。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按了靜音,放回了兜裡。
“接吧,沒事兒。”陳澗說。
“不接。”孫娜娜臉色都冷下去了。
陳澗也沒再多說,看這樣子估計就是準前夫打過來的,年前也打過一次,那會兒孫娜娜就沒接。
“是你那個張姓前夫嗎?”陳二虎倒是一點兒沒顧忌地問了一句。
“嗯。”孫娜娜皺了皺眉。
“是不是要說年後離婚的事兒?”三餅問。
“他不肯離,”孫娜娜說,“我跟他說了法院見,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好煩啊這人,”胡畔託著腮,“你們不知道,那個張,越來越有病了,還說娜娜精神病,我看他才是晚期,看了都恐婚。”
“能不結就別結,結婚沒有任何意義,”孫娜娜說,“男人基本盤就不行。”
“什麼叫男人基本盤?”老五問。
“就我們。”陳澗說。
“娜娜你這話……”老五看了一眼在座的男人們,猶豫了一下,“起碼陳澗和單羽還是很好的啊。”
“謝謝啊。”陳澗說。
孫娜娜笑了起來:“哎,你們真煩死了。”
手機在她兜裡又響了兩聲,有消息進來。
孫娜娜煩燥地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了,不再是不耐煩,而是閃過了一絲驚慌。
“怎麼了?”陳澗馬上問。
“他好像來小鎮了。”孫娜娜把手機屏幕轉過來。
上面是一張照片,拍的是紅葉小鎮的路牌,這個牌子在唐銳修車鋪前面。
這人居然找來了?
“我操!”陳二虎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什麼時候發的消息?已經到了嗎?”
“剛發的。”孫娜娜說。
“我去門口看看。”陳二虎轉身就往外走。
三餅他們幾個立馬也跟上了,椅子都沒移,都是直接撐著椅背往外一個跨跳。
氣勢頓時就起來了。
“應該還沒找過來,應該還在路上,”孫娜娜站了起來,低著頭原地轉了一圈,不知道在找什麼,“我得去,不能讓他過來,得把他堵在路上。”
“你找什麼?”胡畔問。
“不知道,”孫娜娜拖開椅子又轉了半圈,看上去有些恍惚,“單羽那個棒球棍不是一直放在一樓的嗎?”
“早拿到他辦公室去了,”陳澗扶了她胳膊一下,“娜娜,沒事兒,我們都在,他不能拿你怎麼樣。”
“廚房有菜刀。”趙芳芳突然說。
“趙姐?”陳澗震驚地看著她。
“哎你別添亂!”黃大姐趕緊拍了趙芳芳一下。
孫娜娜平時看著都很正常,完全看不出來跟精神病有什麼關系,但眼下這個狀態,跟那天在飯店碰到張前夫時的狀態很像,有些迷茫,有些恍惚,這麼結合著一看,他突然就感覺孫娜娜這樣的狀態肯定不能說是完全正常的。
這個男人就像是她精神狀態的下行開關。
“畔畔你帶她回宿舍。”陳澗說。
“好。”胡畔摟住孫娜娜,“走,我們回宿舍去。”
“不行,”孫娜娜回過頭看著陳澗,眼神比起之前又清晰了些,“他知道這次我是非離不可了,特別瘋狂,他是來找麻煩的。”
“我們怕麻煩嗎?”陳澗說著往門口也走過去,“他在麻煩裡算老幾?”
四樓還有個麻煩制造粉碎二合一的人機呢。